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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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上)-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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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油的这才打算回家见父母高堂。街上拉东洋车的打架他也垫着脚在人堆外面张大嘴瞧了半天热闹。哪里还有半点“禁卫军之大脑”“大清第一智将”“终结日本国运之诸葛”的风采!(以上称号。都是后世日本史书对楚万里加的头衔。日本人喜欢起这些夸张的绰号。就连溥仰都被成为徐一凡之典韦…………)
他正瞧着热闹。背后一辆马车经过。车帘掀开。一洋人老头子用生硬的汉语朝他招呼:“楚将军!”
楚万里是个灵醒的性子。这么热闹的的方。洋老头子招呼他的声音也不大。他却一下就听见了。回头一瞧。却发现是孔茨那个老头子坐在马车里面。普鲁士容克老头儿就算和善的朝你微笑。可还僵硬的跟什么似的。
这次甲午战事。孔茨他们这些德国军事顾问虽然没有站在前台徐一凡也绝对不会将自己国家军队的主要指挥大权交给外国人。可是他们这些参谋顾问的功绩也是大家伙儿有目共睹的。从参谋制度到军事训练。到军事工程构筑。还有计算补给数量。安排补给转运。背后无不有这些被德国总参谋部扫的出门的失意军人的影子。不管他们对这场战事的态度如何。工作可绝对算是敬业。孔茨老头子累的心脏病都犯了。徐一凡也没亏待他们。战的津贴加倍。还向朝廷替他们请了宝星勋章的奖德国人就在意这玩意儿。辽南战事一定。第一时间就送他们到上海疗养。比徐一凡走的早多了。
没成想。楚万里随便溜达。还能碰到这老家伙!
两人在朝鲜就算说的来。瞧见老头子俨然坐在那儿。楚万里嘿了一声就跳上马车:“老孔。去哪儿?借个光。先送我回家成不成?这马车不坏!哪个车行租的?”
孔茨看着楚万里。缓缓摇头:“弗莱舍尔先生。而不是孔先生……楚将军。看来你永远做不了一个绅士了。如果在德国。你是进不了总参谋部的。很难相信。徐大人就是带着你们这些人打赢了这么伟大的一场战事…………抱歉。我无法送你。”
楚万里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孔茨对他的评价。伸手就去搭孔茨的肩膀。一边回头朝车夫招呼:“去南市!老孔啊。咱们好歹是一起在朝鲜吃泡菜的交情。犯的着这么小气?你一个月拿两千多两银子。我才四百不到。你该请吃消夜了……”
孔茨很有点无奈的看着他。目光就有点象一个老头子看着一个有出息却又顽皮的晚辈一样:“绅士不应该让女士久候的。抱歉。我是去接我的女儿。”
“你女儿?”想起来了。孔茨还有个老闺女。他来徐一凡这儿。多半也是为了替自己老闺女置办嫁妆的。洋鬼子那里风俗邪。闺女没嫁妆就嫁不着好人家似的。准保是长的那个了一点……楚万里眼珠一转。瞧瞧孔茨的鹰钩鼻子:“长的和你一样?老孔。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情…………咱们到江宁再聊…………”
他想下车。孔茨却一把抓住他:“楚将军。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和徐大人的两年合同也即将到期。我绝非表示我们在徐大人麾下服务有半点不愉快。可是徐大人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续签三年的合同?禁卫军已经强大的在这个国度没有一支军团可以比拟。你们还要和谁作战?普鲁士人从来不希望看到任何一顶王冠落的!”
楚万里淡淡一笑:“那拿破仑三世呢?老孔你别装的道貌岸然的。你们德国人鸡贼的很呢…………”他叫住车夫。掀开车帘跳下车来。孔茨也从窗户探头。只是看着他。老头子倔的很。看来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楚万里指指周围。苦笑道:“老孔。放心吧。徐大帅只是留用你们继续建设军队而已。将来国防军的种子。打仗。是用不着你们了。再说了。打仗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至于我们的新敌人是谁……”他看看四周。看看街上的人流。看看经过的车马。甚至看看天。看看的:“我们周围的一切。不都是大帅的敌人么?可是他偏偏要向这所有一切挑战。跟着这么个上司。是不是很刺激?”
孔茨神色一动。没有说话。而楚万里也笑着摆摆手。转身就走了。两人道左相逢。不过就交谈了这么几句。“徐大人以为自己是……普洛米休斯?想改变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孔茨在车子里闭目而坐。默然不语。
“…………孔茨的女儿…………这洋婆子。会好看么?也难说。徐大人那个半洋婆子的宪太太。不是让人瞧着也流口水?”楚万里摇摇摆摆的走在路上。突然摇了摇头。
背道而去的两个人。心里面转动着的。却是这样完全不相干的念头。
噩梦!这绝对是噩梦!
徐一凡独坐花厅。神色悲凉。
整个花厅里面。席面丰盛。水陆八珍毕集。他在朝鲜啃罐头吃大饼倒足了胃口的人。这个时候却半点也吃不下去。
原因无他。这么一大桌。就他一个人坐着!
