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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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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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像你所做的那样,喋喋不休地又说你以前说过的那个定理,即 这是一件非常明显的事:在原因里一定至少和在它的结果里有一样多的实在性?你说,假如我所依存的是上帝以外的东西,那么人们可以问:他是自在的呢,还是他在 '13' 的?因为,假如他是自在的,那么他就是上帝;假如他是他在的,那么人们将再一次地问同样的问题,一直到人们达到一个自在的原因时为止,而结果,这个自在的原因就是上帝;因为在这个面无穷地追溯下去是不可能的 。然而,假如你的父母曾经是你的存在的原因,那么这个原因之存在也不是自在的,而是他在的,而这个别的原因又是由于别的原因而存在的,这样一直到无穷;而假如你不能同时证明世界有始,因而有第一个父亲,在他上面再没有父亲了,你就永远不能证明这样无穷地追溯下去有什么不合理。的确,这样无穷地追溯下去之所以似乎是不合理,仅仅在于这些原因彼此是如此紧密地互相连结和从属,以致低级的东西没有高级的推动就不能行动;就如同一个什么东西被一块石头碰动了,石头是由一根棍子推动的,棍子是被手摇动的;或者如同一个重量是吊在一根链子的最末一个环上,这个环是被在它上面的一个环牵引着,而那一个环又被再上面的一个环牵引着;因为,这样一来,就必须追溯到一个使其余的一切都动起来的首动者。然而在这些原因里(它们是这样被安排了的,即当第一个原因毁灭时,依存于它的那个原因就不能续存下去,就不能起作用),好像是假定追溯到无穷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合理。因此,当你说,非常明显,不可能追溯到无穷这话的时候,你看亚里斯多德是否这样判断的;他认为世界是无始的,他并不认为有第一个父亲。    
  你继续进行你的推理说,人们也不能够假定也许很多原因共同产生了你的存在,你从其中的一个原因里接受了你归之于上帝的那些完满性中之一的观念,从另外一个原因里接受了一个另外的观念,因为所有这些完满性都只能存在于以杭一性或单纯性为其主要完满性的唯一的、真实的上帝之中。不过,无论你的存在的原因只有一个也罢,有许多也罢,这些原因不一定是把它们的(也就是你后来所凑集起来的)完满性的观念印到你的心里。但是,我想问你,就算是你的存在不能有许多原因,但是至少,为什么那许多东西不能都存在于世界之上,而你关于这些东西,在分别地察考和赞美了它们的不同的完满性之后,竟认为一切完满性都集之于一身的那个东西该是幸福?你知道诗人们如何给我们描述了潘朵腊 '14' ;你不也是一样吗?你不是也把你所赞美的属于不同人们的卓越的知识、高尚的智慧、至高无上的能力、充沛的健康、完满无瑕的美貌、永不衰落的幸福、以及长寿等完满性都集合起来,并且想到,谁要是能够具有这一切,他该是多么值得令人赞美吗?接着你不是把所有这些完满性扩大到这样的程度,使具有这些完满性的人更值得令人赞美,不仅是由于他在他的知识、能力、持续、以及他的全部完满性上毫无所缺,同时也由于这些完满性达到如此高度,以致人们不能再增之一分,而这样一来,他就成为全知的、全能的、永恒的,他就把各类完满性具有到至高无上的程度?而且,当你看到人类的本性不可能包含有这么一大堆五花八门的完满性时,你不是就想到把所有这都集于一身的那个东西该是完全幸福的吗?你不是也相信,像这样的一种东西是否存在于世界之上是值得你去追求,去知道的吗?你不是由于某些论据使你相信。像这样的一种东西似乎是存在比不存在更合适一些吗?在终于假定了它存在之后,你不是否认了它具有形体性、有限性以及在概念上含有某种不完满性的其他一切性质吗?许多人无疑地就是像这样进行他们的推论,虽然大家可能并没有走同一的道路,有些人把思维推进得比另外一些人更远一些,有些人把神关闭在物体里面,另外一些人给神赋以人的形象,而还有一些人不满足于一个神,于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造了许多神,另外还有一些人随心所欲地在神的问题上想入非非,像无知的偶像教那样。