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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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猛犬-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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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香农谈到他已出钱让社普里飞来伦敦时,他们更加肯定了这个初步估计的正确性。从南非来此,单程机票就需500 英镑,可不是闹着玩的。三人各自找好位置坐下来,静听香农介绍情况。

“我接受的这项差事,”香农对他们说,“是一项必须从零开始组织的行动。没有现成的计划,惟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考虑拿出方案来。目的是准备进行一次袭击,一次短促的突击队式的奇袭,进攻目标是位于非洲沿海的一座城镇。我们必须将住在一幢大楼里的乌龟王八蛋全部消灭掉,进攻、拿下这座大楼,干掉里面所有的家伙,然后撤出。”

这三人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见他们互相交换着赞同的眼色。弗拉明克脸上笑开了花,手指不断搔着前胸。塞姆勒嘀咕了一声“好啊”,便在手中的烟屁股上又接了一支香烟。接着他又掏出一支递给香农,香农摇摇头谢绝了。朗加拉蒂脸上虽然无动于衷,目光却转向香农,右手在缠在左手腕的宽皮带上熟练地磨刮着他那把匕首。

香农在他们中间的地板上摊开一张图纸,大家全都急不可待地俯身观看。这是张手绘的地图,画的是一段沿海的地形以及海岸上的一组建筑。地图绘得并不精确,连克拉伦斯港醒目的标志——两条各从两端伸向大海、环抱港湾的狭长沙洲都未画上。但作为供进行一次突袭使用的地图,倒也绰绰有余了。

雇佣兵首领对着地图谈了约摸20分钟。他提纲挚领地讲解了他已向后台老板建议过的那种惟一可行的进攻方案。三人一致赞同。大家谁也没问目标究竟是在哪个国家,因为他们深知香农眼下肯定不会松口,而且他们也无了解的必要。这倒不是彼此间缺乏信任,而完全是为了保险起见。万一这项秘密走漏了风声,他们谁也不想成为怀疑的对象。

香农用英语腔的法语讲解着,他的法语还是在刚果第六突击队时学会的。他知道弗拉明克的英语还不错,这是在奥斯坦德开酒吧的必要条件。塞姆勒懂得两百来个英语单词,而朗加拉蒂则几乎对此一窍不通。所以,法语是眼下大家都能听懂的惟一语言。不过,要是杜普里在场,那又另当别论了,到那时只有靠逐字逐句地译给他听了。

“全部情况就是这样。”香农结束了他的情况介绍。“给你们的待遇是每月工资1250美元,从明天早晨开始算起。外加在欧洲期间所有的旅费及生活开支。这项合同的经费预算非常宽裕。在行动的准备阶段,我们只需要干两件违法的事,因为我打算尽力使准备工作合法。这两件非法任务,一件是从比利时偷越边界进人法国;另一件是把一些东西偷偷弄上停在南欧某地的一条轮船。这两件事需要我们一齐动手。

“你们保证可以拿到三个月的薪金,一旦袭击成功,每人还有5000美元嘉奖。你们看怎么样?”

三人六日对视,弗拉明克首先点点头。

“我参加,”他开口说道,“正如我昨天对你说的,看样子蛮不错。”

朗加拉蒂手里还磨着刀。

“这项合同是否违背法国利益?”他问,“我可不想事后回不了祖国,去过离乡背井的流亡生活。”

“我可以向你担保,这项合同绝对无损法国在非洲的利益。”

这个科西嘉人简单说了声:“那我干。”

“库尔特呢?”香农问。

“保险金是怎么算的?”德国人问。“我倒无所谓,反正是了然一身,但马克呢?”

小马克连连点头道:“对,我可不愿到那时两手空空地归天,什么也没给安娜留下。”

一般来说,合同老板都在契约中写明,雇佣兵们如果有谁在战斗中丧生,其亲友可得20000 美元的保险金;损失一条胳膊或一条腿可拿6000美元。

“保险金须各人自己去办,但可以要订多高,就订多高。你们去办妥搭乘一条小货船自欧洲驶向南非的海上航行保险,万一我们之中有谁身遭不幸,其余的人都得发誓证明他是不慎从甲板上掉人海里丧生的;如果有谁负重伤,但大难不死,我们都得作证说,他是被船上装载的机器滑动时撞伤的。怎么样?”

这一回三人一齐点了点头。

“我干。”塞姆勒答道。

他们握手为定,此事便拍板了。然后香农开始给各人分派任务。

“库尔特,你星期五可以拿到头一个月的工资支票和1000英镑现金。你的工作是去地中海找条船,我需要一条履历清白的小货船。听清楚,一定要覆历清白,而且是证件齐备、准备出售的船。船要在一二百吨之间,最好是沿海货轮或者拖网渔船改装的货轮;实在不行,海军舰艇改装的也可以,但看上去可不能像条鱼雷快艇。船速毋须很快,但机器性能一定要可靠。这条船要能在地中海的某个港口装上一批货而不引人注意,即使装上的是军用物资。船必须是作为通用货轮登记注册的,属一家小轮船公司或船长个人所有,价格不超过25000 英镑,包括维修、保养等一切费用在内。船要能最近就起航,备足远航到南非开普敦所需的燃料及食物。从现在起60天之内完成这件事,明白了吗?”

