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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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上)-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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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个长揖。老头子大概这辈子也没笑得这个客气过。
“恭迎母国钦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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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徐一凡拜会李家的时候儿,一群华侨青年也聚集在培智学校当中。学校的大讲堂窗户都关上了,大讲堂里面儿又闷又热。几盏马灯挂着,更增添了这里面儿的温度。
比气温还要高地,是聚集在这里面儿的华侨青年们的热情。
一个个青年走上讲台,慷慨陈词。其中有世家受过良好教育的子弟,也有一边割胶种田,一边读书的清寒子弟,有小店员,有成年在海上的青年水手儿。还有些才和家族迁到南洋未久,说话做派都和这里土生华侨不同地青年。
大家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话题儿。有徐大人还有致来两大兵船给他们撑腰。是不是做一些事儿,来发泄他们过去日子受的欺负委屈!游行示威都是可以考虑的方式。有地激进胆大一些儿的,更是提议武装起来,建立自卫团!
任何时候,青年们的热血都是澎湃,有时候儿也显着盲目一些儿的。
不过也是因为有太久太久的时间,没有这么一个人物深入到他们当中,支持他们,宣慰他们,给他们指出一条道路。
南洋华人的自强道路,必须依靠着祖国的强大!
李星在***的声音当中,脸涨得通红的走上讲台,开口声儿就是极大:“咱们就是要团结起来,要组织起来。象徐大人说着的那样,尽咱们自个儿的心力。将南洋局面维持好,尽力支援国内,让国家也变强起来!”
底下轰的一声儿,都是在拍拳打掌的热闹。李星妹子李璇也偷偷儿的溜了出来,和几个女伴坐在后面。虽然不少青年的目光不住的向这里投过来。看着李璇也香汗滴滴的小脸儿。但是对这样光彩照人的天使,这些华人青年似乎都有个默契。既然自个儿没这个底气儿去追求,大家就谁都不要去亵渎了这天使。大家都瞧着就好。
所以李璇和几个女伴坐在这儿,倒也安静得很。离那些汗臭味道远了不少。她拿着手绢儿擦汗,看着自己这个过继来的哥哥捏着拳头激动。嘟着小嘴在那儿思量:“那年轻的大官儿。怎么又那么个本事?不过跑了几个地方,哥哥他们就跟快疯着了似地。我瞧着,也没什么出奇哪?”
李星才不知道他妹子的心思,在上面神色严肃的一字字儿的道:“我决定了,徐大人走。我也跟着走。去做一番大事业!徐大人在这儿期间,我们都要将爪哇整个的华人社会团结起来,从此大家心望一处使,劲儿朝一处用!咱们不能再是分散在各个华校的护校队了。咱们青年,首先要捏在一处!要保华校,要强国。咱们必须要跟一个人一样!南洋华社的未来。还不是瞧着咱们年轻人?我提议,咱们结拜!立个誓言。命也能豁出去!愿意干的,从此就是兄弟。不愿意干的,请走!”
底下一片叫好的声音,也有人不满地扯开了嗓门儿:“还是说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干吧!结拜起来,立了咱们青年的堂口。结果还是耗子一样儿地等着人家欺负上门儿,那有什么用!”
李星冲着喊过来的声音也吼了回去:“咱们当然要干!华社青年联合起来。游行示威,向爪哇省总督陈情,递上请愿书。开放华校禁令。惩治以前地暴徒凶手。这几天就组织起来!咱们华社青年组合的名义我都想好了,就叫南洋兄弟会!大家一个头磕在地上,从今天开始,立刻的将这游行筹备起来。示威,陈情,顺带宣传募捐。一块儿上,大家有这个胆子没有?”
在座儿的都是年轻人,如何没有这个胆子?叫好儿的声音都快将讲堂顶子掀开了。一叠儿的声音都是。马上就干!
纷乱当中,就听见一个女孩子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干嘛叫兄弟会?哥哥,你瞧不起女人!为什么咱们就不能参加?”
大家地目光都转了过去,看到的正是李璇气鼓鼓的站了起来。这么好玩的事儿,少了她那还了得!
女孩子盈盈在那儿一站,就听见不少人不自禁的倒抽凉气儿的声音。今天与会不少青年,是没有见过这位李家小姐地。进来就忙着热烈的讨论,也没有朝后面张望。眼下就看见这个容颜如雪一般清丽的美女站在那儿,嘟着嘴带着三分委屈和李星撒娇似地抱怨。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有不骨头酥了半截儿的?
李星为难的涨红着脸,李大雄明理开通。在李家大佬们都不支持的情况下,放他们小辈参加这个护校的运动。可是也有交代,别让这个妹子参与得太多,毕竟是女孩子家。可是这个妹子古灵精怪,她要干什么,李星可是远非她的敌手。
只是这次,热血青年们是抱着满脑子热血奉献的心思准备大闹一场儿。怎么能让这妹子也卷进来?
