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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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卦-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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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铮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亢声道:“那么,举起你的右臂,跟我宣誓。”

旋风般转过身,面向国旗。啪一个立正,断喝道:“周天星同志,跟着我一起念,我宣誓,报效国家,苟利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周天星宣誓,报效国家,苟利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一字字念完这简短的宣誓词后,周天星只觉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状态,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他真的应该感谢范铮和陈有虎,由于他们的精心设计,使这个对他来说最棘手、最无可奈何、最想逃避的问题,终于得到了最圆满的解决。

原因很简单,他既没有写申请书,也没有向党旗宣誓。所以就算全天下人都以为他是党员,他在事实上也没有真正入党,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背负叛出师门地罪名了。也没必要担心会因此损失任何功德,同时,还一举扫除了他在官场上最大的麻烦。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不可能以此来为难他,因为,在他的履历表上,将会清清楚楚地写上党员两个字。

可是,他并没有因此产生丝毫轻松感。他分明感到。就在那段简短的宣誓词脱口而出时,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荣誉和使命,仿若山岳般沉重。

“天星,不要怪我们事先没有和你商量,我们也是别无选择。如果事先告诉你,你肯定不会答应。但是,我们毕竟要面对现实,是不是?”

这是陈有虎诚恳的语调,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周天星,眼神中尽是温和的笑意。

周天星深吸一口气,摇头苦笑:“你们就不要故作轻松了,象你们这种把誓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人,竟然会为我……好了,我不想再说下去了,因为你们让我觉得,亏欠你们太多了,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就算有来生,我也还不清。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周天星,真的值得你们作出这样大的牺牲吗?”

“值得,当然值得。”

这是范铮地声音,他一字一顿地道:“为国为民,没有什么不值得,我们也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周天星同志。”

陈有虎也展颜一笑,信心满满地道:“而且,我也相信,我们一定能等到我们约定的那个日子,到时候我们三个人再举行一次真正的宣誓仪式,这样,我和老范也可以无愧于心,坦坦荡荡地去见马克思。天星,我们两个老家伙的一世名节,就全靠你了。”……

当天下午,成都,武候祠。

这是周天星有生以来第一次来成都,并不是为旅游,目的非常单纯直接,只是想来看看武候祠。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趟究竟为何而来,他甚至懒得去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想到了,就马上去做。

武候祠是成都的一所著名景点,而他并不想和那些普通游客挤在一起,所以他抵达武候祠的时候,已经超过下午五点,临近景区关门时间。不过,当他向门卫出示工作证后,还是很顺利地进去了。

迈进略显阴暗的大殿,一步步向那高踞正前方的神像走去。

推金山,倒玉柱,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祖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磕下头去地那一刻,两滴清泪悄然洒落,他哽咽道:“不肖弟子、天机宗第三十二代传人敬告师祖,方今天下,强者逾强,弱者逾弱,已成秦吞六国之势,强美挟天子以令诸侯,分苏俄,扩北约,平中东,远交近攻,屯重兵于我西疆,而我泱泱中华,空有三万里海疆,关岛以西,竟无立锥之地,东有恶邻,西有蛮邦,北踞虎狼,南疆不靖。更有千年教蠢蠢欲动,乱我中华人心。反观国内,中土承平日久。贪渎之风日炽,开国初年之浩然气象,十去八九。”

又重重磕下头去:“弟子鲁钝,智谋才略不及师祖万一,充其量不过是个官场小人,然世事纷扰,常感心中不安,不知何去何从。弟子今日前来,只求师祖指点迷津。”

周天星现在所做地,其实就是“请神”。所谓请神,并不是世俗中所理解的跳大神,而是一种真正的精神沟通方式。

一位道行高深地修道人,就算死了,往往也会在世上留下一定的精神印记,不仅如此,如果操作得当,甚至可以与之产生沟通。至于其中的玄妙。周天星也不太清楚,只是曾经有一次,偶然间听江玉郎提及这方面,了解到大概的原理,却不知具体该如何做。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只有在武候祠中,才有最大可能请出武候在世上留下的精神印记。这就要从祠堂的作用说起了,之所以古代中国人非常喜欢建祠堂、建宗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简单地说。祠堂就是一种汇聚念力地工具,如同北京天安门,就是汇集无数中国人国家信念地工具。

