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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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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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可看不到多少。”
  “沙蒙!”安森指了一下,沙蒙正好及时抬起头看到了。眼前,蓝色的光芒正勾画出丛林那一簇簇叶子的轮廓,很快就若隐若现地消失了。他吸了一口气,等待着那必定随之而来的声音。“好的,我早就知道。他们把切割机烧坏了!”他们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不可避免的金属破裂的味阳声,但是,那声音并没有传过来。正在这时,塔拉出现在森林小路上。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他的脸色比平时显得更加镇静自若。他很快地走到那块空地中央,举起了臂膀。塞拉西人墓地出现了,在他周围站成一圈。
  “开始了,”沙蒙咕哝道。“比往常早。上帝保佑,你不要太受惊了。安森。吃饭时的宰杀可比不上这个。”
  塔拉放下臂膀。那些负责牲畜栏圈的塞拉西人开始拆除栏圈。牲畜惊慌地成群乱转,然后便涌流到那片空地上去了。
  那圈塞拉西人静静地等着他们涌上前来,然后,像一个人一样,他们抽出了苏润嘎,一齐大喊一声,狂暴地冲向了那群牲畜,又砍、又戳,又切,直到那片空地上布满了热气腾腾的血浆,内脏和蠕动的肉。塔拉站在中间,注视着残杀的每一步,眼中放出凶光。
  在安森看来,这屠杀持续了几个小时。他呆呆地站着,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同时还被支配着他们的塞拉西主人的狂乱所迷惑。有一头牲畜,比其他牲畜更快或者更聪明,尖叫着逃入了丛林。这仿佛是个信号,浑身是血的塞拉西人又把塔拉围住了。塔拉又举起了双臂,同时把自己的苏润嘎也高高地举了起来。剑身闪耀着光芒,光把飘动的尘埃的影子射到小屋内的阴暗处。塞拉西人都同样举起了滴血的剑,他的头向后一仰,大喊一声,整个空地便响起了一阵嚎叫声。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塔拉垂下了臂膀,别人都散去了,他独自站在一片蠕动的尸体中。
  安森背对着那片被屠杀的牲畜尸体,干呕起来。沙蒙似乎也在发抖。“这帮举止这么温和的人性格中竟有极度杀气腾腾的特色。安森。这是一件好事,一切都是象征性的。”
  “去告诉那些牲畜去。”
  “他们总是要挨刀的。但这太过份了,安森,太过份了。”
  他抓过一杯饮料,一扬脖子喝了。“这只是开始。”
  安森也伸手去拿饮料,但托盘却是空的。他咋喀一声弹了弹手指,但仆人却没有出现。他们都已悄悄地消失了。一种噪音令他厌恶地想起一把大斧在砍一具尸体。他环视了一下,正是——仆人们正用屠夫用的切肉刀剔那些被屠宰了的动物躯体。塔拉已经走了。
  那天屠宰之后,沙蒙异常地安静,在生活区内来回徘徊。
  安森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仍处于轻微的震惊之中。尽管仆人们早些时候已经回来,重新干起了他们平时干的活,可仍然有一种克制的兴奋气氛。他俩都不想吃饭,可还是刚毅地忍受了晚餐时的宰割仪式。仆人们有种急切、匆匆的神态,两人很高兴及早解脱了。歌声时时从祭司居住区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有时还有叫声和吹喇叭声,这是屠宰之后的庆典。
  沙蒙像平时一样无精打采地给安森解释道:“整个一年他们几乎不去祭司居住区,到屠宰期这四天,他们实际上住在那里,可你我是严禁入内的。它比矿还要神圣,令人好奇的是你从来见不到的祭司们,他们生活得像国王一样,吃喝都是一流的,还有女人,不停地供给女人。我有一次向塔拉问起他们,我从他嘴里所能得到的一切只是‘他们是神选的,他们学习塞拉西经典知识’,你知道以他那种无表情的方式,我相信他的话。”
  “塔拉呢?”安森沉闷地问道。听到有人静静地说“我的安森老爷,沙蒙老爷”,他惊得掉过身来。
  塔拉在门口站着。“你们欣赏了这一仪式,我的老爷们。
  这很好。“他鞠了一躬,静静地走入房间。沙蒙跳了起来。
  “塔拉!这一切胡闹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那闪光到底是什么?你们把切割机弄坏了吗?这一切还要持续多久?安森在这儿我明白,但我从来了就有豁免权,我出去有事。”
  “塔拉又鞠了一躬。”我的沙蒙老爷要耐心。神兽躁动了。“
  沙蒙哼了一声。“听着,塔拉……”塔拉温和地看着他,嘴角抽搐着。沙蒙吞吞吐吐,不得要领地不说了,坐了下来。
  “我的安森老爷活着呢?”塔拉问道,可目光仍然注视着沙蒙。“我想屠宰是件令他震惊的事。神兽躁动在塞拉西是件荣誉的事,它不是对外星人的。今年是祭司任期的第十年,这……”他从袍子的褶层取出一小块矿石,把它放在桌上“……
  是标志。“他又转向沙蒙”塞拉西人谢谢我的沙蒙老爷。“
  像沙蒙说过的,矿石像颤动,光眨巴着眼上上下下照耀着形成矿石格状的蓝色石英纹理,看上去矿石就仿佛有脉搏在里边跳动。沙蒙贪婪地看着,伸出手去,塔拉却温和地收回去了。“这蓝金只有塞拉西人能碰,我的沙蒙老爷。我让你看,完全是为了让你明白,它是神兽之呼吸。”他又把它装进了兜里。
  “加工输出队,塔拉……”沙蒙恼怒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能开工呢?”
