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仙君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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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仙君太放肆-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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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紧揪住面前那人的一对月银长襟,哽咽道:“银笏,你为何总是姗姗来迟。”




第三七节 掌上芝兰 三千世界(2)
银笏见她眼圈泛红几要落泪,一时手足无措,赶忙叠声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青丘弥彰层层,你也敢在里边乱窜瞎跑。”
莲兮既见到银笏,这时也镇定下来,问他:“我与一个白衣男子结伴而来,你可看见他了?”
青丘漫山雾气缭绕,旁人被山雾蔽眼,远近不清。但银笏既是青丘之主,自然不受这障眼术法的困惑。果然,他稍想了想便说:“我倒仿佛见过……”
“那……你可看清,他身边是否还有一个女子随行?”
封郁不明所踪,那佩铃而行的魔物恐怕脱不了干系。
莲兮料想他是被那妖孽施了迷惑之术,心中担忧无从掩饰,全都浮现在脸上。
不想银笏分明看出她的急切,却反倒酸溜溜地揶揄:“怎么,你这趟来青丘,莫非是为了把心上人带过来给我过目批阅?这就奇怪了,我分明看见他与一位黄裙女子相依相伴,往西面去了,正与你走的方向背道而驰。”
“果然是她!”
“虽是被人横刀夺爱,也毋须介怀,不如随我回狐穴洞天里喝上几杯,将那负心薄幸的男人忘了罢……”
“封郁并非负心薄幸,”莲兮本无需作此辩解,然而银笏的话却令她胸间沁入一丝莫名酸楚,亟需倾吐。她不由自主嚅嗫道:“那女人原是他所爱之人。”
“啊,既是如此,可见你在他心中不过尔尔,更不必对他念念难舍……”
莲兮与银笏莫逆相交数千年,二人初次在桃都山邂逅,银笏救下了险些沦为八歧魔蛇板上鱼肉的莲兮。那时她还是千岁不足的黄毛小丫头,他却已是顾盼生姿、风情无限的万年神狐。纵然身量年龄悬殊,但在彼此互通姓名的那一刻,莲兮却好似被神来之笔在心池中央蜻蜓点水,轻顿了一下。虽只是霎那间的触动,却是她与人第一次灵犀贯通的瞬间,那一刻的心领神会,也就此被她长长久久,一直牢记在心。黑暗中,当她蜗缩在银笏的怀抱中,随着他一步步走出沉黑的桃都山林,她仿佛也看见银笏的脸上,曾有过与她一样的会心笑意。
从此她不必开口,他却能洞悉她心中所想,两人玩赏凡间时跋山涉水,两人盗物嬉耍时珠联璧合。
莲兮曾以为银笏与她一生一世芝兰相交,都必会心心相印。
然而百年不见,今日相逢,不知是她心境混乱太过,还是他言辞刁钻太过。这一刻她面对着银笏,竟有种异样的烦躁。她右手指间掂着鸾凤还未收起,这时心底闷闷不乐,便拿剑尖冲着银笏虚晃了几下,嗔怒道:“你这狐狸竟还有脸说!你可知道近年来青丘国中被一只魔物搅和得天昏地暗,你非但不闻不问,刚才还生生从眼皮底下把它给放跑了!喏……就是你说的那黄衣女子!银笏你说说,自己该当何罪?”
眼见鸾凤在眼前突来刺去,银笏便也左闪右躲,一双桃花媚眼笑得诡诈,回嘴道:“莫怪我莫怪我,我也不同你再玩笑了,方才你那如意郎君和那黄衣女子已被我捆缚在狐穴之中,你所说的魔物之事,原也确实怨我。”
“我还以为你日日宿居山野,不问世事,原来你明知有魔物,还纵容它在青丘霍乱百年?”经银笏一说,总算叫莲兮有所心安,这才将鸾凤收入掌中。
银笏邀她往青丘西面自家的狐穴行去,一面声色黯然道:“事出有因,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可记得,青丘狐族分家之中,有一只体弱多病的小狐狸,名叫影虹?”
