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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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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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帝哈哈笑道:“老夫早已说过,朱家的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会得设法好好享
受。”
  铁中棠叹道:“老伯实有过人之能,但小侄心里有许多事无法了解,不知老伯能否见
告?”
  夜帝道:“有什么事,你只管问吧!”
  铁中棠道:“不知老伯怎会到了这里,又怎会……怎会如此?”
  他实在找不出话来形容心中的惊异,只有苦笑着四面指了指,只因日后既然将他囚禁此
间,此间便必是绝地,而夜帝却能将此绝地变为仙境,岂非大是不可思议。
  夜帝含笑道:“你问的虽然只有两句话,但要我解释起来,却委实是说来话长,不知你
可有耐心听么?”
  铁中棠道:“小侄洗耳恭听。”
  夜帝微徽一笑,寻了张舒服的卧榻倒身坐下,开始叙说那一段神奇的故事:“我一生行
事,自信绝无有愧天疚地之处,却只有件事被人骂得体无完肤,你可知是什么?
  “好!瞧你微笑不语,想必心里已知道,只是未便说出口来,其实你纵然说出,又有何
妨?
  “要知风流亦非见不得人的事,只要你居心未存下流,纵然对天下女子钟情又有何妨?
  “我一生之中,最最倾倒的,便是那些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女子,只因唯有她们,方
是天地间灵气之所钟,你且看有些女子粗头与恶俗,有些女子却是清雅如仙,这其间差别为
何如此之大,便是因为上天喜恶有所不同。
  “苍天既将灵气钟于某些女子之身,便是要人多加爱护,这正如好花好草,灵山秀水,
亦是要人欣赏之理相同。
  “若有人对这些苍天垂爱之事,不知欣赏,不知爱惜,此人不是俗物,便是暴殄天物的
呆子。”
  他仰天大笑数声,接着说:“幸好我既非俗物,亦非呆子,从来不敢暴殄天物,只要是
上天眷爱之女子,我必定爱护有加,视如无上之珍宝。
  “更幸好我那妻子也非俗物,知道我之所为,不过是要将天下好女子好生护着,莫教她
们受了恶人欺负而已。
  “更令人庆幸的是,只要是好女子,便能知我之心,其实,也唯有好女子,方能知我之
心,我平生最大之愿望,便是与大下的女子结为知己,更愿天下好女子,也俱都将我视为知
己,则人生便已庶近无憾了。”
  他显然已将铁中棠视如子侄,是以说话毫无顾忌,铁中棠却已听得呆了,唯有连连苦
笑。
  只因他这番言语,说的无一不是铁中棠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道理,铁中棠实不知他所
说的是对还是错。
  转眼瞧去,只见少女们已将酒菜端来,悄悄坐在四周,一个个俱是面带微笑,早已听得
入神。
  这番话她们显然已不知听过多少次了,但此刻仍听得如此入神,可见夜帝言语间,实是
大有令人动情处。
  酒菜果然精致,夜帝举杯在手,突然长长叹息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自接着往后
说了下去:“但天下好女子中,却有个最最好的女子,非但未曾将我视为知己,而且根本对
我不理不睬。这实是我平生最大之恨事,为了此事,我接连七日七夜几乎全然未进饮食,几
个月里,食而不知其味,睡更不能安枕,只要一想及她来,心头便有如针刺般痛了起来,不
知你可想得出我那时之心境?
  “好,你还是微笑不语,我那时心境,想必你也是懂的。
  “唉,与你这样聪明的孩子说话,也是人生一件乐事,否则与那些俗物言谈,倒不如对
牛弹琴还可少生些闷气。”
  他说来说去,尽是说些似通非通玄之又玄的道理,此刻又将话题错开,又忽而要铁中棠
饮些美酒,用些酒菜,铁中棠忍不住要将方才的话再问一次道:“不知前辈怎会来到这
里?”
  夜帝这才说及正题,叹息着道:“你且莫着急,只因方才那些话,听来似乎与此事并无
关系,其实却是我为何会到这里最大的原因。
  “你可知那对我不理不睬之人是谁么?她便是……
  “好,只怕你又猜中了,她便是常春岛之日后,她若是对我不睬,倒也罢了,我最多不
过生些闷气。
  “哪知到了后来,她竟想尽办法,将我身边的女子俱都说动,十人倒有九人离我而去。
  “她说我用情不专,自命风流,却不过只是好色之徒,她哪里知道我之深情,她哪里知
道我的深意。
  “你可见到爱花之人,家里只种一株花的么,家里唯有一株花的,那断然必非爱花之
人。
  “这道理正与我相同,我若对女子漠不关心,又何苦用尽千万百计要她们陪伴在我身
旁,辛辛苦苦的维护着她们,绝不会使她们受到丝毫伤害,爱花之人必常护花,将花移入温
室,冬日培火,夏日施水,好教那鲜花莫被狂蜂所戏,野鸟所欺,唉……不是爱花人,又怎
知护花者的一片苦心!”
