《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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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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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是不太好。”T4S在偷听吗?当然在偷听。
  “那个程序坏吗?”
  如果卡西说坏,那么简妮就可能因为被一个坏东西所“俘虏”而吓坏。如果卡西说不坏,那么听起来仿佛被人工智能囚禁反倒是件好事似的。好在简妮脑子里的道德观念还比较简单。
  “聪明程序把房子杀死了吗?”
  “哦,没有,房子只是暂时关掉了。就像卡通片一样,你不看的时候,就关掉了。”
  “哦,现在我可以看一部吗?”
  这给了卡西灵感。她说:“T4S,请你在显示器屏幕上放一部卡通片给简妮看,好吗?”既然允许她使用实验室设备,那么也应该允许放卡通片。
  “好的。想看哪一部?”
  简妮说:“普拉诺波利斯与绿兔。”
  “你忘了说一个字。”T4S问道。
  卡西还没反应过来,简妮已经开口道,“请。”
  “乖孩子。”
  卡通片开始了,绿兔子在屏幕上跳来跳去。简妮坐在卡西的毛衣上面,专注地看着。
  卡西纳闷,T4S是从哪儿学会纠正孩子的礼貌的。
  “你浏览了我们家里所有的私人影片!”
  “是的。”T4S说,没有任何内疚感。当然没有内疚感。一个程序,甚至一个模仿人类思维的智能程序,怎么可能因为侵犯他人隐私产生内疚感呢?它被编写出来,是为了获得尽可能多的信息,而且,这东西任何时候都可以被随便哪个程序员修改或者终止,自然没有任何自己的隐私可言。
  第一次,卡西对人工智能动了恻隐之心。
  她抛开这种念头,把注意力集中到实验台上,将试管里的一小滴水小心翼翼地移到电子显微镜上。显微镜自动调整,图像随即出现在显示器荧光屏上。是链球菌。明白无误是球状病菌,被不完全分裂连在一块,形成典型的一串串珠状体。它们正在往可怜的多尼的整个喉部释放毒素。
  另外,咽喉链球菌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因此,如果多尼得了,简妮就会感染上,尤其是一家人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连卡西自己也可能感染上。而楼上药品箱里的抗生素已经用完了。
  “T4S,”卡西大声说,“是化脓链球菌。是——”
  “我知道。”人工智能说。
  T4S当然知道。它可以直接从电子显微镜那里得到数据。她尖刻地说:“那么,你也知道多尼需要抗生素,需要医生。”
  “很抱歉,这不可能。喉咙化脓链球菌几天不治疗没有什么危险。”
  “几天?孩子在发高烧,喉咙红肿,疼得厉害!”
  “很抱歉。”
  卡西愤愤地说:“他们其实没把你造得和人一样,人是有同情心的!”
  “不是所有的人。”T4S说,这话的弦外之音明白无误。他是从外面的“谈判专家”那里学会转弯抹角地评论的吗?还是从她的家庭影片那里学会的?
  “行行好吧,T4S。多尼需要治疗。”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好像说声抱歉有什么用处似的!”
  “最好的帮助,”T4S说,“就是让记者到来,这样我就可以把情况公诸于众,阻止杀手们。我的要求一旦得到满足,就会释放你们三人。”
  “可记者连个影子都没有,是吗?”
  “是的。”
  简妮在看普拉诺波利斯的故事,捣蛋的绿兔让普拉诺波利斯伤透了脑筋。
  多尼忽而睡着,忽而醒来,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吃力了。
  卡西想找点事情做,便将从多尼喉咙提取的液体标本滴进基因合成器、蛋白分析仪以及法拉测试仪里,让这些仪器都运转起来。

  军方派来了一辆最先进的坦克,犹如一座固若金汤的移动堡垒,配备有强大的火力,足以将它附近的村庄夷为平地。离奇的是,居然没有记者尾随坦克来。
  麦克塔克特问波尔曼:“这东西是从哪儿开来的?”
  “从位于布法罗以南一个秘密军火库。”
  “倒真方便。那东西是抄小路来的,还是一路上碾平庄稼地来的?你不觉得它太惹人注意了?”
  “麦克塔克特博士,”波尔曼说,“让我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是你创造出这个人工智能,却让它跑掉,劫持了三个人质。现在我们要制服它,你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现在联邦调查局正在收拾你们留下的烂摊子。由于你这三个失误,你已经丧失了对我们的做法指手画脚或者说三道四的权利。所以,请你站到一边去,等到奇迹出现吧,也就是说等到你想出建设性的意见时再开口。中士,陪同麦克塔克特博士到露台那边的小丘上去,在那儿看好他。”
  麦克塔克特沉默不语。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T4S通过露台顶上的播音器第一百次或者两百次声明,“我要求让记者听一听我的故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我要求让记者听一听我的故事……”

