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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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上海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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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惨”,倒在港大门口直喊“哎哟”。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明镜看她摔得不轻,倒有些不安,“伤着没有啊?”

于曼丽说:“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撞着您了……”

与此同时,明台从后门飞奔至图书馆。他推门进去,有人跟上他的步伐。

“穿过图书馆,第二教学楼,往前。记住,你大哥给你发过电报,内容是:明日姐到港大,兄。”

“明白。”

那人立即从反方向走开。

明台急速穿过图书馆,推开第二教学楼的大玻璃门。他大步流星往前走,有人正面向他走过来,递给他一本书,一本课堂笔记。

“今天早上刚刚结束一场学术讨论会,主题是‘艺术和绘画’。每天的课时都有人替你签到。”

“明白。”明台从学生群中快速穿行。第二教学楼走廊迂回,他好容易看到了出口。出口处,有人跟上,在他耳边说:“往前走三十米,下台阶。你的宿舍在学校西区301,你单独住。任务,跟你大姐回酒店。”

“明白。”明台答。

明台走完一截走廊,走下台阶。

不差分毫,正是时候。

明台看见了明镜。

明镜此刻站在台阶上,她手上拎着一个漂亮的西服包装袋,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袭高领旗袍,三粒纽扣,圆筒似的抵着下颔,别具风华。

“大姐!”明台欢快地一气从台阶上直冲下来,直扑到明镜怀里。明镜不由自主向后噌噌噌退了三四步,才得以站稳了。

“你这孩子!”明镜嘴上嗔怪着,脸上绽放着开心的笑容。

明台的胳膊套在她脖子上,头靠在她肩膀上,说:“大姐,我想死您了。我不管啊,我不要您走了,您就留在香港给我做饭吃,不然,我就跟您回家。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明镜心里暖暖的,半晌,她才把明台的手拿开,说:“让姐姐看看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明台调皮地往后一站,说:“您看,我都瘦了一圈了。”他英俊的面孔,挺拔的身姿,沐浴在洒满校园的阳光中。

“是啊,晒黑了。”明镜有些心疼。但是在明镜的心中,象牙塔永远都是在血火纷飞的战争中唯一的避风港。

“明台……”穿着学生装的三名特务从草坪上过来向明台打招呼。

“我大姐从上海来看我了。”明台反应极快。

“大姐好!”三个特务几乎异口同声。

“我同学,阿莫、小须、有哥。”明台想都没想,就把名字铺排好了。

明镜说:“我们明台一个人在香港,你们得多帮衬帮衬,遇到节假日,别忘了约我们家明台出去一块玩。”

“您放心吧,大姐。明台在我们学校真的是好人缘啊。”其中一个特务说。

“对啊,他成绩也很好的,老师们都喜欢他,夸他聪明呢。”一个特务附和着。

明镜很开心,说着客气的感谢话。

明台脸上挂着春风般的得意,心里暗自笑个不停,这三个人的名字连起来就是“莫须有”,偏偏聪明一世的大姐还客客气气地跟人家套近乎。

三名特务很快离开了。

明镜和明台在学校的草坪上,找了一个玉白色的长椅坐下。明台把书本和笔记搁在椅子上,明镜瞄了一眼,心里很欣慰。她把手上的西服包装袋当着明台的面拆开,说:“小弟,你看,我给你买了一套巴黎朗万的西装,我专门托人带到上海的。”

浅蓝色的西装,做工精美,一看就是世界名牌。

“我不喜欢这颜色。”明台皱了眉头。

“你不是喜欢穿浅色吗?”明镜有点意外。

“那,那人家现在皮肤晒黑了嘛,穿浅色不好看。”

原来是这样,明镜心里觉得好笑,他在埋怨自己说他“黑”了。

其实,明镜心里,特别喜欢幼弟的坦白可爱。在她看来,明台的心灵就像杯子中的白开水一样纯净甘甜。而对于明楼,说实话,就像杯子中倒进的中药汁一样,虽然隔开了药渣等沉淀物,但是依旧混浊不见底,最重要的是,你不到最后,不知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还是“是药自带三分毒”。

于是乎,明台这一块璞玉的本真,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明镜赔了笑,哄着明台说:“哪里就黑了,姐姐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倒当真了。我们小弟穿什么都好看。”

明台偏不受哄,嘟着嘴,说:“我不要穿。”

“买都买了。”明镜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大哥跟你的尺码又不合。”

明台听了这话,很快妥协,说:“那好吧,我穿。免得您拿回去说我嫌弃颜色不好,倒要惹得大哥多少话出来,我受不了他唠叨。”

明镜失笑,说:“大哥在法国的时候时常唠叨你吗?”

