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芒- 第79部分

这就是凡人，凡人的力量卑微，他们的人生，简单，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无法自主。他们只能够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艰难生存，但是他们也因此少了许多修行者之间的争斗，而显得平和和善良许多。

看着那刘老丈，龙毅可以隐隐地推断出那个老人平凡度过直到现在的一生，他那有些颤颤巍巍地身影，便是他生存于这个天地之间，一切经历的浓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凡人（中）

从这一天起，凡人界一处叫做刘家村的小村落之中，多了一个叫做刘毅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只有二十来岁，面容俊朗，性情温和，沉默寡言，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神伤，这人，就是龙毅。

得到刘老丈的帮助，龙毅将那茅草屋拾掇了一番之后，便是正式住下。那茅草屋正处在村子东头，比较僻静，颇为适合龙毅独居，而村中人也都很快便知道了这刘家村多了一个落难迷路的外乡人，所以在看到龙毅之时，也会大声招呼略作寒暄，不过因为龙毅有些不善言谈，所以与村中人并没有太多的来往。

新的一天到来，当天刚刚放亮的时候，龙毅便从茅草屋中拉门走了出来，他一身粗布衣衫，腰后别着一柄简陋的斧子，若不是眉宇间因为双眉偶尔皱起而显露出来的几分深沉，与一个寻常的村夫，没有任何的两样。

关上屋门，刘宇朝着村外走去，而一路上看到村民，他也是淡淡一笑，点头示意，并不多言，村民也都习惯了龙毅的沉默寡言，也不计较，便平和离去。

走出村庄，进入山林之中，龙毅将那斧子取出，便砍伐着前方一棵树木，在将那树木砍倒之后，他又将树木劈成柴火，最后用树藤捆绑起来，缓缓地背下山去，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日近中午。

下了山去，回到村庄之中，龙毅并没有回屋，而是朝着刘老丈的屋舍走去，而当他走到刘老丈的屋舍前的时候，刘老丈已经是提前等在了那里。

“大爷，我给你送柴火来了。”

自从那天被刘老丈收留下来之后，龙毅便一声不吭地承担起了帮刘老丈砍伐柴草的任务，起初刘老丈看到他为自己背来大堆柴草，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当明白龙毅用意之后，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刘老丈呵呵一笑，便朝屋里喊了一声，道：“灵儿，快出来，你刘大哥来了，给你刘大哥拿碗水喝！”

龙毅淡淡一笑，径直那柴火卸下，堆放在刘老丈的屋侧，而刘老丈话音落下，一道娇小身影，便从那屋舍中端着一碗水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年方二八的女孩子，是与刘老丈相依为命的孙女，在刘老丈的儿子与儿媳妇死去之后，便跟随着刘老丈生活，龙毅来到这村庄的第一天并没有看到她，但是第二天当龙毅背着柴火到刘老丈屋前的时候，那灵儿看到龙毅，便点了点头，羞涩地进屋去了，不过几天之后，那女孩的腼腆稍稍减少了一些，已经敢与龙毅攀谈几句了。

接过灵儿手中的清水，龙毅道了谢，便一饮而尽，将那水碗递回到灵儿的手中，便要与平时一样，向两人告别，而灵儿突然开口道：“刘大哥，留下来吃饭吧，我的饭已经做好了。”

刘老丈微笑着看着龙毅，也挽留道：“是呀，刘毅，留下来吃吧。”

刘毅摆了摆头，再次朝两人道了声谢，道：“不了，大爷，灵儿，我刚在山中吃了些野果，此时已经不饿，你们吃吧，我回去休息了。”

言罢，刘毅转身离开，也没有看到身后灵儿那稍稍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的神色。

回到屋舍之中，龙毅将门关上，在简陋的炕上坐下，而后稍稍休息了一会之后，便盘膝做好，冥神闭目。

虽然因为修为倒退太过严重，元神消散，只剩下微弱的魂魄残存于识海之中，体内灵力也是依然干涸，难以吸收到天地灵气，但是龙毅并没有放弃修炼，每天的中午与晚上，回到屋中之后，他都会静坐调息，尝试感应天地灵气，希望能够在某个时候，摆脱如今的凡人状态。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龙毅睁开双眼，眼中还是流露除了失望之色，今天，与其他的时候一样，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这不是第一次失败了，所以龙毅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暂时中止了修炼，他走出屋舍，看了看屋外的天色，便带上弓箭与斧头，再次进入山林之中。

如今的他，与一个凡人没有什么区别，不单没有任何的修为，就连身体，也只是比一般人强不了多少，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需要食用人间烟火的修行强者，而同样需要进食维持生机。

