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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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手成春-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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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打算?”凌曜微笑。
“算了——”江培风扶额,“你不要太冲动,见血总是不好的……”
“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凌曜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是见血,第一个见得也是你的。老是擅闯后宫的‘江太医’!”
江培风被吓了一下,才正了正脸色,说道:“我说,我回去想了许久,终于想到那个云公子哪里不对劲了……”
“陛下最近性子有些异常你也是知道的,脾气忽好忽坏,让人捉摸不透,却莫名疏远了许多旧臣。但对那个云公子,却是过分地……嗯,你也是知道的。但是我那天却感觉云公子身上有任何邪术的气息……”
“我回去查阅典籍,才想起,传说中有人专门修习一种瞳术,能够通过目光控制他人,而被控制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被别人所影响,察觉不到有异常,只觉得都是理所当然的。此种瞳术无迹可寻,却只听说施术者的瞳色有异于常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云公子的眼睛,虽然察觉不出有何问题,却莫名让人觉得有异样之感。瞳术依靠眼神接触来控制对方,那云公子若要持续地控制陛下,必须时常呆在陛下身边,因为这瞳术会有一定的时间限制。我想,这云公子过一段时间肯定要再给陛下施一次术,若能在其施术时打断,或许可以让陛下醒过来。”
江培风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几乎就要喝口茶来缓一缓了,却看见凌曜没什么反应地看着他。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江培风问道。
片刻,凌曜才慢慢说道:“那个云深有问题,这不难看出来。”
“所以呢?”
“无论问题为何,我只要确保,这个‘问题’不会再影响陛下即可。”凌曜说道。
江培风无语了,他说了半天,却原来人家凌曜早就准备好了最干净利落的方法。
“你做事向来这么直接么?”江培风不由得问道。
“直接?我只相信有效罢了。比起这些男人心间的弯弯绕绕,我不如直接面对问题要害。”凌曜沉着说道。
“你——还真是”江培风觉得自己半天口舌白费了,原来人家早就决定直接斩草除根了,便说:“陛下为什么还能忍受你这种男人……你就不怕陛下有一天恨你?”
恨我?凌曜的身影顿了顿,说道:“陛下永远不会恨我。”
因为在此之前,我就会已经开始憎恨自己。
宴会开始之时,芝夜果然带了那个云深过来,在芝夜的桌子旁设了一张小桌,一身白衣的云公子,就坐在那儿,如云如雪,与满座的华衣高朋相比显得尤其清新脱俗。
凌曜远远看了一眼,就走到自己的座位那儿坐下,金色的细剑在袍袖间只化作一点金色,隐匿不见。江培风原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帝皇的家宴,但由于他在宫里混的熟,嘴又甜,大家都知道女皇经常召见他,因此他悄悄地站在了云公子那桌的后面,也没有人察觉。
熙夜就坐在芝夜的下首,她今天穿了一身明紫色的锦袍,长长的发辫间穿插着各种玉石,流光溢彩,好不漂亮。她人又爱笑,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甜甜的一个梨涡挂在嘴边,宴会里一半的年轻男子,都在偷偷地注目她。
芝夜自然是发现了这个状况,但她妹妹向来桃花运很不错,她也不管这个。她一口饮尽杯中醇厚的酒液,空了的酒杯就立即被身边的美人给满上……
云深……
芝夜看着云深,莫名地就是觉得眼前一片迷醉,眼前的人眉目如画,她对他的好感愈发浓厚,却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只要以往深处想,神志就开始混乱,仿佛有什么在阻挡她……
芝夜捏住了眼前美人的下巴,轻轻抚摸,手下的皮肤柔滑冰凉,如同丝绸一般。美人略有些瘦削,却另有病弱之感,鸦翅般的长睫下,墨色双瞳淡然无波。
“你是谁……”芝夜眼神迷惑。
“我是云深。”美人回答道。
“云深是谁……”
自家妻主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当众这般亲密,在场的夫侍都黑了脸色,暗暗咬碎银牙。当事人却恍然未觉,兀自神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只有瑞麟亲王还煞风景地叹道:“陛下真是艳福不浅。”
宴席上众人依旧饮酒的饮酒,歌舞的歌舞,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女皇与新纳的美人间甜蜜的这一幕,顶多是有些眼热罢了。
江培风在一旁看着却暗暗心急,眼见得云深与芝夜默默对视,而云深的眼睛,果然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奇异起来。他朝凌曜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一柄金色的细剑却迅速出现在了芝夜与云深之间,斩断了两人之间那暧昧的情思。
“贵君!您在做什么!”