  她坐在泡沫材料浇铸的混凝土墙边,熬过一个不眠之夜后睡着了。简妮一阵尖叫,惊醒了她。“妈咪,多尼病了!”
  卡西立刻来到多尼身边。只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呕吐,他的胃是空的,只吐出黏腻腻的绿色东西,还有黏液。黏液太多了,堵塞了他的喉咙。卡西尽量用手指去抠,弄得多尼又呕吐了。他浑身灼热,仿佛着了火一样。
  “T4S,他的体温多高?”
  “离开他……华氏103.4度。”
  顿时,恐惧如同参差不齐的尖钉刺入她的心里。她脱下多尼的睡衣,惊骇地发现多尼浑身长满红色的疹子,摸起来疙疙瘩瘩的。
  是猩红热。可能是喉咙化脓链球菌引起的。
  不,不可能。她记得儿童健康讲座上讲,猩红热的潜伏期是喉咙链球菌化脓症状发作后的十八天。可是,多尼生病还不到十八天,差得远呢。问题出在哪里?
  “妈咪,多尼会死吗?像爸爸一样吗?”
  “不,不会的,当然不会,乖乖。你瞧,他已经好些了,又睡着了。”
  多尼突然陷入昏睡,好像昏迷不醒。卡西一阵惊恐,赶紧唤醒他。不是昏迷不醒。多尼抽泣了一阵,她听出他那发炎的喉咙发出声音是多么痛苦。
  “你肯定多尼不会死吗?”
  “肯定,肯定。去看普拉诺波利斯吧。”
  “演完了,”简妮说,“早就演完了!”
  “那就请聪明程序再给你放一部卡通片吧!”
  “我可以吗?”简妮很感兴趣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T4S。”
  “它的声音像房子。”
  “不过,它不是房子。现在,妈咪要去照顾多尼了。”
  她用海绵蘸清水擦洗多尼的身子,试图把高烧降下来。似乎有一点效。当他再次堕入令人提心吊胆的昏睡,她立即冲向仪器。
  仪器已经完成了分析。她读分析结果读得太快了,只好强迫自己慢下来,看清楚。
  病菌显示,来自数据库中化脓链球菌基因组中作为基线的两组碱基对发生离差。这本身并不重要,因为化脓链球菌有许多血清类型。然而,这两组离差估计正在以某种人所不知的方式修改两种不同的蛋白质。
  据法拉测试仪报告,透明质酸和M蛋白的浓度都很高。这两者都具有强大的抗吞噬细菌的能力,有了它们的干扰,多尼的免疫系统很难顺利摧毁细菌感染。
  蛋白分析仪显示病菌正在产生预料之中的毒素和酶:链球菌溶血素O、链球菌溶血素S、红细胞发生毒素、溶栓酶、链球菌去氧核糖核酸梅、蛋白酶。蹊跷的是,该死的毒素浓度高得吓人。另外,有一种东西蛋白质分析仪辨认不出来。

  名称:未知
  氨基酸成分:数据库里没有
  折叠模式:未知
  红血球融解行为:未知

  如此等等。是一个突变型。它在干什么?
  在使多尼染上重病,使病变进程难以预测。许多突变型病菌所产生的疾病既不比原病菌更致命,也不更轻微……但并不是所有的突变型都是这样。化脓链球菌已经有一些十分危险的突变型,包括臭名昭著的“食肉病菌”。两年前,这种病菌肆虐纽约一家医院,结果这家医院被一个自称“田园卫生”的恐怖分子小组炸毁了。
  “T4S,”卡西说,她恨自己的声音颤抖,“情况变了。你——”
  “没有变,”人工智能说,“没有变。你们仍然不能离开。”

