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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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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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不是海啸。」 
只要不是海啸,一切都好商量。 
「废话。」 
抢白了两个字,「轰隆轰隆」的震天连响遮盖了一切声音。 
来的不是海啸,可也非什么春雷。 
奉天海军的火炮,哪怕是武功天下或许无敌的桓尧,挨上了,其血肉之躯也会被炸个粉碎。 
虽如此这般地在心中反驳着,桓宸仍立即凝神聚气,严阵以待。 

大地在震颤,那呼啸而出的炮弹发出惊天的怒吼。 
爆炸声愈来愈剧烈,永无休止地传来。 
墙壁上,屋顶上的一块块石头,劈头劈脑剥落,纷落如雨。 
桓尧双掌齐出,掌风呼呼,夹着无比的威力,将大大小小的,在他与桓宸头顶落下的不速之客震成粉碎。 
一边挥掌,奉天皇帝的脑袋不断地思索着对策。 
不行,一定需找个地方藏身,要不,别说那从天而降,足可把这屋子夷平的炮弹,光这些比人更巨大的石 

块,就足已要他们的命。 
地方倒有一个——方才龙翼开启机关,用来置他们死地的那个大窟窿。 
刚才趁着宸睡觉的当儿,他顺着墙壁下去,将下面的情况摸个了清楚,下面虽说尽是致命的钉板,可也有 

足够的深度,加上那块坚硬的顶盖,人藏身在下面,比眼下的处境安全得多。 
只是,宸呆在下面,或许会感觉不舒服。 
「宸,将龙翼那张几案踢过来。」 
心领神会的桓宸,在漫天的迷雾中,凭着记忆,准确地滚到了几案前,一脚踢出,红木做成的几案便如长 

了眼睛一般,向桓尧跟前飞去,后者来一招以力卸力,双手变换了角度,将几案轻巧地推下冒着阴森凉风 

的窟窿,稳稳落在刃口向上的暗器表面。 
「武功不错嘛。」桓宸酸溜溜地道,突觉又一袭地动山摇,上方阴风阵阵,连忙侧身又翻了几个滚,「咕 

隆」一声巨响,足有千斤重巨石落地之处,恰巧离了脑袋半寸。 
桓尧一言不发,冲过去弯腰抄起了他,像飞箭一般跃进那又深又大的窟窿,力道不轻不重,恰好地落在了 

方才的那张覆盖着利钉的几案上面,将所捡起的几颗小石弹出到龙翼方才开启机关之处。 
耳边听得一阵破空之声,片刻之后,顶上石板移动的吱吱连响,夹杂着厅中那盏巨型灯柱笨拙的落地声, 

很快将两人与纷乱动荡的外间隔绝开去。 
龙翼一心想害他们的陷阱,却成了他们的避难之所。 
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莫过于此。 
桓宸不禁开始身边人产生了点点佩服,若非他亲身下去探路,谁能想到,陷阱之中竟然有一道小的裂缝, 

凉飕飕的风竟从那里直吹进来。 
那裂缝虽小,却是一个通风口。 
如果没了这通风口,哪怕他们能逃过炮弹一劫,仍会被困在这幽闭的窟窿中,最终窒息而死。 
有通风口意味着有出口,也就是说,他们能活着出去。 
忽然,密室急剧地摇动了几下,措不及防的桓宸一晃,眼看就要滑到几案之下,淬满了剧毒的暗器丛中, 

手疾眼快的桓尧忙拦腰抱起失去平衡的身子,就势躺下,用自己的身体覆盖着,双脚牢牢勾住了几案的边 

延。 
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还好——他的千斤坠又可派上用场。 
紧紧搂着心爱的人儿,桓尧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一天,更不知外面变化多大,曾经困助他们的石室或许被夷为平 

地,而乾坤岛或许成了人间地狱,或许…… 
这些并不是桓尧和桓宸所关心的。 
他们只是维持着相同的姿态不动,感觉彼此之间所传递的体温,以及让人安心的呼吸声——皆是两人生存 

的证据。 
经历了海啸,机关,现在的炮火洗礼,他们依然活着。 
清楚地知道他和他还活着,一切就已足够,其他的,无暇顾及。 
「奉天海军,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纵横天下无敌手。」 
桓宸语带赞叹,打破了沉默。 
「那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焉能会差?」 
桓尧笑得非常邀功,虽说不懂水性,但丝毫妨碍不了他八年的苦心经营,亲自调教出来了一支无敌的奉天 

水师在海上称霸。 
「希望翠儿,小鸾,盈袖,沈大美人他们能逃过一劫。」 
炮火无情,乾坤岛难逃劫难。 
「……你的美人,心未必在你的身上。」 
「在不在我身上,与你无关,只要你别来搅和。」 
凭什么他就夜夜繁花暖绣被,而他却孤枕寒锦衾? 
从前处处受制于人,所以才对其忍气吞声,如今他命悬于他,还不连本带利,一并儿要回来? 
尤其是小沈,他是万万不会让出来。 
「不如我们做个协议,」桓尧柔声说道,「我不要莺莺燕燕,你抛却草草花花,我俩两厢厮守,永不分离 

