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追思 -范正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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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梦追思 -范正美著-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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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983年秋季开始,电大的招生热潮,由文科、理科转向经济类。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市场化取向,一开始把价格改革定为经济体制改革的“关键”。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当时的经济类设有工业经济、工业企业经营管理、工业会计、商业经济、商业企业经营管理、商业会计、工业统计等专业。根据中央电大安排,聘请著名高校教师编写教材,并担任主讲教师,由中央电大和地方电大的教师担任责任教师。在这种情况下,“商业物价”便成为经济类各专业的必修课,使用北京商学院童宛生编写的教材作为全国电大统一教材,并按照统一的教学大纲,由中央电大统一命题、全国统一考试。根据成人教育的特点,学生学习时间分为脱产、业余两种情况编班。文革期间,大学四、五年没有招生,这些“被耽误”的一大批高、初中学生“知识饥渴”、“求学饥渴”,成为电大学生这几年的主力军。这时的全国广播电视教育,并得到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赞助,电大的文凭享有国际待遇,在大学招生有限的情况下,这些学生几乎一窝蜂地挤入电大的“快车道”,因为全国当时广播电视落后,实际教学方式多采取面授的主要形式,所以师资特别匮乏。
  因此,我到经济系工作,对经济系是个缓冲,受到系主任田雨耕及全体老师的热烈欢迎。田主任比较了解我的情况,马上找我谈心,并送给我一套经济类工具书,征求我可以教什么?我说:“除了马列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我不想搞以外,因为这些课程政治敏感性强,我想暂时回避一下,以后再说。经济类的其他专业基础课程,我都可以试一试。但我服从分配,听从指挥。”
  于是,田主任当即安排我负责商业方面的课程,叫我先讲“商业物价”,并担任商业物价课的责任教师。
  我是从1984年寒假开学之后开始从事教学工作的。回忆至此,我当时亢奋的神经,此刻被记忆的因子再次激活。因为,我当时最大的问题是缺钱。而当时只要讲课,不论校内校外,一律给讲课费,而且给的比较高,为了多挣一点,除了半天到校日(以后改为两个半天)以外,一周五个半天再加上周日,几乎白天的几个小时、晚饭后的两个半个小时,全部用来上课。备课和读书全挤在早晨和晚间(不过,我的晨炼从不间断)。上课地点有远有近,远的地方,乘车难,常常一等就是一、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以上,冬天北风削面,手脚冻得发麻;夏天顶着烈日,汗流满面。那时,我四十五、六,感到身体很好、精力异常充沛,只是觉得与孔方先生久违,这时重新与它拥抱而特别受激励,真不知疲倦、辛苦这些字是怎么写的。
  我从1962年由电机校出来上师范学院,到今日重上讲台,再执教鞭,噩梦般转了一圈,联想黑格尔的三级序列、一切事物不能摆脱的螺旋式发展,真是万宗感慨,跃然心头。
  人生的回旋,甜、酸、苦、辣、香、涩、咸,七味俱生。因为它意味着以前的道路,或者是选择有误;或者是某种意外的事变被逼迫;或者说不清的其他什么原因。我不认为,自己参加文革是一种选择错误,回忆的轨迹表明,依据历史条件,像我这样的个性和为人,参加文革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对此,我无悔、无怨。我也不认为,今日我的择业是一种政治强制;因为我还有选择其他职业的“自由”。对此,我同样是无悔、无怨。我早已开始厌倦政治了。当然,如此党内处分,于我是不公的。除此之外,我选择回到教师岗位、重执教鞭,是我的一种明智之举。我问自己:是历史的回头,还是恶性循环中的怪圈,或是上升式的螺旋?我自信自己是上升式的螺旋。如果,我把文革前的教学直至上大学看作正旋,那么文革和清查的洗礼就是反旋,这次重登讲堂就是再一次正旋。显然,这是自己知识、智力和能力,也是自己人格和生命的一次飞跃。为此,我感到很欣慰。感怀这种回归和上旋,追叙人生,于1985年5月4日纪念“五·四”青年节时,我写了一首《重上讲台有感》。记述了自己的心境:
