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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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上)-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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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呆呆的看着他,谭嗣同一笑:“徐兄,虽然咱们开始多少有点儿误会。但是你是五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兄弟了……徐兄的才智见识,我是极其佩服的。国家少得了谭嗣同,却少不了先生……这折子,我来上吧。我本来就是监生,明年大比,也算是有举子的资格。这公车上书,东汉太学生以来,就是我们读书人的本分……明儿我敲登闻鼓,给都察院递折子去。”
  第三十九章 这一天
状态不好,憋了一章出来。已经很晚了,抱歉抱歉。但是也算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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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谭嗣同的屋子,徐一凡回头看看拱手长揖,神情肃然的谭嗣同,居然一时说不出话儿来。满屋的书生,没有一个离开的。都神情肃然的站在谭嗣同的旁边。
这一点,不得不说出乎了徐一凡的意料。
他心底似乎有一种情绪在滚动。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怅然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你们的道路,已经在历史上注定了失败。还不如,换我来吧……既然自己选择了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后悔软弱可言了。
这点情绪转眼给他压在了心底,他的脚步不再迟疑,哈哈朗笑一声就大步走了出去。明天,就是光绪正式引见他的日子。还有一个花狐哨儿要打呢。
背后的书生却是笑声一片,还不知道有谁吼了一嗓子:“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章渝提着灯笼,恭谨的将徐一凡一路送了回去。静悄悄的夜里,章渝突然问了一句:“先生,您真是打算给旗人练一支强军出来?”
声音来得之突然,一时间徐一凡都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回头看看章渝,神情似笑非笑。脚下可没有停步,听着他们进跨院儿的声音。两个久候的小丫头都挑开门帘儿迎了出来。杜鹃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欢喜的还是难过的。反正俩丫头看着徐一凡眼睛都亮了。
徐一凡快步朝自己屋子里面走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章管事,我可从来没想认个旗人当爸爸……我还要祖宗呢。这话儿,你可满意了?”
不理僵立在院子里面的章渝,进了自己的小窝又是一番景象。连屋角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自己几件换洗衣裳拿出来是刷了又刷,掸了又掸。整整齐齐的叠在炕头。
堂屋桌子上面儿摆着四碟儿小菜,酒壶还在热水插子里面烫着。看来是怕他老爷饿着了,准备给他宵夜的。
陈洛施笑着将咬着嘴唇儿的杜鹃一推,接过徐一凡身上的坎肩就抿着嘴唇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又端出一个热腾腾的宫熏出来。
小女孩子手脚当真麻利,又不像杜鹃那样野惯了的。服侍人起来又贴心又细致。外加上还养眼。这种纯大男人的享受感觉,自从妇女解放之后,可就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
想想自己那个时代的娇骄二气的美貌小女生,那还了得!
杜鹃低着头拧着脚,好像要在干干净净的青砖地面儿上踩死蚂蚁似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长长的睫毛象帘子一样垂着,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来着。
饶是徐一凡心事沉沉,到了这种被小萝莉美女当太爷伺候的屋子里,也全然放松下来了。当下毫不客气的一把挽起杜鹃的手,按着她在椅子上面坐下了。他手也不老实,有意无意的在人家最成熟的地方上面蹭了一下。
那种酥软感觉让他当即对天发誓:“明儿不洗手了!”
杜鹃的头更要垂到胸口去,陈洛施小丫头眼睛快,看到他不规矩的举动。冲徐一凡挤鼻子伸舌头。那种粉嫩的小舌头尖儿,看得徐一凡伸手就想抓。
陈洛施一闪,笑道:“徐大哥不老实!杜姐姐一肚子感激的话儿要和徐大哥说呢。看着你,她偏偏一句话儿都说不出来啦!您再招她,她脸上就能烧开水了!”
杜鹃偷偷的打量了徐一凡一眼,还是说不出话儿来。
陈洛施笑道:“要真是麒麟爷回来了,杜家姐姐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徐大哥呢……”
看着杜鹃这个倔强美貌的小女生这感激到了极处,似乎恨不得掏出心窝子出来的那种样子。徐一凡也微微觉得有点暖洋洋的。
他抛开这些日子的沉重和绞尽脑汁,笑问:“你怎么感谢我来着?”
屋子里面一静,下面杜鹃的回答,被陈洛施后来取笑了一辈子。
女孩子毅然抬头,鼓起了最大勇气,就迸出四个字儿。
“我陪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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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两顶暖轿在轿夫们气喘吁吁的抬着之下,直奔三海园子而去。这两顶绿呢大轿,经过的地方真是路人侧目。京城地面儿邪,过路人都消息灵通。有些明白的人都在旁边儿窃窃私语。
“这是翁中堂带着徐道台去引见呢!”