从某种意义上说,念力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力量。因为它往往是汇聚几代人甚至千百代人共同拥有地某种信念(信仰),这种力量的层次,是单个人拥有的精神力无法比拟的。同时,这也是古代欧洲屡屡爆发大规模宗教战争的最深层原因。

其实,周天星此行,并没有真正奢望能和武候的精神印记产生沟通,事实上,就算真的沟通了。对现实也没什么作用。毕竟武候已是近两千年前地古人了,而且是个失败的修道人。

尽管如此。周天星还是很希望能和武候沟通一下,不为别的,纯粹是出于一种敬仰。之所以敬仰,也不是因为这位祖师当年智计无双,而是纯粹从人格高度,油然而生的一种情结。

这种情结,起源于昔年第一次在课本上翻到《出师表》,读到:“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当奖帅三军,北定中原……”

默跪良久,识海中依然风平浪静,不见一丝波动。

他摇摇头,自嘲式一笑,喟然长叹道:“都两千年了,还有什么印记能留得住?我也真是太痴心妄想了。也罢,既然身在这万丈红尘,哪有不犯执念的道理?犯就犯吧,大不了就是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结局,与其整天做这缩头乌龟,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嬴得生前身后名,百世流芳也好,遗臭万年也罢,也不枉我周天星在人世间走一遭。”

然后,重重磕下最后一个头,缓缓站起身,倒退出门,折转身子,飘然而去。

当天晚上,周天星又回到东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渐渐养成一种习惯,常常喜欢作一些非常短暂的旅行,正如这次的成都之行,就是下午去、晚上回,全程只花了九个多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飞机上渡过的。

在东海机场落地后,他就去停车场取出一辆崭新的军用吉普,开车回家。这辆车是他目前地新座驾,A38旅配给他的专车。而从前那辆荣威,就扔给王满仓开了。虽然家里已经有两辆车了,他还是打发王满仓去车行订购了一辆奔驰,用作今后接送姚春芳和林水瑶,毕竟名车的安全系数比较高,多些保障总是好的。

一路疾驰,进入明星花园后,他并没有马上把车开进车库,而是在一辆停在他家附近地面包车旁刹住车,然后下车走上前,敲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里面坐着两个面目英悍的小伙子,这两人都是局里刚给他配的保安人员。由于升任局长,身份贵重,本来应该立刻举家搬入国安大院,但是和范铮、陈有虎商量下来,考虑到目前在社会上的影响力还有相当大的利用价值,决定暂时不搬进大院,不配专车司机(其实也用不着),而是专门调拨人手前来明星花园保护他全家的安全。

事实上,如今贵为东海市国安局长兼党委副书记的周天星,已经是名至实归的一把手了。

由于工作性质特殊,国安系统中并不象政府部门,正常情况都是局长兼任党委书记,东海局只是个例外,主要是因为,资历老地干部太多,安排不过来,才专设了党委书记一职,这一点光从陈有虎当了十年享受正处地副处实职就可以看出了,纯属历史遗留问题。

因此,周天星这个局长和范铮的排名次序实际上是不分先后地,同属一把手,也就是说,东海国安局事实上有两个平起平坐的老大。

当然,如果仅仅从资历和个人威望上看,周天星和范铮相比,还是略逊一筹的。不过这对他也没什么妨碍,毕竟他们之间的私交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同志关系,既然是肝胆相照的朋友,还分什么上下先后呢。

“局长,您有什么需要吗?”

车里的一个小伙子首先开口,语气很恭敬,而且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国安这种部门,那可是要看实力说话的,就不去说周天星从前破的那些案子了,就说眼前刚刚立下的这场大功,谁敢对他生出小觑之心,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局长”二字一入耳,周天星不由怔了一下,一时竟感到有些茫然,不知道对方在叫谁,整整一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局长”就是指自己。这其实也难怪,毕竟还是第一天升官,而且从前也过惯了有顶头上司的日子,陡然间变成一方大员,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他本来只想和这两个小国安打个招呼,甚至还打算开两句玩笑的,却因“局长”二字突然间意识到现今的身份,已经不太适合和下属们随便开玩笑了,不由怔在当场,犯起了踌躇。