莲兮在他身侧走着,点了点头。
青丘产狐,野狐品色杂错,各门各类品种繁多。数以万计的狐狸中,唯有远古九尾大狐神的血脉子孙,才有着与生俱来的妖狐之体,可经历后天修炼磨难,得以登仙。然而即便是妖狐之中,也按血统纯正的程度,有着严苛的等级贵贱划分。其中,完全延续神狐血统的称之为宗主,以九尾白狐的形貌诞生于世,统领天下狐族,并有义务镇守青丘。其余妖狐一律视为分家,皮毛色彩不一,且只有单尾。分家之中神血充沛些的,近似于人类贵族,可近身侍候宗主。若是神血稀薄些的,则实际上与凡狐的境遇大同小异。银笏所说的狐狸影虹,虽属于后者,并非狐族中地位显赫的成员,却常年随侍银笏身边。
莲兮第一次在青丘与影虹相见时,很是吃了一惊。因它化作人形的模样,竟与银笏有五成相似。他虽只是在青丘伺候银笏起居生活,充作陪侍,乍一看却直像是银笏的胞弟。他的面容比起银笏浑然天成的妩媚,虽还少了些神韵,却也大抵相近,甚至于日常举动,一颦一笑也有几分相仿。
后来她才从银笏嘴里得知,影虹是昔日被他从青丘猛兽嘴里救下的一只小狐狸,银笏将他领回狐穴洞天时,他一身赤红皮毛虽还鲜亮柔顺,却失血过多,危在旦夕。眼见它命中大势已去,银笏不忍之下,便将自己的神狐鲜血授以影虹吞服,才终于为它续寿保命。纵是如此,重创之后,影虹的身体始终弱不禁风,多病多灾。其间,银笏把自己的神血充作大补汤,前前后后又不知给影虹灌下多少,好不容易,终于也算将它拉扯成年。
成年后,影虹第一次得以幻化人形,面貌便与银笏相似。银笏初见他的容貌,竟好似与自家失散多年的幼弟相逢,震惊之余,倍感亲切。银笏从此更是待影虹极近亲昵,时常令他相伴在侧,服侍左右。
影虹既在银笏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莲兮便也时常得以听他提及影虹的琐碎之事。当他说起影虹幼年大病时久不见愈,自己是如何寝食难安;当他说起首次得见影虹面容时,自己是如何喜出望外;当他说起影虹对于修炼求仙一事勤奋刻苦,自己是如何欣慰欣喜……当他褪去长年累月的玩世不恭,以一副正经的含蓄笑容,同莲兮说起其间种种故事,她却隐约在银笏的身上,寻觅到一丝父君的气息。那些时光里,她静坐在他的身边一面听着,一面却在心中疑惑着,普天之下的父亲,无论表面和善或是严厉,每逢与人谈及自己的儿女,脸上莫非皆是一样自得的神色么?
莲兮跟着银笏在青丘桧林中穿雾而行,眼下却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影虹。她心中正纳闷,身边的银笏却在沉吟了许久之后,突然开口道:“你所说的魔物,正是影虹修炼狐元时,不慎堕魔所化。”
“此话当真?”银笏这一席话好似晴天霹雳,令莲兮惊愕非常。
莲兮与影虹素来相交甚浅,即便她每次与他相见,都使劲浑身解数,四扯话题来找他攀谈,也大多只能听他敷衍着,答上寥寥几字。影虹虽是难以亲近,但在她印象之中,却是一个乖巧苍白,对银笏惟命是从的俊美少年。她从未见过年少时的银笏,一直引以为憾。是以,但凡能上青丘做客,她总是巴巴地瞅着影虹一个劲地端详,想从中寻出一丝当年银笏绮纨之岁的风貌气度来。
那样一个羞怯到几近懦弱的少年,果真会冒用莲兮的名号,做出吸食人血一类惨无人道的事吗?
