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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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凤吟-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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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措见那人虽自称是北地商旅,不想人还在北夏,匈奴就和北夏开战,他们一队人马有些为难,就打算偷偷走小路,返回西漠。
其实这些话本没什么漏洞,匈奴的确和北夏通商,在北夏也偶尔能看见匈奴商队。但是这一行人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对领头者更是惟命是从,没有半句疑问,绝非普通商队。十有□□就是那队失踪的耶力亲卫,领头者自然是匈奴可汗耶力。不过是想到自己身份尴尬,不愿言明。
苏措是南靖苏氏女,南靖和北夏寰宇帝合力坑了匈奴一把,这层身份,让苏措虽然对领头者的作风行事十分钦佩,却不敢有相交之意。
这一路的确是挑偏僻小路走,这群人十分擅长伏击和流窜作战,所以虽然遭遇过几回北夏军队,居然也化险为夷。一路上走的很快,苏措想好,自己就这么往南靖跑,不论是顾西谖还是寰宇帝都可能在路上寻到自己,倒不如和他们走到草原附近,就去投靠一位和了尘大师十分投缘的先生,再想办法回到南靖。
说起来耶力待苏措也算不错,愿意带着累赘一路走来,但想到初遇时耶力的言语,自然知道这是看在苏婉的面子上罢了。
苏措倒是对苏婉和耶力相识并不吃惊,其实还有些知道原由,不过最后到底是不了了之。没想到这耶力也是长情之人,这些年竟对苏婉念念不忘到一看见自己就能认出自己和苏婉的关系。想到匈奴这回南下多少有些唐突激进,再联系到匈奴人素来对女子贞洁不屑一顾,就知道这位可汗的念头。
耶力走过来递给苏措一份干粮,已经吃了很久的干粮,苏措也有些腻歪,叹了口气开始吃。
耶力知道南靖女儿养的娇气,素来是吃不得什么苦的,但是苏措一路上风餐露宿竟无半句抱怨,倒也算得上女中豪杰。她一路上不曾埋怨叫苦,还和亲卫军十分有礼,没有什么傲气,对这里的风景似乎也分外喜爱,到让耶力刮目相看。
“这几日吃食实在难以下咽,我会想办法弄些野物,也给弟兄们开开荤。”
苏措是不不忌荤腥的,这些日子吃的也是太差,听到这话,叼着半块硬馍馍直点头。
耶力比苏措大了许多,所以平常带她就如父辈一般,见她这样伸手摸摸苏措的发顶:“你也好歹掩饰一下,这副尊容,实在滑稽。”
苏措也是和耶力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放肆:“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难得听见这话,就是和尚也要跳三跳!”说完还赏了耶力一对白眼。
耶力也不计较,大笑几声了事。
耶力粗狂,也十分直率,苏措和他一处,觉得十分畅快。
“再过几天就到我们大漠了,我们大漠一望无垠,碧草连天的景致,在草原上骑马放羊,晚上就在篝火边烤羊肉,比你们的饭菜如何?”
耶力口中的大漠生活何等快意,连苏措也是向往不已:“你这番话倒让我想起‘碧落云收尽,天涯雪霁时。草开当井地,树折带巢枝。野渡滋寒麦,高泉涨禁池。遥分丹阙出,迥对上林宜。宿片攀檐取,凝花就砌窥。气凌禽翅束,冻入马蹄危。北想连沙漠,南思极海涯。冷光兼素彩,向暮朔风吹’,说的就是这样吧。土地广阔,自然连心胸也要舒畅宽广。”苏措对耶力也是不掩羡慕之情。
“想你虽从家中走出,却不过从一座院子换到另一座院子,不过是大小有异。倒不如和我放马大漠,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苏措也不禁笑了笑,揶揄耶力:“你是不是见到小姑娘,就总想拐到你的地盘上啊?”
