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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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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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金龙涛就想到了找人顶罪的办法,当然,最理想的人选莫过于胡小斌了。

胡小婉毕竟在城市里混了两年,知道深浅,这事若是落到她自己头上,就算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不肯干的,而胡小斌却是个不谙世事的懵人,被金龙涛花言巧语、连哄带骗一顿忽悠,居然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胡小婉虽然心有不甘,但她深知金龙涛的手段和财势,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不是她一个外来打工妹所能比拟的,于是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同时暗地里想方设法,多方打听,想把她那个傻弟弟捞出来。然而她一个举目无亲的外乡人,又哪里办得了这种大事,有钱都不知道怎么往外使,何况她哪敢明目张胆地和金龙涛这样的大人物作对。

正走投无路间,可巧遇上了周天星,她是亲眼见证了下午的整个抓捕行动的,而且又见他和一帮警察混得烂熟,知道他必定不是常人,只要他肯帮忙,或许能有一线希望。而且她早就看出,这个男人虽然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却是个情场初哥,只要以美色相诱,一定能哄得他服服帖帖,于是她一路跟踪着周天星,等待机会和他接近。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并不总象小说里描写得那么美好,到处都有见义勇为的大侠,至少,修道人不是大侠,更不是慈善家。

正文 第007章 怒从心头起

修道人不是慈善家。是的,修道人从来不必承担拯救世人的使命,他们只需要拯救自己。

修道人只是一群追求快乐人生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大多数情况下,修道人比常人更冷静,也可以理解为冷血。

修道人总是在斤斤计较,一分一厘地计算功德,精细得如同守财奴。

所以,修道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传说中的大侠。

周天星也不例外,他默默听完胡小婉的叙述,叹了口气,认真地道:“相见就是有缘,胡小姐,你弟弟的遭遇我很同情,只是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我并不象你想象得那么神,不错,我在公安局里有些熟人,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爸爸也不是市长,象金龙涛这样的人物,你觉得我惹得起吗?”

胡小婉默然半晌,垂泪道:“大哥,我知道你说的在理,我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没必要下死力气帮我,可是,我弟弟真的很可怜,我听说,这个案子最少也得判十五年,他今年才二十岁啊。求求你了大哥,搭把手吧,只要能救出我弟弟,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周天星听她越说越酸楚,到最后竟号啕大哭起来,不禁也有些侧然,长叹一声,黯然道:“小婉,别哭了,这样吧,你留个手机给我,我尽量试一试,不过我可不敢打保票。”

胡小婉听他口气松动,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迭声道:“好,好,大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管能不能成,我都不怪你。”

好不容易摆脱了胡小婉的纠缠,周天星的酒意也彻底消了,出了酒店,直接拦了一部的士回家。坐在车上,总觉得心情有些郁闷,于是打开车窗,吹了一会凉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他终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面对如此无助的女孩,就算他有心也力不足。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金龙涛,但可以想象,一个人可以在东海市开这么大一个场子,至不济也是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这种人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背景有多深,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周天星实在不愿意惹这种麻烦。

“嗯,不管怎么样,姑且一试吧,总是要以保障自身安全为先,能帮就帮人家一把,不能帮就算了,总也算一场小功德吧。”

他这样想着,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经过连番折腾,周天星到家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了,他知道父母都习惯了早睡,所以就没打算叫门,在楼梯上就掏出了钥匙,谁知刚走到家门前,就听到门内传出隐约的人声。

“奇怪,都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没睡?”

既然钥匙已经摸出来了,他就自己打开了门,一眼就见父亲周国辉坐在客厅沙发上闷着头抽烟,母亲姚春芳则站在一旁不停唠叨:“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还不到五十岁就被人家赶回来了,你……你这个老东西真是气死我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咱们儿子想一想啊,咱们星儿眼看着就要谈对象找媳妇了,你是房子房子没有,要钱也没有,你让人家姑娘怎么踏进咱家的门?你这个老东西,这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啊。”

“哐当!”

