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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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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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指派调查案件的人,都不会妨碍他亲自去追查真相,还母后和明珠一个清白。 
「你有何打算?」 
听了全部的来龙去脉,裴怜风不由得担忧起来。 
「千头万绪,难以理清。」 
「只有三天时间呐。」 
「或许应该从乾坤教方向下手,」桓宸蹙眉说道,「容若据说中的是紫萝滕的毒,这种植物只产于乾坤岛 

。」 
「紫萝藤?」裴怜风大吃一惊,「那可是教中圣物,寻常的教众不可能得到。换一句话说,只有教主和其 

亲信才可拥有。」 
紫萝藤果实本身无毒,甚至还具提神养气之神奇功效,可它的茎部却剧毒无比,无色无味,一小滴液汁足 

以致命,羸弱而不懂武功的皇后是唯一能在其荼毒下,仍能保住性命的人,算不幸中的大幸。 
「教主和亲信?」桓宸笑着反问,「你意思难道是说除了龙翼和沈翠羽,别人不曾拥有?那么厉十郎呢? 

」 
「……其实,这些年来,龙翼最信任的仅是沈右使,不过两年前情势有了改变,全因——凤凰的那次偷袭 

。等他伤愈后,性情大变,转为偏信善于辞令的厉十郎,但这只不过是表象,沈右使依旧是权力最大的人 

,一切教中事务,都由他说了算……」 
「龙翼何时受伤?」桓宸神情古怪至极。 
「……不是和你交手,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桓宸摸了摸鼻子,苦笑摇头,「能够与武功超群的龙教主两败俱伤,实在是我的荣幸,可 

惜——当年的我,只有挨打的份儿。」 
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成功偷去乾坤丹的解药以及配方,还一把火烧了丹房后,打算离开乾坤教在奉京的分 

坛时,在夹道上碰到了龙翼,劣势之下,被打了一掌,幸亏他机灵,才侥幸逃脱,哪曾有什么两败俱伤之 

事! 
「啊?」裴怜风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道,「教主戴着面具,可中气明显不足,我们全都觉得他确实受了 

非常严重的内伤,这不会有错。莫非厉十郎……」 
「厉十郎有那个野心,没那个本事。怀疑他,倒不如怀疑沈翠羽。」桓宸喃喃自语,「关于沈翠羽,你是 

否清楚他的出身来历?」 
「六年前,他初来到乾坤教时,着装奢华,行事雍容,一看就知出身豪门,至于加入乾坤教的个中因由, 

下属并不知道。」 
又一个出身豪门? 
教主的模样像皇帝宠臣凤家兄弟,左使是静王,如今连右使沈翠羽都出身豪门。 
怪不得皇帝说,朝廷与乾坤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乾坤岛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一次不成功的宫廷政变。 
不成功的宫廷政变,倒霉者很多,得益者亦不少,大赢家更有一个。 
莫非是他? 
或许…… 
迷雾中仿佛出现了一盏明灯,乱成一团的线索似乎终于理出个了头绪。 
「那最爱轻风作浪的家伙,此刻一定在暗地里窃笑不已。」 
桓宸吐了吐舌头。 
「沈右使坚忍狠毒,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如此轻易地投降,实在令人生疑。皇后中毒,其实嫌疑最大莫 

过于他。」 
「嗯,这确实像沈美人的性格。只是人家当时身处皇宫的邵阳殿,分身乏术。」桓宸沉吟着,突然抬头, 

「这几天,他有异动么?」 
「表面看来,一切正常。」 
「仅表面而已。」 
桓宸冷冷一笑。 
裴怜风猛然想起一事,「静王,属下曾听闻教主与朝廷的高官有来往,甚至还安插了教主亲信在皇宫之内 

,皇后中毒,说不定与之有关联。」 
「厉十郎曾经提过有一位凤大人,身居高位,却与龙翼有交往,甚得他的信任。你听沈翠羽谈过这个人么 

?」 
「我虽是右使的得力下属,可他并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把教中秘密说出来。」 
「原来如此。」桓宸眨眨眼,「身为左使,或许我还得亲自去拜访这位相见不能相亲的右使一趟为好。」 
冷落了美人多时,实在是罪过。 

邵阳殿,原属于外臣留宿之处,守卫森严,如今更因沈翠羽,而加了数倍的禁卫。 
不过无论多森严的守卫,对于桓宸来说,全都是站立着木头,因为拥有了皇帝御赐的通行令。 
撇下裴怜风与小英子,桓宸独个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时,映入眼帘中的是八仙桌上的一盏茶,不断地冒着 

热气,而他们要找的主儿,沈翠羽端端正正地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书,眉毛都不曾抬起 

。 
笑嘻嘻地在旁边的椅子一坐,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沈翠羽,桓宸突然倾着上身,将嘴巴凑近他的耳畔,压 

