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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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卦-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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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这群记者也没什么废话说了,就算真是个小白,也不能在这种气氛下去问人家一对新人很难堪的问题吧,这不是欠抽嘛,再说了,从有关周天星的一切资料看,这家伙明摆着就是个背景很深的太子党,真把这种人得罪狠了,谁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所谓记者,实际上和官场中人差不多,察颜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也自不凡,否则,能干满一个月就不错了。但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总该有所收获吧,于是,接下来的采访就变得相当可笑了。

“周先生,请问您和林小姐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你们打算把婚期定在哪天?”

“林小姐,请问您是更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地?您喜欢什么款式地婚纱?”……

诸如此类的无聊问题,搞得周天星和林水瑶都有啼笑皆非之感,正打算打发走这群烦人地家伙,却又出了变故。

林家门前的走道本就有点狭窄,又一下涌进二三十人,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却不知从哪里钻出两个面罩寒霜的警察。

其中一人指着周天星问道:“你就是周天星?”

“是的。”周天星平静地答道。

另一个警察掏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已经被拘留了。由于你昨晚违章驾车,情节严重,根据相关行政处罚条款,我们将吊扣你地驾驶执照三个月,并处以行政拘留七天,请签字吧。”

林水瑶一听,身子猛地一僵,似乎全身肌肉都在这一瞬间收紧了,握着她手的周天星立刻感应到这变化。不禁心中一跳,忙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这回可不能再打人了,放心吧,不就是七天?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家乖乖等我,我一出来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开结婚证。”

林水瑶的眼圈又红了,她死死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绷着小脸想了一刻,突然对那两个警察娇喝道:“我记住你们的样子了。要是我家星星在里面被欺负了,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们。”

周天星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带着哭腔央求道:“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吧。威胁恐吓也算袭警,这叫妨碍执行公务,弄不好也要进去的。”

林水瑶这回却不依了。甩开他的手。依然大声道:“我不管,坐牢就坐牢,有什么大不了地,警察很了不起么,说都不能说。”

周天星无计可施,只得向两个警察拱拱手,苦笑道:“两位大哥多包涵。我们这就走吧。”又回身轻轻搂了一下林水瑶。在她耳边道:“姑奶奶,给我个面子。放我走吧,你放心,那里面我熟人多得很,不会吃亏的,给你个任务,你马上回屋打电话给冯长春,他可是刑警队长,谁敢不给他面子?”

林水瑶一听,也觉有理,却依然扁着嘴道:“那我就相信你了,可是,你要是骗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林水瑶,打发她进屋打电话,周天星这才让警察给他上了手铐,又在众人的簇拥中下了楼,虽然是个犯人,看上去倒也颇风光。只是第一次戴上手铐这玩意,感觉很是不爽,不过他还是明显感觉到,给他上手铐的那个警察手下留情,只在他腕上稍稍搭了个圈,松得很,根本没扣到皮肉。

而最过分的是,一钻进警车,他就碰上了一个老熟人和一个从没真正打过照面的小熟人。

身为犯人,他坐的自然是车后排,因此他一抬眼就见到了坐在里侧的人,正是老友冯长春,一见他就不由分说,捉住他手腕,把早就捏在手里的钥匙插进手铐锁孔,轻轻一扭就开了,什么话都没说。

一见这情景,周天星就明白了,从这刻起,许多事都不用他操心了,因为朋友来了。真正的朋友间,未必需要经常见面,经常喝酒,他们往往只会在你最需要帮助地时候,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甚至连面都不需要见,就已经替你处理掉了所有的麻烦。而冯长春,无疑就属于这类朋友。

解开手铐的那一刻,周天星忽然觉得全身脱力,并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地,因为他今天已经消耗了太多精神和感情,便如每次和林水瑶做爱,刚刚释放的那一刻,很虚弱,却是最美妙的虚弱。

只可惜,他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车里并不只是冯长春一人。

当汽车开动后,远远甩开了那群记者时,坐在前排副驾座上地人回头笑道:“周老弟,真是久闻大名啊,我叫秦珂,交警队地,今年刚好三十,长你七岁,这声老弟还叫得吧。”

周天星其实早就在神念中见过此人,知他脾性爽直,也不怕跟他一见面就称兄道弟,便笑道:“原来是秦大队长啊,居然亲自来接我这个阶下囚,小弟还真是荣幸呢。”

秦珂哈哈一笑,搓着手道:“看得出老弟你也是个爽快人,说实话,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会会你的,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的性子对我胃口,就是嘛,体格单薄了点儿。嘿!这事儿其实是上头压下来的,老冯可以作证,绝不是我的本意,老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周天星拱手笑道:“哪里的话,承蒙秦兄厚爱,改天等我出来了,一定得专门设宴答谢。”

