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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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芒-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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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那熟悉的村落!

那,正是刘家村!

刘家村,依然是显得那么宁静,到处都是鸡犬相闻,安静祥和的景象,龙毅扫视着下方的那一切景象,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在修行者眼中,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也许数十年上百年的时间,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对于凡人来说,这段时间,却几乎已经是一个凡人了一生了,他们的生活,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但是,对凡人来说,有一些东西,却又是一直都不会发生变化的,那就是安静的生活。

突然,龙毅看到在村子东头,一道身影刚好从山上下来,而那身影,显得有些娇小,但是她的背上,却是背着满满的一捆柴火,甚至那柴火上,还放着几只小兽的尸体。

那是一道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背着柴火,步伐显得有些吃力,显然背上的柴火对她来说,并不轻松,但是她根本连脸上的汗水也不去擦,一直微微地低着头,朝着村里里面走去。

一看到那女子,龙毅脸上的神色,便是微微变化,他有种想要前去帮助那女子的冲动,但是突然,他的身躯一颤,似乎连思绪都被冻结了。

龙毅清楚地看到,那女子背着柴火,在一间茅草屋前停了下来,在将柴火卸下来之后,那女子便推门进入到了屋舍之中,很快的,屋舍之中,连窗户也被支起来了。

龙毅身处在半空之中,透过那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屋舍中那女子的举动。他看到,那女子在屋中显得十分熟练地拾掇着床榻上的被子与衣衫,而那些被子和衣衫,原本就已经十分干净整洁,但是那女子,还是不厌其烦地将它们的灰尘抖落干净,然后再次用心地将它们折叠起来,整齐地放回到原先的位置,最后,还细心地摩挲了两下。

在不知不觉之间,龙毅身形下落,已经是降落到了那屋舍之前,他默默地看着那女子在屋舍中操劳着,心中,已经不知道该做如何感想。

龙毅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在他离开刘家村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刘灵儿肯定是一直就像现在这样,每天都会来到这没有人居住,但却给他留着的屋舍之中,打扫,清理。

龙毅看到,刘灵儿在做着那一切的时候,神色一直都显得十分平静,任何动作,都是一丝不苟,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刘灵儿,你如此对我,我无以回报啊!

龙毅心中感到有些酸楚,说实话,他被刘灵儿感动了。修行者的内心,原本便该是硬如巨石,不该因为凡人情绪而有太多的波动,以免动摇了修行的决心,而龙毅,也正是因为如此,而一直躲避着刘灵儿,但是至少在此时,他却是做不到,因为刘灵儿那平凡简单的动作,都在透着一股浓浓的情意。

此时,龙毅心神显得有些恍惚,完全没有注意到,刘灵儿已经将屋舍中的杂务都收拾了一遍,转身走出屋来。

刘灵儿一走出屋外,便抬起头来,而突然,她便是感觉到自己的面前,似乎是有一道身影,挡住了阳光,那让她不由得便抬起头来,而猛然间,她身躯一颤,呆立在了原地。

在刘灵儿的眼中,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那个他思念了许久许久,却无法,也不敢去寻找的男子,龙毅!

一身白衣胜雪,黑发飘飞,面容显得有些清瘦,但反而显得更加地棱角分明!

呆立了足足十来息的时间之后,刘灵儿才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次瞪大了双眼,去看龙毅,同时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龙大哥,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而且,他还在空中飞着,嗯,我一定是在做梦呢!”

在刘灵儿注视着龙毅的同时,龙毅也是在回视着刘灵儿,而当他听到刘灵儿的话,他便是哑然失笑,而后心念一动,落下地来,直接走到刘灵儿。

刘灵儿的视线,一直在跟随着龙毅移动,当龙毅落下地来的时候,她脸上露出更加复杂的神色,而当龙毅绕过她的身旁,直接将她放在地上的柴火背起来的时候,她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讶,惊呼出声来!

当龙毅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刘灵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当龙毅真切地走到她的面前,然后背起地上的柴火的时候,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是在做梦了!

龙毅听见刘灵儿的惊呼,无声一笑,回头朝刘灵儿开口道:“你不是要回家吗,灵儿?”

刘灵儿闻言,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连那屋舍的门也忘记了去关,只是神色恍惚地跟在龙毅的身后,朝着自己的家的方向走去。

在半途之中,刘灵儿突然像是猛然惊醒过来了一般,疾走几步,与龙毅并肩而行,但是双眼,却是瞪得大大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龙毅!