她只觉难以置信,不禁感叹:“这又是为何……”
莲兮虽只是自言自语,银笏却如实答道:“影虹自小就比别的妖狐更执着于修仙化境,他勤加修炼,我自然很是欣赏,然而我越是对他称赞有加,他越是刻苦钻研,深陷其中。若仅止于此,倒也无需我太过记挂,只是……后来有一日,不知他从哪里捡来一块残碎晶石,奉若至宝。他平日里将它贴身而带,时时不忘拿出玩赏,我直觉那玩意凶险异常,他却碰也不让我碰一下。自从他得了那块晶石,在修炼一途上更是变本加厉,不眠不食,如痴似狂……”
莲兮闻之,心间一动,封郁猜得不错,玲珑残碎果然是叫那魔物捡走了。
青丘百姓的气血被魔物偷食,本就由来已久。持续了九十余年,众多猎物之中却不曾有一人察觉到狩猎者的存在。究其原因,想必是魔物在吸食凡人鲜血时,操控了人的意识情绪,令人浑然忘我,连被吸食的经历都忘得一干二净。
世间唯有妖狐有如此魅惑人心的邪力,莲兮早该想到,在青丘祸乱的魔物正是妖狐所化。
只听银笏叹了一气,又说:“只怪我那时没有好好盯着他,待发觉他成魔时,他已尝过人血,丧失本心了。若我能常年在他身边相伴,又岂会有今天?”
“你既知道他已成魔,为何不将他俘交地府送审,还纵容他在青丘为祸造乱?当初他不过是一只初生魔物,以你的法力道行,将他俘获交审,原该是手到擒来之事吧?”
莲兮问得辞严义正,隐有责难。银笏却笔直望着前方,说道:“平日里,我都将影虹困在狐穴囚狱之中,每月只有一日放他下山去。如今的境况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么?青丘每月不过献上一位祭女,影虹又得以保存性命,我看山下百姓每月献祭时还热热闹闹好生快活呢……区区一介女子却能换得千万人的幸福,我这不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么?”




第三八节 掌上芝兰 三千世界(3)
莲兮听他说到一半,便停下了脚步。银笏向前行了半丈有余,这才察觉莲兮异样,转过身催促道:“怎么,狐穴洞天就在前方不远,有话不妨进去细聊……”
银笏的双襟长衣隐在雾中,看不清纹路走势,却泛着柔软银辉。
正如那一夜在桃都山中,树林静寂,一片昏黑,却唯有他的银衣泛着微弱的光芒,好似揽月入怀,让人向往,让人心安。
“小莲兮,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别害怕……”
他曾说过,莲兮,你是我掌上芝兰,芝兰虽小,却是三千世界。
然而他如今与她不过咫尺之遥,却连面目都隐在山岚飘渺之中,令她看不分明。
这就是她素以为与之心心相印的知交挚友吗?
莲兮突然说道:“银笏,我有一事要先与你请罪。不久前,我在山上游玩,不慎将你送我的白莲玉冠打碎,你可怪我?”
银笏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是顶粗制的玉冠。你若喜欢,我便再买顶一模一样的送你,如何?”
鸾凤破掌而出,赤光金芒直指银笏。
他看着架在颈侧的剑尖,笑声一如从前清越,说道:“莫要胡闹了,我带你进洞天之中,瞧瞧你的如意郎君吧!”
莲兮剑尖未动,却笑得比他更是响亮,她对着雾中面目不清的男子说:“银笏你向来最是欣赏我的一双雌雄剑,剑上的纹理走势,雕饰图貌,你都知之甚详,缘何今日乍见鸾凤,却不曾有一丝惊异?”
她还未等他回应,手上剑刃却先破风而动,施展开一式海怀霞想。只见鸾凤虚空一弧,残影一道,剑尖轻逸地点向银笏的喉间,剑迹所经之处,雾色尽被剑脊之上的金羽光芒驱散。一时间,好似有阳光骤然贯穿亘古不变的霭霭雾气,透射青丘。
银笏忙侧身倾转半步,急道:“莲兮,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她左掌梦龙亦出,双剑并行,龙游凤走,犹如扫叶秋风一般凌厉地向银笏招呼而去。她面上笑靥斐然,声音却三尺冰冻,冷然道:“你自然不知道鸾凤有何不同,因为你并不曾见过从前的鸾凤,是何模样!”