他还没有说话,不少巴不得李璇在他们队伍当中,可以多瞧着两眼的青年们就纷纷附和:“就叫南洋青年会!和基督教的青年会一个道理,当然是有女孩子参加了!”
李星左顾右盼,就看没人支持着自个儿。想摆出哥哥的威风吼回去。就看着那些妹子仰慕者的眼神儿投过来很有些儿不善。
他郁闷的一摆手:“同意设立南洋青年会,参与护校游行陈情,准备投身归国强国事业的人,都举手!”
李璇朝哥哥挤挤眼睛,笑得小酒窝儿就在脸颊上面飞舞。轻轻的挽了挽一头光滑的秀发,抿着嘴唇儿坐了下来,看着美人笑颦初绽。大几百号人都看呆了,这种无处不在,自然表露的美艳,实在是最动人心魄的。
一时间,李星的号召,人人都忘记了举手儿。直到李星咳嗽一声儿,大家才缓过神儿来,个个都是热血***。
激烈的游行,青年的组合,强国的梦想,还有伟大的事业,更加上队伍当中还有李璇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还有什么能超过这些最能打动这些本来就是天真热情的南洋青年的?
顿时手臂举起如林:“我加入南洋青年会!”
李星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咱们做好准备,走上街头,让那些白人土著。看看咱们华社的威力!这次,祖国是站在咱们这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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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对于筹饷事宜,老朽向来是赞助到底地。大人要筹多少?三十万?五十万?只要给一个数字,四堂联合的宗会,都定然全部包了。至于其他,不是老头子这个荒僻之乡的人所能与闻。”
李远富的神情淡淡的,还抽上了水烟。
徐一凡却是说不出的郁闷。以为自己一番卖力宣慰,这么多的话语说出去。能让这些世家也如南洋青年一般明白了解。能支撑他们的,能帮助他们的。只有远方那个祖国。具体到人头上面,就是他徐一凡徐大人一人而已!
从南洋排华的历史。讲到现在地风潮。说到自己带铁甲兵船来访,才让局势松动缓和。土著和洋人殖民当局不敢太过逼迫。可是李远富就是油盐不进,只是打算拿几十万银子打发他走路!
换了其他人,几十万两落袋平安,还不要高兴疯了。可是他要的绝不止是这点儿,他要地是整个南洋社会,以后源源不断的接济,成为他心中绝大计划地支撑!
曹天恩的眼神儿向别处飘去。估计对老头子的话是深得其心。这个麻烦,是越早走越***好…………
徐一凡撑着脑门,忽悠这些世家,果然是不那么容易啊。不过,他还是想努力一下儿。
“李老先生,你问问自己内心。还是不是华人?华人在南洋筚路蓝缕,一路的艰辛我都和您说了,您也亲身经历了这么些年。难道还不明白?大家在为华人地位拼力抗争。可是洋人连一个华校传承咱们文明的根都是不给哪!这次我也不仅仅是为着筹饷。是想将华人社会联合起来,在这件事儿上和洋人争上一争,交涉一番。您也看见的,祖国钦使过来,洋人就要客气应对。毕竟咱们代表地是一个国家!而您和这个国家是血脉相连!您自己得好好想想,我顶着这么大风险,周旋其中,到底是为了谁!”
一席话儿说下,李远富顿时站起。又重重坐下来。身边伺候的几个儿子见老爷子作色,都是变了脸色,揣揣的看着两人之间紧绷的场面。
“国家?国家?多少人过来,只是打着咱们手里的钱的主意。恨不得将咱们这点儿身家刮干净。华社坚持到如今,国家什么时候又闻问过了?真到了景儿地时候,您是钦差委员,洋人还是得客客气气的送您上兵船。咱们却还得在这里赢扛着!有本事,你就一直让兵船守在这儿!只怕整个大清,也没人有这个担待吧!是咱们在这儿活着,而不是大清朝!”
老头子在南洋华社一言九鼎,徐一凡质询的话儿,是真地将他激怒了。对于徐一凡这些日子的宣慰,老头子也只是觉得在激化矛盾。今儿本来是想拿钱来打发这位上门拜访的钦差委员,价钱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谁知道徐一凡压根儿不和他说钱的事情,却只是口口声声的说要将华社团结起来!
这不是忽视他老爷子在南洋权威,撬他的墙角来着?对于徐一凡一路宣慰,搅动人心的举动,老爷子也觉得极是不爽。一语不合,竟然拍案而起。
“送客!”
斯时斯境,徐一凡也只有苦笑。要做通这些世家的工作,果然不是光靠忽悠才能成。需要长久的沟通联络。只是自己在南洋这样招摇,到底总理衙门还有北洋衙门,会给他多长时间呢?
老爷子干脆拂袖而去,徐一凡也只有拱手告辞。在李大仁歉意的笑容当中一路送了出来,徐一凡的脸色都难看得很。曹天恩乖巧的一句话儿都不说,装着没有看见徐一凡的脸色。
这真是第一次感觉到,事情的发展,不在自己掌握当中啊…………种种桩桩,自己要逆天行事,改变这个时代,到底还要经历多少场的无奈?
