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系的爱情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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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系的爱情笔记-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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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在她手心里写了他的手机号码:“别忘了,你一到家,就给我打电话。”她点点头。 
  可是,她回到家,一兴奋,就把他给忘了,他一定等得急死了,他会胡思乱想,以为她出事了。   
  66。 紫色夜光沙的沙漏   
  刚到家的那几天,小雨总觉得很不自由。整天被妈妈管着,还不许她争辩。 
  洗完手,正想拧上水龙头,“等等!”妈妈连忙制止,“我来关!手都洗干净了还去摸,那不是白洗了吗?” 
  想洗个脸,从旅行箱里拿出毛巾,“等等!”妈妈大叫,“你的毛巾要拿去煮一下了,消消毒。” 
  想喝杯水,才拿起杯子,“等等!”妈妈又说,“刚才盖子忘了盖上,落了灰,先用开水涮一下!” 
  拿起热水瓶正要倒水,“等等!”妈妈过来,“这壶是你爸爸的,记住!你的是旁边这个红色的。” 
  倒了一杯水,刚想喝,“等等!”妈妈夺过杯子,“还是先喝牛奶吧,已经给你热好了。” 
  拿起那盒牛奶,“等等!”妈妈又有话说,“第一口吐掉,洗一下吸管,知道吗?吸管很脏!” 
  无论小雨做什么事,妈妈都要喊一声:“等等!”真要命!而且,任何东西,毛巾、脸盆、杯子、碗筷、洗发水、沐浴液、梳子、牙膏、牙刷……分别放在哪里,一切都有详细规定,不能混淆。 
  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处处缚手缚脚。唉———她忽然想念起学校生活了,她也想念韩嘉。她很想念他,很想念。 
  她把他的那两张照片藏在枕头下面,像个痴情的小女生一样,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看。还有,就是临上飞机前,他送给她的那只紫色夜光沙的沙漏。他说那只沙漏是一个牧师给他妈妈的,他妈妈又给了他,他从小一直带在身边,住院的那些日子,他度日如年,就是每天看着它熬过来的,它一定会保佑她一路平安,会给她带来好运…… 
  现在,小雨也觉得度日如年,她甚至秘密地渴望寒假早点结束,好还她自由,好再见到韩嘉。她整天把那只沙漏翻过来倒过去地玩,看紫沙穿过中间细细的小孔流下来。紫沙流尽的时候,一个小时就过去了,真好。 
  可是这种思念,小雨可万不敢表现出来,妈妈那么爱她。她不在家的时候,妈妈那么想她,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盼她回家。如果妈妈知道她竟然一心想回学校,那妈妈岂非伤心死了? 
  “你妈妈又在哭了。”那天,爸爸忽然敲敲门进来说,“刚才在阳台上,还骗我说是被风迷了眼睛。” 
  “为什么呢?”小雨吓了一跳。 
  “你又快要走了啊。” 
  “可是,寒假还才开始没几天啊。”小雨很不解。 
  “唉———”爸爸叹口气,“你没有为人父母,就永远也无法理解父母的心,你妈妈真的是太爱你了,你去杭州读书,她想你想得都快疯掉了。” 
  小雨明知妈妈很爱她,可是,妈妈有时又真的很气人。 
  这次回家,她带回一盒糕点。这种糕点她和韩嘉一起吃过的,觉得特别好吃,所以特地买了带回家给爸妈尝。结果,却被妈妈狠狠地骂了,说这么贵,都是好看不好吃的。小雨就不服气说: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吃过。 
  第二天,小雨眼睁睁看着那些好看的巧克力皮被妈妈用水果刀剥去了,理由是糕点的皮最脏了,制作的过程中,工人从来不洗手就去抓。然后,小雨又眼睁睁看着妈妈把那些漂亮的小糕点全放到蒸笼里去蒸了———蒸!当然要蒸!不蒸能行吗?妈妈说,上面爬满了细菌,你又看不见。等到蒸了15分钟再拿出来一看,天啊!那么漂亮的糕点怎么变得这么难看啊?松松的烂烂的疲疲的软软的,上面还黏了好几个饭粒……看得小雨心疼死了,一点胃口也没有了。爸爸尝了一口,说:这有什么好吃的?气得小雨无话可说。 
  除了没完没了的洁癖,妈妈还很唠叨。 
  妈妈每天都唠叨说:喝水要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不能喝得太急,不然肠胃会出问题;麦当劳肯德基的炸薯条千万不能吃,吃一包炸薯条等于抽80根烟;内衣一定要穿全棉的,不能穿化纤的,因为化纤的内衣穿了会得心脏病……听得小雨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那天,妈妈给小雨吃核桃,叮嘱说吃了觉得有点哈的话,一定要吐掉。小雨“哦”了一声,可是妈妈还在唠叨,好像小雨是2岁婴儿一样,小雨不由发作说:“什么话说一遍就好,说上好几十遍烦死人了。”妈妈就说:“哪有好几十遍?说这些话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好?要不是为了你好,我说这些干什么?你看见我去和大街上不认识的人说吗?” 