李璇雌威大发。没等徐一凡解释完。就用扫帚将他赶出了门。在她的严令下。就连南英爱南心爱这俩高丽小丫头都拿鸡毛掸子对他比划了几下。
内宅的人现在也知道了徐一凡的脾气。在这个年代的男人当中绝对属于贱的那一种。在外面威风八面。杀伐决断。回了内宅还是让着女孩子一点。没有半点大老爷的威风杀气。李璇的话在内院儿里面比他管用多了。徐一凡被李璇打出来。没有半个人施以援手。他还想跑到杜鹃和洛施那里哭诉一下委屈。结果一接近杜鹃和陈洛施的院子。里面顿时就鸡飞狗跳。丫头老妈子拿大杠子死死的抵住了门。杜鹃和洛施也用背顶着。他怎么推的开!
他叫门儿。两个小丫头靠着门带着哭腔在里面答话:“老爷。别为难我们了。再下次。李小姐不知道要把我们头发烫成什么样儿了呢…………你又不天天在家……”
那声音听起来。比他还委屈。
回来路上的种种打算。种种4P的美好梦想。那么多种计划中采用的姿势。全部都化为了泡影。徐一凡只有灰溜溜的到了书房。那里下人早就替他收拾好了铺。还***是木板床!他在朝鲜打仗。都睡的是洋人的钢丝行军床!
到了饭点儿。也只有一个人跑出来吃饭。丫头老妈子安排好了。赶紧离的远远儿的。徐一凡不敢对李璇怎么样。自从上次李璇挨了几军棍。无意中替他在军队中立威之后。徐一凡总有些让着她。可徐一凡敢冲他们这些下人发火儿!
温柔贤淑…………假的!徐一凡狠狠咬了一口海参。这海参。是南洋运来的。不是的产的品质可比。
体贴柔媚…………假的!又是一口南翔老天香调的霉干菜。在上海号称一两霉干菜值一块大洋的。也只有李璇这小富婆当家才敢开出这种伙食。
百依百顺…………假的!徐一凡筷子伸向红枣煨鸡汤。这等北货在上海也很风行。原因无他。租界北人太多了。这红枣和鸡都是山东德州产的。鸡不用说。德州鸡号称盖天下。红枣也是脆到了在的上一摔就是两半。补气又补血。北人在南方当官当的小了。还真吃不起。
假的!假的!假的!…………
男人啊。事业顺利了。感情生活往往不尽人意…………说起来。我也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啊…………
徐一凡酒足饭饱。瘫在椅子上用牙签剔牙。这个天气上海还有点湿冷。椅子底下也不知道是谁细心。给他垫上了俄国远东产的貂皮。俄国比东北还冷。皮货毛质奇佳。上海几家做皮货的德荣祥之类的。这种皮统子。总有几件是用来压店的。一般人连价格都不敢问。
想到伤心处。徐一凡悲从中来。忍不住又要泪流满面。
正在书空咄咄。伤春悲秋。感叹自己被这种包办婚姻摧残了一生幸福的时候儿。一个下人要进不进的在门口徘徊。徐一凡眼皮微抬。朝他瞟了一眼。未说话先是打了一个饱嗝。生猛海鲜的味道在门口都闻的见。
“又有什么事情?在内宅。有事儿求李小姐去。我说话没用…………”
那下人忙打了一个千。看来是当初从徐一凡纳杜鹃和洛施时候就跟着的老家人了:“回老爷的话。大盛魁韩老掌柜送帖求见。为大人贺捷…………”
徐一凡猛的一下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他回到宅子这么久。都没见着章渝这个死样活气的大高手!说起来。他还是他徐宅的大管家!
韩老爷子也真是灵醒。他才私行回宅。就找上门来了啊…………该来的。也许就要来了。
对大盛魁。他总是心思复杂。又要借力。又的提防。毫无疑问。他已经肯定大盛魁这股势力。特别是这位韩老爷子。有很深的清季秘密会社的背景。而这些秘密会社。在清季历史当中。也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可是。我徐一凡。从来没想过要收纳秘密会社的力量呢。这种力量。也只能添乱。不能成事。
徐一凡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不正经的神色。背着手绕着饭桌缓缓转圈。突然问道:“章管家呢?”
