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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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6年第5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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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吗?”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认为幸福就是真金白银!” 
  何建国点头,再也无话。 
   
  发行部主任来了,小西爸那本书准备开个研讨会,他来跟小西和简佳商量会在哪里开。小西的意思是就在社里的会议室开,以降低成本。发行部主任的意思是要么不做,做就做好,做出档次,记者们很看重这个。最后他说出了他来的目的,他想让研讨会在刘凯瑞公司的会所里开,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有钱人打交道的机会。小西立刻想到了简佳,嘴里拖延:“为什么要在他们那里开?……他是想扩大他的知名度!” 
  “双赢,有什么不好?……那会所我看了,豪华,气派,中式仿古,最绝的是墙壁上镶着的那道门,暗门,看上去就是一堵墙,其实有一个机关,一按开关,那墙就徐徐打开,里面别有洞天——据说宋朝李师师和宋徽宗就是这样见面的。宋徽宗碍于身份,和李师师见面都是在密室里——瞧瞧人家这设计,多具人文情怀!……” 
  小西打断了他:“主任,这事等简佳回来再定,好不好?” 
  主任摆手:“为什么非得等简佳?实话说吧,这事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因为,刘凯瑞助理已经跟我谈定了!……顾小西你还别翻白眼,人家出赞助不能白出,咱们得学会尊重资本的意志!” 
  “什么资本的意志,不就是拜金主义吗?谁有钱就听谁的,有奶便是娘!” 
  “那你算是说对了,有奶还就是娘,没奶你能长这么大么?” 
  “奶牛也有奶,你管它叫娘么?” 
  简佳回来了,得知二人争执的来龙去脉后,对小西生出一丝好感。看来她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只要能把小航摘出来,就把她胡乱向外推,哪怕推给刘凯瑞。心里一软,忍不住就把遇见何建国的事对她说了。她之所以要说,是为小西好,因此说的时候,在让小西有危机感的同时,尽量对何建国的激烈情绪做了淡化处理。中心说了两个事实。一是何建国对她能不能生孩子的事很在意;二是他对顾家对他哥哥的工作安排很在意。小西一听就有些急,当下,就跑到工地上去找了小航。 
  “姐,未必为了你的婚姻,我们全家都要做何家的奴隶?”小航说。 
  “小航,这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开玩笑!那包工头要跟我做交易,让我在不合格的验收单上签字。” 
  “那就换了他!” 
  “换他?没点儿背景的人能当包工头吗?那人已经弄走俩项目经理了。到最后还不知道谁换谁呢!” 
  “那你为什么不赶早说,我也好早给你姐夫说!他们以为你是不帮他,你不帮他是因为我和爸妈一块反对你和简佳的事。” 
  小航冷笑一声,“小心眼,小人。我才懒得跟这种人做这种无聊的解释。”转身走。 
  小西追着叫:“小航,真的帮不了他哥吗?” 
  “帮不了!”小航的声音远远传来。小西失神地目送他远去。 
   
  十七章 
   
  从那次跟何建国吵了架后,小西就回爸妈家住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走,她很客气地跟何建国说明了原因:爸爸的书稿正在最后冲刺阶段,比较紧张,家里头没有保姆,她回去可以帮着做点家事。而且,作为爸爸书的责任编辑,有什么事在家里可以随时商量。总之,找了很多理由。从前,她要走,甩手就走,动静怎么大怎么来,就是要让对方知道,我走是因为我生气。这次她没这样做,本能感觉到他已不会在意她的生气与否,她那样只能是自讨没趣。她实在不想在自己家住了,何建国的不冷不热不阴不阳不死不活,令她窒息。 
  小西在厨房里拿饭盒准备去食堂打饭,爸爸在书房弄他的稿子。妈妈下班回来了,回来就进卧室里翻找什么。小西拿着饭盒向外走时,妈妈出来问她看到小航送她的那枚胸针了没有,她晚上有一个老同学聚会。小西放下饭盒去帮妈妈找,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妈妈边找边自语般道:“这就奇了怪了,我上个月还戴了呢,去参加肝胆外科学术会时,戴了。” 
  小西爸闻声从书房里出来,问小西妈:“你上次参加会穿的哪件衣服?”小西妈说了哪件。小西爸想了想,从门厅挂外套的衣柜里找出了那件衣服,结果,胸针在那衣服的口袋里。同时感慨:“这要小夏在,真找不着又得怀疑人家了。……干保姆不容易。这点最不容易。谁家里都有个找不着东西的时候。家里没保姆的时候没事,有了保姆,就是保姆的事。小航的钱找到了没有?” 
