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楚晴马上拒绝道，“母亲我都大了，你放心吧。”
莫夫人见女儿真的不愿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你两个弟弟本来想要过来，不过被你父亲抓走读书了。”
“弟弟的学业重要，可别耽误了。”楚晴温言道，莫家的两个弟弟对她都不错，在她装病的那段时间，每天做完功课都回来陪着她说会话，后来楚晴就不让他们来了，恐怕被看出破绽。
莫夫人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好了，这些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先回去了。”
“好的。”楚晴起身送了莫夫人出去后，又把珍珠和玛瑙叫了进来。
珍珠和玛瑙进屋福了福，玛瑙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们也伺候我许久。”楚晴缓缓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不舍，“只是我也不好再耽误你们，到了庄子上后就好好过日子。”
“是。”珍珠和玛瑙低下头，齐声应道。
楚晴从首饰盒里拿了两个金绞丝的镯子，“这就当做我提前给你们的嫁妆。”
珍珠心中更加疑惑，面上却丝毫不显，和玛瑙一起接了镯子，又谢过楚晴后，才站到一旁，楚晴说道，“好了，你们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早让车夫送你们。”
“是。”见楚晴没别的吩咐了，两个人就离开了屋中。
珍珠和玛瑙身为大丫环，虽然她们两个人是一个房间，可是房间很大，还带着个小客厅，进了屋后珍珠就把那个金绞丝的镯子放到了一边，说道，“玛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玛瑙倒是很平静地把金镯子收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不该我们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这话的时候，玛瑙并没有看珍珠，反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其实她早就看出姑娘不对劲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中邪了一样，这样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是她还没因为父母双亡被卖进莫府，村子里有个比她大些的孩子不小心掉进水里，被救出来后，就开始满嘴胡话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又是闹着要去学堂，又是折腾什么酒……请了大夫也不行，最后请了村中的老人，才知道那人是被水鬼上身，是要害人的，最终把那个人绑了活活烧死……
那日玛瑙并没有去，可是就算在屋中也听见了惨叫声。
这段记忆太过惨烈，所以玛瑙一直记得，在姑娘病好后，玛瑙就怀疑了，只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毕竟说了也没人信，还容易丢了性命。自从有了这个怀疑，玛瑙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平日里伺候的时候，更是发现现在的姑娘处处透着违和感，在知道自己要被赶到庄子上时，玛瑙着实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甚至害怕说梦话泄露了秘密。
就算庄子上再苦，也总能活着，只是……想到以往对自己极好的姑娘，玛瑙不是没有愧疚，对老爷夫人更是说不出的同情，不过这些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更何况就算说了，老爷和夫人也不会相信，玛瑙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珍珠和玛瑙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两个人就去看惊蛰和霜落，总有些东西要交代下，如果是以往要交代的更多，甚至还要交接一些东西，不过现在倒是不需要了，因为那些东西都被姑娘要走自己掌管着了。
“记得最重要的一点，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想的也不要多想，你们的主人就是姑娘，就算是夫人来问话，也要明白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玛瑙这些话其实是说给应翠的，在应翠被选进来接替后，玛瑙也很担心她。
莫淑娴倒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玛瑙一直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莫非她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发现了什么？
珍珠也柔声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伺候姑娘。”
有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两个人就离开了，剩下莫淑娴和霜落在屋中，霜落倒是少了前几日的兴奋，忽然低声问道，“珍珠姐姐和玛瑙姐姐这么好，为什么会被赶到庄子上？惊蛰，我们两个……”以后的下场会不会还不如她们。