“凌贵君!不要冲动……”
被这一幕惊呆了的众人才纷纷叫喊起来,但是凌曜却岿然不动,剑尖稳稳地指向了瘫坐在地上的云深,然而眼睛却微微避开了与他直视。
“凌贵君,您这是在作甚?”
幸亏还有些人是清醒的,凌曜冷笑一声,见芝夜坐在一旁无事,但是抚着额头似不舒服,便厉声道:
“妖孽狐精,迷惑圣上!今日我就要为陛下除掉此狐精!”
你们不是说他是狐仙么?好罢,如今,便上演一场捉妖大戏。
芝夜抱着脑袋,还没有恢复,只低低地叫了声:“阿曜……”
女皇没有反对,而凌贵君又贵为芝夜身边最受宠爱的侍君,他的举动,当然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凌曜自然当机立断,把那金色的剑尖送进底下少年的咽喉!
“凌贵君何必如此冲动?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
凌曜的剑还未及云深,这少年却迅速被一个人救走,抱在了怀里,身形之快,连凌曜也无法超越。凌曜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前一刻还笑眯眯地坐在座上的二公主,熙夜。
“云深是我送给皇姐的礼物,皇姐不喜欢也就罢了,何必如此糟践美人呢?”熙夜微笑着说道。
“熙夜!”芝夜此刻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忍着脑袋里的隐隐胀痛,站了起来,看着熙夜的轻松自如的样子,瞬间又是气得几乎血脉逆流:“你好大的胆子!如此戏弄我!”
一想到在这过去的几日,她带着一个熙夜的人在身边,予取予求,宛如木偶一般被她支配,芝夜就觉得心底发寒!熙夜这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想,她就可以随时接近她的身边,取掉她的性命!
芝夜不敢想在过去的日子里,有多少次几乎足以让这个叫云深的少年取掉她的性命!
熙夜微微一笑,却不为芝夜的怒喝所动。她怜惜地摸了摸云深的脖子,确定少年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而云深也低眉顺眼,乖巧无比地靠在她的怀里!
“皇姐何必这么说?难道云深这几日服侍得你不好么?云深本是我最喜爱的美人,本着有美共享的原则,送给皇姐做个惊喜,消解消解皇姐心中烦闷;不料云深还是没及上皇姐的眼光。”
什么有美共享?自己玩过的美人,也送给姐姐玩吗?贵族之间类似的龌龊事不计其数,然而芝夜却觉得深深的羞辱!熙夜明目张胆地这么做,就是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熙夜了解她、知道她,熙夜知道她最讨厌身边人的背叛,最讨厌肮脏的人,把自己的宠侍送给芝夜,就直接恶心了她!
芝夜狠狠地瞪了熙夜几眼,觉得她这几年练出来的涵养很快就要告罄,她这个妹妹,和以前一样,总是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然后毫不留情地捏碎!
作者有话要说:妹妹最讨厌了~
现在芝夜肯定是这么想的~


、44

女皇愤然离去之后,这场宴会自然也不欢而散。
芝夜虽然勃然大怒,但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要当众惩罚熙夜。熙夜的身份摆在那儿,要收拾她,还未到时机。况且,为了一个男人就使姐妹反目成仇,未免他人会认为芝夜太过小题大做,除了知道内情之人之外。
出了这等变故之后,宴会也进行不下去,各个主子纷纷告别。二公主的心情却好似不受什么影响,软言安慰了受惊的美人一番,才施施然离去。而云深,也一改原先在宫里时那副冰冷高洁的模样,望着熙夜的眼睛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仰慕与情意。
虞夏皇宫,某一偏殿。
“不知道尊贵的凌贵君,找我这个卑贱的下奴有什么事?”
正负手站在宫内的,不是别人,而就是刚才在宴会上大出风头凌贵君。此时,他却没有及时陪在女皇的身边,而是避开众人,悄悄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殿里。
被两个侍卫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二公主第一天入京时就见过的那个少年。他脸上还带着那个金质的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
“怎么,凌贵君不敢说话了么?我可提醒您,公主很快就会发现我的失踪,您可没有多少时间对付我。”
凌曜终于说话了,他说:“先让他起来。”
少年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凌曜接着说道:“把他的穴道给解了。”
两个侍卫互相看看,还是照凌曜的话做了。
少年连忙放松自己快麻痹了的手臂,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凌曜,冷笑道:“怎么,凌贵君改变主意了?想要再次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你是自己摘掉面具,还是我亲自来?”凌曜淡淡说道。
少年脸色变了变,嘴角扬起一个笑,却突然朝旁边的侍卫发动了攻击!
