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战歌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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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战歌_派派小说-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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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有些暗,阴阴的,因为没有太阳,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了。
  宁夏睁开眼,全身乏力,只迷茫地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才转过头看见秦天生懒懒地靠在窗边望着阴霾的天空。
  “你真的……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秦天生的声音很疲惫,他揉揉眉,然后目光转回她身上。
  宁夏想坐起来,头一阵晕,又躺下。枕着枕头的地方很疼,估计是亭子塌的时候撞得不轻。
  “莫凌霄……我是说,陛下,他……没事吧?”适应了一下,她慢慢扶着脑袋撑起身体。
  秦天生眼里流露出莫名复杂的情绪,死死瞪住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真的想他死吗?!”
  宁夏无力地微笑,“那你说……谁又给过我希望?你说得对,我很懦弱,我比任何人都想杀他,可我根本下不了!可要说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是自欺欺人。”
  秦天生瞪大了眼,愤怒地瞪过去。
  “生不如死,那就死啊。”宁夏轻笑,脸色惨白,“我已经打算去死了,他会比我更想死吗?”
  秦天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是不是不知道……”
  “什么?”宁夏轻轻皱起眉。
  “你怀孕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宁夏愣愣地盯着秦天生,竟一言不发。
  她的手轻轻放到了肚子上,睫毛微颤,然后咬住了自己的唇。
  “你果然不知道。”秦天生讽刺地笑了,“莫凌霄也还不知道吧?这下好了,他不只是拿你去换邦什的援军,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
  宁夏依然没有说话,垂目呆呆地望着地面,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你好狠心!果然女人狠起来,要比男人都残忍上好几倍。”他深吸了口气,又扭头望着窗外的雨,“你以为他没有比你更想死吗?你高估他了……”
  宁夏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了掌中。
  这个时候,谁会比谁更想死?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房中的尴尬和安静。
  一位侍女模样的人推门进来的时候,秦天生已经消失了。
  “夫人醒了。”侍女见宁夏坐起来了,很高兴,退出门去,过了会儿又带着刘远升又一同进来。
  “夫……夫人感觉可好?”刘远升眼睛闪烁了一下,走近宁夏。
  以前都是叫“宁夏小姐”的?现在却改叫夫人了。
  他们都误会那孩子是莫凌霄的?
  宁夏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问:“陛下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夫人可愿意前去探望?”刘远升态度很恭敬,恭敬到宁夏有些不习惯。
  以为刚开始刘远升对她虽然客气但与现在的恭敬丝毫不相关。
  “好。”宁夏点点头。
  刘远升让侍女扶着宁夏下地,出了门她才发现,她就躺在莫凌霄的隔壁。
  她低声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傍晚。”刘远升恭敬地回答。
  原来她睡了一下午了。
  周围很安静,雨水打在院子里的青头台阶上,分外冷清。
  “对了,契沙不是在攻城吗?”她又问。
  “是这样,邦什的援军刚好赶到,所以契沙退军了。”刘远升说着,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内点着熏香,两位大夫正守在莫凌霄身边,为他擦汗。
  莫凌霄趴在床上,背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头发散在枕边,露出了脖子,脖子上也垫着一小块白色的纱布,纱布上隐约渗出了血。
  他的脸侧向外,汗水沾湿在脸颊旁,眉头紧皱。
  只是听着他的呼吸,就能感觉到他所承受的痛苦。
  宁夏急走一步向前,刘远升没有阻拦,大夫竟也让开了。
  她轻轻理开他的发,被额前的温度吓了一跳。
  大夫轻声说:“虽然一直在出汗,可高烧一直不退。”
  宁夏手抖了一下,她看着他抿紧的双唇,心中一阵酸涩。
  “会不会有危险?”宁夏担忧地问。
  大夫说:“如果在这样下去,就算高烧退了,也会因为出太多汗而虚脱。”
  
  宁夏点点头,接过大夫手上的毛巾,说:“我来吧。”
  其实背上大面积裹着纱布,擦汗没有多少能擦到,到是纱布已经被汗水浸湿,这样下去,伤口恐怕更难愈合。
  宁夏把毛巾放进床头柜的水盆里,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在触碰到他的手时,她感觉他颤了一下。
  “下官出去熬药。”两大夫恭敬地告退,刘远升也非常识相地离开,并把门带上。
  莫凌霄依然紧皱着双眉,紧闭着双唇。
  不该说的话,他到是一句都不会说,即便已经昏迷。
  可是为什么倒下的时候,他会喊出“宁夏”的名字?
  