  塔拉平视着沙蒙,朝着他和安森打了一个神爪的手势。
  ““好好活着,我的老爷们,让仆人们好好地伺候你们。”门在他身后缓缓地转住了。
  安森开始感到心神不安了。“这是塔拉拒绝回答的第二个直接问题。”他说。“我问他的苏润隆算哪一等,他换了话题,现在问到加工输出队他也一样。”
  沙蒙皱着眉说:“这是屠宰期。别希望以后这几天能讲得通任何事情。”
  什么也讲不通。表面上,生活像往常一样继续,仆人们伺候着,吃饭时的宰割仪式还在不可抗拒的进行着。天还是那么酷热。塔拉仍然进进出出那片空地,沙蒙和安森站在走廊上时,他偶尔也来鞠个躬。惟一不见的是在加工输出基地干活的那帮人,现在基地空无一人。然而安森和沙蒙却能瞥见丛林深处矿坑那里许多干活的身影。现在胜过所有这一切的是从祭司居住区传过来的歌声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高了。
  沙蒙坐在阳台上,手指从栏杆上往下抠漆皮。“安森,屠宰期过后,我就高兴了。也许这会告诫公司在不需要的地方再不要去多管闲事了。”
  “嗯,”安森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说道:“谁在剥削谁呀?”
  沙蒙机警地四处看了一下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沙蒙,你还不明白吗?
  为了他们心中神秘的意图,他一直在用你为他挖坑,金子只是打狗的肉包子,直到他们得到他们所要的。你觉得这结束了还会有金子吗?“
  沙蒙不吱声了,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你错了。我了解塔拉。狂热,他可能是;两面派,他不是。他知道蓝金对公司对我意味着什么?他不愿意危害这一点的。”
  “我也希望我能像你一样肯定。沙蒙。”
  “你忘了,安森,我已在这些人中生活了十年了。好,我的想法是简单了点,可它却来自这么多年来简直可以说是神一般的人。这些人确实像他们表现的那样直率。”
  “那么新矿脉呢?”
  “像塔拉所说的,那是塞拉西人的。还会有其他的矿脉。”
  “那么他们用它做什么呢?你想过没有?”
  “我不知道!,安森。那是他们的事。你在塞拉西人祈祷的时候不要问他在于什么,那样做是无礼的。”
  “那么如果你做了呢?后果会如何?”
  “沙蒙茫然地看了看说:“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安森。你只是不去做……“
  “否则培拉会剖开你的胃子?”安森说。
  沙蒙嘲笑道:“我的上帝,不!这些家伙用刀子手腕上确实有点功夫,但是他们不——”他重复一遍,“不——不杀入。”
  “你确实知道吗?”
  “我确定无疑地知道,安森。那不是他们的信条。我敢用生命打赌。”
  安森低下头。“我希望你不要。”
  沙蒙又开始用手指抠阳台栏杆上的漆皮了。
  安森宽厚地笑道:“不管怎么说,土著人权委员会应该满意了,塔拉可以给他们上课。”一队塞拉西女人从祭司居住区走出来,向空地对面她们自己的生活区走去。安森一直望到她们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区。“我越了解这个社会,就越不喜欢它,沙蒙。它太束缚人了,根本无益于健康。”
  “别根据你自己的标准来评判,安森。地球离这儿很远,塞拉西人有好多任何人都会认为好极了的品质。谦卑是其中一条。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我已想了很久的事:他们有一种近似心灵感应的能力。”
  “那是你觉得很难证实的断言,沙蒙。”
  “我不需要证实什么。可连你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呢?”
  安森想了想。“秩序。”他简慢地答道。“他们的生活是一种非常有条理的生活,因此,你才得出你的断言。秩序有它本身的罗辑性,秩序,预先考虑以及纯粹明显不过的职业化——那几乎相当于先知。”
  沙蒙摇摇头。“你从未玩过印沙卡拉,玩一玩,然后告诉我有没有心灵感应。也许没有达到有意识的高度,但,相信我,它确实存在。”
  “塔拉称它为神之游戏。”安森说。“甚至他们的消遣也有一种有神论的因素。”
  “不明显。你到底指的什么?”
