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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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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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玉屏道:“石家既然有唐家朋友助拳,论这点关系,至少官家不会向石家跟石家的朋友们下手,你说对么?”
  云飞目闪寒芒,微一点头,道:“对,我谢谢姑娘相告。”
  石玉屏道:“你还跟我客气。”
  云飞微一摇头,道:“我没想到石家会跟官家……真让人想不到,这么看来令尊跟令兄目的不只在赵家姑娘一人了……”
  石玉屏没有说话。
  云飞沉默了一下,抬眼说道:“石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石玉屏道:“我有什么打算,你还问我有什么打算,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狠心跟我装糊涂,难道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还不够吗?”
  云飞心神震颤,道:“姑娘,你不打算回去了?”
  石玉屏道:“我要打算回去,我又何必出来。”
  云飞道:“你不要那个家了?”
  石玉屏脸色一黯,悲凄摇头,道:“应该说那个家不要我了,我娘跟我似乎都不是那个家里的人,也没有人把我母女当那个家的人看待!”
  云飞道:“姑娘,难道你不认为这不可能?”
  石玉屏道:“我也这么想,可是它毕竟发生了。”
  云飞道:“姑娘,你可曾考虑过……”
  石玉屏道:“我不只三思,想了有几天几夜了!”
  云飞道:“姑娘,这是为什么?”
  石玉屏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你太草率了,简直把自己的终身当儿戏,像我这么个人,一无所有,既平庸也没出息,放眼当今多少英雄豪杰,多少奇士俊彦,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姑娘,姑娘也不愁找不到…”
  石玉屏道:“阴小卿如何,无论说那一样,谁能比得上他。”
  云飞道:“姑娘,世上还有别人,年少英雄不只一个阴小卿,实际上说,阴小卿托庇乃父余荫,算不了什么……”
  石玉屏道:“我求的不是别的,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
  云飞淡然一笑道:“姑娘,那你就更不该……”
  石玉屏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你,除非你嫌我不要我……”
  云飞道:“姑娘!”
  石玉屏娇靥神色一黯,凄惋说道:“我冒这么大险跑来找你,你还忍心东说西说,推三推四的,那好,你既然不要我,我到别处去,随便找个地方安身,被他们找着也好,流浪也好,反正你……”霍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云飞忙站起,一把抓住了皓腕,道;“姑娘你……”
  石玉屏转过脸来流泪说道:“你既然不要我,还要我厚着脸皮待在这儿不成!”
  云飞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谁知道我这是何苦?”石玉屏哭着说:“糊里糊涂地把心交给了你,你姓什么叫什么一概不知,我有家不能归,有枝不能依,只把你当成我的……冒险跑出来找你,只以为有个安身,有个依护,谁知道你不顾人心碎肠断,不顾人是死是活,还把人往外推,你是铁石心肠么……”
  云飞道:“姑娘,我非铁石心肠,也非无情无义,我有一副侠骨柔肠,但却是一个伤心断肠之人。”
  石玉屏美目一睁,睫毛上泪珠晶莹,道:“你是个伤心断肠人?”
  云飞神色黯淡,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石玉屏道;“难不成你已经有了……”
  云飞道:“姑娘,倘若我已有佳侣,就不会是伤心断肠人了!”
  石玉屏道,“那是怎么回事?”
  云飞道:“那是,唉,姑娘,不说也罢!”
  石玉屏道:“不说就不说,你拉着我干什么呀!”
  云飞这时候才发觉手里有段晶莹滑腻的皓腕,心头一震,但他没有松手,道:“姑娘,我不能让你走!”
  石玉屏道:“你是要我了……”
  云飞道:“姑娘,怎么说你都该弄清楚我是谁!”
  石玉屏道:“我不说过么,你既然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别的我一概不管,我跟的是你这个人!”
  云飞道:“姑娘,你未免太委曲自己了,简直近乎糟蹋自己!”
  石玉屏道:“不,敢惩阴小卿手下的人,就该是不平凡!”
  云飞道:“你知道是我……”
  石玉屏道:“我有几分把握,加上我跟你见过一面,见过你的所为,还有你的谈吐,你的气度,这就够了!”
  云飞道;“姑娘,你太冒险了!”
  石玉屏道:“这总比嫁给阴小卿好!”
  云飞轻叹一口气,道:“姑娘……”
  石玉屏道:“我不听你说别的,只问你要不要我,你要我,我就跟着你,你不要我,我马上走,以后我是死是活,你就别管了……”
  突然低下头去,哭着说道:“你,你好狠的心……”
  云飞道:“姑娘,我请你留下……”
  石玉屏猛抬螓首,道:“这是说要我?”
  云飞道:“姑娘,暂时先别让我说这两个字,你请坐下,听我告诉你些事,听完之后,走留再让你自己决定,行么?”