银笏在梦龙鸾凤严丝合缝的剑影交纵间,也不慌神。他将劲力灌注于月银云袖之上,借袖舒袖卷,将往来剑路从容化解。
他一双银袖起伏挥舞,将面门要害都护得密不透风。却不想莲兮只拿鸾凤单剑来攻,梦龙却直取他的发顶,将他束发用的白莲玉冠一剑挑下,怒喝道:“此玉冠天下就此一对,是我与银笏约定之物,你也配戴!老实交代,银笏此刻身在何处?”
她将发冠挑穿在梦龙剑柄护手之上,又迅速纳入粉绯广袖里。
梦龙鸾凤在那银衣银发的男子眼前对挽了半式阴阳,绯红幽蓝共汇一璧满月,龙凤就此错身而过,在莲兮左右手间颠倒身位。她右执梦龙,清寒幽冷,左握鸾凤,阳炎烈烈,主攻辅守的剑位在对调的刹那,剑路陡然一变,由层层推进的赤红澎湃化作浩瀚无际的深蓝汪洋。
剑影残光在视野中黏腻交缠,好似潮立四壁,挟带海腥潮声直逼得他逃无可逃。
全新一式剑路看来分明千篇一律,单调重复。于实际应招之时,他却在每一路数中隐约窥见奇诡之处,梦龙剑来剑往神出鬼没,直取人意料之外的破隙而来,再不能像之前那般单靠云袖自如化解。他格挡闪避之间,被周遭参差交错的残影混淆视线,难觅梦龙真身,几次三番险些要被伤及要害。焦头烂额之下,他不由惊异道:“这是为何……”
莲兮御龙在天,一面以梦龙矫健翩动,路数层出不穷,一面笑声高扬,嘲道:“我与银笏当年一同参详碧波诀,想要找出一路破解之式来刁难我父君,如今被你偷学了一招半式,就自以为是本公主的对手了?碧波四十八式可破,沧海剑式却是阴阳颠倒,一式万迁,天下无解,眼下你又觉得如何?”
她剑路淼淼浩荡之下,他的银白云袖犹如挡车螳臂,不堪一击。他被逼无门,也只得从袖中掏出一挂铃铛,刚取下铃舌塞片,清脆的铃音再度振鸣徊响起来。
“果真是你!我还怕没处找你去,不想自己倒撞上门来!”莲兮不知他手握铃铛有何意图,不敢掉以轻心,剑尖直挑向他提着铃铛的右手。
他却将一串铃铛舞若游蛇,铃剑相磕相撞,引得火花迸溅。
他手下从容起来,便也有闲暇问道:“我与银笏究竟有何处不同?怎么青丘举国上下的狐狸都浑然未觉,偏叫你一个外人瞧出端倪?”
莲兮剑网猝然一收,梦龙撇开铃串,左手反握豁出鸾凤,直曳向银衣男子下颔,悬停在他的颈侧,逼他停下动作。
她望着眼前那张与银笏如出一辙的面孔,笑得轻蔑:“你与他,分毫不像,叫我如何相信?银笏虽是散仙闲人,却时常教训我说,‘我等都是享有香位的神灵,不能恪尽职守消灾解厄也就罢了,若还以强凌弱吓唬他们,又算哪门子神仙’。枉你在他身边呆了这许多年,却对他的性情全不了解,我说的是也不是呢,影虹?”
他不置可否,在莲兮的鸾凤胁迫之下,犹然笑得诡诈:“东莲神莲公主,这便是我为何憎你入骨,恨不能将你大卸八块,剜出心肝来。我日日琢磨着,你究竟生得怎样一颗玲珑心,才叫银笏每每对你掏心置肺?”
鸾凤剑刃抵在他的脖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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