  宁夏轻轻压住他的眉,抚平。
  “如果我们谁都没有变,该有多好……”宁夏吸了吸鼻子,好象最近似乎特别容易哭。
  “如果我们都是老百姓,安心呆在契沙军中,该有多好……”她握紧了他的手,取下了自己大拇指上的板戒,戴到他的小指上。
  然后,她对他说了一夜的话,回忆起他们的过去,从刚见面到进入契沙军中,从小球崇拜烈将军,到他对她说,要抛弃一切带她离开……
  如果当年她选择了他,那么是不是现在也不会让所有人都痛苦了?
  可是没有如果,伤害造成了就无法弥补了。
  说着说着,她也乏了,然后趴着床沿睡倒在他手边。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胳膊枕了一夜,酸得发了麻。
  宁夏撑起脑袋,看见莫凌霄醒了正看着她。
  他似乎没料到她这个时候会醒,尴尬地转过视线,说:“你怎么睡这里?”
  她发现他们的手竟还握在一起,看了他一眼,便松开,坦然地微笑,“谢谢你。”
  他的脸微微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他收回手,忽然瞳孔放大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小指上银色的戒指。
  他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当时他如何从怀里拿出这枚戒指,拉过宁夏的左手,把戒指戴进她的拇指……
  
  他说:“拇指上带着扳戒,可以防止被箭划伤。”
  这份温热,就像母亲的手。
  那时候他还说:“我放着也没用,就当借你的,等没用了,再还我。”
  那只银白色的戒指,很宽,粗看之下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上面的雕花别致而精细。尽管随着岁月的变迁,表面被轻微磨损,不再光亮。
  ……
  现在,是没用了吧,是该物归原主了吧。
  从小指上拿下戒指放在掌中,看着,就觉得快窒息了……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难过,比她说讨厌,厌恶他的时候,还要难过……
  强露出一抹微笑,他说:“是啊,你已经用不着它了。”
  
  宁夏看着他,轻声说:“凌霄,我怀孕了。”
  他的手一抖,戒指竟然从他的手中划落,掉到被子上,然后又滚到地上,滚了一圈,又绕回来,停在宁夏脚边。
  宁夏慢慢弯下腰,拣起戒指,说:“是阿木图的孩子。”
  她把戒指重新放回他手中的时候,他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她了愣了愣,微笑道:“或许,你拿我去威胁契沙,会更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怀孕的问题我想了很久;为了下文更精彩(顺便可能会更虐。。。);于是我觉得还是让她怀着吧
借用鲁迅先生对〃悲剧〃写的定义
残忍;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活生生撕碎在别人面前,还让他去拣起来,笑着说,你干得好!
另外本文渐如高潮;高潮过后会有个小起伏然后收尾;不会拖太长,太长了就拖沓了
不喜欢图的也别因为宁夏怀孕就不看了;自夸一句,精彩的还在后面~ 
                  
死路
  他的手很烫,烧还没退。他握得很紧,她的指骨都被捏到了一块,像要断了一般。
  她看着他,他也这样看着她,然后,慢慢松手。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便是这样互相打量,互相算计。男人和女人的算计,一旦融进了感情成本,便再无法算得清楚。
  如果从头到尾都只是纯粹得算计,那该多好,那样,谁都不会伤心了……
  他靠在床上,轻声说:“宁夏,什么才是你想要的?”
  她手里还握着那个戒指,戒指上带着他的体温。
  