低嗓音说道,「只有对着沈美人,我才明白啥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那是因为静王爷甚少照镜子的缘故。」 
眼睛并没离开书本,嘴巴微微向上翘,形成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桓宸刚想搭话,却眼尖地瞧见了沈翠羽不算宽大的袖珑里隐隐约约露出面小铜镜,精致无比,看来更像是 

闺阁女子所有。 
直觉地,否定了其真正的主人是眼前的男子。 
随身带着镜子,若非过于自恋,就是这东西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答案只有一个——定情信物。 
能令绝色的沈美人心心念念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来那沈美人大概沉浸相思,而对自己的拜访措不及防,匆忙之间把那东西放进。 
转了转乌黑的瞳眸,决定单刀直入,「本王确甚少照镜子,看来还应从谏如流,不知沈兄能否将袖中之物 

,借我一用?」 
「污秽之物,恐弄脏静王爷双眼,那边自有面大铜镜,请自便。」 
沈翠羽神色冷淡应了一句,继续看他的书。 
碰到一鼻子灰的桓宸,却并不恼怒,信步闲庭地踱到那面大铜镜前,用挑剔的目光端详了镜中人一眼,便 

冷哼了几声,「普普通通,远比不上国色天香的沈美人嘛。」 
「可惜在当今圣上眼中,绝色无双的是阁下。」 
「呵呵,那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譬如沈美人你一样,小小一块铜镜,口口声声说污秽,实际上却爱若珍 

宝。」桓宸笑眯眯地道,「我看啊,它肯定是龙翼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明知对方用的是激将法,沈翠羽还是禁不住变了面色,凶狠凌厉的目光凝视着桓宸,「住口。」 
「看来我猜错了,怎么会是龙翼之物呢?况且龙翼还要分真假,乾坤岛上的那人,只不过是你的傀儡,用 

来控制乾坤教的工具。」 
「静王爷,说这话可需要证据。」 
「龙翼的言行不合常理,两年前我与他交手时,他确实赢了我。不过令我觉得诧异的是,那时候的乾坤教 

损失惨重,丹房被毁,解药被偷,若果他是真正的乾坤教教主,应当属于奇耻大辱,怎还会把这事挂在嘴 

上?既然他把这当作得意之作,又怎会对外宣称他与我两败俱伤?」桓宸淡淡说道,「我想来想去,突然 

想起了北武庄所发生的事情,既然老庄主有可能是假的,那龙教主为什么不可能是假的?只有龙翼是假的 

,才可解释一切。」 
「推测有理,可理由还不够充分。」 
「厉十郎,是他让我确信了我的推测。」 
「你收买了他,所以对付乾坤教游刃有余,他以为可利用你打击我,从而取而代之。」 
「可事实上,无论我怎样折腾,你依旧掌握着教内的实权。以龙翼的武功,原本不至于受制于你,可事实 

却恰恰相反。」 
「不错,这也是破绽之一。」 
「在竹林中,龙翼附庸风雅地抚琴,作为你的亲信,小裴曾对我言明从未听过龙教主的琴音。我不通音韵 

,不可能成为他的知音,却也还分辨得出,他琴技上的造诣并不低。」 
「琴技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好,一个从不操琴的人,绝不会有如此的造诣——嗯,又一明显的破绽。」 
「其实最大的破绽,是龙翼的容貌。他又非见不得人,凭着和凤氏兄弟相似的外貌,担心被人猜疑,就戴 

上那个面具,而却在最应该顾忌的皇帝面前无遮无掩,未免太可笑。再联系神秘的凤大人,一切的不解之 

迷都迎刃而解。」桓宸扬了扬眉毛,「答案只有一个,那人是假的龙翼,你最后的棋子。」 
「作为前朝太子的龙翼,容貌确实见不了人,猥琐丑陋,身材矮小,野心勃勃之余偏又胆小怯懦,为了服 

众,才故意戴着面具,整天坐在椅子上,用声音控制别人。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所以,你干净利索就干掉了他?」 
「在你偷袭乾坤教奉京分坛之时,恰好就是我们动手那刻,调开龙翼的亲信守卫——所以,你才能如此顺 

利地完成闯入,顺利地偷到解药。」 
「如此说来,我算欠了你的人情。」 
「在船上时,你曾救我一命,我们早已扯平。」 
沈翠羽耸耸肩,淡淡地说。 
「何必撇清个干净?在乾坤岛上,你大可在出口之处掩藏炸药,让我们一窝端哟。」桓宸似笑非笑地说道 

。 
其实,沈美人并不若别人所言的心狠手辣。 
瞅了他一眼,沈翠羽目光黯然,「沦落成为阶下囚,或许就是妇人之仁的报应。」 
如果事情重来,他绝不会因桓宸在船上救了他一命而心慈手软。 
「你们兜兜转转了那么大的圈子,目的难道就是除掉皇帝,好让小王子登基?」桓宸深深地望着他,一改 

