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_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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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_后汉书-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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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举韩信,设坛而拜,不复考试。今以良为议郎。」

  永平中,车驾近出,而信阳侯阴就干突禁卫,车府令徐匡钩就车,收御者送狱。诏书谴匡,匡乃自系。良上言曰:「信阳侯就倚恃外戚,干犯乘舆,无人臣礼,为大不敬。匡执法守正,反下于理,臣恐圣化由是而弛。」帝虽赦匡,犹左转良为即丘长。后迁司徒长史。每处大议,辄据经典,不希旨偶俗,以徼时誉。后坐事免,复拜议郎,卒于官。

  承宫字少子,琅邪姑幕人也。少孤,年八岁为人牧豕。乡里徐子盛者,以《春秋经》授诸生数百人,宫过息庐下,乐其业,因就听经,遂请留门下,为诸生拾薪。执苦数年,勤学不倦。经典既明,乃归家教授。遭天下丧乱,遂将诸生避地汉中,后与妻子之蒙阴山,肆力耕种。禾黍将孰,人有认之者,宫不与计,推之而去,由是显名。三府更辟,皆不应。

  永平中,征诣公车。车驾临辟雍,召宫拜博士,迁左中郎将。数纳忠言,陈政,论议切悫,朝臣惮其节,名播匈奴。时,北单于遣使求得见宫,显宗敕自整饰,宫对曰:「夷狄眩名,非识实者也。臣状丑,不可以示远,宜选有威容者。」帝乃以大鸿胪魏应代之。十七年,拜侍中祭酒。建初元年,卒,肃宗褒叹,赐以冢地。妻上书乞归葬乡里,复赐钱三十万。

  郑均字仲虞,东平任城人也。少好黄、老书。兄为县吏,颇受礼遗,均数谏止,不听。即脱身为佣,岁余,得钱帛,归以与兄。曰:「物尽可复得,为吏坐臧,终身捐弃。」兄感其言,遂为廉洁。均好义笃实,养寡嫂孤兒,恩礼敦至。常称病家廷,不应州郡辟召。郡将欲必致之,使县令谲将诣门,既至,卒不能屈。均于是客于濮阳。

  建初三年,司徒鲍昱辟之,后举直言,并不诣。六年,公车特征。再迁尚书,数纳忠言,肃宗敬重之。后以病乞骸骨,拜议郎,告归,因称病笃,帝赐以衣冠。

  元和元年,诏告庐江太守、东平相曰:「议郎郑均,束脩安贫,恭俭节整,前在机密,以病致仕,守善贞固,黄发不怠。又前安邑令毛义,躬履逊让,比征辞病,淳洁之风,东州称仁。书不云乎:'章厥有常,吉哉!'其赐均、义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存问,赐羊酒,显兹异行。」明年,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舍,敕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故时人号为「白衣尚书」。永元中,卒于家。

  赵典字仲经,蜀郡成都人也。父戒,为太尉,桓帝立,以定策封厨亭侯。典少笃行隐约,博学经书,弟子自远方至。建和初,四府表荐,征拜议郎,侍讲禁内,再迁为侍中。时,帝欲广开鸿池,典谏曰:「鸿池泛溉,已且百顷,犹复增而深之,非所以崇唐、虞之约己,遵孝之爱人也。」帝纳其言而止。

  父卒,袭封。出为弘农太守,转右扶风。公事去官,征拜城门校尉,转将作大匠,迁少府,又转大鸿胪。时,恩泽诸侯以无劳受封,群臣不悦而莫敢谏,典独奏曰:「夫无功而赏,劳者不劝,上忝下辱,乱象干度。且高祖之誓,非功臣不封。宜一切削免爵士,以存旧典。」帝不从。顷之,转太仆,迁太常。朝廷每有灾异疑议,辄咨问之。典据经正对,无所曲折。每得赏赐,辄分与诸生之贫者。后以谏争违旨,免官就国。

  会帝崩,时禁籓国诸侯不得奔吊,典慨然曰:「身从衣褐之中,致位上列。且鸟乌反哺报德,况于士邪!」遂解印绶符策付县,而驰到京师。州郡及大鸿胪并执处其罪,而公卿百寮嘉典之义,表请以租自赎,诏书许之。再迁长乐少府、卫尉。公卿复表典笃学博闻,宜备国师。会病卒,使者吊祠。窦太后复遣使兼赠印绶,谥曰献侯。

  典兄子谦,谦弟温,相继为三公。

  谦字产信,初平元年,代黄琬为太尉。献帝迁都长安,以谦行车骑将军,为前置。明年病罢。复为司隶校尉。车师王侍子为董卓所爱,数犯法,谦收杀之。卓大怒,杀都官从事,而素敬惮谦,故不加罪。转为前将军,遣击白波贼,有功,封郫侯。李C765杀司徒王允,复代允为司徒。数月病免,拜尚书令。是年卒,溢曰忠侯。

  温字子柔,初为京兆丞,叹曰:「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去。遭岁大饥,散家粮以振穷饿,所活万余人。献帝西迁都,为侍中,同舆辇至长安,封江南亭侯,代杨彪为司空,免,顷之,复为司徒,录尚书事。