,可好?」 
察觉到怀中的身体猛地一僵,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望。 
「你好自私。」桓宸平静地道。 
他是皇帝,哪怕自己真「娶」了他,他还是别人眼中仁慈的帝王,英明的君主,盖世的豪杰。 
他呢? 
静王妃——桓仲那声充满讥笑,羞辱的叫声令他生生打了个激灵。 
「我命中就算没承继帝位的福气,亦不会在史册上留下个幸臣之名,任后人讥笑辱骂。」 
你的专宠我承受不起,我只能是静王宸。 
皇位,按父皇的旨意,他永不染指,可不代表他能厚着脸皮,把父皇的荣耀,骄傲,名声都一并抛弃。 
若是遗臭万年,他宁愿选择决绝。 
一片的漆黑,依稀可见那双晶莹的眸子闪闪发光,带着某种绝然的意味——叫人心惊。 
「好吧,好吧。」慌忙搂紧着柔暖的身体,「你喜欢就当一辈子都是静王,除非自愿,否则我不再强迫你 

有所改变。」 
他喜欢的话,哪怕天上的月亮,他都会帮他摘下,更勿论仅仅三几个所谓的美人——哪怕心中酸得难受。 
「千万别试图改变什么,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背叛你。」 
身体每一部分都紧密贴合在一起,嘴对嘴,鼻子碰鼻子,眼睛看眼睛,桓宸呼出的气息,缭绕着桓尧脸颊 

,一派恩爱缠绵的气氛,哪怕前者说出来的话大煞风景。 
「我从不曾想试图改变,从前所做的一切,全为了在你的心写下一个名字——桓尧。」 
只要心里有他,只要他不排斥他,什么他都可以忍受。 
他不是他的君主,不是他的兄长,而是他的情人,他们的关系今世就定义在情人这个名分上。 
「是么?」 
清秀俏脸儿满是戒备之色。 
「难道我的信誉如此差么?」 
桓尧苦涩一笑,语气充满了浓浓的悲哀。 
「你有信誉可言么?桓尧。」 
吐口而出,很自然地唤出了男人的名字。 
连着姓名来叫,总好过不冷不热,充满讥诮地喊一声皇帝。 
好的开始。 
桓尧咧嘴欢笑,兜兜转转了好几年,却因一趟乾坤岛之旅,打破了彼此间的僵局,他和他,唯有平等相待 

,他们的爱情才可永生不渝。 
哪怕如今身陷险地,他亦无怨无悔。 
牡丹花下死啊…… 
「你傻笑什么?」 
「能够逃出生天,能不高兴?」 
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内心真正的想法,要是让宸知道他把他比作了牡丹花,后果不堪设想。 
「手上有软剑,这四周的石块不若上面的坚固,顺着通风口,我们应该能出去。」 
「你确定奉天海军一定会来救我们?」桓宸冷笑道,「如果我是那个密谋者,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 
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趁乱把握住机会,那人绝对会后悔至死。 
桓尧伸手抚摸着身下人儿散发着冷香的秀发,沉吟着片刻,摇头说道,「嗯,如果我们能从这里走出去, 

无论来者是奸还是忠,都不敢轻举妄动。」 
弑君的勇气,并非人所皆有。 
桓宸用手指戳了戳那硬如岩石的胸肌,话锋倏地一转,「若论凤琪将军的指挥才能,攻陷区区一个小岛, 

确实易如反掌。」 
统领奉天水师的将军,正是桓尧的心腹爱将——凤琪。 
如此的人物,若真背叛的话,绝对会成为奉天皇朝的灾难。 
猛然醒悟,难怪他觉得龙翼脸熟,皆因他的模样儿有六分像——凤家兄弟。 
没听说过他们还有兄弟,难道他是所谓的私生子? 
按年龄算,他应该小于凤琪,长于凤璘。 
「凤夫人只诞下琪璘二子。」 
「凤老将军惧内,凤老夫人嗜醋,世所皆知,后者更兼武功高强,一直随夫出战,寸步不离左右,两个儿 

子也在军中诞生,按理来说,龙翼并非他们的孩子。可是……」 
「宸,这些年来,凤家一门随着我征战南北,忠心耿耿,别说天下相像的人甚多,哪怕他真是他们的兄弟 

,凭这就判定他们是背叛者,未免失却君王胸怀。」 
话是这么说,可猜疑还是禁不住。 
凤琪是刺客小云的保荐者,加上和教主相似的容貌,不能断定他们背叛,却洗不脱嫌疑。 
桓宸禁不住瞪大了双眼,「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虫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还没亲口说出他的怀疑,桓尧竟知道他的想法,八分的惊讶加上两分的喜悦,洋溢于胸。 
含笑不语,刚想说话,突然眉头一拧,手指点了点桓宸的唇瓣,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屏住了呼吸。 
脚步很轻,几不可闻。 
桓宸吐了吐舌头,奉天海军杀到,见风使舵的厉十郎当然会抓住机会,表达忠心。 
一墙之隔的那人,敲了几下石壁,「陛下,静王爷——」 
…… 
「您们请放宽心,奉天军队已经杀上岛来,小人特来相告。」 
桓尧倾耳倾听,除了厉十郎外,确实没别人的呼吸声,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厉卿,您甘冒奇险,前来 