  重上讲台我亦欣,二十三年路艰辛。
  常因冷暖从民绪,未以苦乐效国恩。
  沉浮感念寒暑志,上下关情师生真。
  平生常笑争市利,唯有清郎遗后人。
  “商业物价”是一门新知识,加上多年未讲课,又同实际缺乏接触,且同别人不一样,当教员是我极力争取来的。因此,我只能讲好,不能讲坏。如果我掉以轻心,不仅砸了饭碗,而且自毁形象。我一定要为自己争口气,不让人们向我翻白眼,说闲话,给人饶舌的机会。所以我特别用心备课,注意讲课方法。我觉得,教师给学生的第一印象最重要。因此,我特别精心设计第一堂课的每一个环节及其细部,讲究教学艺术。从板书、课堂用语到思想内容、教态,每一个方面都细细地考虑到。要努力强化吸引力,多方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使之信任老师,相信跟着这位老师一定能够学到东西,争取给学生以美好的“第一印象”,从此愿意跟我学。
  为了保证每堂课的教育教学质量,把知识准确地传给学生,积极引导学生紧密联系实际,我经常备课到深夜。有时为了叫准一个概念,不厌其烦地翻阅多种词典,找寻相关的资料,进行比较、推敲;家里找不到,就跑图书馆。有时为了明确某个原理的细节,甚至一个计算公式的推导,弄不到十分把握,我就走出家门去请教别人。为了更好地联系实际,我三上省物价局探讨价格改革的有关理论和实际问题。为了理解商品销售理论价格计算公式的推导,我利用休息日到省商业干校,专程请教宛文国老师。为了强化联系,提高学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丰富习题,我还跑到黑龙江商学院去请教有关老师。至今我还保存着王伯文、王开基、张弥臻这三位老师的《物价习题集》。为了帮助学生全面复习“商业物价”,我还利用去北京的机会,去北京商学院找主讲老师童宛生,探讨有关“商业物价”教学的理论和实际问题,探讨有关教学的思路和体会,听取期末复习、考试的指导意见。为了帮助学员们全面提高学习质量,增强价格计算的实战能力,搞好期末复习,我和宛文国老师合编了一本科学性、系统性和实用性相结合的《商业物价学习指导书》。
  “功夫不负有心人”。所有这些努力,终于得到学生和社会的高度认可和好评。如前所述,当时电大经济类学员火爆,讲商业物价课成为高校的一种时髦。我的辅导课受到学生们的推重和赞扬。如在哈尔滨青年宫,当时举办的电大经济专业就有多个班级,同时几个教室开课。某大学一位老师也讲商业物价,与我同时在这里开课,形成了与我并列的擂台式的竞讲局面。因为我的课,深入浅出,旁征博引,紧密联系实际,课堂活跃,学生们纷纷跑到我这边来听课,弄得那位老师十分被动,以后不得不调整她的讲课时间。
  商业物价课的成功,使我在经济教研室站稳了脚跟,取得了学校和教研室的信任。从1986年开始,经济类普遍开经济法课。省电大缺经济法教师,学校和系里正为此犯愁,我便主动请缨,得到学校领导和系里的积极支持。我没有系统受过法学训练,还是大学学习期间,有一门“法学概论”课,因为社教而没有开出,我自学过老师编写的这本油印教材。1978年之后,我曾经借过宪法和有关刑法资料研习过,那是为了应付突然事变——自己一旦被捕——而作准备;以后又想研究经济、社会与法的关联问题,对法治、法制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平时一有机会就看这方面的书刊。提倡法制建设以后,特别是自己对文革的思考,更觉得有研究法的必要。这次有机会开课,为教而学,自信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有能力适应经济法的教学需要,便挺身而出,解决了学校的难题。
  为了开好这门课,除了自己下大力读书外,我还作了各种努力。首先,我主动争取经济法的教师培训会在黑龙江省举行。当时开会有三个要点:一是风景游览区;二是食宿好;三是服务好。我认为到镜泊湖去,准能得到中央电大责任教师的同意。为此,我请田主任同我一起跑牡丹江、上镜泊湖考察,联系会议在镜泊湖宾馆召开的具体安排问题。果然如愿。培训会期间,我建议为各地教师编一本教学案例资料,得到中央电大经济法主讲教师、北大经济法教授高承德、中央电大经济法责任教师王晓明的鼎力支持。在高老师倡导下,我建议经济法教学搞成三件套:即一本好教材(中央电大用北大高承德教材),一本法规汇编,一本案例资料。经过努力,我策划和主编了两本案例。一本叫做《经济法教学案例选》,供教师用,约12万字;一本叫做《经济法400案例析》,供学生用,40余万字,均在全国电大范围内使用。从而在我国经济法学史上,开了案例法的先河(见《中国经济法情报概览》第388页,武汉出版社,1989年)。