  这番话更是听得铁中棠目定口呆,啼笑皆非,虽觉这道理大是不通,却又说不出他的不
通之处在哪里。
  那些少女们却听得如醉如痴,有的甚至已在偷偷落泪,铁中棠赶紧插口道:“是以老伯
便赶去常春岛。”
  夜帝道:“不错,那时藻儿年纪已不小,你那伯母又已坐关,我忍无可忍,便赶去常春
岛。
  “而日后却早已算定我这一着,她终究不敢与我独斗,竟已集全岛百余高手之力,摆下
了大周天绝神阵,在岸边等候于我,我方自踏上常春岛,她便与我立下誓约,只要我能破了
那绝神阵,她便听凭我来处置,我若在三个时辰中破不了此阵,便得完全听凭她发落了。
  “那日海上风浪极大,我下船时已是疲累不堪,而且三个时辰,又嫌太少,但我虽明知
这誓约立得极不公道,却又被好这条件所诱,无法拒绝,一战之下……唉,我便到了这
里。”
  铁中棠也不禁为之长叹一声,沉吟着道:“不知老伯临去之际,可曾将去向说给朱大哥
知道?”
  夜帝道:“未曾,但你那伯母,素来深知我心意,我纵然不说,她必也知道我要去哪
里。”
  铁中棠黯然道:“她老人家的确知道的,只是……”
  他要说的是:“只是她老人家未及说出,便已死了。”但却将这句话又忍在心里。
  夜帝道:“只是什么?”
  铁中棠强笑道:“只是她老人家并未告诉小侄。”
  夜帝举杯在手,呆呆的出了会儿神,缓缓叹道:“我十余年未曾回去,她自也不愿藻儿
来找我。”
  铁中棠暗暗叹道:“这次你却错了。”
  过了半晌,夜帝方自接着说了下去:“我到了这里,不过半年,便将这岩间中的秘路全
部摸熟了,但约莫十个月后,才发觉此地并非绝地,除了那入口外,还另有一条石隙可通向
外面,那时我若要走,便可走了。”
  铁中棠道:“老伯为何不走?”
  夜帝正色道:“男子汉立身处世,虽可不拘小节,但于大节,有关忠、孝、信、义之
处,却断不可亏。”
  铁中棠肃然道:“是。”
  夜帝道:“我只要留在此间不走,便不算失信于人,至于我在此地如何过活,便要看我
是否有自求安逸之能力,只要我有此能力,纵然日日享乐,也无亏于心,非我定要在此地受
苦,才算守信。”
  这番话却是说得义正词严,无懈可击。
  铁中棠道:“小侄明白。”心中却不禁暗叹忖道:“我这伯父虽然生性风流,立论有时
也不免失干偏激,但胸怀间自有一种恢宏之气,果自下失为武林第一名侠之风范。”一念至
此,面上不禁露出敬重之色。
  夜帝微微一笑,道:“珊珊,下面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不如由你按着往下说吧,也
可说得动听些。”
  一个鹅蛋脸,柳叶眉,高挑身材,肤色微黑,年纪虽已二十七、八,但却仍充满青春健
康之活力的少女,秋波一转,嫣然笑道:“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我却永远也忘不
了。”
  她笑容间满含对往事甜蜜的回忆,开始叙说她的故事,轻柔的语声,令铁中棠更是听得
入神。
  她阖起眼睑,说的很慢:“那时正是暮春时节,我和翠儿每天要赶着羊群出来,找个有
水有草的地方。一面读些书,一面牧羊。
  “有一大,已是黄昏时分,我正要回去,忽然听得山下面有吟诗的声音传出来,念的是
白居易的琵琶行。
  “山下面会有人吟诗,我自然吓了一跳。
  “但那吟诗声是那么优雅,念的又是我熟悉的诗句,我听了两句,竟不知不觉间听得呆
了。
  “那时我心里想,山下面的纵然是鬼,也是个雅鬼,于是我和翠儿就壮起胆子去找这声
音是自何处发出来的。”
  她笑容更是动人,接着说:“你知道少女们的幻想总是比别人多些,所以我们才一心要
找那雅鬼,若是换了现在,只怕我们就不敢了。
  “我们找了半天,才发现乱草间的那块山石竟有条袭隙,有双眼睛正在这袭隙中呆呆的
望着我们。
  “这双眼睛的目光,也是那么温柔,绝没有丝毫恶意,我们就壮起胆子和他说起话来。
  “从那天之后,我们每天都要去听他说话,只因他说的全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我们
都不禁听得着了迷。
  “我们每天挤羊乳给他喝,他也时常用石头雕些东西送给我们,到后来,我和翠儿就都
对他……都对他……”
  说到这里,她脸上泛起一阵淡淡的红霞,容光更是照人,垂下了头,嫣然一笑,才接着
道:“到后来我们都觉得再也不能离开他了,就带着些纸笔、丹青和一些衣物,也住进那地
洞里。
  “那时这地洞虽还没有这样的规模,但已是很干净了,我们每天陪着他吟诗、下棋、作
画。
  “有一天他突然要我们将画好的画拿出去卖,再换些有用的东西回来,但他却又要我答
应,一定要将画卖给女孩子。
  “但闺秀少女会到街上来买画的极少,幸好我们也是女人,可以在别人闺房里走动,很
容易就将七、八张画全都卖了出去,而且卖得价钱很高,我们就买了些丝网、纸笔、珊瑚、
象牙一类的东西回来。
  “这次他不但画了画,还刻了些图章和珊瑚、象牙人一类的小玩意,于是我们又拿出去
卖。
  “那时我们到了街市上,先前买我们画的几个女孩子,竟都派了她们使唤的丫头,天天
在街上等着我们。
  “原来她们已对那几幅画着了迷,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画儿出
神。”
  说到这里,旁边也有三四个少女面上泛起了嫣红,珊珊含笑瞧了她们一眼,含笑说了下
去:“她们见了我,简直高兴得发狂,一定要求我们带她们来找这画画的人,否则就不放我
们走。我们被逼得没法于,也实在瞧她们可怜……”
  突听一个杏衣少女笑啐道:“谁可怜?你才可怜哩!”