后面的话霜落没有说，而莫淑娴正在思考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回答，多亏霜落要的也不是回答，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担心。
珍珠和玛瑙在早上伺候完了楚晴梳洗后，就拿着东西离开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莫淑娴和霜落了，她们两个这段时间都跟着珍珠、玛瑙学习，所以到没出什么差错，只是莫淑娴心中的落差格外大，还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自己伺候自己？
因为是刚到楚晴身边伺候，有些事情还比较生疏，所以就算莫淑娴有时候反应不过来，也不显得太过突兀，莫淑娴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也努力适应，可是总是找不到真正的原因，这让她有些苦恼和烦躁。
直到珍珠和玛瑙离开的第三天，莫淑娴去外院看李妈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消息，整个人就像是在冬日泡进了冷水中，彻骨的寒意，玛瑙死了、珍珠失踪了……
莫淑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内院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床上的，她只是把自己紧紧裹在了被子里，连头都没有露出来，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是楚晴干的？不可能，楚晴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庄子上弄死一人，弄走一人，那么是谁？为什么偏偏对珍珠和玛瑙下手，最让莫淑娴受不了的是，内院根本没有这个消息，她不信父母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们根本没什么反应，就是到官府报案了……就像是李妈说的话，官府不会根本不会因为两个丫环的死伤而大动干戈，再加上莫家现在的情况，不管是玛瑙的死还是珍珠的失踪都不会有人管，甚至有传言是珍珠杀了玛瑙拿走了所有的财产逃跑了。
这根本不可能！珍珠不是这样的人。
在莫淑娴看来，楚晴做事太过心急了，就算是怕珍珠和玛瑙发现异常，最好的办法不是打发走，而是把她们放在眼皮子下面盯着，这样才万无一失。不是楚晴，那么到底是谁？莫淑娴忽然觉得死亡其实很近。
当初玛瑙照顾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是转眼间就死的不明不白……莫淑娴猛地一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了！这个错误甚至可能会要命的，她还把自己当成莫家嫡女莫淑娴而不是丫环惊蛰，她一直觉得委屈觉得楚晴各种不对……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任谁忽然被抢了身体也无法坦然面对，可是她既然决定留下当丫环，想办法和家人相认，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和留在楚晴身边。
莫淑娴闭上了眼睛，从今天起到这件事真相大白前，她再也不是莫淑娴，而只是丫环惊蛰，她只是发现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道，所以她不断的在心中默念，惊蛰这两个字……不过这名字真的好难听啊，还不如珍珠玛瑙这样的好听，也不知道楚晴什么起名水平。
不管莫淑娴和楚晴之间有多大的差距，起码在嫌弃对方起名水平这点是相同的。
、005
第五章
楚晴可以算是一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因为她喜欢自己拿主意，不得不说楚晴的眼光很好，只是有些时候想法过于异想天开，就比如想弄一串铃铛绑在头发上，多亏了莫淑娴的梳妆盒里没有那东西，否则被人看到了简直成了笑话。
霜落一头雾水知道楚晴的想法，可是有着楚晴记忆的惊蛰却知道她为什么想弄一串铃铛，因为她看过不少那个叫电视剧的东西，里面的女主就是用铃铛来装饰的，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楚晴觉得很漂亮可爱……
其实这段时间楚晴一直在观察惊蛰和霜落两个人，她发现了惊蛰话少沉稳一些，而霜落倒是活泼爱表现一些，交给惊蛰的事情她都能很好地完成，可是绝不会主动去做任何事情，和霜落比倒是少了一些积极性。
楚晴可不愿意自己的两个大丫环是一心的，所以偶尔扔给霜落个金戒指类的赏赐，也没见惊蛰有什么嫉妒的心里，这样楚晴觉得惊蛰就是应付差事，甚至升了换掉她的心思。
不过这一想法倒是被莫夫人打消了，莫夫人每日都来探望楚晴，自然发现了女儿更看重霜落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夫人第一眼看见惊蛰，就很喜欢这个丫环，又看了惊蛰的为人处事，倒是觉得她很稳重，所以发现后就把伺候的人打发出去，多提点了女儿两句。
等听了女儿的话，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莫夫人柔声说道，“你这傻孩子，不管是惊蛰还是霜落的卖身契可都在咱们家，她们怎么敢不用心伺候你，只不过两个人的性格有些差异而已。”
楚晴撒娇地靠近母亲的怀里，“可是我总觉得她在应付差事呢。”
“你交代她的事情，她做的怎么样？”莫夫人搂着女儿，笑着问道。
楚晴没有回答，莫夫人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接着说道，“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你身边需要有个拔尖替你出头的丫环，也需要个稳重来管事，现在房里的钥匙是谁拿着呢？”