“可不是。”明台说,“烦死了,像个老保姆。”

明镜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两兄弟在法国的时候,是怎么混过来的。

“大哥回上海了吗?”明台问。

“嗯。他叫我代他向你问好,叫你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不要贪玩,偷懒。还有哦,不要见着漂亮女生就追。”

“哪里有,大哥最喜欢造我的谣。”明台说,“大姐,其实呢,我不想读了……”

“不准胡说!”明镜打断他的话。

“你们送我到这里来,无非觉得这里保险嘛,其实一样乱啊,成天封锁交通,一到晚上就分区停电啦、戒严啊。学校里有的时候连水都没有,您看,我好久没洗头了。”他把自己的头垂下来,指给明镜看。

头发的确有些脏。明镜看着蛮心疼。

“你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啦。”明台说。

“那这样吧,姐姐带你先回酒店,让你好好洗个澡,晚上一起吃饭。”

目的顺利达到。

“还不止呢,姐姐替我买桂花年糕吃,还有老婆饼、杏仁饼、龙须糖、煨鱿鱼、五香熟花生。”

“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吃不完,带回去给同学吃。”

“男同学?女同学?”

“不告诉你。”明台自鸣得意地说。

明镜伸手掐了掐他的嘴。

明台叫疼。

明镜说:“还知道疼,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不羞啊?”

明台趁势闹着要明镜给自己洗头,说是撒娇撒到底,不能白背了这个名声,要名副其实才好,弄得明镜哭笑不得。

在不安定的战乱生活中,明镜在明台身上感觉到了温暖如家般的情绪,增添了她对心纯如水般小弟的怜爱。

姐弟二人坐上汽车,来到了香港皇家酒店。

明台注意观察这家酒店的内部环境,它是一个类似于花园性质的环形酒店,酒店中央有一个喷泉,水珠喷溅在水池里,水雾里映着潮红润暖的阳光。

中午,酒店咖啡馆内。明镜和明台对坐在咖啡桌前,共进午餐。壁灯淡黄,浓浓意暖,明台不时地说些港大里的“奇遇”和“趣闻”,逗得明镜开心地笑。

明镜看了看手表,说要去打一个电话,而后离开了餐桌。

于曼丽穿着一身酒店服务员的衣服出现了。明台朝她一招手,她很快走到明台身边,俯下身来问:“先生,您还需要点什么?”她的手暗中递给明台一小片药,低声说,“让她睡。”

“管用吗?”

“屡试不爽。”

明台知道于曼丽是制造“昏睡”的行家里手,他其实是关心药效是否有害,既然屡试不爽,证明安全可靠。

“321号房。”

“321。”明台重复了一遍。

“目标:拉脱维亚的樱。行动信号:目标窗帘上系上红色丝带。”

“明白。”

于曼丽笑着站直身,说:“好的,先生。”她走开了。

明台将药片捏在手心里,看了看眼前明镜的红酒杯,想了想,只在犹豫的分秒间,明镜已经朝明台走过来了。

她的手上拎了一个朱红色的皮箱,皮箱上扣着一个很别致的玉兰花铜锁,明镜把皮箱顺到自己脚下,坐回自己的座位。

明台顺手将药片丢进口袋。

“小弟,我一会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下午可以出去走走,也可以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大概五点钟左右回来,晚上我派司机送你回学校。”

“嗯。”明台应着声,跳跃的“心”落到肚里,“姐,别忘了给我带杏仁饼、龙须糖、煨鱿鱼……”

“知道,知道。忘不了,乖乖地等姐姐回来啊。一起吃晚饭。”

明台点头道:“姐姐路上小心。”

明镜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心中略有欢喜,说:“小弟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明台得了夸奖,嘴角上扬,得意地笑。

送走了明镜,明台坐电梯直接到四楼,回到明镜的409号房间。他关上门,略微松开衣领扣,透了一口气。他站到窗前,用手指撩开窗帘的一角,楼下很寂静,从窗口可以看到对面客房的窗户,有开的,有闭的,从打开的窗口能看见服务员打扫房间,有的客人在房间里走动。他甚至能听到客人大声的咳嗽声和服务员摁响门铃的声音。

忽然,房间电话响了,明台收回身子,听那电话铃声三长两短,自动挂断。明台开始行动。

他迅速走出房间,从楼梯下去,走到三楼。

楼道上没有人。

明台走到321号房间门口,掏出一枚发卡,迅速打开房门。他进门后,立即反手反锁好房门。

他直接走到房间里一幅油画框面前,取下画框,画框背后是一个保险柜,他直接转动密码321,保险柜自动弹开,里面搁着一个狭长的盒子。

明台把盒子取出来,放到地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套德国造新式狙击步枪的部件。

明台用最快的速度、最熟练的手法,组装好了狙击步枪。

他伏在窗格子上,目光沿着枪管延伸下去,分辨并瞄准对面的一扇关闭着的窗。

不知为什么,明台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手心微微沁出汗,他竭力调整自己的紧张情绪,他甚至在心底警告自己,集中精力,集中精力,集中精力!

