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我开进地下车库的时候特地留意找了一下昨天的那部尼桑和杜飞阳的大切，心想若是碰上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说声谢谢，把修车的钱给人家。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只得作罢。
中午吃饭前，我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杜飞阳的手机，他似乎正在开会，匆匆忙忙说了一句，“我待会打给你”便挂了线。
一直到中午我和苏苏吃完饭，我才收到杜飞阳的电话。
“昨天的事，谢谢你，还有，我什么时候把修车的钱给你。”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才说，“那到不必”又接着说，“你要真想谢我，就请我吃饭吧。”
我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上次的不愉快也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也许这正是一个契机，可以让我们回到从前的朋友关系，就说，“那好，时间和地点你说吧。”
电话那头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爽快，问了一句，“真的？”又马上说，“那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行！”我笑着爽快答应。
第 26 章
26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失去杜飞阳这样的朋友。
此时，我开着三十多万的小车，穿着几千块钱的套装，却坐在J大后门的露天大排档吃烧烤，不过味道真的很不错，昔日短暂美好的校园生活似乎又重新回到眼前，邻桌一群J大的学生，大声嬉闹着，其中的两对小情侣也顾不得在公众场合，你浓我浓好不甜蜜。
杜飞阳是这里的熟客，所有的东西老板娘都是亲自烤好了送过来，因为是坐我的车过来，所以喝了不少啤酒。一个晚上聊了许多，大学时候的，英国的，现在工作的，几乎一直都是他在讲，我只是偶尔插两句，但整个气氛始终很愉快，我们都很小心地不去谈及那些会另彼此不愉快的事情。我把他送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看了很久，然后突然笑着对我说，“你变得比以前快乐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倒是你，好像没有原来开朗了，不过更有成熟魅力了！”然后挥挥手和他道别。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又像大学时候那样，每天都会发一些有趣的邮件给我，有时候中午也会叫我和苏苏一起吃饭，因为他们IT公司男性偏多，而我们公司又有不少漂亮美眉，所以还由苏苏和他牵头，搞了几次联谊，效果还不错，我笑他们竟把学生会的那套搬到了公司。
快乐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一晃又到了五月，我精心准备着送给任涛的生日礼物，一块刻有我们两人生日的手表——它几乎花去了我工作以来的所有积蓄。除此以外，还有一样更为珍贵的礼物，盼了那么久，我终于有了孩子！
我快乐地哼着歌，脑子还在想该怎么跟老板提辞职的事，苏苏知道我怀孕之后似乎比我还高兴，小心翼翼地连上个厕所都要陪着我，一会儿嚷着要当干妈，一会儿又抱怨，“你还是快点回家安胎吧，干嘛非得等生日再告诉任涛！”
我笑着说，“才5周呢，我想去医院确诊了再跟家里说，免得大家空欢喜。”
苏苏陪着我从医院确诊出来，我觉得天都比平时更蓝，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妈妈，妈妈也高兴坏了，叮嘱这叮嘱那，最后还是不放心，“我看这前三个月还是我住过来，否则我实在不放心。”又问我，“任涛和你婆婆知道了么？”
我说，“我现在就去婆婆那里，至于任涛，我想到他生日那天再告诉他！你可千万先不要告诉他。”
苏苏开着车把我送回了任家，我让她进去喝杯茶，她摇了摇手，“我去替你辞职，你就快进去报喜吧。”最后还不忘加一句，“我是它第一干妈噢！”
周妈开了门，告诉我婆婆在小厅里有客人，我估摸着是她平日的牌搭子，也没多问就自己走了进去。小客厅的门平日一直都是开着的，可今天却有些奇怪地关着，我正纳闷，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再进去，就听见婆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是我从未听见过得语气，冷得让我甚至怀疑说话的人真的是朴素里那样慈祥如母一般的婆婆。她说的很慢，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这个事情你闹到我这里也没有用，我向来明主，任涛的事情我很少插手……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这样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若是图钱，那你就去问任涛要，你若是图感情……那么你更是大错特错，别的我不敢肯定，可任涛怎么她太太的，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一二，他们两个十几二十年的感情放在那，我媳妇打个喷嚏，你们任总就要紧张好几天……你说，你值得么？”
“……可这是他的孩子！……”
冷笑了一声“这个，你要去跟你们任总商量……既然你说这是他的孩子，那么你就该去找他……你既是知道他的脾气，又何必做这样的傻事……当然，你大可去找些记者或者直接去告他。我说过，这是他作的孽，我虽是他母亲，可也没有义务替他收拾烂摊子，他既敢做了，想必自有他的办法”然后又叹了口气，“……还是当年那位童小姐聪明……你或许可以去请教一下她……”