塞姆勒点点头,立刻开始回忆他在船舶界认识的所有老关系了。

“让·巴普蒂斯特,你对地中海地区哪座城市最熟悉?”

“马赛。”朗加拉蒂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吧。星期五领上一个月的薪金和500 英镑的经费,回马赛去,住进一家小旅馆,开始着手工作。替我买下三艘半硬式大型橡皮艇,类似佐迪亚克公司制造的那种。这种艇最初是设计用来作为海军陆战队登陆用的袭击艇,以后改进成了水上运动使用的快艇。你分别到三家商店去买,然后存放在一家信誉可靠、专做向摩洛哥出口生意的海运代理商的出口关栈里,注明是供在海滨休假的旅游者滑水和潜水用的。小艇要黑色的,同时还要买三台功率强大、直流起动的舷外发动机。小艇应能载重一吨,而发动机必须能带动这样的载重量并以每小时至少达10海里的速度航行,发动机功率同时还得有很大余地。这样,发动机就需要60马力左右的。有一点很重要:发动机上一定要配有无声运行所需的水下排气管。如果上面没有这种装置,去找一个机匠制造三节附有通风活门的排气管道装在发动机上。把这三台发动机存在同一家出口商的关栈里,注明用途和小艇相同,供在摩洛哥进行水上运动之用。那500 英镑肯定不够买这些东西,去开好一个银行账户,把银行地址和账户号码给我寄来,邮到这个地址。我会给你汇钱去的。东西要分别购买,把价格表寄给我,邮到这儿来。怎么样?”

朗加拉蒂点头作答,又继续磨起刀来。

“马克,你还记得有一次曾对我说过你在比利时认识一个家伙吗?此人搞到了1000支德国人在1945年藏起来的崭新的施迈塞尔型自动枪,至今手中还有一半。星期五拿到工资和500 英镑后,你得赶回奥斯坦德去,找到那个家伙,看看他肯不肯卖给我那些枪。我打算买上100 支,枪要保养得很好,我准备每支枪付100 美元,这已经高于一般价格了。你找到那个家伙后,安排我和他会一次面,只准写信和我联系,信就寄到这所房子来。清楚了吗?”

到9 点30分时,香农已交代完毕。三个人都熟记了香农的指示,写下了要点,领会了精神。

“好吧,就这样。现在出去吃顿晚餐怎么样?”香农询问道。他的提议立刻引起了一片大声的赞同。他们三个除了在飞机上吃了点午餐和小吃外,几乎再也没吃过东西,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了。香农领着他们出门,转了个弯来到帕普内克饭店就餐。虽然他们仍在说着法语,但其他人们对此根本没在意,惟有当他们四个爆发出一阵阵哄堂大笑时,才有人瞥上一眼。显然,他们是遇上了什么高兴事儿,不过,局外人谁也不会猜到,坐在角落里的这群人是为了能即将在“猫儿”香农的指挥下重赴战场而如此兴高采烈。

当天晚上,英吉利海峡彼岸另有一个人正在冥思苦想着卡洛·艾尔弗雷德·托马斯·香农,只是他的念头令人咋舌。他在公寓房间内的客厅里踱来踱去。这幢公寓坐落在巴黎巴士底广场附近一条满是住宅的大街上。眼下他正在凝神思考着上周收集来的情报,以及数小时前从马赛传来的最新消息。

假如当初曾将夏尔·鲁作为二号候选人推荐给西蒙·恩丁的那位作家,果真深知这个法国佬的为人,那他就决不会在恩丁面前把这个雇佣兵说得头头是道了。遗憾的是,作家仅仅了解此人的一些基本背景,而对他的性格却几乎一无所知。自然作家也不会获悉,更不可能告诉恩丁,鲁心里对他所推荐的另一个人——“猫儿”香农怀着妒忌和仇恨。

当初恩丁离开鲁时,他曾满怀希望地整整等了两个星期,期待着恩丁第二次来访。当希望最终成为泡影时,他不得不推断,不是这个自称沃尔特·哈里斯的来访者已放弃了正在酝酿着的方案,便是其他人夺走了他即将到嘴的肥肉。

根据第二种估计,他着手寻找那个英国商人可能选择的其他任何人选。正是在他到处打探风声、委托别人替他查找时,他得悉“猫儿”香农曾在巴黎逗留过,用真名实姓住在蒙马特尔的一家小旅馆里。这使他深为震惊。因为自从与香农在布尔歇机场分手后,他便失去了香农的行踪,他还认为香农早已离开巴黎了呢。