  小西妈摇头。 
  小西给妈妈别胸针:“那是怎么回事呢?我怎么想怎么觉着小夏不是那种人!” 
  小西爸斩截道:“绝对不是。你看她那性格,自尊到了刚烈!” 
  小航回来了,出乎小西意外。他最近下班后极少按时回来,说加班。加班是不回家的最好借口。不用说,是因为简佳的事情不愿意跟家人在一起。到家后跟爸妈姐姐打了个招呼,就进了自己房间。 
  小西跟到小航房间门口问他在不在家吃饭,她要去打饭。他说不在家吃,换件衣服马上走,跟朋友们出去吃。小西很想跟他说一说何建成的事。想了想,没说。何建国最近的态度,跟小航帮何建成没帮到位很有关系。小航是不该,但是何建国更不该,别人帮你,是心好;帮不了或就是不帮,是正常。不能说不帮你就是欠了你。想想这点就寒心,这么多年夫妻了,帮了他家那么多的忙了,只要一点帮不上,就是对他家对他没感情,就全盘否定。如此下去,看来他俩的日子真的是到头了。这工夫小航换好了衣服,向外走,走到门口,想起件事,回头对大家道:“对了,我那五百块钱没丢。借给一朋友给忘了。今天还我钱,才想起来。” 
  小西妈不由得大怒:“荒唐!” 
  小航回嘴:“有什么呀!谁还没有个忘事的时候?” 
  小西妈走到他跟前,用手指点着他:“你知道你忘的这事,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小西忙道:“妈,我们再请她回来就是了。” 
  小西爸:“对,跟建国说,再请小夏回来。同时向人家道歉。”感慨,“这个小夏,宁折不弯,刚直不阿,士可杀不可辱!好!” 
  小西妈不耐烦地对丈夫道:“行了你别掉书袋子了!”又对儿子,“小航我跟你说啊——” 
  这工夫儿子已经出门了。小西妈气得重重叹了口气,把穿好的衣服又往下扒,边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要给人家打电话说有事不去了。小西极力劝妈妈去,去散散心,同时保证跟何建国说,首先让他代向小夏道歉,尔后,看能不能请小夏回来,妈妈这才算勉强穿上衣服,走了。 
  小西和爸爸吃饭。为省事,打的包子和粥。食堂里的包子皮很厚,馅很咸很油。小西爸吃得直叹气。真想吃小夏包的包子啊,茴香苗切得细细的,肉也是切的,不是剁的,切成小丁,和茴香苗拌一起,小夏称之为“沙馅”。如果说那是沙馅,食堂的包子就是“泥馅”。肯定都是搅拌机搅碎的,硬硬的一小坨,是什么菜都吃不出来。 
  父女二人没滋没味地吃完了饭,爸爸又一头钻进书房,小西收拾了餐具去厨房,洗碗,放碗……感觉日子过得也像刚才那顿饭一样,没滋没味。心里头还沉重,小夏的事,怎么跟何建国说?看家里的情况,实在需要小夏,但是现在,她没办法跟何建国开口让他帮自己家办事。他哥哥那事没有办好,何家尤其何建国正为这个生着气呢。 
  这时候,门铃响了,她扎煞着两只湿手来到门口问:“谁?”外面的人说:“我。”好像是何建国!小西把湿手在裤子上蹭蹭,一把拉开了门,是何建国。小西的心里,先惊后喜,惊的是没想到他会来,喜的是正想他呢他就来了。 
  听到何建国来了,爸爸从书房里出来跟他打招呼,这时听建国跟爸爸说:“爸,您的书忙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那,我接小西回去,可以吗?” 
  小西万万没有想到,用询问的目光看何建国。何建国不看她。 
  小西爸道:“没问题没问题。……我本来也没说让小西回来是她非要回来。……建国啊,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听说当上领导了,工作更忙了是吧?” 
  何建国显然不想听爸爸再啰嗦下去,敷衍地跟爸爸说了几句什么后,就转对小西道:“那,小西,我们回去?” 
  小西一转身回了房间,收拾回自己家的东西,一句话没说。不敢说。怕哭出来。是喜极而泣的哭。他终于还是来了。终于还是离不开她。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终归不会那么脆弱。 
  …… 
  小西跟丈夫回家。何建国开车,开的公司的车。他车现在已经开得很流畅了。小西坐在何建国旁边,二人都没说话。在小西,是一时找不到话说。她最想说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接我回去了?”要搁从前,这话她能张口就来,现在,不能了。现在他们的关系已不是从前那关系了。过去是想吵就吵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过脑子。现在呢,说前得先想想能不能说,会不会让对方反感,会不会引起矛盾。 
  他们的车追上一辆卡车,越过去。在北京明亮的路灯下,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车上挤满了一车民工。小西回头看那车:“这天儿让人坐敞篷车!”她说这话固然是真心同情那些这天儿还坐敞篷车的人,但在潜意识里,不能说没有迎合讨好何建国的成分。 
  何建国只淡淡回了一句:“民工嘛!” 