“我自己收着呢。”楚晴小声回答道。
莫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你想过把钥匙交给谁管吗？”
楚晴开口说道，“不能我自己管吗？”
“胡闹。”莫夫人眉头一皱，“哪有姑娘家自己管钥匙的。”
“不行吗？”楚晴有些犹豫地问道，在她看来小金库就该自己管着才安全。
莫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东西你心里有数就行，每个月对次账也是可以的，你见哪家姑娘腰上挂这一大串的钥匙？”
楚晴没有吭声，莫夫人接着说道，“听话，让人知道会被笑话的。”
“我知道了。”楚晴低声应了下来。
莫夫人虽觉得女儿病好后有些奇怪，可到底没有多想，又叮嘱了几句，说道，“前段日子你身体不适，整日就待在院子里，如今也好了，多出来走动下，你父亲问了好几次，明天用完早餐就去给你父亲请个安知道吗？”
“知道了。”楚晴不是不愿意出去，而是害怕露出马脚来，她这段日子几乎都把时间花在了书房，如今她已经知道莫淑娴到底是哪三个字了，可是她没有想到莫淑娴竟然是饱读诗书，就是那一手字都堪比大家。
别说段时间内，就是再给楚晴十年时间，她也写不出原主那种水平的字来。
不仅如此，这院中还有琴棋这类的，画卷虽只有几轴，可是极其传神……楚晴心知原主怕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那种闺秀，只要有人问起，恐怕就会露馅了。
其实这也是楚晴高看了莫淑娴，莫淑娴最擅长的就是字画，琴棋这一类的只是偶有涉猎罢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如果想要事事精通除非是天才，而莫淑娴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自然需要取舍。
等莫夫人走后，楚晴就把惊蛰和霜落重新叫来，她觉得莫夫人的话有道理，再说她现在是莫夫人的女儿，莫夫人自然是处处为她着想的，“霜落去和厨房说，我今日想吃那胭脂肉脯，惊蛰去书房伺候。”
“是。”两个人应下后，霜落就离开了，而惊蛰随着楚晴进了书房，“姑娘是要看书还是写字？”
楚晴想试探惊蛰一下，被莫夫人一提点，她也觉得霜落有些太过活泼好强，特别是和院子里其她人很亲近，有些事情容易说漏嘴，“写字。”
惊蛰没再问什么，就去把纸裁好后，用镇纸压好就到一旁研磨了。
楚晴找到莫淑娴的手稿，然后就照着慢慢写了起来，起码要写个形似出来，惊蛰就站在一旁，在恰到好处的时候递上楚晴需要的东西。
在楚晴觉得惊蛰消极怠工的时候，她看惊蛰做什么都不顺眼，可是现在又觉得惊蛰很知眼色，甚至在她写字的时候，并不乱看，心中渐渐有了新的思量，写了大概六七张，楚晴就说道，“烧了吧。”
“是。”惊蛰先到外面找了炭盆后，才把楚晴写的东西当着她的面给烧了，楚晴一直仔细观察着惊蛰的神色，等那些纸都烧成了灰烬，惊蛰才在炭盆里倒了水，然后重新端下去收拾好。
楚晴坐在椅子上，忽然问道，“你都不好奇？”要知道楚晴这字和以前的差别大着呢，惊蛰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好奇。
惊蛰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为什么要好奇？她早就猜到如果楚晴是个聪明人，一定会这样做的，这段时间楚晴自己在书房，肯定也是在练字或者找一些莫淑娴留下的东西，不过这话是不能直说的，惊蛰不是真正的丫环，她也不知道真正的丫环会怎么做才能得到信任成为心腹，可是她知道身为主子最想听的是什么话，特别是她有着楚晴的记忆，想要讨好楚晴博得信任就更加简单了，“奴婢是姑娘的丫环，有些话不是奴婢该说的，有些事情也不是奴婢该知道的。”奴婢这两个字，每一次从惊蛰口中说出都是一种提醒和侮辱。
就像是刻在身上的伤痕，每天都被撕扯让它无法愈合一样。
楚晴闻言眼中露出满意，点了点头说道，“那以后你就在书房伺候，识字吗？”
“稍稍认识一些。”惊蛰并没有说自己认识也没说不认识。
楚晴点了下头，让开了位置说道，“写两个字让我瞧瞧。”
“是。”惊蛰并没有推脱，上前执笔写了两个字，她写的不难看，只能说工工整整的能看而已，楚晴虽然写的不好，可是看多了也大概知道一些。
楚晴看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了惊蛰保管，让她把库房所有东西重新登记，并把院中所有伺候的丫环都叫来了，重新订下了规矩，把院中所有东西都要登记，甚至仔细到每日小厨房的米菜用量……
惊蛰在一旁看着楚晴耍威风，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楚晴事事都爱计较，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气质，其实说到底这种气质都是真金白银养出来的，莫淑娴从小吃的用的玩的哪一样不是精品，所以才会对很多东西不在乎，拿个最简单的说法，她绝对不会只用个金绞丝的镯子给贴身大丫环当嫁妆，也不会事事都要插一手，就是梳妆打扮直接交给专门的人，丫环自然会给她配出最适合的装备，她只要在最后把关就是了。
楚晴如今竟然要每日用几个鸡蛋都记录在案，倒不是说楚晴的做法是错误的，只是这样真弄下来，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在惊蛰看来这完全是穷折腾，莫府的规矩本来就不差，就是采买这点就有专门的人在管理，其中包括采买的人和算账的人，而且采买和算账的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所有的银钱在一个范围内的波动都是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