关于你所说的统一性的完满性,你把你归之于上帝的那一切完满性理会为密切地结合在一起而不可分割,这倒无妨,虽然你对他的观念并不是他放在你心里,而是你从外在的一些对象抽出来然后增加上去的,像我们以前所说过的那样;他们就是这样地不仅把潘朵腊给我们描绘成一个具有一切完满性的女神,每个神都把自己的一个主要的优点赠给了她,而且他们也是这样地做成了一个完满的理想国的观念和一个十全十美的演说家的观念;等等。最后,从你存在以及从一个至高无上地完满的有的观念之存在于你心里这件事上,你得出结论说这非常明显地证明了上帝存在。然而,虽然结论是非常正确的,即上帝存在,但是我看不出这个结论是必然地从你所提出的一些前提得出来的。    
  十、你说 :我只剩去检查我是用什么方法获得了这个观念的;    
  因为我不是通过感官把它接受过来的,而且它也从来不是由于遇合而呈现给我的;它也不是我的心灵所产生的或捏造的,因为我没有能力在上面加、减任何东西,因而只好说,和我自己的观念一样,它是从我被创造那时起,与我俱生的 ,此外再无话可说。然而我已经不只一次地指出过,一部分是你可以从感官接受来的,一部分是你自己捏造的。至于你所说的,你不能“在上面加、减任何东西”,你要记得你开始时对他的观念是多么不完满;你想想,可能有些人,或有些天使,或有些比你更有知识的别的东西,你可以从他们那里学到你还不知道的有关上帝的本质的什么东西;你至少想想,上帝可以(无论是在今生或是在来生)教导你,提高你的认识,使你得以把你已知的有关他的一切都认为不算什么;最后你想想,从对万物的完满性的考察上,如何可以上升到认识上帝的各种完满性,并且由于这些完满性不能一时都被认识,而是日复一日地发现一些新的,因此我们不能一下子对上帝有一个完满的观念,这个观念是随着我们的知识的增加而不断完满起来的。    
  你接着这样说: 当然,这是不足为奇的,上帝在创造我的时候,把这个观念放在我里边,就如同工人把标记刻印在他的作品上一样。这个标记也不必一定和这个作品本身不同;而只就上帝创造我这一点来说,非常可信的是:他是有些按照他的形象而产生的我,对包含有上帝的观念在内的那个形象,我是用我理会我自己的那个功能去理会的,也就是说,当我自己反省的时候,我不仅认识到我是一个不完满、不完全、依赖于别人的东西,这个东西不停地倾向、希求比我更好、更伟大的东西;而且我同时也认识到我所依赖的那个东西,在他自身里边拥有我所希求的、在我心里有其观念    
  的一切的伟大东西,不是不确定地、仅仅潜在地,而是实在地、现在地、无限地拥有这些东西,而这样一来,他就是上帝 。不错,所有这些,表面看起来都非常正确、非常漂亮,我并不说它们不对;然而我还是要问,你是从什么前提上推出来的这些东西。因为,我以前所反驳的那些,姑且搁下不管,我要问你,假如真把“上帝的观念在我们心里就如同工人的标记刻印在他的作品上一样”,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个标记是用什么方式刻印的?它是什么样形式的?你是怎么去辨认的?如果它和作品或事物本身没有不同,那么难道你自己不过是一个观念吗?你不过是一个思想方式吗?你既是刻印的标记,同时又是刻印的主体吗?你说非常可信的是: 上帝是按照他自己的形象创造的你 。实在说来,这话用信仰和宗教的光明是可以相信的;但是,除非你假定上帝是有一个人的形象,这话怎么能用自然的理性去理会呢?这个相似性在什么上呢?你不过是灰和尘土,你胆敢和这个永恒的、无形体的、广大的、非常完满的、非常荣耀的、以及尤其重要的是,对我们的很少光明的、软弱无能的心灵来说,非常不可见的、非常不可理解的东西相似呢?你曾经面对面地看见过他,把你和他比较,以便相信你是和他相符的吗?你说 这是非常可信的,因为他创造了你 。相反地,就是因为这个,它才是不可信的,因为作品永远不能和作者相似,除非作品是作者用把自己的本性传过去的办法生出的。但是你并不是上帝用这样的办法把你生出来的;因为你不是他的儿子,你也不能分有他的本性;你仅仅是被他创造的,就是说,你仅仅是被他按照他所想出的主意而制造的;因此,你不能说你和上帝相似,就如同你不能说一座房子和一个泥瓦匠相似一样。而且即便是这样,而假定你是上帝所创造的这一点,你还没有证明。你说 你理会出这个相似,同时你又理会出你是一个不完全、依赖于别人的东西,这个东西不停地希求更伟大、更好的一些东西 。但是,为什么这不反而是一个不相似的标记呢,既然上帝相反地是非常完满、非常独立、非常自身满足无缺,他是非常大、非常好的?