……
我觉得整个身体都冷得发抖，两个手拳头握得指关节都泛了白，脚下竟如生了根一般，迈不开半步……直到周妈在我喊了好几声“少奶奶”我才似乎清醒了一些，眼前的门被打开了，婆婆一脸吃惊地看着我，我终于看见刚才另外的那个声音——刘眉，我在任涛公司年底聚餐的时候见过一次，也偶尔听说过她和任涛的种种……只是我不相信，不愿意去相信……正如婆婆所说，我和涛十几二十年的感情，又岂是他人能及……
刘眉见了我，开口要说什么，却被婆婆马上打断，“刘小姐，你若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那么就先回去，其他的都好商量。你们任总是怎样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然后对着周妈说完“送客！”就拉着我头也不回朝书房走。
“小月，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午饭吃了么？我让周妈弄些点心给你。”婆婆笑着对我说，试图让我忘记刚才的那一幕。
我看着她，轻轻地问，“妈，是真的么？”艰难地说，“刘小姐——她，她有了涛的孩子？”这是多么讽刺，在我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婆婆之前，竟然已经有另一个女人跑来说她怀了她儿子的骨肉。
婆婆看了我一会儿，拉着我的手，笑了一下，“也未必就是真的。你不要太多想，这事，小涛会处理的。”然后把我抱在怀里，“即使真的，你也不要太在意，小涛犯的错，就让他自己想法子弥补，你可千万别为这些个事情，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连日来的欢喜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破坏得当然无存，现在的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再蒙头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梦，不是真的，然后就如每次从噩梦中醒来那样，万分庆幸地告诉自己，还好是个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的娘家，只记得抱着妈妈哭了好久，妈妈几次想要打电话给任涛都被我阻止。晚饭的时候，任涛终于出现在我家，我觉得他就像个陌生人一般，什么都不想对他说。吃过晚饭他要带我回家，可我却说什么都不愿意，他皱着眉，揉了揉额头，口气十分不好，却仍耐着性子，“听话，跟我回家，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我今天忙了一天，你就听话一些。”
我看着他，还是摇头，“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好好冷静一下……”
“好了！你到底要怎么样！”他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许多，“那件事情你不用去理会，我自然会处理的，和你没有关系，你计较什么！”
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竟然还说和我没有关系，我觉得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原来，你的事情和我无关……那好……那我们俩也没有关系，你自己回去吧。”说完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倒没有继续纠缠，就听他对我母亲说，“我明天再来接她。”接着就离开了。
妈妈满脸愁容地进了屋，“小月，你和任涛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还是把怀孕的事情早些告诉他，有什么矛盾也比不上这事情重要啊，你婆婆那里你到底说了没有？……”
我只觉得浑身疲惫，再也没有力气去思考其他事情，躺在床上，疲惫地闭着眼睛，“妈妈，我真的好累……明天再说吧……”
妈妈还是没有忍住，把我怀孕的事告诉了婆婆，婆婆马上赶到了我家，喜悦之情不言而喻，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那个刘小姐的孩子，不也是她的孙子么？只是因为母亲的不同，她的孩子命运未卜，我怎么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祝福呢。不到半个小时，任涛也来了，我想他也是高兴的，毕竟这个孩子我们已经盼了很久，可我现在的心里却在想，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那天就不会去任家，就不会听到那番话，就不会知道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孩子……如任涛所说，他会处理好一切，然后呢，把刘眉也送去香港？或是更远的地方？……只要我不知道，那么我永远是幸福的。可现在，我已经知道，所有的幸福都已经破灭……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拥有快乐，每次刚要和快乐熟捻起来的时候，眼泪就会来搀和，直到把我身边所有的快乐赶走……
我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笑，可是心却离的很远，最后，婆婆想把我接回她那里住的时候，我还是拒绝了，我真的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他，我不敢去想他所谓的“我会处理好”的结果……