正是由于这个消息,使得他在一周前通知手下的一个心腹去详细调查一下香农的情况。那人名叫亨利·阿兰,早先也是个雇佣兵。

阿兰在24小时内便来汇报说,香农自从离开蒙马特尔的那家旅馆后,再也没有露过面。他同时还告诉了鲁其他两件事:一是香农是在鲁与那位伦敦商人在他的公寓房间里会晤后的第二天上午消失的;二是前一天下午香农在旅馆里也接待了一位来访者。在一小笔钞票的利诱下,那个旅馆职员仔细地描绘了一番香农的来访者的模样。鲁本人深信去那家旅馆拜访香农的人与他接待的那个家伙其实就是一个人。

这么说来,伦敦来的哈里斯先生虽然只需要一个人,但却在巴黎会晤了两个雇佣兵首领。其结果是,香农就此杳无音信;而他——夏尔·鲁,却被人搁在一边。在所有的人之中,惟有香农得到这项合同,更使得他怒火万丈。因为这位住在巴黎第十一区一套公寓房间里的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莫过于香农了。

鲁布置亨利·阿兰监视那家旅馆为时整整四天,可香农再也没回来。接着,他试图采取迂回战术。他回忆起新闻报道中曾提及香农与科西嘉人朗加拉蒂在刚果作战时最后曾并肩战斗过,那么假使香农再次出面活动,他是决不会忘记朗加拉蒂的。于是他让亨利·阿兰前往马赛打听这个科西嘉人,再顺藤摸瓜找到香农。阿兰刚刚返回巴黎,报告说朗加拉蒂已在当天下午离开马赛,飞往伦敦了。

鲁转向他的心腹说:“好吧,亨利,暂时就这样,等我需要时再和你联系。还有一点,如果香农再回蒙马特尔那家旅馆住下,那个职员会不会通知你?”

“肯定的。”说着,阿兰站起身来。

“那么,一有风声立刻给我来电话。”

阿兰走后,鲁把全部情况仔细地考虑了一遍。在他看来,朗加拉蒂偏在此时离开马赛前往伦敦,意味着这个科西嘉人是投奔香农去了。这就从反面证明了香农正在招兵买马,意味着他已得到了一项合同。鲁完全相信,那就是沃尔特·哈里斯的合同,就是那项他曾自认为非他莫属的合同。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不仅如此,香农这小子居然还从法国领土上招募走了一个法国人,鲁向来把这里看成是他自己的势力范围。

他之所以急于要得到哈里斯的这项合同,其中还有一个原因:自从布卡武战斗以来,他一事无成。除非他现在就能为法国的雇佣兵们找点事做,否则他对他们的控制将崩溃。假使香农无法将工作继续下去,比如说,倘若香农就此永远销声匿迹,哈里斯先生定会理所当然地回到鲁这儿来,像他第一次就应该做的那样把合同交给他。

他没有耽搁,立刻拨了巴黎市内的一个电话号码。

回过头再看伦敦,此时晚餐已接近尾声了,四个人已灌下不少酒。和绝大多数雇佣兵一样,他们也觉得酒性越烈越过瘾。小马克起身举起酒杯,喊起了当年在刚果到处可闻的祝酒词:“死神万岁,战神万岁,英勇的雇佣兵万万岁!”

四人之中,独有“猫儿”香农此时还未醉。他靠在椅背上浮想联翩,心中暗自揣测,当他放出这群战争的猛犬直扑金巴的总统府时,总统府里的那帮家伙不知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他悄悄地端起酒杯,独自为这群战争的猛犬于了一杯。

夏尔·鲁今年48岁,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虽说这一情况与他的年龄毫无关系。迄今为止,尽管从未有人证实他患有神经错乱,但绝大多数精神病医生至少会偏向于认为他精神不正常。做出这种诊断的基本依据在于,他是个相当程度的妄自尊大狂。大概由于世上有不少生活在精神病院和疯人收容所之外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患有此症,因而人人都尽力把它说得委婉些,称之为“自我中心狂”,至少阔佬和社会名流们患有此病时是如此。

那些精神病医生也许还会发现,这个法国雇佣兵多少还患有偏执狂。严格的学者甚至会断定此人是个变态精神病患者。可惜,鲁从未有幸受过任何名医的检查,加之他这种神经质又完全被表面上的某种精明和狡诈深深地隐藏起来,所以,从未有人对此提出疑问。惟一使他露出马脚的,是一种深深渗透他全身的错幻感和惟我独尊的意识。他总是固执地认为惟他正确,别人皆错,而且对那些他觉得是挑他岔子的人更是恨得要死。

一般说来,他对之怀恨在心的人,往往除了以事实使他丢丑现形外,几乎并无得罪他的地方。但是,在香农的事上还另有原因。

鲁曾在法国陆军中当过上土,年近40岁时因卷入某项贪污事件而被开除军籍。

1961年,他由于闹着没事,便自费来到刚果加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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