冯长春一听就乐了,笑呵呵道:“天星啊,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人家秦大队长早就摆好席了,今天就是专程来请你客地。”

秦珂接口道:“就是地方寒碜了点儿,老弟莫怪啊。”

车开进拘留所后,在秦珂和冯长春陪同下,很快办完了例行手续,周天星就算正式被拘押了。

拘留所地所长是个大胖子,名叫张林甫,年纪在五十左右,慈眉善目。脸上总挂着笑,一看就是个老好人,对周天星的到来显得热情无比,十分殷勤,办完手续后就把他们领进了办公室,又是泡茶又是递烟,活象在自家招待客人。

张林甫显然早有准备,办公桌上就摆着一叠八个大保温食盒,都是市内一家有名酒楼地外送菜,这还不算。一打开屋角的书柜,里面红的白的黄的都有,整个一个三中全会。

众人七手八脚把办公桌搬到屋子中央,摆上酒菜。就围坐在一起开喝了。

“来来来,满上满上,周老弟啊。拘留所里可比不得大酒楼。招待不周,多多包涵啊。不过兄弟你放心,到了我老张这儿,就算到家了,不就是七天嘛,我把我的值班室让给你睡,被子毛巾什么地都是新换的。缺什么就吱个声。立马叫人给你送去。对了,要是嫌闷得慌就玩玩电脑。我把我那台手提电脑先借你用。总之,千万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张林甫一边殷勤地劝着酒,一边口沫横飞,滔滔不绝。那作派,倒和龚有才有三分神似。

周天星还没答话,秦珂就不高兴了,皱眉道:“老张头,说什么呢,什么叫就当自己家一样,这地方能当家吗?嘴上没个把门的,罚酒罚酒。”

张林甫话多,酒喝得也多,十分爽气,笑呵呵地一仰脖子自罚一杯,冯长春在旁笑道:“秦队啊,你这回可中计了,咱们局里谁不知道,老张头是什么人,那就是酒坛子里的虫,你当他真不会说话啊,他这是在找酒喝呢。”

这话说得人人都笑了,张林甫一拍胸膛,豪气干云道:“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周老弟,我是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象你这种人物,不进咱们公安系统,可真是屈才啊。”

秦珂在旁深有同感地点头,附合道:“这话我爱听,兄弟,你是不是认真考虑一下,江航那种地方,说起来好听,其实也是个烂摊子,没啥意思,还不如来咱们这儿,凭你的本事,别的不说,就你昨天晚上飙的那趟车,嗯,后来我专门调录像看了,娘的,你要是肯来,我立马把交警队长的位子让你。”

冯长春却瞪着眼不屑地道:“去去去!少来,你是不是酒喝多了烧糊涂了,咱们天星现在已经是副处了,比你我都高着一个档次呢,虽说从企业往地方上调,难免要降个一级半级地,可凭什么啊?嘿,你还别不信,当初林局在咱们刑警队的时候,嘴皮子都磨破了,咱们天星硬是不肯给老丈人面子,你以为你是老几啊?”

秦珂被他这番抢白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不禁失笑道:“真是喝糊涂了,行!我自罚一杯。”

说着一仰脖子喝干杯中酒,亮了亮杯底,对周天星道:“怠慢了啊,本来嘛,今天咱们哥俩头回见面,怎么说也得来个一醉方休,可惜我今天真的坐不住,我得先走一步了。”

张林甫正喝到兴头上,一听这话,马上就不干了,眼珠子一瞪,直着嗓门嚷道:“我说秦大队长,刚开席呢,这算咋回事?”

秦珂苦笑着团团抱拳,很是郁闷地道:“不瞒各位,我手头真有件十万火急的案子,唉!我也知道这……要不我自罚三杯。”

冯长春把酒杯往桌上一敲,冷笑道:“真是个大忙人啊,交警队有什么大不了地案子,非要你这个当队长的亲自出马不可啊,呵!还保密呐。”

