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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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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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殿本就二公子所属,是李渊为了使他与大公子增添手足之情而赏赐给他的。而现在,二夫人与两个妾夫人都有了身子。但居于身份的悬殊,入住承乾殿的就只有当家主母一人罢了。
  “其余的两位妾夫人都是与王妃怀孕二月?”我不禁低头思忖,也过于凑巧了罢。
  丫头道:“对呀,三位娘娘都是一齐有孕的。”
  我朝天翻白眼,可想而知上天是多么眷顾二公子的,竟让他能同时获得三个孩儿。
  我富有思潮,丫头见我不语,以为我不懂。她嘻嘻而笑,“姑娘有所不知罢,这两位妾夫人里,竟有一位是殿下才娶不久的息夫人。”
  顿时,我“啊”地失声。心道:“息颜?有了两个月身子?”荒谬,荒唐。
  不过想来,也真奇怪。
  息颜嫁给二公子才一个月,如今的她竟怀孕二月。
  哦,我明白了。
  二公子定是对息颜愧疚,遂才娶她,为了责任。
  看来,二公子还是一位值得付托终身的男人。
  他可能没有想象中的中意息颜,却能为了她的贞洁而娶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将来受世人唾弃辱骂。
  “两位妾夫人如何安置?”我问了重点。
  二夫人能得李渊宠爱,是好事。
  那么,二公子的两位滕妾呢?
  丫头道:“陛下已命人从太医署分配一位太医丞、两位医监与医正,还有尚药局、尚食局、内安乐堂、月子房各派十位医官过府诊治。”
  我听得头都痛了,摸摸酸得麻痹的两腿。
  尚药局掌管皇帝的医疗,地位最高。大隋炀帝将尚药局改在殿内省,属六局之下。初唐建国,李渊改殿内省为殿中省。置监一人,下设六局。置奉御二人,直长二人;侍御医四人,从六品上,负责诊疗;司医五人,正八品下;医佐十人,正九品下。
  尚食局职责所在后宫嫔妃,内舍置司药二人,典药二人,掌药二人,负责人员均为女医官。
  内安乐堂属后宫安乐房。而安乐房分为安乐堂与内安乐堂,而内安乐堂为宫内嫔妃治病、养病的地方。
  李渊拨了一批皇帝与后宫专属的医官前来秦王府,可见他不仅重视二夫人,还有两位妾夫人。
  丫头看我深思,不禁摇摇我的手臂。
  我一吓,看住了她。
  她笑道:“姑娘是怎么了?”
  我晃晃脑袋,示意她先行离开。
  她领着后头的丫鬟,朝我虚礼后就去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直觉嗔怪。
  黄昏栖霞,我不停地上下起蹲,为使腿脚不这么快酸疼。捱了两日,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往往复复,见的最多不过是丫鬟家丁。
  用力地捶着膝盖,发现乏力得很。我的身体发软,毫无内息可调。
  虽说今日太阳不猛,可我却饿得无力呻吟。眯起眼,双腿自然而然地退了退。忽的一个踉跄,惊醒了我迷糊的神智。
  以为自己将仰后跌倒,谁料竟落入了一堵温如月融的胸膛内。
  他从我身后抱住了我的腰肢,不使我倒下。
  我知道,遂笑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了闲情雅致,与我共赏落日余晖?”
  闻人者将我扶稳,嘴唇勾起。“倘或你愿,我自然奉陪。”他的气息在我颈上寻寻觅觅,有些痒,有些热。
  我“呵呵”傻笑,轻拍他搂着我腰的手。
  大公子的下巴贴着我的左面旁,往我颦上吐气清风。笑了笑,他道:“沉冤,我来晚了。你可怨我,怪我?”
  我心头一震,不知所言。说道:“没有呢!”摇头,我很是坚决。
  他收紧了双臂,轻吻着我的侧脸。“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我霎时脸红,不想到他一个堂堂东宫太子竟如此敬重我。我眉眼弯弯,笑得唧唧。
  如果说二公子懂我,那么大公子就是惜我、敬我。
  我道:“如此说来,你都知道了。”不是疑问,那么的镇定使他点了点头。
  他道:“我虽不认同二弟责罚你,但是他的做法却是对的。”
  我一乍,余光瞟向了他。
  他轻轻说道:“若你继续留在那儿,不仅害了你自己和你妹妹,还会害了整个大唐。他不愿让你成为千古罪人,遂才用此强硬手段。”
  我眸色沉重。
  或许,他说得都对。
  大公子抽出左手,忽然从我双腿下抄去。一个提拉,已拦腰抱起了我。
  我吓得赶紧搂去他的脖颈,惊道:“太子殿下你……”
  他笑如玉吞,“思过两日,你也该明白了些道理了罢。”
  我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可秦王没有让我离开。”
  他拂笑在脸,从容不迫道:“我是太子,你的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我一闻,脸上顿然热糊糊的犹如黏着的蜂蜜,甜蜜又惊喜。“我乃秦王属下,你打算如何说理?”
