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是插翅难飞。
“依我看……”
萧山淡淡一笑，正要说话的时候。
忽地，一阵骚动，从身后的弟子中传来。
“快看！是剑胆！！”
剑胆！
这两个字对此处的所有人来说，无异于一颗打破沉寂的石子。萧山本来想要说的话尽数咽回腹中，不过此时，玄空等人因为‘剑胆’二字，也再没有兴趣听萧山想说些什么了。
只见在那断臂男子的身前，方才引动了天地异象的剑胆，此时正缓缓漂浮在断臂男子的身前，静谧得可怕。
本来仿佛在痛苦咆哮的断臂男子，此时忽地安静了下来。他茫然地看了眼前的剑胆一眼，竟是朝剑胆伸出仅剩下的那一只右手！
洛辰轩瞳孔猛地一缩，他本来对剑胆如此重宝就是志在必得，如今不仅仅有修道界的其他人来搅局，加上眼前这个古怪的断臂男子，他心中的不忿可想而知。
之前玄空几人的处境可谓是极为尴尬，在剑胆面前，虽然人人都想得，可剑胆如此恐怖，加上只要有一人出手，便会成为众箭矢之。
只不过，如今剑胆处于那断臂男子触手可得的位置，几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了，飞剑祭出，化作数道流光，刹那间便朝那断臂男子掠去！
几人当中，唯一没有出手的，便只有毕若儿，只见毕若儿面如止水，波澜不惊，谁也不知道毕若儿如今在想着些什么。
只是，此时就算毕若儿不出手，其他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重宝在前，之前所说的什么凭机缘之类的话，都变成了浮云，都被众人抛到了脑后。
几大宗派的弟子看到领头者出手，自然也不会落后，刹那间，漫天飞剑，犹如雨下，纷纷扬扬地朝断臂男子飞去。
一时间，漫天飞剑，遮蔽了一方天空！
只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断臂男子早已把剑胆握于手中，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芒，也没有像之前那不知死活的弟子那般，被剑胆的煞气震飞出去，就这么平平淡淡，断臂男子就这么把剑胆握在了手中！
飞剑如雨，很快便来到了断臂男子的眼前，面对如此多修道者的攻击，任谁也会想到，那个得到了剑胆的断臂男子，必死无疑！
只是，断臂男子得到了剑胆之后，他微微抬头，望着那漫天剑雨，神色间竟是不见一丝一缕的彷徨与恐惧，眉头微微一蹙，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蓦地出现在那断臂男子的右掌当中！
轰！
断臂男子一话不发，仿佛很随意一般，转身，挥剑，在周遭划过了一道淡淡的剑芒！
玄空几人的飞剑，速度极快，最先与断臂男子的弧形剑芒相遇！
噗！
玄空浑身一震，竟是齐齐喷出了一口鲜血，飞剑光芒刹那间黯淡失色，无力地倒飞回来！
修道者的飞剑法宝，与修道者性命相修，飞剑受损，洛辰轩几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顷刻间神色也萎靡了许多。
萧山，弈风，玄空，洛辰轩，东方翔紫五人脸色剧变，看向断臂男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惊骇！
击退了五人的飞剑，断臂男子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不过，只见他神色丝毫不变，再次挥出了与刚才同样的一剑！
其他人并没有玄空几人如此的修为，飞剑的品质也没有几人的飞剑那么好，刹那间，只要是被断臂男子剑光扫中的飞剑，有大部分被硬生生地劈作了两截！
第四百零三章 绝世强者
仅仅两剑，竟然便击退了包括修道界年轻一代精英在内的所有修道者！
如此修为，光是恐怖二字，又岂可形容！
漫天飞剑残骸，纷纷倒飞了回去。修道界这边的人，一瞬间便折损了大半，而对方依然是一个断臂男子！
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断臂男子！
只不过，看样子断臂男子在接下了所有人的攻击之后，自己也不好受，他重重地咳了数下，数口鲜血咳出，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刺目而鲜红的血迹。
击退了所有修道者的攻击之后，断臂男子并没有追击。他竟是仰首问天，喃喃自语：“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忘了？我忘了……本应铭刻的记忆，为何忘却……”
依然是同一番话，可如今玄空几人再次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却没有了之前那种不屑一顾的想法，反而是一阵阵的凉气，从脊髓中冒出来。
刚才那种让他们望尘莫及的力量，还是在这断臂男子身受重伤，外加失忆的情况之下！若这断臂男子处于巅峰状态，那他的力量，该是去到了何种恐怖的境界？！
“剑胆，莫非这就是剑胆的力量！”忽地，洛辰轩眼中精芒爆闪，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大喝了一声。
此话犹如醍醐灌顶，刹那间惊醒了众人。
对了，这断臂男子本来也许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恐怖，也许，断臂男子刚才所挥出的那恐怖的两剑，那恐怖的力量全然来自于——剑胆！
想到这里，众人眼中的恐惧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狂热。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修者，也抵挡不住力量的诱惑。
有着这种足以一步登天的机会在前，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抵挡不住这种诱惑！