有的旗人架着鸟笼子歪着脑袋扎堆儿在一旁打量。有的熟悉的人取笑他们:“还不过去站班儿?那徐道台,将来可是你们禁卫军的练兵大臣呢……正景儿的顶头上司……”
“姥姥!爷就算不去当这禁卫军,皇上能少得了咱们旗人的铁杆庄稼?那些王爷们也是起哄架秧子,拿这么一位爷当宝!”
“可不是,和鬼子六是穿一条裤衩儿的。鬼子六拿了一对儿双胞胎姐妹花当门包儿,才换了他一个折子。还铁帽子王爷呢,丢人不丢人?”
“论心说,要是去当个守备千总的,爷也不是不能受这个委屈。去当大头兵,姥姥!爷不如在北京城猫着呢!”
轿子外面的议论声,自然也传到了轿内。
徐一凡正在轿子里面大冬天的摇扇子呢。
他这顶暖轿,是翁老爷子带来的,一早就在会友镖局传了应景儿的旨意。其实他今日引见,也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
可是这轿子也实在太热了!底下垫的皮子,窗户糊起来了,里面还升着两个钢炭炉子。扶着轿杠的长随还不断的进来给他茶碗里面续水。
在这个时代,论享受谈不到什么科技便捷,就是拿人堆出来的富贵。
轿厢子虽然大,可是还是憋得他气闷。摇着四品蓝顶帽子当扇子,今儿他的假辫子可不敢钉在帽子上面儿了,而是戴了一个假头套,为了怕掉下来,里面还粘着。汗在里面冒着,这滋味儿更不好受。
就为了这个,也得把清朝给推翻了……
他一边在心里赌咒发誓,一边不住的盼着早些儿到三海。
走了也不知道有多大功夫,轿班们脚步慢了下来,外面响起了哧哧的喊声,然后就是护军的嗓门:“落轿!”
徐一凡提着下襟逃也似的冲出了轿子。他一现身,顿时周围就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不过他倒没在意,只是抬头打量着这满清当时一位名义上的统治者,一位实际上的统治者驻跸的地方,也是后世他曾经到这儿逛过好些次园子的地方。
这座园子,曾经被认为吞掉了一整支远洋海军。曾经被认为是输掉国运的耻辱。
在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不少也是等候引见的外官,对京师风云不是很了了。看着大清翁中堂居然陪着一个二十来岁,眉清目秀的青年下来。不摸门儿的不由得都纷纷猜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翁同龢摸着胡子,看着徐一凡目光略略有点迷惘的看着眼前园林山石。一时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不过老头子心里可舒适得很,自己借力打力,这下可算是要了老对手李鸿章的好看了。禁卫军真的编练起来,他所在的帝党就算一时还不拿权,但是也慢慢儿的有了进步的余地……
想到得意处,看着徐一凡这小子的神色都放和蔼了一些。
两人不过略一停留,园子门口已经快步走出一个红顶子弯腰曲背的老头,看着翁同龢就打招呼:“翁中堂,您可算是来了。皇上等着引见都有点发急了!”
翁同龢知道光绪那个急性子外加操切的脾气,当下不敢怠慢。朝那朝服红顶的老头介绍道:“这位就是徐道……这位是今日当值的引见大臣额勒和布中堂。徐道,还不见礼?”
徐一凡转过头来,一听这名字,在心里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倒不是这位充数的中堂有什么能力名气了,倒是后来甲午之战败后,有人用这位中堂官名嵌了一副对联赠给李鸿章。倒是千古绝对之一。
上联儿就是“额勒和布”,下联儿是“腰系战裙”
肚子里面暗笑,面上他却是恭谨得很:“中堂,下官见礼。”
额勒和布急得一跺脚:“别见礼啦!快引见吧,走快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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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一凡引见的同时,一群青年士子,光头无帽。有的人在冬天还穿得单薄。这些读书种子神情严肃,沿着天街缓缓向前,直奔都察院衙门而去。
当先一人,目如朗星,身材飞扬。温文中自有一种沉郁倔强之气。
正是谭嗣同。
  第四十章 引见
昨天非常抱歉,事情太多。今天拼命更新,晚上大概还有两章回报。
第一卷即将结束,徐一凡拨弄京华风云之后。真正的篡清,就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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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之内,山环水绕。一片肃静。
徐一凡跟着额勒和布在山石小径当中穿行,到处都是无声疾行的太监宫女。徐一凡也没心思四下张望,这种天家气度,也没什么好希罕的。
除了富贵,只有一分阴沉。
不知行了多久,连徐一凡都开始佩服额老爷子腿脚儿的时候。才来到一处建筑之前。他差点儿一个立足不住,撞在额勒和布身上。
抬头一看,才发现熟悉。这不是颐和园的玉澜堂么?
光绪就在这儿引见他?