  “东宫之主,如何?”他的眼眯起,笑颜潇潇。映在他眼底深处的人,是被他呵着、护着的我。
  我心头荡漾,潸然。
  东宫之主,在我听来含着两层意味。
  头一层我自可了解,他是太子,有着压制王爷的权力。
  至于另一层意思,我怎么想也不明白。
  大公子也不打算解释,粲然而笑。
  抱紧我,回房。
  海棠树自若流水,挥挥洒洒不带片面的拖泥带水。一簇簇的花瓣,从梢子上飞下,宛若月宫仙女雾影歌舞。粗壮的树干后隐匿着二公子与段志玄,两人各有所思。
  段志玄见着前面已回房的人影,忽而知晓。
  二公子神髓缥缈,不知所到之处是何幻境。
  他对向二公子道:“殿下,沉冤此等作为实属违抗……”
  军令二字未全吐出,二公子打断道:“罢了。”清散的话语让人听不出是喜是忧。
  不过,他的眼眸漏出的光芒复杂幽邃。
  这,让段志玄有了些疑问。
  热蝉脱壳,六月。
  宇文化及的卫兵到达洛阳郊外,意图收取洛阳为根据地。
  叛军本是炀帝的近卫兵,可为精锐。
  如今,隋军打隋军,只怕是两败俱伤。
  为此,皇泰主忧心忡忡地找来王世充与李密商榷。
  王世充主战,李密亦然。
  最后,“七贵”之一的卢楚提议,让李密带领洛阳军队与瓦岗军,施以全力抵御宇文化及。
  元文都反对,觉得李密不能拥有洛阳军队的权力。
  而王世充则建议皇泰主将兵权交给李密,说是缓兵之计。
  元文都对此说法感到憎恨,但见皇泰主这个傀儡全然听从王世充的诡计,也只敢怒不敢言。
  赶上七月,宇文化及占据滑州,欲攻黎阳。
  黎阳守将徐世勣,初战不利,只得退保仓城。
  此时,皇泰主授予李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等头衔,命他带领联合的瓦岗军与洛阳军队赶赴黎阳救援,双方兵马于童山展开对战。
  此战打得天昏地暗、由早及挽、难辨胜败。
  可是快马捷报,李密身中流矢,坠马落地。伤势严重,晕死过去。
  瓦岗军以为首领已经败阵战死,顿时意志消沉,冥冥之中让宇文化及获得了优势。
  宇文化及迎势追击,杀得瓦岗军几欲片甲不留。
  就在此时,瓦岗军大将秦琼在千军万马中护航守驾,救下受伤的李密。
  随后,秦琼集合散兵败将,令徐世勣向宇文化及发动回攻,终将叛军击败。
  可是,瓦岗军遭受重创,退于汲县。
  童山一战,两败俱伤。
  宇文化及的部将陈智略、张童儿等人背叛,归附瓦岗军。宇文化及大怒,遂命人将辎重留在东郡,且遣刑部尚书王轨守之。
  谁料,王轨带同整一个东郡的人叛之。
  宇文化及众叛亲离,但他不肯罢休,只暂时退据魏县。
  我优哉游哉地站在海棠树下,手持诗词诵念。
  刘文静坐在我身旁的石凳上,品茗闲雅。
  我念念有词道:“荡舟无数伴,解缆自相催。汗粉无庸拭,风裙随意开。棹移浮荇乱,船进倚荷来。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
  诵毕,刘文静放下杯盏。抬头静观我面色,无非是忧愁无奈。他道:“殷英童的《采莲曲》似乎不适合你今儿的处境。”
  我唉声叹气,一屁股地坐在他隔壁的石凳上。看住他,我奈何道:“我梦想荡舟,却无侣相伴。”
  婉转说明,我想出府,却不得二公子批准。
  外头世事,我皆不清楚。
  刘文静倒一杯浓茶,递到我面前。“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我一懵,想道:“《孙子兵法》之《军形》?”如今,我与二公子着实像对敌之人。
  刘文静的话有些暗示。
  我想想看,灵机快闪。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若想不被敌人打赢,就先得做好防备措施。能战胜敌人的,就更要进攻。
  现下我被二公子钳制,所以我只能等待。
  可是,如果他不动,我何不先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得瑟之时,长孙无忌快步走来。缓缓气,他道:“沉冤,陛下遣人请你进宫,你快些去准备准备罢。”
  我眉尖惊跳,看去了刘文静。
  他的容色有些沉,双眸直视长孙无忌。“辅机,皇上怎会突然邀请沉冤入宫?”