苏措这几日过的辛苦,却心思舒畅,倒比在昭阳殿里养尊处优时更加明媚鲜妍。一双新月般的眼睛笑起来全是满满快意,连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也少了。
和苏措相处长的人都知道苏措虽不咄咄逼人,也不少言寡语,但却算不得一个容易亲近之人,就是此刻和耶力言笑无忌,也有种雾里看花的距离感。
耶力被问的一怔,想到许多年前,自己的确曾像另一个姑娘提出过这样的邀请,希望她可以和自己回到草原。时隔多年,面对着全然不同的苏措,自己竟又说出了这句话。
苏措想了想:“既然草原上这样快意,我为何不去呢?”苏措敛起笑意:“我自幼就不是按大家闺秀养起来的,碧云山中是我最自在的日子,那时我想,我一定要游历一番四处风光才甘心,今天就实现我当年的宏愿,先从西漠开始吧。”
苏措跳脱,耶力豪爽,这一刻,两人竟似天作之合。
千言万语都是多余,自此后,苏措就真的要做无牵无挂的苏措。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牢笼

自从和顾西谖回到洛阳城已经三天,碧落一直站在顾西谖的书房外没有动过,显然正在盛怒的顾西谖不愿意看见这个接二连三让苏措离开的属下。
冬天的洛阳城已经不见“洛阳牡丹甲天下”的风流和繁华。倒是北风刺骨,碧落已经开始有些支撑不住。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黄泉站在门前,对碧落打了个手势让他进去。
碧落见顾西谖愿意见自己,十分欣喜,忙抬步往屋里走。但是一步没走完,碧落就跪在地上,地面冷而硬,碧落竟有些受不住。黄泉忙下来把碧落扶进里间,又马上退了出去。
这里温暖如春,重重纱幔上是精美的刺绣;屋内中央的巨大香炉里是顾西谖常点的蘅芜香,香气缭绕间顾西谖盯着碧落看了很久。
就在碧落几乎要支撑不住时,顾西谖开口:“光华留信,说她走与你无关,要我不要责备你。”这句话让碧落暗暗松了口气。
就算是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一笔带过,毕竟已经两次办砸了事,不惩罚自己也是在说不过去了。但苏措开口求情,顾西谖是不会不理的。
“如果她回来知道你被罚,我也很难。”瞟了一眼窗外,顾西谖继续说:“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洛阳,接下来会怎样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在外面站了三天,又被留在洛阳这样的北夏重镇,对碧落这样的亲信已经算很重的惩罚,基本上这些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但对于屡次让苏措被绑和走脱的人,这样已经是最仁慈的处置。
“你知道你现在惹了多大的祸吗?”
碧落也不是等闲之辈,自然知道其中的因果:“是。”
“虽然三小姐已经不在寰宇帝手中,但是现在她一人在外,寰宇帝又在追查三小姐下落。如果有一天两军有什么摩擦,三小姐就依然是寰宇帝手中的筹码。一天找不到三小姐,我们就一天不敢轻举妄动,很有可能被寰宇帝制约。”碧落在顾西谖身边多年,对这些事也算驾轻就熟。
顾西谖面露赞同之色:“不但如此,王琬华在前方带兵,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我就失去了对南靖军队的控制。毕竟就算寰宇帝威胁不了我,也能胁迫王琬华。”
对于苏措这个筹码到底有多重,其实谁心里都没有底。寰宇帝和顾西谖谁能先一步找到苏措,顾西谖和王怀双方到底会为苏措让步到何等地步,寰宇帝、王怀和顾西谖谁都说不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轻饶于你?”
这个倒是问住了碧落,本来自然认为是苏措的信起了作用,可见顾西谖这样问,碧落就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因为就算你很能干,但终究不是最能干的,就算是我也不是,人外有人的道理大家都懂,而显然你不如苏措。光华向来于谋略之上不是十分用心,就让世人认为她不过尔尔。经过这件事倒让我知道光华不是‘不会’,不过是‘不愿’。听说她被困昭阳殿,不过和寰宇帝见了一面,又加上自己平日见闻,竟看出我的计划。而外面这些所谓英才,消息、势力这样庞大的情况下还是不能看透一二。况且她还能在这样的乱局中找到一条路,既能走出昭阳殿,又能保全张妈,还能从你手中逃脱,你就该知道,在看局、解局这方面,你和她的差距太大。”顾西谖似乎也在这三日之内平静许多,不再如一开始般行事慌乱;“我交给你你不能完成之事,,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若要责怪你办事不利,岂不显得我太强人所难。”
顾西谖说到这里走到碧落面前:“你在这里做你该做的事,什么时候能回朝,就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了。”
顾西谖最后还是把碧落留在洛阳城,这些年风雨同济,其实倒不是顾西谖绝情,只可惜碧落接二连三的办错事。
当鸟儿离开了禁锢自己的牢笼,通常会拼命的飞走还是被外面的风霜所伤,苏措不知道。今时今日的苏措就如一只从笼中逃出的鸟,海阔天空再没有人事是她的束缚,没有人在背后算计猜疑,没有人试图让她走进一个又一个险象环生的局,没有人可以以亲人的身份冷落和伤害她。在这人世间,苏措真正变成独立的个体,也许是自私,也许是懦弱,可是在希望和绝望间,总是太多人会选择希望,选择向往的世界。
苏措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英雄或者豪杰,她就是一个懒散又别扭的小姑娘,她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事,这世界上的大多变数并不会影响到她。