如今眼前的断臂男子便是例子，得到了剑胆，便等于得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有了剑胆，就足以一跃成为一流高手！这样一来，谁还愿意忍受着无尽的孤独苦修？！
“上！”
不知谁吼了一句，那些看着剑胆红了双眼的修道者们，也顾不得实力的差距，冲了上去。
在他们的想法当中，对方就算手持剑胆，可终究不过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断臂的废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于是乎，几乎所有修道者浩浩荡荡地朝断臂男子涌去，当然，当中有那么几人静静地留在原地，仿佛是旁观者一般，看着这场无稽的闹剧。
毕若儿便是其中一人。
而在剑峰废墟当中，那个断臂男子口吐鲜血，摇摇欲坠。仿佛那惊艳的两剑，早已抽空了他浑身的力量一般。
看到如此情景，那些平时道骨仙风的修道者们，个个嗷嗷乱叫，兴奋不已，又哪里还有之前的风范？
断臂男子果真要死在这里么？
他已经无暇拭去嘴角的鲜血，面对漫天的修道者，他竟是抬起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如此一眼扫去，被他目光扫中的人，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遍体生寒！
断臂男子的眼前早已模糊，看不清一切。
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可偏偏，忘却了一切，甚至连名字都已经磨灭的他，心中却仿佛依稀盘旋着一个声音：不能倒下……我不应该倒在这个地方……
便是这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抑或是说信念，让他支撑至今。
“他是修武者！他身怀剑胆，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这里！”玄空咆哮一声，手指在虚空中捏了数个法诀，刹那间，他的飞剑一分二，二分四，化作了万千的剑影，朝断臂男子轰杀而去！
断臂男子依然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可唯一紧紧握住，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的，也只有他手中的剑！
一人，一臂，一剑，而已。
独挡千军！
这是何等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激荡的情景，只不过，可惜那些修道者心中一心想要杀人夺宝，丝毫没有注意到如此豪迈的场景。
“哼！你们修道者口中所谓的凭机缘所得，便是这个凭借法？狗屁！修道者所说，果然皆是狗屁！”
这时，一声苍老的咆哮声响彻血浴天，咆哮声犹如滚滚春雷一般，同时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顷刻间，一阵狂风袭起，一些修为稍微低下的弟子，刹那间便被吹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狂风伴随着风沙，卷起漫天的血云，一时间，此处竟是风云滚滚，血云遮蔽，就算是近在咫尺，也难以看清旁人的面容。
“糟！”
一人惊呼，他强忍着强风，想朝剑峰废墟中望去，可那里如今被风沙血云遮蔽，早已是一片模糊，不见人影。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臂一般，阻止着修道者们前行，特别是在剑锋废墟十丈之外，玄空极力御剑飞行，也无法突破到十丈以内！
忽地，他想起方才那一个犹如春雷的声音，登时便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动。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刹那间冷汗涔涔！
有绝世强者相助！
所谓的绝世强者，便是与宗派师祖同等境界的存在，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是修武界那边的绝世强者！
渐渐地，那一阵无比凌厉的狂风，停了下来。
当众人能够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色时，却骇然发现，那个处于众人重重包围当中的断臂男子，如今竟是消失不见，恍若插翅飞去。
直到此时，玄空浑身恍若从冷水中捞出来一般，衣服早已沁湿。他回头看向萧山几人，他们的脸上皆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估计心中所想也和玄空心中所想差不多。
像师祖那般境界的绝世强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挥手间足以引动天地异象，窃取天机，在玄空几人眼中，他们的师祖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那种境界的强者，要杀他们简直就是如杀蝼蚁。
那个不知名的强者只救走独臂男子，而没有选择杀了他们，这对洛辰轩几人来说，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这时，一个魂元剑宗的弟子看到气氛实在凝重无比，忍不住御剑来到玄空的身边，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办！马上回去告诉师祖！”玄空扔下这一句话后，便干脆果断地带着魂元剑宗的弟子匆匆离去。
看着那一群魂元剑宗的弟子，众人若有所思。弈风回头淡淡一笑：“虽然最后无法得到剑胆，可也还能够有幸目睹剑胆的出世。只是……那一个断臂男子究竟是谁……？”说到最后，却是变成了喃喃自语。
“罢了罢了。禀告师祖罢！”
最后，面对狼藉一片的血浴天，众人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最后只能纷纷离去。