周国辉把一只搪瓷茶缸重重叩在茶几上,怒容满面地喝道:“好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帮人肆无忌惮地侵吞国家财产啊,这么多年了,我忍得还不够嘛,我是一个三十年党龄的老党员,如果也跟着他们同流合污,我还算是人嘛。”

姚春芳叉着腰冷笑道:“你是三十年的老党员,张家生的党龄就比你短了,我记得你们是同一年毕业,同一年进的单位吧,人家现在是局长,你呢,你算什么?一个连副科都不算的小股长,你神气个什么劲啊。”

“别跟我提张家生那个混蛋!”

周国辉怒不可遏地拍着硬木茶几,咆哮道:“这个人已经变质了,他根本不配党员的称号,他是我们税务系统的败类,包二奶,养情妇,买洋房,他凭的是什么,还不是拿着国家的税收满足个人的私欲。”

姚春芳继续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国家主席还是省委书记?切!人家包二奶,那是人家有本事,你也去包个看看啊,我绝对没意见,我不跟你扯这些虚的,我只问你,你干了这大半辈子,除了这套单位里分的两室一厅,你存了多少钱,我们家星儿将来结婚怎么办?”

周国辉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他紧抿着双唇,在沙发上默坐良久,始终不发一言,忽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然后哐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姚春芳一屁股坐到他刚才坐的沙发上,忽然用手抱着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个老东西,几十年了,就是一根死脑筋,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临了临了,还给人退了回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离婚。”

这一幕直看得周天星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什么滋味,他走到姚春芳身边,叹了口气,道:“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姚春芳象是刚刚发现他回来,一把抱住他,抽噎道:“儿啊,我这辈子就你这块心头肉啊,你以后在外面可千万不能学你爸啊,这个老东西太……太混了啊,人家金玉满堂的老总招他惹他了,非要跟上头顶着干,又是查人家的帐又是封人家的库,人家能不跟他急嘛,这回倒好,给内退回来了。”

周天星只觉脑中嗡地一声,他今天已经无数次听到“金玉满堂”这四个字了,心中暗叹:“妈的,我究竟跟这金玉满堂犯了什么冲?到处找我的麻烦。”但口中只得安慰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脾气,他这人就这样,没啥好说的,呵呵!退下来也好,反正我已经独立了,将来我挣钱给你们花。至于结婚嘛,也用不着你们操心,一切都由我自己办。”

姚春芳却只当他在开解自己,继续哭道:“儿啊,你没谈过对象,不知道里面的深浅啊,你知道娶个媳妇要花多少钱吗?我都听人说了,光一套房子就得百八十万啊,现在稍微条件好一点的姑娘,没房子谁肯嫁啊。”

周天星暗暗苦笑,心想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自己明明身家过亿,却还要让父母整天为他的老婆本担忧。

这天周天星一夜都没睡好,在心中反复权衡,估算良久,最终咬牙作出了决定。他父母一生都是本份人,父亲在单位里几十年兢兢业业,母亲从前在厂里也是个勤劳能干的好同志,就算现在在居委会也是那种典型的热心老大妈,一生只做好事,从不作恶,想必功德应该积累得不少,至少,承受两三百万飞来横财的福缘应该是有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周天星就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先是查了一下当期福利彩票的中奖号码及获奖金额,然后用姚春芳的身份证在银行开了个户头,按本期福彩的特奖金额(税后)转了两百五十多万进去。

办完这些事后,周天星就回家玩电脑了,他从来不玩网游,只玩单机版的帝国时代二征服者(因为上网对战总是被虐),对于这款老掉牙却又无比经典的游戏他久玩不厌,主要是喜欢享受虐电脑的感觉(品味低下)。

这天姚春芳一早就去居委会享受大妈生活了,周国辉则是一天都没出门,也不跟周天星说话,只一个人趴在餐桌上埋头写东西,周天星偶尔走近瞥了一眼,竟然发现他在写上访材料。周天星虽然对此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劝这个性格执拗的老爸,就算劝了也没用,他听得进去就不是他了。

说实话,周天星确实不太理解周国辉这代人,遇事特别容易钻牛角尖,要按周天星的性格,从古到今哪朝哪代都少不了贪官污吏,就算杀掉一批,下一批也不见得就是两袖清风的清官,说不定比前任还要贪腐百倍。

其实天机宗历史上,曾经出过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那就是三国时期的名相诸葛武候,周天星最欣赏他那句流传千古的“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候”,这就是周天星的人生信条,乱世之中的确能出英雄,但英雄往往都是死得最快的,只有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没有被最后一颗子弹击中的英雄才能算真正的英雄,否则就什么都不是。