  长孙无忌一下陷入沉思,亦觉奇怪。心念道:“沉冤只是一介九品仁勇副尉,是不得觐见陛下的。怎么……”他挑眼看去我,却对刘文静道:“我也不知道。”
  我眼波流转,倏地自由。
  终于有机会了,可以出府。
  虽然只是进宫,但好比在此当笼中雀。
  就在我想破脑袋寻思李渊因何邀我入宫,才听陪伴在李渊旁的裴寂道出真相。
  原来是陪李渊游园玩乐,顺势谈天说地。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渊身后,裴寂却是与皇帝平并肩而行。
  前不久,裴寂晋封民部尚书,而刘文静亦迁陕东道行台左仆射之职。
  可是,比于刘文静,裴寂更为蒙受李渊的恩宠赏识。
  早有听闻,李渊对于裴寂为他夺取大隋江山功不可没,对此十分感激。曾言“朕能当上一国之君,裴监出了大力”。李渊自称帝后就称裴寂为“裴监”,从不直呼其名。每日给予裴寂下诏尚食御膳;升朝时,必请裴寂同坐。散朝时,也常留裴寂卧于太极殿内。凡裴寂之提议,李渊言无不从。
  如此高厚礼遇,古不曾有。
  对于其他的当朝大臣,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遂此等举止,难免惹得朝臣微词蜚语。
  自两仪门南走约莫一段路后,入太极殿。
  李渊下旨传膳,示我亦与他们同坐。
  我惶恐,不敢吱声。
  裴寂笑着将我拉下,固定我坐在软垫上。
  我“咕咚”地吞口水,并拢双腿坐直。
  隔壁是裴寂,对面就是一身龙袍,却与平常男人无疑的李渊。
  李渊蓦然地打量我,发现我的紧张,不禁笑问道:“你不必恐惧,朕只想与你们如家人般用膳。”
  裴寂低头失笑,言不能及。
  一顿饭下来,我总是不敢抬头与李渊对视。心中所想,难免都是龙颜不可窥视之词。
  消遣地谈起家常话,李渊问道:“沉冤,你可想过朕今日召你进宫的原因?”
  我微晃脑,如实招来。“沉冤愚钝,请圣上明言。”
  裴寂睨去一直低下头的我,好笑道:“姑娘还是害怕呢!”瞟了瞟李渊,只见他笑笑未语。
  渐而,李渊板起面孔,正色道:“你还记得一个月前么?”
  我一瞪心眼,讪讪道:“沉冤记得。”
  他道:“你因违犯军纪被秦王所罚,对么?”我早有料及,只摁头。他继续道:“那你可知道,太子因你出事而擅自离宫,违反宫规?”
  我“咝”地呼气,猛的抬头迎视龙颜。
  他挑起眉峰而浓,怏怏道:“东宫太子为了一个小丫头不惜违法,若是把事宣扬出去了,只怕对他声誉不好。”
  我从善地点头,知错道:“一切后果,沉冤自会负责。”突然趴着腿爬到他的面前,俯身跪好,额头点地叩首。“请皇上莫要责备太子殿下!”
  裴寂扫视了李渊一眼,内心有笑。
  李渊平心气和,“你很在乎他?”
  我一个激灵,双颦染红。故而,轻微地低吟一声“是”。
  他微笑,弯腰托起我的双臂。
  我受宠若惊,满脸震愕地看向他。
  他道:“当时我问的他,也这么答复。”
  我绯红飞脸,不好意思。
  他看去浅笑悠悠的裴寂,仿若呢喃。“这便是小儿女间的情爱罢!”话音刚落,他迳自一笑。
  我未曾听清。
  李渊命我起身,随后道:“倘若你真的是在乎他的,可会介意身份地位?”
  我略有清楚,摇头认定。“沉冤本是一名叫花子,卑微如蝼蚁。蒙受皇恩,赐予国尉一职。又幸运获得太子的情谊,沉冤不敢再有妄想。只盼能一辈子惜重太子,扶助他创就大唐盛世。”答案既不自负,又不自私。
  李渊豪迈大笑,直言道:“好丫头,大志气!”
  我佯羞不言。
  至秦王府,长孙无忌拉过我入房。
  内室灯火暗明交错,斑驳的光影映照出他的焦灼与坐于软垫上的刘文静的平淡。
  我奇道:“先生也在此啊!”
  长孙无忌嫌我问题多余,遂直白道:“陛下找你所为何事?”
  我瞥一眼他,心想:“啰嗦!”笑道:“就是邀请我随他与裴公用膳罢了。”
  闻言,刘文静眼内闪烁。
  长孙无忌“咦”地吐声,问道:“就这样?”
  我“哼”地抡他胸口一拳,无理取闹道:“不信也罢,反正我总算去过一趟太极殿。”那里的辉煌可不是我这等无知百姓所能奢求向往的。
  长孙无忌摸了摸胸口的微疼,别扭地咕哝道:“真奇怪。”
  我耳朵竖起,将之收听。说道:“下次我若还被陛下邀请,头一个带去的人定是你。”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调戏泄闷。
  他哆嗦地腾了腾,面色有些烫。
  刘文静平静多时,忽而道:“裴寂可有说甚?”
  我耸耸脖子,“初时是陛下与裴公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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