半晌之后,刘灵儿的脸上,露出两团红晕,但却没有开口,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眼中浮现出一层雾气,显然,她一直在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龙大哥回来了,是的,这不是梦,龙大哥真的回来了!

刘灵儿的心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而当她注视着龙毅,发现龙毅的面容,是如此地清晰与真实的时候,她才终于是相信了自己的眼前所见。

多少个日夜的思念和牵挂,如今,龙毅终于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刘灵儿的心神,承受了太过强烈的冲击,因为,这是她朝思暮想,却一直都无法实现的一刻,这惊喜,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

路上,龙毅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背着柴火前行,而刘灵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紧握着双手,一直注视着龙毅,跟在她的身旁。

龙毅停下了脚步,看向刘灵儿,而刘灵儿有些错愕地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对龙毅不再前行,显得有些困惑。

“到家了,灵儿。”

龙毅微微一笑,朝刘灵儿开口说道。

刘灵儿再次一愣,顺着龙毅手指所向,看向前方,便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经是走到了自己家的面前!

“呀!已经到了,我,我这就去叫爷爷出来!”

刘灵儿脸上又是一红,匆匆说了一句,便小跑进了屋舍中,紧接着,龙毅便听见,屋舍中传出刘灵儿那充满欣喜激动情绪的声音,而刘老丈的声音,也是传了出来。

龙毅将背上的柴火卸下放好,便在屋外的木桩凳子上坐下,而他一转头,便是看到前方走来一个粗壮男子。

一看到那男子,龙毅脸上也是露出笑容,站起身来,开口道:“大山兄弟,好久不见。”

那来人,正是大山。

此时,大山背上同样背着一大捆柴火,腰间还挂着几头野生小兽,一副刚刚砍完柴打完猎下山回村的样子。

一听见龙毅的声音,大山便是微微一愣,而后瞪眼一看,随即便粗声叫道:“龙毅!真的是你!?”

龙毅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正是我。”

大山一把将背上的柴火卸下,哈哈大笑,便是疾走几步上了前来,张开双臂,十分爽朗粗豪地便要与龙毅拥抱。

龙毅呵呵一笑,并不拒绝,与大山拥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分开了开来。

当日大山要找山贼报仇,是龙毅将他拦住,并且带领了大山与村民们,一同浴血奋战,将山贼都消灭掉,可以说,这是一份难得的经历,也是一种难得的情义,所以,虽然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但是龙毅与大山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觉。

在两人在树桩上坐下之时,刘老丈也是同时从屋中住着拄杖走了出来,而龙毅一见,便是急忙上前朝刘老丈问了声好,同时搀扶着他来到树桩上坐下。

刘老丈脸上神色也有些激动,看着龙毅,不住地点头,而在刘老丈的身旁,刘灵儿则是乖巧地站着,不停地眨着双眼看龙毅,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几人言谈了一会,气氛十分融洽,而大山突然看了刘灵儿一眼,站起身来,道:“灵儿,你今天又上山了?哎,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别上山去了,太危险了,这柴火和猎物什么的,就交给我来办吧!”

大山说着,同时也起身将他带来的那些柴火搬到屋侧,猎物,则是轻车熟路地放入了屋内。

一看到大山那透着不一般的殷勤的举动,龙毅突然心有所感,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他似乎猜到了大山为何会对刘灵儿与刘老丈如此热心了。

不知道为何,在看到大山忙活的时候,龙毅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好受。

刘灵儿显得有些不自在地向大山道谢,同时也是帮着他处理着带来的猎物。

刘老丈看着龙毅,那浑浊的双眼,竟然像是能够看穿龙毅的心事一般,叹了口气,道:“大山这孩子,是个实诚人,对我,还有对灵儿,都很不错,只是,灵儿长大了,心里有自己的心思了。”

话说到这里,刘老丈便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龙毅知道,刘老丈的言语之中,还有着很深的意味,而那些深意,龙毅如何听不出来?

龙毅稍稍沉默,朝着屋内看了一眼,神色显得有些黯然地开口道:“大爷,我是修行之人,我与灵儿,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与其耽误了她的一生,倒不如让她享受平淡的幸福吧!”

刘老丈微微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你们修行者与我们凡人,的确是不一样,只不过我知道,当初你来到这刘家村的时候,只是一个凡人,而如今,又成为了修行者,所以,修行者与凡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啊!”