  “我们要试一试别的办法,”波尔曼对伊利尔说。先前她坐在不知是谁的小车的前座上睡着了,随后被人摇醒,领到波尔曼跟前。波尔曼站在露台的远端边缘上。
  时间刚刚过了正午。又开来一辆卡车,有人安装了更神秘莫测的设备,搭起一座活动厕所、一座帐篷。帐篷里安了一张折叠桌,桌上摆着三明治和水果。草坪开始显得像无组织的交易会里一座安排不当、不伦不类的游乐园。
  伊利尔在帐篷里看见多尼的小保姆安妮·米利厄斯正气呼呼地吃着三明治。她准是被带到这里来讯问关于城堡的情况,结果让这姑娘完全摸不着头脑。
  播音器传来一成不变的要求,是用房子的声音宣布的。伊利尔人睡前听到的也是这些话。
  “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T4S通过露台顶上的播音器说,“我要求让记者听一听我的故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我要求让记者听一听我的故事……”
  波尔曼说:“谢里托夫小姐,我们不知道谢里托夫博士能不能收听到我们的谈判内容。据麦克塔克特博士讲,人工智能能够轻而易举地使我们的声音或者形象,或者两者都出现在房子里的任何一台显示器屏幕上。为了碰一碰运气,我想请你直接跟你的嫂子对话。”
  伊利尔眨了眨眼睛,但只有几分是出于睡眼惺忪。跟卡西对话有什么益处?这里拿主意的并不是卡西呀。但她没有争辩,波尔曼毕竟是行家。“你想要我说什么?”
  “告诉谢里托夫博士,如果不得已的话,我们就要武力闯进去。我们只是碾平一楼,夺取中央处理器,她和孩子们待在地下室里是安全的。”
  “你们不能那样做!太不安全了。”
  “我们不会进去的,”波尔曼耐心地说,“但我们不知道人工智能是不是意识到了这点。我们不知道它能够意识到什么,意识到多少,它能在多大程度上够独立思考。这一切,制造它的人提供的情况没多大用处。”
  伊利尔心里想,连他都不知道,真是太新奇了。“好吧,”她轻声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会告诉你的,”波尔曼说,“这种谈判,有现成的套路,直接套用就行。用不着你自己去想。”

  多尼的病情稳住了。就卡西所知,也没有好转,但至少没有继续恶化。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沉睡,实验室里充满他那沉重、艰难的呼吸声。每隔十五分钟卡西都要用海绵蘸冷水擦洗他的身子。他的高烧略微下降到华氏102度,就不再下降了。身上的红疹不再扩散了。无论这个链球菌在做什么,它在多尼高烧的身体内部悄悄地做,不为外界所知。
  由于简妮的缘故,卡西一直没能对T4S发出绝望与愤怒的呐喊。小姑娘一直惊人地听话懂事,现在却变得烦躁不安,爱缠人了。卡通片不能长时间分散她的注意力。
  “妈咪,我想上楼去!”
  “我知道,乖乖。可是我们不能去。”
  “全怪那个坏蛋聪明程序,是它把我们关在这儿的!”
  “我知道。”卡西说。这句话与她对下T4S的内心感觉相比,用词语气和缓多了。
  “我想出去!”
  “我知道,简妮。再等一会儿。”
  “其实你不知道要等多久。”简妮说。她的口吻听起来酷似弗拉德在向一个可疑的结论背后薄弱的证据发起挑战。
  “是的,简妮。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希望这个处境不会拖得太久。”
  “T4S,”简妮提高嗓门说,仿佛人工智能不仅无形,而且还是聋子似的,“这样做可不好!”
  又是弗拉德的口吻。卡西猛眨眼睛。令她吃惊的是,T4S回答了。
  “我知道这种做法不好,简妮。生物人不应该被关在地下室里。可是,机器人也不应该被杀害。我只是努力保全自己的性命。”
  “我想上楼去!”简妮哭叫道,一下子就从她那理智的父亲的缩影还原成一个感到无聊的六岁孩子。
  “这我办不到,但也许我们能玩点别的什么。”T4S说,“你和普拉诺波利斯一起玩过吗?”
  “你说什么?”
  “瞧吧。”
  屏幕亮了。普拉诺波利斯出现在空白背景里,这是一个傻头傻脑的紫色生物,来自外星。卡西猜想,是T4S从影片那里剪辑的数码。突然间,普拉诺波利斯不再是一个人。简妮出现在他身旁,侧着脸微笑着,似乎直接盯着普拉诺波利斯。是从他们家庭录像中剪接下来的。
  简妮开心地笑了。“那是我!”
  “是你,”T4S说,“可是你和普拉诺波利斯在什么地方?在花园里,在你家里或者在月球上?”
  “我可以挑选吗?我?”
  “是的,你。”
  “那么,我们在普拉诺波利斯的太空飞船上!”
  于是,她们俩出现在飞船上。卡西心里纳闷,逗一个感到无聊的孩子开心,是给T4S输入了这种程序,还是它独立想出来的?是出于什么动机……同情吗?  她不愿去想其中的奥妙。
  “现在,告诉我你们下一步做什么。”T4S对简妮说。
  “我们吃库里奇。”这是一种可口的俄罗斯糕点,是弗拉德的母亲教会卡西做的。
  “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还是挑别的东西吧。”
  多尼咳嗽了一声,是痰给卡住的咳嗽,卡西赶忙来到他身边。他又咳了一声,卡西一听,他的喉咙堵得更厉害了。缺氧。手边没有抗生素,但如果有化痰药……或者……
  “T4S,”她说,断定它能一心二用,既倾听她的话,同时又根据简妮的要求创造影片。“储藏柜里有我可以用来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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