相救,朕感激不尽,他日必当相报。」 
「陛下,您们居然能借那个陷阱藏身……谢天谢地。」厉十郎狂喜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能为您效力, 

是小人的恩宠,怎敢要陛下回报?」 
「厉卿,千万别妄自菲薄,若然朕和静王爷能逃离这里,论功行赏,你救驾的功劳,堪可位列公卿,更别 

提区区的乾坤教教主之位。」 
「谢主隆恩……只是……」 
厉十郎过分卑谦的声音令桓宸两条手臂全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轻轻一笑,「厉教主,只是什么?难道你 

找不到可放我们出去的机关?」 
「这个……」厉十郎支吾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以实情相告,「其实陷阱和地洞并不能连通,小人打算去向 

领军的大人求救,又担心遭人误会……」 
「哦?」桓尧沉吟了一会,「好吧,领军的应该是凤琪,你带朕的玉佩前去,应可取得他的信任。」 
「……凤大人——」 
厉十郎的语气变得非常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请恕小人多嘴,我曾听龙翼言道,乾坤教能够绝处逢生,多亏了朝廷的内应,而那个内应——有一次, 

他说溜了嘴,称呼那人叫凤大人。」 
「原来如此。」桓尧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那你就找副帅程不适大人吧,他非常可靠。」 
哪怕是最可信赖的臣子,在其身边放个线眼,或是安个相互牵制的棋子是必要的,宫中侍卫出身,忠心耿 

耿的程不适就是他安插在凤琪身边的棋子。 
「可是……啊,墙角边上原来有一条小小裂缝,陛下,您真厉害……可是,一条裂缝怎能……」 
小小裂缝形成的通风口,别人或许看轻,可在他眼中就是脱困的保证。 
「厉卿,请让开一旁。」 
听到脚步声向另一旁靠去,桓尧抽出软剑,插入裂缝之中,气运丹田,流转全身,最后集中在剑尖之处。 
只听得一声低喝,火光四溅,碎石纷涌,那条小小的裂缝赫然变成了一个小洞,隐约有一丝光明透进来。 
桓宸偷偷松了一口气,幸亏了那把削铁如泥的软剑,也幸亏了这些不算坚硬的石块,看着桓尧摸索着把玉 

佩掏出,然后塞进小洞,耳听着厉十郎拿了玉佩放在怀中,突然开口道, 
「本王还想问你,这地道当中还是否设置陷阱?尽头又在哪?」 
「回静王爷,这地道按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置,生门在于水。尽头就在海边,这地道据说是第一任教主为了 

逃避官府的追杀而建造的,后来又增加了一些机关暗器,作为防身之用。」 
「哦?」桓尧状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厉十郎说道,「真是这样?」 
「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实,不敢有任何欺瞒,请陛下明察。」 
「厉卿的忠心,朕自然明白,呵呵……你还是速去速回,赶快带救兵前来吧。」 
听得厉十郎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又归于寂静。 
「等他走出地洞,我们才出去。」 
相对于对方的雀跃,桓宸的反应明显冷淡得多,「你故意留在这里,又何必要走?」 
「生气了?」 
桓尧轻舔着他的耳垂,手指轻探温软的腋窝,嗔怒的人儿挣脱不了,又吃痒不住,低低笑着,到后来,笑 

声却仿似哭声。 
混蛋,猪头,色狼…… 
不断地咒骂着正折磨自己的男人,却一点也消减不了难受的感觉。 
「好啦——呵——我知错了——呵,不该——请饶了我吧,尧……」 
「不许怀疑我,不许发脾气,不许用那么冷漠的语调和我说话……」 
桓尧这大骗子,明明可以在奉天海军攻击前逃离这里,却莫名其妙地呆在这个狭窄黑暗的空间,用心可想 

而知,作为受骗方,他生气了不是应该么? 
为什么现在道歉的是他? 
他好倒霉,至从上船后,他就乌云盖天,霉运不断。 
那家伙吃了销魂丹,生命已被他掌握,按道理该轮到他反客为主,怎么现在反倒是被吃得死死的? 
桓宸欲哭无泪,心里面虽涌起一万个抗议声,凭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教条,无论桓尧说些什么,他都一味 

点头,好早点脱离苦海。 
「这才乖。」桓尧亲昵地啄了一下冰凉的娇唇,也不忍再折腾宣告投降的情人。 
现在是出去的最好时机,更是把握真相的最好时机。 
软剑一挥,比想象中更容易地劈开了一个口子,桓尧伸头一望,外面赫然是个石室,除了墙壁嵌上了几颗 

夜明珠,便空空如也,既没间隔,又无摆设,虽说一目了然,可处处又透着杀机。 
暗忖足可让一个人爬过去,且又担心过大的缺口,会招致上面的岩石倒塌,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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