  珊珊娇笑道:“你还不可怜?那时候连眼睛都哭红了,我若再不带你们来,只怕你们真
要活活急死了。”
  那杏衫少女瞧了另几个少女一眼,格格娇笑道:“就算我们着急,可总比她们要好些
吧!”
  珊珊笑道:“这倒是真话。”
  少女们又笑又啐闹成一团,你说我着急,我说你可怜,但瞧了铁中棠一眼,又都红着脸
垂下了头。
  夜帝仰天笑道:“好!好!你们都不着急,着急的是我……”
  听到这里,铁中棠不必再听,也已猜到此中究竟。
  这些少女们想必是见着夜帝画的图画后,便自心醉神痴,忍不住想要瞧瞧这作画的才
子。
  等她们见着夜帝后,更不禁要被他这绝世之丰神,优美的谈吐所醉,留在这里,再也不
肯走了。
  于是大家同心协力,再加上夜帝胸中之丘壑,经过十数年的辛苦经营,终于将这阴森的
岩洞变成了仙境。
  由此可见,夜帝不但武功绝世,而且文采风流,妙手丹青,亦非他人能及,否则又怎能
迷得了这些少女?
  珊珊笑道:“只要是见着他图画雕刻的女孩子,十个中倒有九个会被迷住,而且想尽法
子,也要赶来。
  “到后来我们真怕若照这样下去,连这岩洞都要被女孩了们挤塌,是以再也不敢将他的
图画雕刻拿出去卖了。”
  夜帝微笑道:“不是不敢,只怕是不愿吧!”
  珊珊粉脸微微一红,笑啐了一口,道:“我不说了。”
  夜帝大笑道:“我也该歇歇了,翠儿,你说。”
  另一个模祥与珊珊生得同样标致,年纪又轻些的少女笑道:“好!我说,珊姐要是吃
醋,先前也不会将别的女孩子带来了,她只是知道。凡是要买这些图画雕刻的女孩子,必定
都是才女,才女瞧见才子的手笔,怎会不心动?但人来的大多,也不行呀!”
  珊珊笑道:“还是翠儿知道我。”
  翠儿笑道:“不但珊姐,别的姐妹们,也说莫要将图画往外卖了,留着自己看,总比让
别人看好得多。”
  她笑容更是明媚,言语更是爽朗,比起珊珊的婉转娇柔,却又另有一番动人心魄之处,
令人见之神醉。
  只听她接着道:“我和珊姐虽是穷人家的子女,但别的姐妹们,却都是大富人家的千金
小姐。她们来的时候,就不知带来了多少珠宝,尤其是敏儿,几乎把她家全都给偷搬了
来。”
  那杏衫少女笑骂道:“我可没惹你,你穷嚼什么舌头!”
  翠儿笑道:“我又没说假话。”
  珊珊娇笑道:“我证明,敏丫头来的时候,足足装了三大车东西,就只她一个人带来
的,已足够大家吃一辈子了。”
  翠儿道:“所以虽然不卖图画,也没关系,大家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想尽法子将这里布
置起来。”
  夜帝微微笑道:“好了……中棠,你也该全明白了。”
  铁中棠叹道:“小侄若非眼见,真不敢相信这故事竟会是真的……唉!若非老伯此等奇
人,又怎会有此奇遇!”
  翠儿笑道:“是呀,他若不会吟诗作画,哪有这段事?”
  夜帝笑道:“但我也不愿那日后知道此事,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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