  时,李C765与郭汜相攻,C765遂虏掠禁省,动帝幸北坞,外内隔绝。C765素疑温不与己同,乃内温于坞中,又欲移乘舆于黄白城。温与C765书曰:「公前托为董公报仇,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户说也。今与郭汜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仇,人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上命不行,威泽日损。而复欲移转乘舆,更幸非所,此诚老夫所不达也。于《易》,一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军还屯,上安万乘,下全人民,岂不幸甚。」C765大怒,欲遣人杀温。李C765从弟应,温故掾也,谏之数日,乃获免。

  温从车驾都许。建安十三年,以辟司空曹操子丕为掾,操怒,奏温辟臣子弟,选举不实,免官。是岁卒,年七十二。

  赞曰:宣、郑、二王,奉身清方。杜林据古,张湛矜庄。典以义黜,宫由德扬。大仪鹄发,见表宪王。少卿志仕,终乘高箱。

 





卷二十八上  桓谭冯衍列传第十八上

桓谭 冯衍

  桓谭字君山,沛国相人也。父成帝时为太乐令。谭以父任为郎,因好音律,善鼓琴。博学多通,遍习《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能文章,尤好古学,数从刘歆、杨雄辩析疑异。性嗜倡乐,简易不修威仪,而憙非毁俗儒,由是多见排抵。

  哀、平间,位不过郎。傅皇后父孔乡侯晏深善于谭。是时,高安侯董贤宠幸,女弟为昭仪,皇后日已疏,晏嘿嘿不得意。谭进说曰:「昔武帝欲立卫子夫,阴求陈皇后之过,而陈后终废,子夫竟立。今董贤至爱而女弟尤幸,殆将有子夫之变,可不忧哉!」晏惊动,曰:「然,为之奈何?」谭曰:「刑罚不能加无罪,邪枉不能胜正人。夫士以才智要君,女以媚道求主。皇后年少,希更艰难,或驱使医巫,外求方技,此不可不番。又君侯以后父尊重而多通宾客,必借以重势,贻致讥议。不如谢遣门徒,务执廉悫,此修己正家避祸之道也。」晏曰:「善」。遂罢遣常客,入白皇后,如谭所戒。后贤果风太医令真钦,使求傅氏罪过,遂逮后弟侍中喜,诏狱无所得,乃解,故傅氏终全于哀帝之时。及董贤为大司马,闻谭名,欲与之交。谭先奏书于贤,说以辅国保身之术,贤不能用,遂不与通。当王莽居摄篡弑之际,天下之士,莫不竟褒称德美,作符命以求容媚,谭独自守,默然无言。莽时为掌乐大夫,更始立,召拜太中大夫。

  世祖即位,征待诏,上书言事失旨,不用。后大司空宋弘荐谭,拜议郎给事中,因上疏陈时政所宜,曰:

  臣闻国之废兴,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辅佐。辅佐贤明,则俊士充朝,而理合世务;辅佐不明,则论失时宜,而举多过事。夫有国之君,俱欲兴化建善,然而政道未理者,其所谓贤者异也。昔楚庄王问孙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为国是也。」叔敖曰:「国之有是,众所恶也,恐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独在君,亦在臣乎?」对曰:「居骄士,曰士非我无从富贵;士骄君,曰君非士无从安存。人君或至失国而不悟,士或至饥寒而不进。君臣不合,则国是无从定矣。」庄王曰:「善。愿相国与诸大夫共定国是也。」盖善政者,视俗而施教,察失而立防,威德更兴,文武迭用,然后政调于时,而躁人可定。昔董仲舒言「理国譬若琴瑟,其不调者则解而更张」。夫更张难行,而拂众者亡,是故贾谊以才逐,而朝错以智死。世虽有殊能而终莫敢谈者,惧于前事也。

  且设法禁者,非能尽塞天下之奸,皆合众人之所欲也,大抵取便国利事多者,则可矣。夫张官置吏,以理万人,县赏设罚,以别善恶,恶人诛伤,则善人蒙福矣。今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结怨仇,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于灭户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有怯弱,犹勉而行之,此为听人自理而无复法禁者也。今宜申明旧令,若已伏官诛而私相伤杀者,虽一身逃亡,皆徙家属于边,其相伤者,加常二等,不得雇山赎罪。如此,则仇怨自解,盗贼息矣。

  夫理国之道,举本业而抑末利,是以先帝禁人二业,锢商贾不得宦为吏,此所以抑并兼长廉耻也。今富商大贾,多放钱货,中家子弟,为之保役,趋走与臣仆等勤,收税与封君比入,是以众人慕效,不耕而食,至乃多通侈靡,以淫耳目。今可令诸商贾自相纠告,若非身力所得,皆以臧界告者。如此,则专役一已,不敢以货与人,事寡力弱,必归功田亩。田亩修,则谷入多而地力尽矣。