  “我自己也不完全肯定。”
  “好好好,帮帮忙,你自己保留那秘密去吧!”沙蒙怒气冲冲地喊道:“我不想跟你吵了。塔拉没问题,塞拉西人也没问题。事实上,在你来之前一切都没问题。”
  “你认为这与我有关吗,沙蒙!”
  “如果无关的话,我倒觉得奇怪了。”
  两人冲动之后,都平静了下来,他们的怒气在这使人衰弱的酷热中逐渐减弱了。最后,沙蒙说道:“十年来就你自己,你已很难与别人分享空间了,安森。对不起。但关于塔拉,你错了。”
  安森耸耸肩。“无论如何,宇宙飞船一到,我就离开这里,我已得到了我所要的一切。以后你与塞拉西人可以愿多亲近就多亲近。读了我的报告,土著人权委员会就不会再进行调查了。”
  “土著人权委员会可能不会了”。可再不往出加工输出矿石的话,公司会的。“沙蒙生气地喊道:“塔拉越能早点把这个屠宰结束就越好。“
  安森从沙蒙身后指向祭司居住区。塞拉西人正排成中间留有一段距离的两队向外走,并用脚合著拍子唱起了有节奏的歌曲。慢慢地,又一队穿红袍,戴头巾的人排成一队走入唱歌的那两队人中间。
  “祭司们!”沙蒙低声喊道。
  丛林边缘突然一阵骚动,一个巨大的像水牛一样的动物跑了出来,六个塞拉西人挥动着长矛驱赶着它。
  它迷惑地站着,鼻子发出哼哼之声,蹄子无助地刨着地面,它的退路已被驱赶它的人挡住了惟一的逃路就是向前。它突然步子沉重地向唱歌的塞拉西人和静静的祭司们跑去,又迟疑地停下来,然后开始更狂暴地刨地,准备硬起心肠进行最后的一搏。
  领头的祭司向前跨了一步,站住了,挡住了它的路,塞拉西人立刻安静下来。好像为此举激怒了,那牲畜像狂犬怒吼一声,猛地冲向那站着的人。
  当它距他还有几码远的时候,那祭司突然伸出手来作了个神抓的手势。那牲畜一打滑,停了下来,喘息着。它站在那儿,腿向外张开,大舌头从嘴角耷拉下来,流着口水。那祭司突然向前跨了一步,一只手抓着它的颔须把它的大脑袋抬了起来,扁平的鼻子直冲天空,另一只手从下向外闪过一条弧线,那牲畜的喉部就被切开了,血喷了出来,那牲畜就像个麻袋似的坍塌了。整个动作非常迅速流畅。
  那位戴头巾的祭司高高举起苏润嘎,因胜利而得意洋洋地转向他人。见到这信号,人群中又爆发出一片歌声。那位祭司向丛林走去,人们跟在后边。除了那些穿红袍子的祭司之外,每个人经过时都用手蘸了点那牲畜的血。
  沙蒙转向安森。“这不同,这很特别,”他敬畏地说:“祭司们通常出居住区得先让抬几步,他们毕生在那里学习塞拉西的经典知识。”
  安森伸手去拿饮料,发现托盘又空了。他轻轻弹了弹手指,没有反应。一个接一个塞拉西人慢慢地从所有的生活区中走出去,去追赶走入丛林的人们。
  很快,这里就只剩他们俩人了。
  这寂静令人震惊。安森经过无数次起坐之后又一次坐下,可很快又站了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安森,如果你不安下心来的话,你会垮的。”沙蒙静静地坐在栏杆上给自己扇扇子。
  “你无法告诉我你很安心,沙蒙。你可以骗你自己,但你骗不了我。这儿出了奇怪的事。”
  “这是屠宰期,安森。在屠宰期内事情总是非常奇怪。”
  “你自己也说过这次不同。”
  沙蒙咕哝着说:“明天一切都会正常的,安森。我保证,让他们完成了他们的体制所要求的这一点,就没有问题了。你首先应该知道你不能对宗教采取强硬态度,而且无论如何,你也做不了什么。我们被限制在这儿了,记得吗?”
  安森看着他:“我看不到任何防卫,沙蒙。”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人人都上哪儿了?过去十年里,你一直让塞拉西人暗中跟踪你。突然,什么也没了。
  “这是——”
  “屠宰期,我知道。为此一切都停了下来。我对此有种不祥的预感,除非彻底搞清楚,否则我无法安心。凡事有预料则立。”
  “你说什么?”沙蒙把脚从栏杆上拿下来。
  “你可以来,你也可以呆着。”安森说着,腿跨过栏杆,轻轻地跳到外边的地上。可我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无法再呆在这刀口上了。“
  他很快向小路上走去。“安森,你疯了吗?你在违背诺言。”
  沙蒙在他身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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