  “我有选择吗?我还能什么?”她轻笑,笑得无比虚弱,“跟着你去契沙是为了逃命,从阿木图身边离开是为了了却恩怨……可是,你看,逃命却逃进了另一条死胡同,想了却了恩怨,却千丝万缕更家纠缠。你看,我连要找死,都做不到。”
  他抬头呆呆地望着她,轻声说:“所以,你从阿木图身边离开,是为了去找雷若月?只是路上遇到临风,就到了我这里?”
  “是的。”她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说,“世界真小,转来转去都能遇到。”
  “宁夏……”他似乎想说什么,睫毛微颤了下,顿了顿,才说,“孩子……”
  宁夏把手轻轻放到肚子上,轻轻摇头,“可惜,出现得不是时候……不过没关系,我会陪着他的……不能陪着他的父亲,可是我会陪着他……”
  莫凌霄一愣,猛地握住她的手,盯住她!
  “混蛋!你想干什么!”他非常大声地对她吼道。
  再也笑不出来,看着他,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她咬着唇,就这样看着他,“我的全家都被杀了,我还能怎么样?你不是正好要把我送去给雷若月吗?我本来也想去找他呀……我也曾经挣扎过,可是,后来才明白,我和他,只能一起走到最后,不能一起生,便是一起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谁都无力挽回。”
  “路不只一条,你不要这么固执……”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睛有些红,方法要哭出来一般。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难道说,和他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偷偷过一辈子?呵呵……这么做,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我到现在还会做着那个噩梦,满城都是血,耳里都是哀嚎……你告诉我啊,除了死,还有什么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连他都在利用她,他又有什么资格告诉她要怎么办……
  她低下头,满脸泪水,“双亲死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逃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见到雷若月,我下不了手杀他的时候,我也想知道我要怎么办……我想做的我都没有能力做到,我该怎么办?我也想复国啊,我也想找到我弟弟啊,我也想有个家啊……可是我能安心吗?我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然后跟着阿木图过一辈子吗?不能啊!所以我才会离开他……我有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凌霄,我混蛋吗?那你给我指条生路啊!”
  这是男人的世界,生命只是利益的筹码,谁会为了谁不顾生死、至死不渝?
  他只能看着她泪流满面,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立场说出来。
  “我累了……好累。”她仰起头,擦干眼泪,闭上双眼,让眼泪不再流下,“我现在,连苟且偷生都做不到……”
  他还是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背后的伤口因为紧绷的肌肉又裂开来了,温热的血浸透了纱布。
  “他活着的时候我不能安心,他死了的时候,我会心死。”她站起来,戒指从她指缝中落下,撞击地面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无论怎么样,这循环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绝望,所以……如果我这残喘的命可以帮你停止这场战争,我都会很高兴……虽然会难过你利用我,可是对结局会高兴……真的,所以,无论你怎么决定,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想喊她的名字,然后抓住她的手。迟疑了一下,他垂下双目,收回手,握成拳。
  “好好休息吧。”她转身,顿了顿,没有回头。
  她离开后,房里徒留那枚戒指,孤单地躺在地上。莫凌霄愣愣地看着,好久,才下床,踉跄地走过去,拣起来,紧紧握在手中。
  背后的血已经把床单都染红了,顺着他的步伐,落下了一地梅花。
  
  ……
  
  紫榆城别院亭子内,一少年公子对酒小酌,夏夜凉风掠过池塘湖面,打碎了月影几重。
  “三公子,雷丞相已经离开紫榆城了。”老仆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
  三公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挑眉笑道,“哦?”
  “是。”老仆又说,“老奴没用,给夏宁公主跑了,却没想到她跑到幡城去了。公子料事如神,莫凌霄果然用邦什援军作为交换条件了,而雷丞相,也如所料,离开了紫榆城。”
  三公子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他身边都跟了什么人?”
  “是,老奴刚想跟公子禀告此事。”老仆顿了顿,说,“公子还记得秦无影否?”
  三公子眉头一皱,“怎么,跟他有关?”
  “刚查到,秦无影,竟是雷丞相的人。”老仆说,“这次秦无影还跟着二十五万大军一起去了幡城。”
  “哦?”三公子唇角扬起,“这么说秦无影没有在雷若月身边?”
  “正是。”
  “那就好,这人可不好对付。”三公子站起来,“人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埋伏好了。”老仆见三公子站起来,把腰又弯低了些。
  “阿木图那边怎么说?”三公子又问。
  “契沙王全力协助,在边界已经埋伏好了人,就等着鱼上钩了。”
  “恩。”三公子望着鳞光闪闪的池塘,闪了下神,说,“辛苦你了,伍叔。”
  伍叔低了下头,“老奴惶恐,这是老奴分内之事。”
  三公子把白玉酒杯举起到面前,然后缓缓手一松……杯子“啪”地清脆一声,落地破碎,琼浆洒了一地,散发出醇厚的酒香。
  
  “这酒酿了有几十年了,果然醇香无比。”三公子盯着碎片,轻笑道,“就跟秦大将军一样……秦将军,现在还在俪山中?”
  “是,秦将军依然住在俪山别院里,没有动静。”
  “他可真是沉得住气啊……”三公子冷笑道,“时机成熟了,也该去拜访拜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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