龙毅闻言,心中一震,一时无言,但是刘老丈的话,却是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刘老丈与龙毅,并没有再多说,因为没有过多久,刘灵儿便与大山走出了屋外。

四人在屋外相谈了一会,天色便渐渐黑了下去,而在刘老丈三人的挽留之下,龙毅无法离开,只能是与他们一起吃了晚餐,而同时,那些闻讯前来的村民们,也是络绎不绝,根本不愿意让龙毅这么快便离开。

在刘灵儿家一直逗留到了将近夜深之时,与大山等汉子喝了不少的酒,众人才终于散去,而龙毅则是回到了他的屋舍之中。

将屋门关上,龙毅躺倒在床榻上,并没有立即睡着。虽然喝了很多的酒水,但是他却是没有什么醉意,毕竟,他的体质,已经并非是凡人可比。而在此时,繁多的思绪,却是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平静。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暗夜

再回刘家村,让龙毅依然感动的,是刘家村人的真诚与热情,丝毫没有因为与他分开了半年多,而有丝毫的减少,更加没有因为他和他们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而对他有任何的畏惧和疏远。

而最让龙毅动容的,还是刘灵儿。他亲眼看着刘灵儿为他所作的一切,虽然都是平淡至极的小事,但是却透着一股浓重得让他不敢承受的情意,他看到刘灵儿看着他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真挚感情,那让他根本不敢去直视刘灵儿的眼睛……

“唉……”

龙毅叹了口气,重新坐起身来,他并没有任何的睡意,而同时,心中的那些思绪,也是让他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龙毅突然发现,自己自从失去修为之后,似乎在心境上,变得柔软了许多,竟然也开始因为凡人界的情感而感到苦恼了,然而在不久之前,当他还是那个拥有剑尊中期修为的修剑士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凡人发生任何的联系,会因为他们而心中生出任何的波澜。

而龙毅并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本质上,一直拥有着凡人的情感,而那些情感,早在他的十岁之前,跟随着父亲在山崖上生活的时候,便已经养成了,甚至可以说,那才是他的天性。而只不过是因为后来进入了玄玉宗,经历了玄玉宗内的人情冷漠,才使得龙毅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本性刻意地掩藏了起来,而在他拜在了噬神子的座下,成为了噬神子的弟子,跟随着噬神子修炼之后,受到噬神子潜移默化的影响,也经历和见识了许多的杀戮血腥,并且经受了孤独而又寂寞的修炼岁月之后,他的心,才逐渐地变得习惯了冷漠。

但是实际上,龙毅的内心,就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一般,在之前的岁月里,只是因为被冻结,所以才少有起伏,然而当与噬神子完全了断,成为凡人,在凡人界生活了一段日子之后,他的心上的那些寒冰,才逐渐地消融了,慢慢的回归成了一个真实的他。

如果龙毅此时能够细细地回味的话,便会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狠心与冷漠的人。这从他几乎没有主动造下过杀戮,没有在宗门的教唆之下,屠杀域外炼气士,从他与刘家村人们,能够和平共处,在患难之时,主动伸出援手帮助,种种的迹象,都可以看得出来。

可惜当局者迷,龙毅距离窥探到真正的修行真理,还有太长的一段距离,所以他并不明白,修行,其实修炼的就是心,而至于有情还是无情,从来都没有绝对的界限。

无情固然是许多的修行者修炼中的一部分,因为要想成为强者,便要经历许多的杀戮,因为那样活下去的机会,更高一些。但是,那并不代表,心中有情,无法生存。

修行之人大多害怕凡人情感会成为羁绊,束缚了自己的修行的脚步,阻挡了自己修行的道路,但是若是能够将那些情感化作修行的感悟,化作对天道的感悟,起到的作用,又岂是在杀戮中变强所能够相比?

只可惜这一种领悟,对绝大多数修行者来说,都太难得到,而龙毅,只不过是修炼了短短十余年的时间,阅历尚浅,更加难以获得。

此时,龙毅无心修炼,而他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刘老丈家的时候,大山对刘灵儿的殷勤,心中便更是如有一根刺一般,扎得他心生烦躁。他不敢强行将那些杂念清除出去,进入修炼状态,因为那些杂念已经在他的心中生根,他若是强行抗拒,进行修炼,恐怕只会伤了自己的心神。

所以龙毅并不勉强,站起身来,拉门走出了屋外。

此时已经是凡人界初夏时节,夜风吹拂,十分舒爽,让龙毅的心情,也是不由得轻松了几分,但是突然,他心神一凛,转头看向远处天际!

龙毅视线所向之处,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他却是明显地感应到,有多股修剑士散发出来的剑气,正朝着李家村的方向靠近,而且,就在山的另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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