  石玉屏沉默一下,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放开我。”
  云飞连忙松了手,两个人回座坐定,石玉屏抬手抹了抹泪,道:“看人家哭,你心里高兴,说吧!”
  云飞道:“姑娘,像你这样风华绝代,美艳无双的巾帼奇英,理该匹配叱咤风云,纵横江湖的美男俊彦,像我这么个人,这时候姑娘或不会怎么样,要是长伴姑娘身侧……”
  石玉屏道:“以貌取人最为不智!”
  云飞道:“姑娘,异日行道扛湖,你要忍受多少冷嘲热讽……”
  石玉屏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云飞道:“至少你该多认识我一些时日,你如今知道的只是我的一小部份,他日如果我一旦负心……”
  石玉屏道:“那怪自己命薄,我绝无怨尤!”。
  云飞摇头叹道:“姑娘……”
  石玉屏道:“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
  云飞道:“姑娘认为……”
  石玉屏道;“你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云飞道:“姑娘,我姓云名飞,赵家镖局的一个下人!”
  石玉屏道:“下人能得赵姑娘看重,可见你这个下人不凡!也由此可知道,假如我糊涂的话,糊涂的将不只我一个!”
  云飞心头一震,忙道:“姑娘,你千万别……”
  石玉屏道:“别什么,我听说赵姑娘女红称绝,你以为床上那对绣花枕头是谁放在那儿的,这间屋又是谁收拾的!”
  云飞听得心头连震,却哑口无言以对。
  石玉屏道:“我知道,我是个强粱家的女儿,比不上赵姑娘侠义世家,到那儿都抬着头走路……”
  云飞道:“在我眼里,姑娘是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
  石玉屏道:“真的么?”
  云飞道:“姑娘,我生平不撒谎言。”
  石玉屏道:“但你却对我说了一次最大的谎言!”
  云飞呆了一呆,道:“姑娘是指……”
  石玉屏道;“对我隐瞒着你自己,这还不算是最大的谎言吗?”
  云飞道:“我已经告诉了姑娘,我姓云名飞……”
  石玉屏道:“这是真名实姓?”
  云飞一咬牙,点了头,道:“是的,姑娘!”
  石玉屏道:“好吧,就算叫云飞吧,不管真假,万一有人提起冷观音石玉屏,人家至少不会说她跟个没名没姓的人!”
  云飞一阵激动,道:“姑娘,你真要跟我……”
  石玉屏道:“你以为是假的么,一个姑娘家,谁会拿自己开玩笑,石玉屏不是轻视名节的贱女人,再说长这么大,我没让人碰过我一根指头,就连我哥哥也不例外,而你却……”
  娇靥一红,接道:“你还要我怎么说。”
  云飞暗暗一叹道:“姑娘,你不必再说什么了!”
  石玉屏美目一睁,道:“什么意思?”
  云飞道:“姑娘让我感动也感激,我非草木,也非铁石心肠无情人……姑娘,你还要我怎么说?”
  石玉屏一阵激动,泪珠儿夺眶,簌簌滚落两行,道:“够了,你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她低下了头,香肩耸动,哭得很厉害。
  云飞也沉默着,没说话。
  他懂,这一点他懂,这时候最好别说话。
  半晌,石玉屏香肩耸动得轻微了,这表示她激动的情绪已然渐渐平静了,这时候云飞才开口说道:“姑娘……”
  石玉屏哽咽着道:“你打算这样称呼我称呼到什么时候?”
  云飞迟疑了一下,只得改口唤道:“玉屏,你听我说……”
  石玉屏道:“我听着呢。”
  云飞道;“听我告诉你我的真名实姓……”
  石玉屏道:“你说的太早了,应该等到老掉了牙再说。”
  云飞道:“我姓李,两个字剑寒。”
  石玉屏猛抬臻首,美目瞪得既圆又大,道:“你,你真是李剑寒?”
  李剑寒道:“玉屏,这是真的。”
  石玉屏突然双手捂脸,痛哭了起来。
  李剑寒这回不懂了,呆了一呆,道:“玉屏,你怎么……”
  石玉屏哭着道:“别叫我,也别理我。”
  李剑寒一怔,道:“玉屏,你如果懊悔……”
  “我懊悔?”石玉屏猛然抬起了头,哭得像泪人儿,像带雨梨花,道:“到今天我才知道李剑寒是块木头。”
  李剑寒呆了一呆,立即醒悟,叹道:“玉屏,李剑寒也是个平凡的人……”
  石玉屏道:“没人说你神气。”
  李剑寒叹道:“玉屏,不瞒你说,我本来打算尽量不跟阴家父子直接发生冲突的,如今看来,冲突是在所难免了。”
  石玉屏道:“你怕阴家父子?”