翁同龢促驾,额勒和布当引见大臣,光绪独自亲见。这场面,给一个小臣,如果自己真是一个热血狂生的话。那效死的心情就该蓬勃迸发了。
可惜自己不是……
帝党办事儿,也一如既往的这么操切。
额勒和布瞪了他一眼,低声嘱咐:“仔细失仪!”说着守在玉澜堂门口,垂首站着的太监。轻声发出斥忽的声音。一个青金石顶子,穿着首领太监服色的老公儿挑开玉澜堂垂珠挂玉的帘子。踮着脚尖走了出来,朝额勒和布轻轻一点头。额军机已经肃容一打马蹄袖,双手瘪在身子后面走了进去。
徐一凡想要跟,那太监已经压着公鸭嗓门喊了:“在这儿等着!没个眼力价儿的!”
他声音还没落,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额勒和布唱名的声音:“臣额勒和布,带道员徐一凡引见,恭请圣上天语垂询……”
玉澜堂内传来的声音,连徐一凡这儿都听得到:“快传!快传!”
是一个年轻而急切的声音,只是怎么听起来,怎么中气不足的样子。光绪这么急着见他,倒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
那首领太监换了脸色,朝徐一凡打了一个千儿:“徐大人,您请。”
徐一凡提溜着又笨又麻烦的朝服,走进院子。那太监穿在他前面,抢先打帘子。徐一凡朝光线不好的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一百多年前,这个屋子主人曾经经历的这个垂死帝国的一切,似乎就这样弥漫在他全身。
自己一番搅动跳荡,难道真的就在这活生生的历史面前了?
心神恍惚之下,连额勒和布在背后的轻声儿提醒都没怎么留意了:“多碰头,少说话,仔细失仪!没你错的!”
当徐一凡走进玉澜堂宽敞的屋子里面,正正和光绪的目光撞上。
他就看见一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端坐在书桌后面,戴着一顶明黄色暖帽。瘦得有点儿脱形,脸色又青又白。只是这么定定的瞧着他。
这就是皇帝老子?
两个年轻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望着。一个神色当中是好奇兼着品评,一个却是想着两年后的甲午,五年后的戊戌,还有十年的瀛台岁月,这个皇上,到底是怎样度过?直到后面的太监低低咳嗽一声儿,徐一凡才反应过来。额头上可顿时就见了汗。
真的要磕头?还是把头碰得咣咣响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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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徐道已经在翁中堂额中堂领着下引见去了。”
一个家人悄没声的出现,回了一句话儿,又悄没声儿的下去。
恭亲王奕䜣捏着一枚黑子儿,凝在半空中。就是不朝棋盘上投。坐在他对面的人笑道:“六爷爷,您干嘛不下子儿呢?”
和恭亲王奕䜣这宗室第一的老王爷对坐儿的,却是一个如花旗装少女。眉弯唇淡,肤色莹白如玉。眼睛细细长长的,说话间眼波流转,自有一种风韵。
给徐一凡惦记很久的双胞胎姐妹花儿,也伺立在她身后。一个偷偷的看着棋盘,一个捧着个银瓶,里面飘出的是清茶的香气。
奕䜣捏着棋子儿敲敲棋盘:“眼瞅着子儿都快落下了,我心里却在发紧。下不出手儿了。人老了,这胆子就小。没法子……”
少女微笑:“六爷爷,您前面走的可都是些好招儿呢!”
奕䜣一笑:“怎么好了?我怎么没见着?”
少女伸出腕子,接过侍女捧过来的一杯茶。杯子是玉杯,和她的手真分不出来谁更白一些儿。
“……练旗兵,设禁卫军。这是说到哪儿都没人反驳的道理。练兵处设立了。您又压着翁中堂他们不替皇上争这个权。老佛爷也放心,事情也就办下来了。
练禁卫军,调走北洋李鸿章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老佛爷布置的各地督抚互相制衡维持局面的大景儿就松动了一些个。只要现在的局面松动一些,再缓着来,还怕皇上以后拿不到权么?谁都知道这设立禁卫军,到底是谁的功劳!还不是皇上他们这里主持的?谁替旗人着想,王公大臣们也不是不念着。
浸润如雨,这不过是其来也渐的事情,六爷爷,您为咱们旗人打算,用心也深哪。”
奕䜣微笑:“还不是因为冒出了徐一凡那个小子?秀啊,这次也听了你不少主意……要不是拿着旗人根本这个幌子压下去,老佛爷也不能捏着鼻子认了。”
叫做秀的少女笑颦如花,看来也很是得意。转眼又收敛了:“六爷爷,现在还不能松手儿,一定要压着翁中堂他们猫着。千万别争这个权!不然李鸿章也走不了,练兵也就真成了幌子。咱们争的是长远,不是一时的事儿。”
奕䜣摸着胡子,将棋子儿丢进了篓子里:“秀啊,可惜你不是个男人……只是不知道,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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