不必说当你想到你是依赖于别人的时候,你不是因此就立刻想到你所依赖的是你的父母以外的人,或者,假如说你想到的正是你的父母以外的人,你也没有理由说明为什么你相信你和他相似;也不必说,奇怪的是为什么其余的人,或者是,假如你愿意的话,其余的心灵们,和你理会的不一样,既然主要的是毫无理由认为上帝没有把他自己的观念像刻印到你心里那样也刻印到他们心里。肯定地说,仅仅这一点就再好不过地足以证明这不是上帝亲手刻印的一个观念了,即:假如是上帝亲手刻印的观念,那么一切的人就会都有同样的标记刻印在他们的心灵上,他们就会以同一的方式,同一的样子理会上帝了;他们就会都把同样的一些东西归之于上帝,就会对他有同样的感觉;然而我们所看到的却显然与此相反。但是,关于这个问题,已经谈得太多了。     
  '1' 原文是羊肚子。——译者    
  '2' 即“理智”。——译者    
  '3' 原文如此。——译者    
  '4' “客观的”(objeetif),或“客观地”(objeetivement),在十七世纪的涵义和今天的涵义不同,在笛卡尔的用法是:仅就其在观念上的存在而言的就叫做“客观的”,或“客观地”存在。在十七世纪,“客观的”一词的反义词不是“主观的”,而是“真实的”或“形式的”。——译者    
  '5' “形式的”(formel),或“形式地”(formellement),在笛卡尔的用法是:存在于我们所具有的观念所表象的东西之上,亦即真实地、实在地存在于我们的观念之所    
  本的对象上。——译者    
  '6' 同本书第30页注②。    
  '7' 即“有限”一词的否定。——译者    
  '8' 比如1/100就比1/10小10倍。——译者    
  '9' “自然的光明”指理性而言。——译者    
  '10' 亚里斯多德哲学里四种原因之一。亚里斯多德的四因是:(1)质料因,(2)形式因,(3)动力因,(4)目的因。——译者    
  '11' “卓越地”(eminement)存在,指存在于高于自己而且包含了自己的东西上。一个东西可以有三种存在方式:(1)客观地存在;(2)形式地存在;(3)卓越地存在。前两种已见于前面的注解中。——译者    
  '12' 即《对沉思第二的诘难》。——译者    
  '13' 由于别的原因而存在。——译者    
  '14' 潘朵腊(PandOra)是希腊神话中在宙斯的命令下造的第一个女人。——译者           
《对笛卡尔的诘难》 
伽森狄著  庞景仁译        
对《沉思第四》的诘难    
   关于真理和错误     
  一、在这一《沉思》一开始你扼要地叙述了你认为以前充分论证了的一切事物,你以为你用这个办法就开辟了道路,使我们的认识再前进一步。至于我,为了不拖延一个如此美好的计划起见,我先不打算坚持说你应该把那些事物再论证得更清楚些;只要你记住什么是你同意了的,什么是你没有同意的,这就够了,怕的是你以后把它做为一种已定之论。    
  在这以后你继续推理说, 上帝绝不可能欺骗你 ;而为了原谅你从他那里得来的那个容易错误的功能起见,你把错误归咎于无。你说 无的观念时常出现到你的思想中去,而你也以某种方式分享无;因此你认为你是介乎上帝与无之间的。 这个推理当然是非常漂亮的;但是,我姑且不说这不可能解释无的观念是什么,或者我们怎么理会这个观念,也不可能理解我们在什么上分享无,以及许许多多别的东西;我仅仅提一下,做这样的一个分别并不能说明上帝能给人一种免于错误的判断功能。因为,虽然那种功能不是无限的,但是它可以阻止我们去同意错误;因此,我们所认识的,我们都会认识得非常清楚、非常明白;我们所不认识的,我们都不会加以任何迫使我们置以可否的判断。    
  你自己反驳你自己说: 假如你不能懂得为什么上帝做了他所做的,这也不值得惊奇。 这话说得太好了;不过,值得惊奇的是:你在你心里有一个真实的观念,它给你表象了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而你却看到在他的作品之中有许多并没有完全做好。这样,既然能够做得更完满而竟没有那样做,这似乎就说明他或者是缺少知识,或者是缺少能力,或者是缺少志愿;说明他至少在这一点上并不完满,也说明他宁愿不完满而不愿更完满,假如他知道怎样做,也能够那样做,就是不愿那样做的话。至于你说: 人们习惯于从目的里得来的所有这一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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