  小西沉默了片刻:“是得想办法给你哥调调工作。我跟小航说。” 
  何建国说:“不用了。我已托了我的一个同学了,他答应让我哥去他公司里做保安。室内保安。” 
  “三十多岁了做保安?也学不到技术。” 
  “先挨过这一段再说。等天暖和了再说。小航那边你不要再找他,我同学说他可以辗转找人想办法。” 
  就是说,他来接她不是为他哥的工作。那么,他来接她回去的原因就应该是纯粹的,就是想接她回去。这样想着,心里越发温暖起来。 
  何建国是想跟小西商量,让小西在娘家住,让他哥哥回他家来住。至少住几个月,度过乍暖还寒的这些日子。 
  何建成自幼身体就不是特别强壮,家里条件虽不好,但是也比工棚里强。家里干活的强度,也比工地上轻。条件差加上劳动强度高,可能也有水土不服的原因,他发起了高烧。刚开始还忍着不说,继续干活,结果,晕倒在了工地上。接到通知后何建国赶到医院,哥哥已被送到了医院,这会正在输液,血象很高。坐在医院急诊的输液室里,烧得直说胡话。何建国到后立刻花钱租了辆平车,让哥哥疲惫的病体能够躺下。那夜,他陪哥哥在医院过了半夜,尔后,把哥哥接到了自己家里。哥哥到家就睡,早晨何建国起来后他还在睡,一动不动。摸摸额头,烧已经退了。显然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冻的,累的。何建国给哥哥把吃的喝的准备好,留了个条,就上班去了。上午公司开会,一开开到了半下午,下午他抽空回家了一趟,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准备拿回来塞进冰箱,等哥哥病好了后,好好给他补补。进门一看,哥哥居然在擦油烟机!何建国一下子急了。“哥,你不好好躺着在这干嘛哪!”“烧退了,冰凉的了,躺不住。”过去把何建国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边说:“俺寻思着还是上工地住,都扣了伙食费的,不吃也不退。”“不退就不退吧,值不了几个钱。这回说好了,你就住这儿,早晨吃了走,晚上回来吃,开了春儿再说。你要是听我的话,能来家里住,就不会有这些事!”又补充说了句,“这和小西都商量过的。她怕你觉着不方便,回她娘家住去了。” 
  何建成根本不信,连连摆手:“建国,你这样做,不中!她是你媳妇,不跟你住一块,住娘家,哪中?没有这个道理!俺这就回工地,再带床被窝去就中。” 
  何建国欲说什么,何建成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再不说话,吭哧吭哧安好了油烟机。哥哥真是个聪明人,什么事,一琢磨就会。何建国心里又痛,忙上去帮哥哥安装油烟机,找点事占住手。哥俩一上一下安装油烟机,配合默契。建国说了:“哥,那天你在路上见了我,咋扭头就跑呢?”边说边在心里头骂自己虚伪,哥哥却说:“正想跟你说这事呢!建国,以后,你跟你单位上的人在一块的时候,碰上,咱不说话,不认识,啊?”何建国眼圈一下子红了,何建成装没看到,专心安油烟机,边说:“这我就知足了,建国。有你对哥的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我们没必要给你在单位造成不好的影响。……”何建国再也说不出话,心脏被谁攥住了似的,喘不动气。哥哥这么说是因为哥哥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哥哥知道了事实真相,他还会这么说么?他还会认他这个弟弟么? 
  何建国决意要让哥哥回家住。显然哥哥的主要顾虑在顾小西,这事非由顾小西出面,办不了。这天下班后,何建国决定去找小西谈,面谈,重要的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谈。但是门一开,一看到由于他的到来小西脸上露出的情不自禁的喜悦,他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她以为他来是想跟她和好,他如果马上说出了来的目的,对她不啻是一个打击,而且是双倍打击。不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说“我接小西回去”。心里头想的是,接回去再说,瞅机会再跟她商量。 
  二人开门进家。小西离开家没多少日子,感觉上却像是走了很久似的,有一种又亲切又陌生的感觉,厨房里,卧室里,洗手间,阳台……她挨个走了一遍后,马上开始从包里向外收拾她从娘家拿回来的换洗衣裳等物。这时何建国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接完电话后在阳台上站了许久,思索着事情的整个局面。 
  小西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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