刚才的嬉皮笑脸,「因为只要他当上了皇帝,一直躲在幕后的,你所效忠的人,就能握掌大权,主宰奉天 

江山?」 
「不错。」 
沈翠羽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非常爽快地承认。 
「他是谁?你的情人?铜镜的主人?」 
「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沈翠羽冷冷一笑,表情非常奇特,似乎桓宸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你轻易地投降,并非为了假龙翼,而是为了他?只为了进宫,然后寻找机会杀人灭口?可容若与这 

事情相关么?」 
「……」 
「那人能轻易得到枫叶果,想来身份绝不简单。」 
能进入文渊斋的,其实不多。 
除了皇帝,自己外的人。 
突然,一个名字激灵灵地潜入了他的脑袋。 
不错,还有那人。 
怎么可能?不,绝对不可能! 
「……」 
沈翠羽抬眼望了望他,默不作声地将手中书本放低,端起旁边的茶,细细地呷了一小口。 
「为何向容若下毒?」 
桓宸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 
保持着沉默,面无表情的沈翠羽继续喝他的茶。 
「在北武庄,你不顾一切除掉那假冒的武老庄主,并非嗜杀成性,而是想灭口——因为那人知道了一些不 

该知道的事情。」桓宸突然冷笑道,「可你有否想过,你既然可以牺牲别人,别人同样可以把你牺牲掉。 

那人肯定考虑过,如果你死了,他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发现,依然能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 
「能精心设下了如此周密计划的人,绝对一早想好了退路——将所有证据,所有证人统统毁灭,才能保得 

住自身周全。」 
「别挑拨离间,我不会上当的。」沈翠羽眼神变得异常温柔,异常自信,「哪怕全天下都出卖我,唯有他 

——」 
话说了一半,他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眉毛拧成了一团,一丝黑血缓缓地从嘴角流出来…… 
「这茶有毒!」 
桓宸惊叫一声,看着身体从椅子上滑落,双手抱着肚子的沈翠羽,连忙伸手点了他胸前的几道要穴,防止 

毒药流回心腑。 
「不会,他——他不会下毒——绝不会……」 
沈翠羽痛得浑身冒汗,嘴里依旧喃喃自语重复着说着「不会」两字。 
「来人,快来人。」 
叫了几声,那些守卫在外头的禁卫,裴怜风,甚至连小英子都没出现。 
难道出事了? 
桓宸暗暗不安,很想出去看看,瞅着中毒的美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却于心不忍。 
出去的话,沈美人绝对会死翘翘。 
现在只能赌一把,毕竟能够同时制得住小裴,以及六个顶尖高手的人,寥寥无几。 
一咬牙,桓宸凝神提气,真气聚集在掌心,击向沈翠羽的后背—— 
「哇。」 
沈翠羽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张口,乌黑的毒血便把桓宸的衣衫污了大片。 
「没用的……紫萝藤的毒,除非事先吃了解药,否则难逃一死。」 
「闭嘴,连容若那弱质女流都能活下来,你堂堂男子汉,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她?」 
嘴上一边骂着,双手抵上了沈翠羽的胸口,拼命催动内力,试图将毒驱出他的体外。 
或许他干了很多错事,可他仍不希望他死。 
「……」 
沈翠羽嘴角微微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蕴含着无尽的悲哀,无尽的绝望。 
不行,他的内力还不够强,只可把毒暂时逼离心脏六腑,却不能完全驱尽。 
桓宸暗暗焦急起来,如此下去,别说救不了沈翠羽,连他也自身难保—— 
正在危急的时候,一个身穿禁卫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瞧了那人一眼,不禁又惊又喜。 
这人甘冒奇险潜入皇宫,大概不会来落井下石吧? 
看来沈美人有救啦。 
「你有两个选择,要不快去把皇帝找来,要不立即过来帮忙!」 
「……」 
看着那人惊讶地看着他们,桓宸忍不住开口骂道,「瞎眼的笨蛋,看不到我在救沈美人么?生死关头,你 

干啥在那磨磨蹭蹭?」 
「啊?」 
「他中了紫萝藤的毒。」 
那人愣了片刻,似乎明白了前因后果,刻意隐去脸上淡淡的愤怒,抢了过去,双手抵住桓宸的背心,深深 

吸一口气,将自身的内力提升到极限,源源不绝的热流透过掌心,借助桓宸为媒介,缓缓流向沈翠羽…… 
在吐完最后一口黑血后,沈翠羽很自然地昏过去,命大概捡了回来,只是伤了心腑,或许需要修养好长好 

长时间,才能康复。 
那施与缓手的不速之客满脸的怜惜,一手搂起沈翠羽,另一手却依旧按住桓宸的命脉,「带我们出宫。」 
「假龙教主,好歹本王是你怀中之人的救命恩人,气还没来得及喘,就被你如此对待,未免忘恩负义了一 

点。」 
「静王爷,既然你刚才能出手小羽,倒不如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平安出宫吧?」 
假龙翼微微一笑,深邃幽冷的眼神不带一丝的轻佻,面目也不若乾坤岛般可憎。 
「恬不知耻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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