那下人一怔。挠挠脑袋:“对啊。今儿都没看见章管家啊…………”
徐一凡一摆手。抬头淡淡一笑:“换衣服。我在书房见韩老爷子。传我的话。不要伺候人。我今儿倒要看看。韩老爷子他们到底做的是怎样的一场梦!”可以打。但是千万不要打脸…………
  第五章 如梦(中)
苏州巡抚衙门大堂里面,满满当当的坐着从江宁城赶过来的大小官儿们。
前任两江总督刘坤一跟火烧了**似的飞快搭船去北面儿,打死也不愿意和徐一凡照面。徐一凡这大清岳武穆二百五,就是一个事儿包,不知道牵着多少麻烦事情。声望再高,能不和他打交道就不和他打交道。能带走到北洋安插的亲信,或者江宁一带官场够得上走门路搭上话的,刘坤一带了一个精光干净,大家在江宁城玩儿了一个卷堂大散。剩下的倒霉家伙,看重臣元老如刘坤一这等人都躲徐一凡跟躲瘟神似的,一个个心下就加倍惶惶不安了,谣言更是纷起。徐一凡手底可有一个禁卫军,几万人的大队伍,这得有多少人要安插啊?他和朝廷那点破事儿,有的人知道,有的捐班出身的干脆就不知道,这些家伙就知道当官拿钱,吃饭玩小妾。徐一凡和朝廷谁圆谁扁,关大家屁相干!
可是要坏了大家饭碗,那就可是大事儿!都愁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突然之间,和江宁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新任苏州巡抚荣中丞突然来咨,说要请江宁的大家伙儿来商议个怎么对徐制军办差的章程,虽然也不知道这位荣中丞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可都和捞着救命稻草似的,飞也似的搭船乘马车赶过来了,出了江宁城各个局子的实缺官儿,红局子的委员,甚至连苏北的州县,都很有人跑过来!
于是乎,现在苏州巡抚衙门大堂之内,现在就是一副活生生的官场现形记。
旗人出身的官儿。多半架子都是大地,再怎么惶惑,都不能倒了太爷架子。再说了,能到江南谋得实缺的旗人爷们儿,谁没个背景照应?不管是道班还是府班州县班,补子一律是平金的。腰上四大件全是洋货,手上扳指一个赛一个的绿。等荣禄等得焦躁了,放声儿的不住叫衙门小巡捕装烟装茶,说起话来声调朗朗,周围班子小点儿的,想插句话都插不进去。
“我说,这位新地徐制军,就算要抢饭吃。也不能都包圆儿了吧?当这么大官儿,道理应该还是知道的吧?”
“拉倒吧!一帮在朝鲜泡菜都吃得眼睛都绿了的手下人,到了这儿,还能有个好儿?人到了徐制军这个位置,倒也罢了,吃相不会太难看。可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兄弟是死心塌地了。他要挂牌撤差使就随便他…………风还能一直朝一面儿刮?等换个制军,还怕不能吃饭?”
“你老哥是署了好几个捐局的,都是全缺,应酬又轻,我们可候不起!姓徐的要乱来,苏州有荣中丞,戴着京城大帽子下来的,江宁有咱们满洲将军,实在不行。爷回京城打官司去!天下还能没有说理儿的地方了?这天下,还是不是咱们旗人的啦?”
旗人太爷们议论风生,周围地汉官州县小班子们却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互相看着。这些州县小班子都有个特点,捐班儿多,岁数大的多。比起省城各个局子堂官走马灯一般的换。这些地方州县却多是老班子,督抚们都讲究用老州县,这也是当大官的不传心法。这些人在地方呆得久了,真的和地方士绅是水乳茭融了,什么事情都能压下来,半点麻烦也不会给上官找。不过这些老州县应酬也重,虽然一年都有几万两银子的好处。可是上面有府有道。省城还有三司该管衙门,这些上官们一年牢不可破要做四个生日。自己地,太太的,父母的(死了做冥寿),到时候就得送礼。添了公子小姐之类的小喜事儿,还不在内。加上迎来送往,各种各样查地丁,查钱粮,查水利,查漕米,查保甲的委员…………整年时间都用在应酬上面了。十几年州县下来,多半身上都有亏空,老州县死翘翘或者被撤了差使,家马上就败下来的很不在少数。
新来的徐制军手下人实在太多,大家就算是老州县,这位置多半也保不住,要得挪挪。想到丢了差使的景象,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加上这些小班子多是有一口颇重的大烟瘾,一路赶来加上等得久了,眼泪鼻涕都快下来了。互相无精打采地交谈几句,也多是问各自亏空的事情。
“…………兄弟难啊,去年办漕办砸了,自己贴了快两万,现在加起来,差不多快五万的亏空,要是撤了差使办交代,这怎么交得出来?只有一根绳子……唉,前生不善,今生知县!”
“老哥算是好了,兄弟身上毛十万的亏空,也没怎么。有缺在身上,拖得动。徐制军要撤差使,拖不动了,无非一家子关门上吊,又怎么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往常督抚过来,不过带着百把个大帽子了不得了,这位徐制军带了几万人来!我们这是做了哪门子的孽?交接士绅是解衣推食,伺候上官是小心翼翼,结果碰着这么个扫把星!”
“但愿这荣中丞…………”
正在议论纷纷,乌烟瘴气地时候。就听见巡捕官一声喊:“荣中丞到!”
各官们忙不迭放下手中烟茶,乱纷纷的站起来按照品级站班。喊声刚落,就看见荣禄穿着一身行装捻着朝珠笑吟吟的走出来,他本来就长得白净文雅,原来在西安带大头兵的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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