进了山林，龙毅手持着弓箭，在山中寻找着野兽身影，经过一番波折将那些野兽射杀之后，便再次下山，而照例，他将得来的猎物，分了一大半给刘老丈与灵儿之后，便带着剩下的猎物回到了自己的房屋之中，简单进食之后，便是尝试修炼，然后入睡。

就这样，在这个平凡宁静的小山村中，龙毅日复一日地过着他的凡人生活，每天的生活，都十分规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枯燥。而他不苟言笑，也离群索居，所以村里人虽然因为他一直帮扶着刘老丈与灵儿的生活，对他印象很好，但是也没有过多地打扰他的独居。

躺倒在床榻上，龙毅双手为枕，却没有入睡，而是睁着双眼，看着窗台的星空。一天的凡人生活，虽然说不上劳累，但也并不轻松，只有在这个时候，仰望着星空，龙毅似乎才能够有空暇去回想起，自己心中的秘密与抱负。

龙毅知道，天空中的那些星芒，每一点，便是一个星界，就像是他所身处的这个天灵星界一般，曾经，他对着星空许下愿望，希望父亲能够带着他飞到高空之中，摸一摸那些星星。

如今看来，那个愿望，只不过是小孩子的天真幻象罢了。

而长大之后，他的愿望是去往那域外星界，见识身处在无穷星界之中的修行者强大到何种地步。

每一个星点，便是一个星界，也是一个世界，而他如今连一个籍籍无名的天灵星界都无法征服，无法超脱，更加无法实现离开天灵星界，进入其他星界的理想。

现在无法实现，并不代表永远都无法实现。虽然已经是凡人一个，但是自从从那小溪旁离开之后，龙毅心中从来没有半点的迷茫与怀疑，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摆脱现在的处境，重新踏上修行大道，恢复修行者的身份，去完成那些需要他完成的承诺与使命！

夜色渐深，睡意渐渐袭来，龙毅闭目睡去，而就在他进入梦乡之时，在他的屋舍之外，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飞落到他的窗口。

那两人朝龙毅看了一眼，当中一个女子便开口道：“夫君，他如今似乎已经习惯凡人生活，在你看来，他是否会因此而甘愿平庸？”

那被女子称作夫君之人道：“我看不会，单从他每日努力尝试感应天地灵气，便足以看出，他并没有放弃。而且，他的生活如此自律，显然也是因为心中有着坚持的信念，我看他现在虽然平凡度日，却未必就是荒废，师尊曾经告诉我们，修行大道万千，感悟道法最为重要，让他过上一段凡人生活，对他日后感悟大道，应该是大有好处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凡人（下）

斗转星移，转眼之间，龙毅在刘家村已经居住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身为一个凡人村夫的角色，每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休，生活十分平静简单。//

因为欠下了刘老丈收留自己的一份恩情，所以龙毅一直没有间断过对刘老丈和灵儿生活的扶持，与其他的村人，龙毅就没有太多的来往了。他在村中人的印象中，也就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情温和的年轻人。

这天，龙毅刚刚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再次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他依然还是无法感应到天地灵气的波动，而这让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龙毅在与噬神子的战斗之中，因为修为的急剧下降，导致了体内灵力的干涸，但是他清楚，自己之所以无法重新修炼，是因为噬神子在自己的心中种下了一道心障，而正是那心障，让他的魂魄一直处在无法重新凝聚的状态之中，感应天地灵气，也就变得极为困难了。

龙毅曾经思考过无数的办法，试图冲破那心障，但是他发现所有尝试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的一身修为，可以说都是噬神子教导的，而噬神子的经验何其老道，手段何其老辣，他想要破解，很是困难。

换了一个姿势站了起来，龙毅正要起身出门，便是看到屋外走来一道身影，那正是刘老丈的孙女，灵儿。

一看到灵儿，龙毅便是微微地皱了皱眉，有些迈不开脚步了，他有些不想面对灵儿。

从这几个月的相处中，龙毅隐约的感觉到这个比自己年纪稍轻的女孩子，似乎对自己有种特别的感情。虽然在外人的面前，龙毅总显得有些木讷，但是他过往的经历，却是早就使得他的内心比一般的凡人要敏感许多，他并没有花多长的时间，便确认了灵儿这个女孩子，似乎是喜欢上自己了，而且，是凡人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龙毅记得，自己每次去见刘老丈的时候，灵儿最开始，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便会立即从屋中出来，神色显得十分欣喜，而不久之后，灵儿似乎也知晓了龙毅每次前去她的家的时间，总会提前在屋前端着水等着她到来，并且再三挽留他。