  有时,小雨正在看书,妈妈会使劲敲门:“都说了看一个小时书,就要站起来走走。你倒好,一个上午坐着一动不动!”吓得小雨心惊肉跳,赶快起身做运动,一句话也不敢分辩,就怕一分辩,妈妈又要唠叨起来没个完了。 
  如今,小雨是连看书的自由也没有了,她带回家一堆早就想看却没时间看的书,本来野心勃勃想在寒假里看完的。可是,妈妈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该看的书。 
  一本是《窥探美国人》,据说是妈妈的校友写的。那位校友在美国定居多年,看尽了美国的人间冷暖,尝遍了中国人在美国的种种辛酸。书是作者赠送给母校的,在校友之间传看。妈妈把书扣了下来,就是为了等小雨回家来看,然后好教育她说:瞧!在美国有什么好,千万别动出国的念头。 
  “快点看!快点看!”现在,妈妈一天到晚逼着小雨看《窥探美国人》,一看见小雨在看其他的书,妈妈就气得要命,“不看就还掉!别人还等着看呐!” 
  看完《窥探美国人》,妈妈又逼着小雨看养生保健的书,“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注意养生保健了,基本上都处在亚健康状态,糖尿病啊、心脏病啊都提前到40岁了。”妈妈说,“还有啊,更年期综合症也提前了。什么是更年期综合症呢?更年期综合症就是内分泌失调。一旦内分泌失调了,就只好打激素治疗,你知道不?一打激素,人就会胖得不正常,你想不想那么胖啊?”   
  67。 校门口的一年一聚   
  “小雨,你什么时候回家的?”那天一早,兰希打来电话。兰希是小雨高中时的同桌,以前,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 
  “我回家好几天了,正想去找你。”小雨说,一瞬间,小雨又想起了林。那时,她和兰希,林和沈,放了学,两男两女总会不经意地一前一后地走,走很长的路到车棚去,然后分头找车。 
  “我们见个面吧,”兰希说,“我们有好久不见了呢!” 
  正说着话,妈妈过来了,看见小雨只披了一件短大衣,光着脚站在那里接电话,就催小雨快去穿衣服。小雨只是不理,妈妈就进到卧室里,抓起分机话筒说:“对不起啊!兰希,我插一句,小雨没穿衣服,会冻感冒的,她等一会再打给你,好不好?” 
  “妈!妈!”气得小雨对着话筒大叫,“你怎么这样啊?” 
  “Hi!这里!”小雨推开肯德基的落地大玻璃门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坐在小餐桌后面,正朝她挥手。起初,小雨没认出兰希,怔了一下,才走过去。 
  “你染头发了。”小雨说,兰希真的变了———头发染成了酒红色,脸上还化了淡妆。 
  “你可是一点也没变,”兰希笑了,“还是长头发,还是那么古典。” 
  “可是,我内心变了很多。”小雨垂下眼睫毛,停一停,又抬起眼来,“对了,前天,我在超市门口遇见你妈妈了。” 
  “她现在变得好胖。”一提到她妈妈,兰希的脸上不禁飘过一抹乌云。 
  “是做化疗做的吗?”小雨很早就听说兰希的妈妈得了癌症,心里万分难过。 
  “嗯,”兰希甩甩头发,“我妈做过好几次化疗,头发都掉光了,幸好她的身体底子比较好,现在又长出来了。” 
  “那你妈妈现在好了吗?”以前,小雨一直不敢问兰希,直到那天看见她妈妈依然好端端地活着。 
  “怎么可能好呢?”兰希苦笑笑,“现在只不过控制住了,可是,就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不会的!不会的!”小雨眼圈红了,“你妈妈一定会好的!不是有很多人都好起来了吗。”一瞬间,小雨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心里害怕极了,如果……妈妈,唠唠叨叨的妈妈,她很爱的妈妈…… 
  “但愿喽!”兰希凝起眼珠子,“对了,你爸妈身体怎么样?” 
  “不太好,”小雨摇了摇头,“我爸我妈都有糖尿病……” 
  “唉!算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兰希抿了抿嘴,“对了,你吃点什么?” 
  “我……”小雨犹豫了一下。临出门的时候,妈妈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过了———不要在外面吃任何东西,可是,她又不想在兰希面前表现得像个乖乖女。 
  正犹豫着,兰希的手机响了,“喂?”兰希就转过脸去接听,“唔、唔”了几声,又转回来,“是你妈妈,”兰希脸上笑笑的,“她说你马上就要走了,这几天又拉肚子,叫我千万别给你吃任何东西。” 
  “天!”小雨吹了口气,“我快被我妈烦死了。到处跟人家说我拉肚子,哪有那么严重?昨天,还硬要拉我去看病。医生问我,哪里不舒服。我说没有不舒服。我妈就在旁边一个劲地帮我说,一口气说了好多病症。医生听了,就在那里笑:这个妈妈太操心了,你女儿好好的,没什么病。我妈还不信。医生说,我看病看得很准的,你放心吧。我妈这才有点信了。回到家,吃医生给开的药片,用量写着成人一日2片,我妈居然说,小孩子减半,吃一片就够了。气得我大叫,我还是小孩子呀?我都19了!” 