市局的人都知道,一个交警队,一个刑警队,两个大队长天生就有点不对付,见面不是斗嘴就是吵架,每回遇到都是针锋相对,两人谁都不肯让谁,但有趣地是,这两人不但经常象斗鸡似地抬杠,互不买帐,而且还常常在一起喝酒,似乎私交很热络的样子。这件事几乎成了市公安局最大的一件疑案,谁都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回秦珂却一反常态,面对冯长春的冷嘲热讽,反而赔笑道:“我说老大哥呀,你就别把我架在火上烤了,唉!不是我矫情,这事要传出去可真有点难听,我说出来,你们可别往外传啊,别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听他说得这么神秘,这回连周天星的兴致都被勾上来了,忙侧耳倾听,只见秦珂绷着脸叹了口气,皱眉道:“说实话吧,事情很简单,省委洪书记家的那个老太太,你们都知道吧,就是今天早上的事,老太太一早起来溜狗,结果把狗给溜丢了。老太太那个急啊,跟丢了魂儿似地,在家里哭天抢地闹着要上吊呢。”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良久,就听“啪啪啪”三声,冯长春鼓起掌来,接着向秦珂竖起大拇指,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就一直纳了闷,你小子凭什么才三十岁就混上了交警队这把交椅,敢情是关系通了天啊,连省委书记都搭上了,没说地,哥哥得好好敬你一杯,将来升了局长、厅长什么的,可别忘了咱们这帮苦哈哈啊。”

秦珂向他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去去!少跟我这么阴不阴阳不阳地,我也郁闷着呢,省委大院里的事儿,本来没几个人知道,可巧咱们局长大人不是跟洪书记走得近嘛,今天上午去他家汇报工作,刚好瞧见老太太寻死觅活的,把洪书记都急出了一头汗,唉!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我说了吧。”

周天星听到这里,早已恍然,目光一闪,便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是接了个找狗的差事喽。对了,洪书记家那老太太养的是什么狗?一定很名贵吧。”

正文 第102章 小宋江

秦珂听周天星问起那狗,便似被勾起了伤心事般,脸色沉痛无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狠狠摔到桌上,苦笑道:“你们看,就是这条狗,谁能找得着,我就真服他了。”

周天星打眼一瞧,差点把刚喝进去的一口酒笑喷出来,原来照片上并不是那种城市里养的宠物狗,而是一只地道的土狗,就是农村里经常能见到的那种普通草狗。这也就罢了,偌大一个东海市,几百万人口的地盘,象这类的野狗简直遍地都是,看上去长得都差不多,这要真找起来的话,可是了不得的工程。

而冯长春和张林甫的表情也很是精彩,两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照片,半晌才听到冯长春爆出一句粗口:“我X!这算什么事?洪书记家的老太太还真是邪门,什么狗不养,偏要养这种狗。”

张林甫则是不停地小声嘀咕:“老太太心善啊,慈悲啊,洪书记,大孝子啊,这家人,嘿!怪不得能发达呢。早就听说,洪书记家养了条老土狗,起先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的话声虽轻,却也落入众人耳里,三双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他,都现出讶异之色,冯长春忍不住道:“老张头,你消息可够灵通的啊,看不出嘛,省委大院里的事都知道,哈!该不会你跟洪书记家也有亲吧。张林甫眯起小眼。啜了口酒,活象个说书先生般摇头晃脑地道:“这事嘛,可就说来话长了,诸位客官莫心急,且慢慢听我言。”

“去去!少来,你个老张头,两杯黄汤下去就没个正形,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冯长春一把夺过他酒杯。不耐烦地催促道:“再跟我卖关子就剥夺你地喝酒权。”

经张林甫摇头摆尾一番讲解,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位省委书记名叫洪承恩,按惯例,封疆大吏都不能在本省为官,所以此公并不是江东人,祖籍在西北的一个偏远省份,从小就生活在山区,其父早亡,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成年后踏上仕途,也许是机缘巧合,一路高歌猛进,仅三十年光阴。就从一个普通农家子弟变成镇守一方的政界大员。

此公事母至孝。少年时代,恰逢百年不遇的自然灾害,这年腊月。家里断了粮。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进深山打猎,结果两天两夜都没回来,他母亲急得没法,只得央求村人帮忙寻找,最后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处山涧里找到他,当时人已经处于深度昏迷,却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小袋松籽。后来人们才得知。他在山中转了两天,非但没打到任何猎物。反而被几头野狼追得满山乱跑,不过却找到个松鼠窝,得到了一些松籽,回来的路上一直没舍得吃,要带回去给母亲充饥,不想还没到家,就把自己活活饿晕了。

至于他家养的那条狗,其中更有一个很感人的故事。洪书记出仕后,随着权位日重,一直都很想把老母亲接到城里享福,老太太却执拗得很,非要守着家乡那个贫瘠的小山村养老,这事就一直没办成,无奈之下,只得请了一个远房亲戚住过去,专门负责照料老人。谁知后来有一天夜里,老太太突发急病晕倒在家,而本来照料她地人又刚好因事外出了,家里除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老太太,就只有一条大黄狗,大山里并不象城市那样人口稠密,每家每户都住得很远,也幸得这条忠犬甚通人性,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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