  李剑寒摇头说道:“倒不是怕,是我的师门跟阴太常的师门颇有渊源。”
  石玉屏“哦”地一声凝目说道:“那是什么渊源?”
  李剑寒道:“阴太常的师父是我的师叔,算起来我该是他的同门师弟。”
  石玉屏诧声说道:“这……这怎么会……”
  李剑寒道:“我师父跟阴太常的师父,当年同门学艺,我师祖生平也只收了这么两个徒弟,后来因为志不同,道不合,师兄弟反目,誓言终生不再相见……”
  石玉屏道:“我明白了,你是怕阴太常的所学高过你……”
  “不,”李剑寒道;“我师父得我师祖真传十之八九,师叔他只得我师祖真传十之六七,他不怪自己心浮气躁,反怪我师祖偏少,当然,我师祖也看准了他无大成,将来也必入歧途,难免有点私心,珍惜绝学,这样也好有个克制他的人,我得我师父全部真传,纵然阴太常也得我师叔全部真传,他也不是我的敌手。”
  石玉屏道:“那你怕什么?”
  李剑寒道:“我师祖临终密嘱我师父,他日一旦我师叔入歧途为害江湖,代他清理门户制我师叔,我师父因顾念同门之谊,师兄弟之情,心中不忍,也因为我师叔知道世上当有能克制他之人,一时也未敢过分,而如今我师父已然仙逝,这世上再没有能克制我师叔的人了。”
  石玉屏道:“你已得老人家全部真传,难道不能……”
  李剑寒道:“玉屏,我师父是他的师兄,长兄比父,师兄比师,我则是他的师侄,一个晚辈。”
  石玉屏黛眉皱道:“你是怕一旦阴家父子吃了亏,他可能会护短……”
  李剑寒道:“他必然护短。”
  石玉屏道:“他会出来找你?”
  李剑寒道:“他不会袖手旁观,不闻不问,这两代的气恨加在我一人身上,玉屏,你想我能承受得了么?”
  石玉屏花容失色,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那么我还是回去的好。”
  李剑寒忙道:“玉屏,你这话……”
  石玉屏道:“只要我乖乖的回去嫁给阴小卿,不就没事了么?”
  李剑寒道:“玉屏,我没有这意思,我也不是人间贱丈夫。”
  石玉屏道:“可是我这是因爱你反而害了你。”
  李剑寒摇头说道:“不,玉屏,纵然你回去嫁给阴小卿,只怕那也于事无补。”
  石玉屏愕然说道:“你这话……”
  李剑寒道:“你若不能阻拦你哥哥求婚赵姑娘……”
  石玉屏道:“我明白了,假如我哥哥不放弃赵姑娘,你迟早仍会跟阴家父子发生冲突的,对么?”
  李剑寒点头说道:“对的,玉屏。”
  石玉屏道:“你不会不管这件事么?”
  李剑寒道:“那何如我当初根本就别插手?”
  石玉屏道:“你不愿半途抽手?”
  李剑寒道:“是的,玉屏,李剑寒不是这种人。”
  石玉屏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插手?”
  李剑寒道:“无他,只为道义,为公理。”
  石玉屏情深一瞥,道;“不是为赵姑娘?”
  李剑寒淡淡说道;“玉屏,你看矮了李剑寒。”
  石玉屏道:“那你那伤心断肠是指……”
  李剑寒道;“我别有所指。”
  石玉屏道;“别有所指,什么?只有你欠人的情债,难道还有人欠你的情债?”
  李剑寒摇头悲笑,道:“不,玉屏,该说是我欠她的。”
  石玉屏“哦”地一声讶然说道:“那你怎么会伤心……”
  李剑寒道:“就因为是我欠了人家的,我才会伤心肠断,假如是人家欠了我的,我反倒不会那么的难受了。”
  石玉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呀?”
  李剑寒道:“多年前我去了趟北京,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邂逅了一位宦门女儿,官家姑娘,彼此一见倾心……”
  石玉屏道:“既然是彼此都倾心,那为什么……”
  “玉屏,”李剑寒苦笑道;“只因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宦门女儿,我是个萍飘四海,到处为家,终日难免厮杀纷争的江湖人。”
  石玉屏道:“是她这么想,还是你?”
  李剑寒道:“几经考虑,我毅然忍痛悄悄离去,一避多年不见面,欠人情债的是我。”
  石玉屏黛眉一竖,道:“你呀,我都忍不住想骂你,你知道女儿家于情一事最是死心眼儿,只为情之一事也不惜一切,人家都愿意,你又干什么狠心肠呀,我看你是要害死人。”
  李剑寒道:“玉屏,她不这么想,可是我不能不为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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