  又见法令决事,轻重不齐,或一事殊法,同罪异论,奸吏得因缘为市,所欲活则出生议,所欲陷则与死比,是为刑开二门也。今可令通义理明习法律者,校定科比,一其法度,班下郡国,蠲除故条。如此,天下知方,而狱无怨滥矣。

  书奏,不省。

  是时,帝方信谶,多以决定嫌疑。又酬赏少薄,天下不时安定。谭复上疏曰:

  臣前献瞽言,未蒙诏报,不胜愤懑,冒死得陈。愚夫策谋,有益于政道者,以合人心而得事理也。凡人情忽于见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记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盖天道性命,圣人所难言也。自子贡以下,不得而闻,况后世浅儒,能通之乎!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远之哉!臣谭伏闻陛下穷折方士黄白之术,甚为明矣;而乃欲听纳谶记,又何误也!其事虽有时合,譬犹卜数只偶之类。陛下宜垂明听,发圣意,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略雷同之俗语,详通人之雅谋。

  又臣闻安平则尊道术之士,有难则贵介胄之臣。今圣朝兴复祖统,为人臣主,而四方盗贼未尽归伏者,此权谋未得也。臣谭伏观陛下用兵,诸所降下,既无重赏以相恩诱,或至虏掠夺其财物,是以兵长渠率,各生孤疑,党辈连结,岁月不解。古人有言曰:「天下皆知取之为取,而莫知与之为取。」陛下诚能轻爵重赏,与士共之,则何招而不至,何说而不释,何向而不开,何征而不克!如此,则能以狭为广,以迟为速,亡者复存,失者复得矣。

  帝省奏,愈不悦。

  其后,有诏会议灵台所处,帝谓谭曰:「吾欲以谶决之,何如?」谭默然良久,曰:「臣不读谶。」帝问其故,谭复极言谶之非经。帝大怒曰:「桓谭非圣无法,将下斩之!」谭叩头流血,良久乃得解。出为六安郡丞,意忽忽不乐,道病卒,时年七十余。

  初,谭著书言当世行事二十九篇,号曰《新论》,上书献之,世祖善焉。《琴道》一篇未成,肃宗使班固续成之。所著赋、诔、书、奏,凡二十六篇。

  元和中,肃宗行东巡狩,至沛,使使者祠谭冢,乡里以为荣。

  冯衍字敬通,京兆杜陵人也。祖野王,元帝时为大鸿胪。衍幼有奇才,年九岁,能诵《诗》,至二十而博通群书。王莽时,诸公多荐举之者,衍辞不肯仕。

  时,天下兵起,莽遣更始将军廉丹讨伐山东。丹辟衍为掾,与俱至定陶。莽追诏丹曰:「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将军受国重任,不捐身于中野,无以报恩塞责。」丹惶恐,夜召衍,以书示之。衍因说丹曰:「衍闻顺而成者,道之所大也;逆而功者,权之所贵也。是故期于有成,不问所由;论于大体,不守小节。昔逢丑父伏轼而使其君取饮,称于诸侯;郑祭仲立突而出忽,终得复位,美于《春秋》。盖以死易生,以存易亡,君子之道也。诡于众意,宁国存身,贤智之虑也。故《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若夫知其不可而必行之,破军残众,无补于主,身死之日,负义于时,智者不为,勇者不行。且衍闻之,得时无怠。张良以五世相韩,椎秦始皇博浪之中,勇冠乎贲、育,名高乎太山。将军之先,为汉信臣。新室之兴,英俊不附。今海内溃乱,人怀汉德,甚于诗人思召公也,爱其甘棠,而况子孙乎?人所歌舞,天必从之。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屯据大郡,镇抚吏士,砥厉其节,百里之内,牛酒日赐,纳雄桀之士,询忠智之谋,要将来之心,待从横之变,兴社稷之利,除万人之害,则福禄流于无穷,功烈著于不灭。何与军覆于中原,身膏于草野,功败名丧,耻及先祖哉?圣人转祸而为福,智士因败而为功,愿明公深计而无与俗同。」丹不能从。

  进及睢阳,复说丹曰:「盖闻明者见于无形,智者虑于未萌,况其昭晢者乎?凡患生于所忽,祸发于细微,败不可悔,时不可失。公孙鞅曰:'有高人之行,负非于世;有独见之虑,见赘于人。'故信庸庸之论,破金石之策,袭当世之操,失高明之德。夫决者智之君也。疑者事之役也。时不重至,公勿再计。」丹不听,遂进及无盐,与赤眉战死。衍乃亡命河东。

  更始二年,遣尚书仆射鲍永行大将军事,安集北方。衍因以计说永曰:

  衍闻明君不恶切悫之言,以测幽冥之论;忠臣不顾争引之患,以达万机之变。是故君臣两兴,功名兼立,铭勒金石,令问不忘。今衍幸逢宽明之日,将值危言之时,岂敢拱默避罪,而不竭其诚哉!

  伏念天上离王莽之害久矣。始自东郡之师,继以西海之役,巴、蜀没于南夷,缘边破于北狄,远征万里,暴兵累年,祸拏未解,兵连不息,刑法弥深,赋敛愈重。众强之党,横击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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