他倏地把枪撤回来,他半蹲于墙扶着枪,冷静了几秒钟。他告诫自己,每件事都会有第一次!他不是杀人,而是杀敌!

杀人和杀敌,辉煌和残酷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内互相撕裂着。

明台鼓足勇气,拔枪决战!

乌黑的枪管再次突破低垂的窗帘,在掩护的帷幕下,瞄准前方,开始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分分秒秒的推进,明台的心愈来愈静,静到自己都仿佛凝固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对面的窗户被一双手轻轻推开了,明台看见酒店女侍者打扮的于曼丽朝自己隐蔽的方向发出“确认目标”的信号。她用红色丝带系在半卷的窗帘上,红色丝带在微风中簌簌飘动,分外醒目。

明台专心致志地等着于曼丽收拾房间后退出自己的视线。

于曼丽很快离开房间。

乌黑的枪管在浮动的半卷窗帘下搜寻目标。

拉脱维亚的樱,近在咫尺;明台的食指只需轻轻一扣,便能定夺乾坤。

突然,三个人影出现在明台的视线底。

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三个人,谁才是真正的目标?

明台长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拉开窗帘起五十秒之内,开枪射击。

三个人,另外两人是否无辜?他不得而知。辨别目标,几乎不可能。他连目标的照片都没有看到过,他只知道目标就在那间屋子里。

怎么办?

明台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快速闪过血火漫天的冲锋,尸横遍野的战场,宁死不屈的战士们的血零肉屑!

明台此刻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军人的使命,就是忠诚和勇敢。每一个中国军人在战场上洒尽每一滴血,他们绝不是炮灰,他们的骨灰是红色的,他们用自己的骨血重写战争的结局。

同样,每一个侵略者都像豺狼一样贪婪和凶残。他们披着伪善的画皮,以“保护者”的名义不请自来。这里是中华的国土,我们没有请他们来。

明台内心的独白统领了自己的意念。

所以……他决定了!

大开杀戒!

中国特工需要宣泄仇恨、倾诉力量、姓字流芳!

杀无赦!

他尖尖的耳郭敏锐地挺起,辨听风速,明亮的双眸宛如锋刃寒光四射,从容镇定地盯着瞄准器,手指弯曲,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击出一枪、一枪,再一枪!

子弹裹挟着风速,呼啸而袭,凶猛地洞穿目标的头颅。屋子里三个人全部快速解决,其中,后中枪的两人在刚刚站起来欲逃命的瞬间,一人被击中眉心、一人被击穿太阳穴。明台几乎是以连发的速度,完美狙击!

一切在瞬间静止、终结。

明台蹲下来,快速拆卸枪支,快速归位。

接下来,他有条不紊地挂上那幅油画框,快速撤退。

明台打开门,走出321号房间,万幸,走道上依旧无人,他快速从楼梯口往上走,很快回到四楼,若无其事地打开409号的房门。

反手关上门。明台的背靠在门上,他的衬衣居然湿透了。

他太累了。

从接到任务起,就在飞机上颠簸,一路迂回,千方百计杀到这里,总算不辱使命。明台如释重负般脱掉自己的衣服,他要放轻松洗个澡,去松软的床上睡一觉。

哪怕此刻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

天真的塌了。

香港皇家酒店被香港皇家警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堵得水泄不通。

日斜的大道上,拥堵着各式各样的人,有没事做看热闹的群众,有拉着黄色警戒线维持秩序的警察,有窜来窜去的各家报馆的新闻记者,有戴着大口罩准备搬运尸体的工人,有日本领事馆的负责人和港属警察局英国籍高级督察,还有许多国籍不明、身份不明,却感官敏锐的特工。

明镜的汽车被堵在酒店门口,她不知道酒店里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记挂着明台的安危,第一次破天荒地拍打车门,大声说:“你们谁负责?我要进去!”

司机赶紧劝明镜息怒。他开门下车,向香港警察出示了南京新政府的证件,香港警察与一名日本人低语了几句,明镜的汽车被给予放行。

明镜回到大厅,先向酒店经理询问发生了何事。经理告知,今日下午三点一刻,日本赴华参加“和平大会”的代表,天皇特使高月三郎被刺身亡,同时遇刺的还有正欲前往华北战场驻屯军新任总参谋长多田喜二郎和他的随从翻译一名。

据闻,枪手是埋伏在酒店的某一个房间,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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