毕若儿看着曾经是剑峰的那一片废墟，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大地，某一个遥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小的村庄。
村庄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一天，一道血红色的巨雷从天而降，落在村庄之上。
“哈哈哈……灭天灭地，唯我修罗……哈哈哈哈……”
一个声音狂笑不止。
第四百零四章 忘却了，为何而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数的身影在眼前飞掠，那一个个身影，仿佛是那么地熟悉，可偏偏，他一个也人认不出来。
这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么？
走过了这一道充满了熟悉陌生身影的长廊，眼前蓦地多了一个弱弱的光点，那个弱弱的光点闪烁着气色光芒，如梦如幻，让人不知身在何方。
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朝那光点飘去。没错，是在飘，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感觉，一种恍如浮游一般的漂浮感，存在着己身，无法言明。
噌。
他终于能够睁开双眼，沉重的眼皮，仿佛挂了千斤的重担一般，逐渐不堪重负。又渐渐地垂了下来。
似乎许久没有看见阳光一般，眼前不过是一片柔光，可竟然也会让自己觉得刺眼。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想起阻挡着刺目的柔光，他却忽地发现，左手，没了。
没了？
还是断了？
什么时候？
我忘了。
忘了……为何会忘？
他忽地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为何断了一臂，甚至，他连忘记了什么，都不曾记得。
这一刻，他忽地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孤寂，如潮水一般袭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依稀传来一阵淡淡的刺痛，不过比起心中那种空荡荡的孤寂感，这又算得了什么？他忍着痛，蓦地起身，看着眼前一片陌生的光景。
“呀，你终于醒了！”
这时，一个如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蓦地，他浑身一震，脑中仿佛有某种桎梏，刹那间碎成了满地琉璃。
他忍不住回过头，只见在一块光滑青翠的大石之上，一个白衣少女巧笑嫣然，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黛眉如诗轻扬，带着几分清雅脱俗，又仿佛带着几分娇俏。两个白皙的小脚仿佛带着某种韵律，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这白衣少女的瞬间，脑中轰的一声，刹那间竟是一片混乱，这一刹，他忘记了光阴，忘记了身处何方，忘记了所有。在他眼中，仿佛千载万年，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个少女一般。
“呆子，你看什么看！”少女被他这么直直地看着，脸上飞起了一抹淡淡的红霞，忍不住嗔道。
……
“小五哥哥，在最后，你能见到馨儿么？一直以来，馨儿真的不想骗你，不想骗你……只是，馨儿害怕，把一切都告诉你之后，馨儿就无法与小五哥哥相遇了……小五哥哥，原谅馨儿……”
……
一个个残缺破碎的片段在脑海当中，不断闪烁。他明明不知道，这些破碎的片段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为何，随着脑中这些破碎的片段，他心中竟是腾起了一个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痛！痛！痛！
但可悲的是，他竟然忘记了，为何而痛，为谁而痛！
“啊！你怎么哭了？”那白衣少女讶然，轻轻地从青石上跳了下来，飘然而至，来到了楚天的面前，歪着小脑袋，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一般，露出了一缕疑惑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哭呢？”
哭？
他微微一怔，哭？他下意识地摊开右手，正好一滴眼泪，沿着脸庞滑了下来，在他的掌心中绽放。
为什么……会哭？
少女嫣然一笑：“我叫莲馨，莲花的莲，馨香的馨。你呢？”
轰！
我叫莲馨……
莲花的莲，馨香的馨……
忽地，他的脑中浮现出这么一副画面，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中，一个少女从水晶棺中缓缓醒来……
“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小五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来找馨儿了……”
“呃……馨儿？别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馨儿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我好像……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怎么办……”
“小五哥哥，对不起，我忘了，我什么都忘了，馨儿只记得，要在这里等你，小五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