这并不是说高官不能开玩笑,而是不能随便开玩笑。道理很简单,一个整天见人就嘻嘻哈哈的领导干部,难免会给下属造成一种不踏实的印象,甚至会遭到下属的轻视,认为这人太好说话,没有领导的气派和威严,很自然的,以后就会有人和你打马虎眼,甚至对你的命令不重视,对你的存在也不放在心上。这样的领导,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不如在路边摆地摊算了。

当然,领导干部的确可以展示平易近人的一面,搞人性化管理,但凡事都要有个度,既然身居高位,言行举止就要有上位者的尺度。至少必须学会,在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场合,开合适的玩笑。

不知不觉,周天星站在车旁陷入深思,竟忘了回答对方的问话。然而,车里的两个小国安哪知道他正在思考这么深奥的“领导艺术”,只见到他紧皱着双眉,脸也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不禁都犯了嘀咕,不知这位新上任的局座大人是否看出了他们有什么毛病,或者正处于发飙立威的预热期。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是故老相传的至理名言,也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不立威则不足以服众。而且,不管头把火烧到谁的脑袋上,一般都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局长……”

当另一个小国安小心翼翼地张开口,想说点什么时,周天星忽然笑了,笑得很温和,点头道:“辛苦了,天寒地冻的,别在这里呆着了,到家里去坐坐,跟我走。”

两个小国安先是一怔,接着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如释重负。

正文 第182章 财神局长

周天星带着两个小国安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林水瑶和姚春芳都已睡下,客厅里只有王满仓和方梓明两个活宝在下跳棋,小媳妇言春梅蹲在边上兴致勃勃地评点战局。

三人见到周天星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也都不以为意,周家的访客实在太多,几乎天天有人登门拜访,看到陌生面孔并不希奇。接待工作做多了,都习以为常,一见来了外人,就把棋盘搁下,起身殷勤地招待客人。

目前负责保护周家安全的人员,也是从二处抽调出的,分成三个组,每组两人,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当然,这些保安人员不可能有良好的工作环境,只能呆在车里无聊地蹲班值守。

招待两个小国安坐下后,周天星就向王满仓等人介绍了他们的“来历”,声称他们都是从一家保安公司请来的保安,方梓明一听就不高兴了,不悦道:“天星,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嘛,咱们小区里的保安可都是从复员军人里挑出来的,有我在,谁敢不尽心,何必还要到外面去找保安?”

周天星淡淡一笑,反问道:“你的保安有枪吗?”

方梓明一愕,半晌没反应过来,却见周天星又对那两个陌生青年吩咐道:“把你们的枪和持枪证都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两个小国安反应很快,听到命令就马上执行,全都把枪和持枪证掏出来,搁在茶几上。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王满仓三人面面相觑,全都作不得声。

周天星又道:“都是自己家里的人,我就不瞒你们了,这两位都是保密单位的同志。以后专门负责保护大家的安全,其他的你们不要多问,只要知道这件事。心里有数就行了,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那可是犯纪律的,对外嘛。就按刚才我说的,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他们是保安公司地雇员,明白了吗?”

想了想,又向方梓明嘱咐道:“特别是你,梓明,这件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外泄。连你老子都不能说,不然,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严重后果,连我都帮不了你,还有,以后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除了他们两位以外,还有四个同志和他们换班,这六位同志的食宿问题就交给你吧。”

方梓明这时才醒过味来。望向周天星的目光中又多出一丝敬仰,心道:“怪不得我老子一直说这小子关系通着天呢,乖乖不得了,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当下一叠声应是,满口打保票,忽然心中一动,提议道:“天星,既然要保密。不如干脆就把他们扮成我们物业公司地保安吧。这样干什么都方便,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明天跟下面说一声,就说要招六个新保安,单独设个周家保安队,给他们配车配宿舍,另外一个月开几千块工资,你看这样成吗?”

周天星不禁哑然失笑,同时颇有点意外之感,心想方梓明这小子平时虽然没个正形,办起正事来倒也不含糊,这主意就挺不错的,连自己都没想到,于是点头赞许道:“这样最好了,就这么办吧。”

两个小国安却吓得马上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可以,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宿舍什么的也就算了,工资我们绝对不能要。”

周天星把脸一沉,不悦道:“这是命令,不要也得要,就这么定了。”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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