  “唉———”兰希说,“有什么办法,我们在父母眼中,永远都是小孩子。” 
  “我觉得我妈太过分了。”小雨说,“前天,我爸还跟我说,一想到我要走,我妈又哭了。” 
  “我妈也一样,我也看见我妈哭了。” 
  “真的呀?我还以为只有我妈才这样。” 
  “怎么会呢?父母年纪大了,都差不多。” 
  “谁让你考去北京那么远呢?”小雨歪了头笑,“你在那边还好吗?” 
  “嗯……”兰希沉吟了片刻,“既然不吃东西,那我们就走吧,到外面逛逛去,边逛边聊好了。” 
  那时正是傍晚时分,小雨和兰希走在巷子里,空气中飘来一阵一阵煮鱼丸的香味,还有家家户户用虾油炒菜的吱喇声……鱼丸和虾油是福州特有的气味了,也是最日常最生活的气味———总是那么浓郁地弥漫在空气里,有点闷,咸咸的,很世俗,闻不惯的人乍一闻,会觉得很腥,甚至很臭,可是,闻得久了,你却会觉得亲切和怀念。 
  “你闻,你闻。”小雨就驻了足,拉住兰希。 
  “怎么了?”兰希使劲嗅了嗅,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是鱼丸和虾油啊,”小雨说,“真的是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气味,在杭州的时候,从未闻到过这种气味,也不怎么想,可是,一回到福州,又闻见了,竟然忍不住想哭。” 
  “嗳———好像真是这样子,”兰希就歪了头,凝起眼珠子,“给你一说,说得我也想吃鱼丸了,好久没吃了呢。” 
  “说起鱼丸,我又要说我妈了,”小雨又笑又无奈地摇摇头,“每天一早我醒过来,就听见我妈和我爸在厨房里商量,今天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吃。我妈的心理是,寒假这20多天,要把所有我爱吃的东西都做给我吃了才甘心。包馄饨啊,包饺子啊,炒年糕片啊。无论多麻烦也要做,看见我吃得香,我妈就特高兴。她听收音机里说,有一家鱼丸店,在什么新塔巷里,味道特别好,说得我妈好想买来给我吃,就一天到晚逼我爸去找。我爸说,他在新塔巷附近来来回回骑了十几趟了,也没找到那家鱼丸店。可我妈就是不甘心,一看见我爸上街,就追出来问他,拐到新塔巷去远不远?能不能再去找找看?我妈这人还真固执,好像我在家里不给我吃上那种鱼丸,她心里就万分过意不去似的。” 
  “你早不说?”兰希就笑起来,“早说,我就带你去买啦,那是什么鱼丸啊?” 
  “好像……”小雨想了想说,“叫什么‘永和鱼丸’。” 
  “啊!我知道了,”兰希一拍手,“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吧,反正新塔巷离这里很近。” 
  说完,兰希就带了小雨在小巷子里钻进钻出。一会子,抬头看见“永和鱼丸”的大招牌了,下面画了个红箭头,写着“向前100米”,小雨就叫:“啊呀!我要好好记住这个地方。”说着,就拿出纸笔来画地图,小巷子很窄,又七拐八弯的,而且挺脏的,可是很有人情味,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了,家家门口贴着大红春联。 
  “这几天,我爸在家里,也整天忙着裁红纸,写春联呢。”小雨眨眨眼说。 
  “对了,说到过年,我想起来了,”兰希忽然驻了足,“他们说,每年正月初三下午,从S中毕业出去的学生都会回来,就在校门口一年一聚,看看老同学,聊聊天,还有老师们也会来。”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呢?”小雨怔住了,立在那里,木木的,一瞬间,林又那么淡淡笑着,迎面向她走来,依旧是往日天使般纯净灿烂的笑———她真的还会再见到林吗? 
  “那么,初三下午,你会去吗?”兰希问。 
  “嗯,”小雨勾了头,“现在还不晓得呢。”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走过一家卖各种竹器的小铺子,又走过一家卖各种花灯的小铺子,又看到“永和鱼丸”的大招牌和红箭头,写着“向前50米”。有蹬着三轮板车叫卖水果的从她们身边骑过去,也有妇人就坐在家门口小凳子上剥海蛎,还有人在她们前面不远“哗啦———”倒了一盆污水,污水在青石板路面上漫开来,上面还漂浮着细小的白泡沫。 
  “你妈要是看见这种鱼丸是在这么脏的地方买的,”兰希就笑了说,“她还敢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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