只可惜,就算如孔明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到头来还是被那个姓刘的花言巧语一顿忽悠,犯了执念,搞得大半生都在为他们老刘家打生打死,最后不到五十岁就星落五丈原,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周天星是万万不敢苟同的。

明知这种程度的上访只不过是隔靴骚痒,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实际作用,周天星也只能看着干瞪眼,为自己的老爸既感辛酸又感不值。

忽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正文 第008章 学雷锋

这天在家吃晚饭的时候,周天星忽然拿出了一张二百五十万的存折,有些腼腆地(其实是心虚)把自己“中奖”的事说了出来。

姚春芳先是对着那存折看了又看,然后跑到卧室里拿来了老花镜戴上,一遍遍数着那张小纸片上的零,突然一把掐在周天星大腿上。

“嗷呜!”

周天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号,跳起来抱着腿叫道:“妈,你干嘛啊!”

姚春芳羞涩地低下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只是想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没想到掐错了。”

周天星一时气结,但也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再掐一把掐回去吧。

周国辉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颔首道:“星儿,我们俩都有工资,不缺钱,这是你自己中的奖,你还是自己存着吧,呵!将来你娶老婆我们可就省心了。”

望着淡定如常的父亲,周天星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敬意。用句比较狗血的话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这才是这个民族真正的脊梁。至少周天星自问,他就没有这样的定力和宠辱不惊的沉着,他还记得第一次用心卦在股市上赚到钱时,兴奋得一夜都没睡着。

周天星苦笑道:“爸、妈,这是当儿子的一点心意,你们不收,我也不会要的。”

周国辉凝目望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和姚春芳相视一笑,道:“这小子,总算有点人样了。这样吧,这钱还是你的,我们不动,先让你妈帮你存着,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对于周国辉这一代人,周天星实在无话可说,他估计就算现在他把所有家当都摆在二老面前,他们也不会乱花一分钱的。这大概就是时代给人留下的烙印吧。

这一点其实令周天星感到相当郁闷,就好象一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兴冲冲地回家把成绩单给家长看,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奖。人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周天星倒是穿着一身崭新的锦衣回家了,可家里人(主要指周国辉)却似乎并不太欣赏他这身行头。

周天星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爸,你这辈子到底想要什么?”

周国辉淡淡一笑,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在口中慢慢咀嚼了一会,才道:“事业,一个人光知道挣钱,那不叫事业,只能叫欲望。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事业,他的脚底下就打飘,一阵风就刮倒了,一定要在肩膀上压一副担子,人才能活得有滋有味,才会觉得充实,觉得这辈子没白活。你爸这辈子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也没挣多少钱,但是我问心无愧。”

周天星默然良久,他虽然不能完全同意周国辉的观点,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很令人尊敬,同时,心中的一个念头愈发强烈了。

这天晚上,家里的气氛显得格外轻松和愉快。毕竟,一下子多出一笔两百多万的巨额财富,对一个普通中国家庭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件十分喜庆的事。

解决了后顾之忧,姚春芳的胆气也壮了。这位准职业媒婆(经常替人牵线搭桥)开始为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未雨绸缪了。在父子两人面前一个个盘点她所认识的单身女孩,可惜,她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只因周天星今年才二十二岁,那些女孩几乎没一个比他小的,弄得她很是郁闷,居然当场就给她的那些老姐妹们打电话,一一询问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相相亲的。

周天星其实对相亲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挺有趣的,找个知根知底的女朋友总比在社会上乱碰运气强吧。再说,周天星喜欢的是淑女型的女孩,一般情况下,也只有淑女型的女孩愿意用这种老土的方法来找男朋友的。

次日下午,周天星接到林玉楼的电话,通知他去市公安局领那笔公安部悬赏的奖金,区区二十万他自然不是很在乎,其实懒得为此专程跑一次,但考虑到做人还是低调点的好,还是用愉快的语气答应了。

出门乘公交,几乎是周天星百年不变的习惯,因为在公车上顺手做好事的机会很多,比如给老人小孩让让座,帮外地来的游客拎拎行李,能积点小功德也是好的。反正他年青力壮,站一会儿也不觉得累。

他今天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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