可为何总有无端的烦躁涌上心头,没有办法转移注意,没有方法可以排解,总是在安静时闯进脑海里。那些情绪让苏措总是心怀不安,每每在最脆弱的时候来到,打破平静后又悄然离去。
没有离愁别绪,也不是心绪难平,更不是亲情难舍,明明茕茕独立、孑然一身的苏措,为什么开始觉得孤单,开始向往安逸,希望总有一日有一个人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
那些牵绊纠缠的日子,没有快意,总是伤害的关系,为什么总是在梦里闯进来。碧落说他曾为自己不眠不休,为自己辗转反侧,但是伤害不能消弭,痛苦不能遗忘。碧落亦说他为自己可以放下全部,迁就、照顾、抚慰自己一生,可人生太长,任何誓言也无法支撑,未来那么虚幻,承诺又能代表什么。
不论如何,他是心怀天下的顾西谖,而自己只是孤苦无用的苏措。人生的重量太过不对等,若谁也不愿改变,终究是大梦一场。可是谁也无权要求改变,若是要他放下权力追求,连自己也于心不忍;但要自己甘愿一生禁锢在藩篱之中,又如何甘心。
明明不愿伤害,却最终还是只能选择伤害。
就好像安慰只会加剧伤痛,狂欢之后唯有萧索,若是一生不曾动过情思孤老终身,也好过相拥之后只留冷衾。
一个人太孤单,没有光华更是分外难熬,几乎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思念,好像理智即将崩塌,最后一点点倔强也几乎被寂寞消耗。
如果有什么可以拯救顾西谖,那一定是苏措。
苏措信中字字句句几乎可以背出。
如意亲启
岁月如梭,一别经月,当日之言仍未敢忘。
光华质陋,惟愿清风为伴,难成大器。
愿君终得佳偶,此生快意,莫要为顽石所迷,弃美玉而取顽石。
碧落何辜,祈君善待。
顾西谖知道苏措和自己所求不同,但就算就此放下,随她而去也好过日复一日的寻找和追赶。
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光华,连样貌也几乎忘记;又好像音容笑貌皆铭刻于心,片刻不曾遗忘。想到初遇,就知道她是山间精灵,仙界遗珠,又怎么能为自己藏于身畔
终究人心贪婪,不愿放手。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和光华相伴才能甘愿。
苍天何忍,总让适合的人错过,又总让相爱之人终难相守。能在适合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该是何等幸事,可终究不过是一场奢望,缘起缘灭,谁又有权选择。若是真能找到所谓“佳偶”,这些年的过往倒成了一场笑话,自己就是一出荒诞戏里的丑角。
就算有天作之合的“佳偶又如何,又怎么比得心上人的一根头发?就是有千般不适、万般不合,也抵不过甘愿沉沦。
相遇是错,相守也必是错的,可惜光华割舍的下,顾西谖却没有退路。付出过总想要回报,得不到只好继续付出,顾西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纵然情爱之中给予总是快乐的,但相思却常常伴随着苦涩,顾西谖以被相思折磨的苦不堪言。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胜负苏措

战事稍歇,现在各方的目光开始集中在下落不明的匈奴可汗身上,已经战败的匈奴可汗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可是南靖和北夏却因为顾忌对方会忽然在背后捅自己刀子而胶着着不愿意回到大漠去伏击其他部族,也不愿意去搜匈奴可汗。
一旦回身去大漠,就势必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北夏,而且远征的南靖也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论是坐镇淮南的舒州王还是在乐川郡的王怀都不愿意让大军去接手这种危险的行动。可是要回到南靖土地上,却势必要和北夏有摩擦,刚刚建立的联盟马上就会瓦解,一旦和北夏站在对立面,南靖军也很难返回故土。
这种进退维谷的状态,自然源于寰宇帝的指示,这一行为,几乎把这个帝王放在“背信弃义”的耻辱架上。
可是这种情况之下,寰宇帝本该索性出兵和南靖军对阵,也好过这样僵持。不知为何寰宇帝只让军队和南靖军对峙,一面还让人在北夏境内搜索有可能南下逃亡的匈奴可汗。
而作为这场博弈主角的舒州王和寰宇帝,一个本该在淮南南靖军大营,一个则应该在北夏皇宫,却在此时在洛阳城私下会面了。
寰宇帝一身便服站在案后,与孝昭帝的亲和内敛不同,这位帝王的气质十分冷峻,令人感到十分压抑。背对着顾西谖的寰宇帝双手在背后交叉,左手不断,摩挲右手,看得出来寰宇帝对这场会面十分自信。
而受邀而来的顾西谖更是一副八风不动的状态,南靖政斗凶险,几乎每一位牵涉其中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养气的功夫在,而顾西谖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顾西谖相貌不俗,气质端华沉静又矜贵非常,内敛的锐气把北夏人特有的侵略、杀伐之气比的即粗俗又浅薄。
寰宇帝也不拿势,听到顾西谖的脚步声就转过身来,屋内除了两人就只有顾西谖的亲信黄泉和寰宇帝一个的随从内侍。
寰宇帝和顾西谖也是第一次见面,寰宇帝身份高贵,也不忌讳,就直接上下打量起顾西谖。
寰宇帝气场之强,几乎令在场之人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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