  我的经济法学辅导课,深得学生好评。通过十余年的经济法教学,我总结了一套比较实用的经济法教学体系和教学模式。我强调法学的教学,必须坚持理和法、知和行的辩证统一。要重视经济法的基本原理教学,使学生掌握经济法与其他法律法规的区别与联系,这是提高学生基本素质的基石;但这种理,不能脱离具体法律、法规,而是以理析法,以法明理;理是社会关系的科学论证,法是调整社会关系的规范,二者相互贯通。学法在于知和行,以知法、懂法为指导,做到依法工作,依法护身。因此,法教学的基本方法就是案例教学;通过案例教学,实现理和法、知和行的辩证统一。因此,案例便成为搞好法的教学的关键。要有案例,但不能滥,也不能乱,而是以一当十,归纳成各个方面的典型案例进行串讲。例如,对于经济合同分析教学,我归纳为三部(步)曲,使学生在茫茫的经济合同纠纷案中得到向导,掌握订立经济合同、处理经济纠纷、进行案例分析的基本思路,进而分辨方向,找到打开进入经济社会迷宫大门的钥匙。
  电大作为远程教育,主要依靠多媒体进行教学,因此,专职教员不多,这就需要专职教员一专多能,具有复合型的特点。直率地说,我基本符合这个要求。
  根据系里安排,我负责商业经济、商业企业经营管理的有关课程,除了主要讲经济法以外,还兼过与商业有关的市场学、商业经济管理、商业企业经营管理、商业企业财务管理、商业经济活动分析等课程,讲过政治经济学。应该说,这些课程具有兼容性、互补性和贯通性,要求教员具有比较贯通的经济学、哲学的基本理论、市场经营、企业管理和社会经验,我在工厂呆过,当过领导,同时,我有比较扎实的政治理论功底,依靠自己的拼搏和不懈努力,注意这些学科之间的联系与区别,特别是我正在探讨和撰写经济美学,又使得我的这些辅导课,具有一般教师不具备的特点。例如,我讲经济法,常常引一些有关管理的知识,指出因为管理不当,可以造成违规、违法的后果,如不少合同的违约,就是管理不经意而导致的;又如讲工业产权,关于设计、关于实用审美,我可以得心应手地讲一点美学知识;在市场营销、管理课中,我的辅导,既有法的严肃性,又有文化底蕴和美学知识的趣味性,使市场营销和企业管理内容有血有肉,妙趣横生,如此等等。经常是,我的课堂活跃,笑声不断。这就使我的辅导课,知识贯通,各门课之间具有内在联系,又不脱离实际,学起来轻松愉快。还有,我在社会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和亲身体验,有时作为引言,有时撒为花絮,有时充当笑料,有时化作添加剂,为我的课程补充了有益的资料,使我的课堂泛波澜、生光彩,具有魅力而吸引学生。成人教育,学生有工学矛盾问题,但也以工学矛盾作护身符,不高兴就不来。在我上课时,这一点表现得并不突出,出勤率常在百分九十五以上。顺便说,我发现,学员们一旦知道我的经历,而对我更加尊敬和爱戴,师生之间一下子拉成零距离。特别是“被耽误”的高中老三届,他们中的许多人与我同病相怜,很理解那段社会、那段人生,很快接受了我。因此,后来文教系统议论对于我不能当老师的说法,是太不了解文革、也太不了解我的经历和为人。
  我不但给电大讲课,还经常接受社会邀请,为别的院校讲课;不但给在校生讲课,还给政府机关、社会上的工商企业、社会上办的职称晋级考前培训班等讲课。讲课的内容除培训班按规定课程内容主要讲经济法之外,我还讲市场学、企业管理、经济形势,还有农业产业化、经济美学等。
  在我看来,作为一个教员,不仅要注意传授知识,而且特别要注意对学生进行非智力——主要是伦理、道德、情性、行为、思维——教育。我认为,同知识教育相比,非智力教育应该是第一位的,起着动力和挂帅的作用。我觉得,既要解决学生想学、为什么学的问题,也要解决学生能学、会学等怎么学、如何提高能力的问题;不仅要提高和改善学生的知识结构,而且要进一步教育他们端正心态、学会做人、学会运用知识进行科学的、创造性的思维,提高工作质量,为社会做出新的贡献。因此,我在课堂上绝不仅仅进行知识教育,而是特别注意有针对性地随时进行各种不同的非知识教育,密切联系实际和我自己的经验教训,启发、诱导、激励学生学习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注意帮助他们认识和克服前进中的困难,训练积极的人生观、世界观,热爱生活、热爱工作。我要求学生做到的,我一定先做到。例如,我要求学生要认真细致,我自己在檫黑板时也注意做到这一点。我要求学生不要迟到、早退,我自己一定提前到达教室,上好上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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