徐一凡在马车里面只是咬紧了牙齿。无论如何,走上了这条道路,自己都要坚持下去,有法子的,一定是有法子的!
队伍突然一顿,停了下来。徐一凡从自己思绪当中挣脱出来,推开车么望外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洋服,提着文明棍的人。安步当车,笑吟吟的朝这里走来。
正是李大雄。
这位人物,根据资料不过是李家不大重要,只是负责沟通联络洋人的儿子。这次道左相逢,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七章 即将到来的碰撞
天津北洋衙门。
一日的辕期下来,李鸿章见了一天的客人,又打叠着精神在签押房里面看着关于胶澳教案的公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花。几层皮垫在身下,都觉着腰骨酸痛。地龙的火热滚滚的烧着,但是寒意还是一股股的袭在身上。
年岁真的是大了啊……三千里外觅封侯。现在看来,什么雄心,到了这个岁数,都是一场笑话儿。
为这破屋子,真真是忙得够了,也看得烦了。可是北洋的局面,一生的心血,还得支撑下去不是……
正按着已经老花的眼睛出神儿的时候儿,就听见签押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儿响动。李鸿章还没来得及发问是谁,就看见门口戈什哈将帘子一掀,杨士骧和张佩纶双双的迈步进来。走得急切了,在门口两人险些儿撞着。
“中堂,中堂,您瞧瞧,又是那二百五惹出的花样儿!”
听着杨士骧的声音,李鸿章眉毛一挑,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拿来瞧瞧!这位爷,可比我光瞧着那些公事儿精彩!”
杨士骧只是叹气儿,将手里一叠抄报纸递了过来:“在日本踢馆闹事儿,到了南洋。又是鼓动华侨风潮。荷兰的爪哇省总督都电报北京的荷兰领事馆,和总理衙门交涉了。泗水领事是南洋大臣那里放出去的,刘坤一打电报过来,问咱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北洋怎么插手到南洋去了?而且致远兵船说是机器坏了,也一直赖在泗水……总理衙门那些王大臣。估计都在皱眉毛叹气,背后骂那二百五呢……”
李鸿章反而是眉飞色舞的,拿过那叠抄报纸来津津有味的看着。纸上抄报笔记潦草,估计才把码子翻过来就赶紧送上。一头看一头笑:“我们哪能管那个家伙?他是钦差特旨练兵地道台,不归咱们北洋节制嘛。告诉刘坤一,要打官司找总理衙门打去……啧啧啧,精彩,当真精彩。盛兵而入泗水,总督宴会上面儿拂袖而去,随员和洋兵斗殴。一处处宣慰华校,结好华社青年……看来不是咱们一个人对他头疼嘛。处处都能搅起风雨。这就叫本事!你们说说北洋诸公,谁能及得起他那担待?”
听着李鸿章的话儿。张佩纶就是一笑,却并不说话儿。杨士骧却在发急:“中堂,这不叫担待,这叫缺心眼儿!现下大家是都不乐意好鞋踩这臭狗屎,才由着他嚣张。真要冲他动手儿,这还不是一捏就死?”
李鸿章呵呵一笑,问张佩纶道:“幼樵。你怎么看?”
张佩纶只是浅笑,多年磨砺,他风度已经极是沉静,敲着膝盖沉吟:“光是荷兰的话,估计总理衙门也是不大在意的。上面儿其实谁不心里对这些洋人恶心着?有人出来恶心恶心他们,估计上面儿也是乐观其成。又不是英吉利法兰西,荷兰小小国度。咱们法国都打了,还怕他们不成?只是这殖民地的事儿。向来是欧洲列强的禁脔。总理衙门估计不痛不痒的申饬一下徐道,让他赶紧归国,也就完了。咱们也就是两条兵船在那里担着干系,不碍的。”
杨士骧一跺脚:“幼樵,怎么你也这么说着?兵船是咱们北洋的,出点儿什么事情,那就不得了!”
张佩纶淡笑:“为着一个荷兰小国,咱们钦差委员就灰溜溜的回来,兵船拔腿就走。要是传出去,天下清誉,到底是骂谁来着?那二百五可一点儿责任都不会有!”
“天下清誉派什么用场?谁又会传出去?”
张佩纶摇头微笑:“我就干过清流,太知道这清誉地好处了……至于传不传得出去。要是我是那徐道,相必就是有自己的后手儿安排。在海外替国朝宣威,这好处名声儿他也知道……”
李鸿章只是含笑听着自己女婿说话儿。不表赞成,也不表否认。态度很是有点兴味盎然地样儿。张佩纶笑道:“他的事儿且不去说他,眼下南洋地风潮所惹动的交涉,还是小事儿。咱们这就屈服压力,上到总理衙门,下到咱们北洋,都不能那么轻易低头。荷兰人不过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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