好在虽然他出手迅疾,旁边的侍卫也一直在注意他的动向,很快他就又被制服,而凌曜也趁此时机迅速取下了他的面具!
“你!”
少年被取下了他的面具,而凌曜也被他的容貌所震惊。少年的模样,年轻又清秀,小麦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凌曜盯着他看,觉得他的脸庞熟悉又陌生,像是,像是……
“怎么,凌贵君,看完了吗?”少年讥笑着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凌曜皱着眉头问道。
“哼——”想来少年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却有人适时地回答道:“贵君,有人听到过二公主叫他‘非格’。”
“非格……”
这个名字像是忽然开启了某个记忆的黑匣,无数记忆蜂拥而至,凌曜瞬间就想起了眼前这个少年是谁,他猛然抓住少年的肩膀,叫道:
“小五,怎么会是你……”
“小五,你还活着……还活着……为什么你不回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显然这个熟悉的称呼也让他有些动容,他别过脸,讥笑道:“凌贵君你在叫谁,我怎么听不懂。”
“凌格!”凌曜大喊道,他抓着少年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若从未见过我,怎么会一见面就知道我是凌贵君?你是凌格,我不会认错的……那天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很熟悉。只是小五,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样子变成了这样?还有你的声音……爹娘一直都很想念你……”
“哼”凌格冷笑一声,说道:“凌格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有非格。”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你死——你失踪之后,父亲大病一场,苍老了许多……我们找不到你的尸体……”
凌格的脸色有些动容了,但他还是冷淡地道:“这些话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吧。”
“要说的话,何不在五年前说?”
“五年了……凌格,这五年你都在哪?为什么,你会和二公主在一块?”凌曜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他看着自己的弟弟,五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幼稚的小少年,惨死在那场宫廷斗争中;五年后,他没死,他长大了,回来了,他却呆在敌人的阵营里。
“不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么?三哥。”凌格终于开始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却说:“我现在是二公主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小五!”凌曜扬起手臂,几乎就想打他最小的弟弟一巴掌,但看着他倔强的脸,终于还是放下。“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忘了吗?你是凌家人啊……”
“凌家人?是凌家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凌格毫不掩饰自己的反叛,“是像二姐一样,战死沙场为一个渺远的君王,还是像你一样,嫁给女皇,看她坐拥后宫三千,一个接着一个娶,这就是帝王给我们的荣耀么?”
“凌格你!”凌曜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看着他满不在乎地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要为自己的狂言付出代价。但是,他是小五,不知道他在这五年里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这般模样……他怎么还忍心伤害好不容易回来的小五?
“是谁,在死人堆的烂泥里把我救出来?是谁,遍访名医补好了我的脸?三哥你肯定没有尝试过那般滋味,要先从别人的脸上割下一块皮来,再血淋淋地补到脸上……我的腿断了,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又花了两年,才能重新站起来,重新骑上马,重新像你一样,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凌家,凌家在哪呢?”
“在我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辈子不再为任何人而活。我不为什么帝王,我也不为什么家族,我不像三哥你一样,一辈子听从一个决定,一辈子守候一个遥远的人。我也曾被教导要誓死忠诚,我也曾被教导宁死不屈,可是三哥,宁死不屈的凌家得到了什么,几具骸骨,还是死后的荣耀?”
凌曜无法反驳他弟弟所说的话,因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刀子戳进他的心里。
“二公主救了我,我就留在二公主的身边,为她效命,就是这么简单。”凌格静静说道。
凌格说完这一切之后,直挺挺地站着,室内也陷入一片沉默。
沉默许久之后,凌曜想伸出手摸摸凌格的脸,终于还是放下,他静静说道:“你走吧。今天这一切,我就当没听见过。”
凌格脸色一变,说道:“你确定?你放我走了,以后可再也没有机会杀掉我了。”
凌曜看着凌格,苦笑一声说道:“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你走吧……”凌曜声音哽咽,“父亲很想你。”
凌格面色悲恸,终于还是咬咬牙,离开了宫殿,没入了夜色之中。
凌曜回到凤华殿时,里面已经只留下一片静谧。
遍地都是碎片,一片狼藉,芝夜发火把所有侍从赶出去后,便把自己关在宫里。入了夜,也没有侍从敢进来点个灯,宫里一片漆黑。
凌曜走进宫里时,只听到脚下片片碎瓷的声音,想来芝夜这次火发得够大,这凤华殿里,恐怕没有多少完整的东西里。
芝夜正坐在窗边,默默地看着绵延的宫室,华灯初上,橘红色的灯火在远处勾勒出宫殿巨大的黑影,仿佛一只只潜伏的巨兽。芝夜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衣,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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