灵儿是一个十分乖巧温顺的女孩子，但是……

龙毅摇头苦笑，他虽然如今是一个凡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所以他不想与太多人发生关系，包括灵儿，而这也是他在这山村中离群索居的主要原因之一。

对刘老丈的帮扶，只是龙毅为了报恩而已，而对灵儿，龙毅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想法，他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虽然不想面对，但是灵儿已经看见了他就在屋中，他也无法躲避，只能是率先拉门走了出去，而灵儿一见到他，脸上便是浮现出几分羞涩和欣喜的神色，道：“刘大哥，我昨天给爷爷买了一壶酒，想请你过去和爷爷喝两杯。”

龙毅闻言，取过一旁的弓弩和斧头，朝灵儿道：“不了，灵儿，我这就要上山去了。”

言罢，龙毅朝灵儿点了点头，便径直从她的身旁走过，而他身后的灵儿，则是神色一黯，脸上的失落之色，无法掩饰。

龙毅知道灵儿的心意，所以她不能答应她的要求，此时上山，其中有几分原因，也是为了推辞。

走上了山，龙毅也暂时将灵儿的事情放下，便在山中游走打猎。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他如今已经也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了，每次进山，虽然难以和那些猛兽敌对，但是一般的兽类，捕杀起来，对他来说却也并不困难。

几个时辰之后，在天黑之前，龙毅下山，肩上已经多了几只山鸡野兔。他按照往常的习惯，朝着刘老丈的家走去。不多时，到了刘老丈的屋舍前，却是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屋前来了不少人。

那些人，都是村民，此时都站在刘老丈的屋外，神色显得焦虑而又愤怒，不知道是何缘故。龙毅见状，微微皱眉，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然后视线穿过外围的村民，便看到刘老丈身处在众人之中，而在刘老丈的身旁，还有一个浑身血淋淋，神色萎靡与痛苦的村民。

那村民龙毅认识，他叫刘大山，是一名猎户，平日里以狩猎为生，猎到了猎物，经常便会走到大山外的凡间集市贩卖，龙毅因为经常上山打猎，也曾经和他碰见过，所以不算陌生。

见那刘大山满身血迹，神色凄苦，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而龙毅在人群外默默倾听着，一时也不得要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儿正好此时从屋中出来，一看到龙毅，便是走上前来，龙毅看了她一眼，便低声道：“灵儿，那大山，发生什么事情了？”

灵儿闻言，叹了口气，脸上神色有些担忧和悲伤，道：“唉，刘大哥，是这样的。大山哥和他的弟弟早上出山贩卖一些山货和猎物，但是没想到，在数十里外的山里，却是遇到了山贼，想要抢他们的货物，大山哥兄弟二人不想屈服，便趁机逃走，但是他的弟弟在逃跑的时候，被那些山贼的弓箭射杀了，而大山哥和他们拼死搏斗，终于逃了出来，但还是受了重伤。”

看了那大山一眼，灵儿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同情之色，道：“大山哥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是我们村里最出色的猎人了，现在他的弟弟被那些山贼杀死了，大山哥很伤心，他想去找那些山贼报仇，爷爷正在劝说他呢！”

龙毅点了点头，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看着受伤严重，神色悲愤的大山，看着四周那些眼中畏惧和愤怒神色交织的村民，心中有些怅然。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他们随时都要遭受命运的折磨，却是连反抗的力量都无从说起！

大山想要报仇，但是大山难道不知道，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只是去送死而已么？而看着山村中的孱弱村民，又有谁有力量去帮他报了这杀害亲人的仇恨？

龙毅没有再开口，只是将肩上的猎物都卸了下来，交到了灵儿的手中，便径直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屋舍之中，身后大山的诉说和村民们的的长吁短叹，传入他的耳中，他却只能是默默离开。

平心而论，龙毅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与这些村民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早就有了感情，只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而一直在刻意地回避着村民们的善意与亲近，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些村民的，眼下见到他们之间有人遭受灾难，他的心里，也不会没有反应。

若是按照他以前的性情，对那些山贼，他不需要任何的犹豫迟疑，只需要一个动念，便可以让那些山贼死无葬身之地，但是现在，修为尽失，他的力量比大山也强不了多少，又能做得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援手（上）

夜阑星稀，和往常一样，龙毅盘膝坐在床榻上，正准备进行感知天地灵气的尝试，但就在他闭上双眼之前，突然发现自己的屋前小路上，有一道黑影闪过，而借着月色，他看清那身影的模样，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那人熊腰虎背，背负着一柄狩猎用的长弓，腰间别着一柄砍山斧，就像是要进山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