我看着任涛，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陌生，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欣喜看到了期待，似乎还有一丝歉意，我觉得很无奈，却还是对他说出了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的话，“答应我，要不要那个孩子……让刘小姐自己决定……你……不要去逼她……”停了一下，然后说，“本来就是你的错……孩子总是无辜的……”
完结篇
27
“为什么你一次一次给他机会，却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眼前的杜飞阳自我从车库见到的那一刻起，眉头就始终皱着。我不知道他在我的车边等了我多久，原本只想办个离职手续，可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事嚷着要给我开欢送会，一顿饭说说笑笑两个多小时，等我回车库拿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杜飞阳背靠着墙在我的车后等我，一开始没注意到他，还吓了一跳，他掐灭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再看地上已经有七八个烟尾，想必他已经等了不少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何不给我打个电话，到了嘴上却说，“这里不能吸烟。”
他笑了笑，说请我喝茶。我看了看表，想想回去也没什么事，而且已经打过电话回去说要晚些时候回家，便点头答应。
然后我听见他问，“为什么你一次一次给他机会，却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我的笑僵在脸上，疑惑地看着他。就听他继续说，“任涛和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你为什么还原谅他，给他机会！他对你连最起码的尊重和责任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我呆呆地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胡说些什么！”
“我又没有胡说你最清楚，林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任涛不是个好丈夫，他陪不上你！他有再多的钱也陪不上你！”
我想我应该抓着包就走，如果他来拉我，我可以再给他一个耳光——毕竟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我没有，我看着眼前的杜飞阳，对于任涛的不忠，他似乎比我还要生气，比我还要气愤……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原来他对我一直都没有变……心里突然有些欣慰，对眼前的这个男孩——已经越来越像男人的男孩，竟生出一丝同情，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我竟然想伸手去抚摸他的黑亮的头发，然后安慰他……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受伤的人。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看着他苦笑一下，问他，也问我自己：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离婚？”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说出“离婚”这两个字，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平静地说出来，更没有想到的是会在杜飞阳面前说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他背叛了你，背叛了婚姻，你为什么还要留恋这种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为什么留恋这段有他人介入的婚姻！”
我低着头，看着透明的水壶里菊花的花瓣仿佛又活了一般舒展着舒展着，过了好久才慢慢开口，“……我怀孕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抬头看他，他的嘴因为吃惊还微张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就那样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有些自嘲，“很可笑对不对？我原以为这个孩子是老天给我和他的生日礼物呢，没想到老天真够厚爱，一下子送来两份……”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他终于挤出一句话，刚才写满吃惊的脸，如今又挂满了懊恼。
我摇了摇头，然后听他低着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又抬起头，然后是那个久违了的阳光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也十分短暂，却仍让我感受到了温暖，当这个笑在他嘴边渐渐消失，他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我的运气总是没他好，没有能在他之前遇见你，没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变得同他一样出色……原本以为，这次会是我的机会……却没想到……老天真是不公平，那个中秋晚会上若是我没看见你在那弹琴，若是后来没有给你装电脑，若是我没有喜欢你……”
我看着他起身离去，还在想他的话，若是……若是我没有遇见任涛，若是我没有嫁给任涛，若是我现在没有怀孕，若是……我会不会爱上刚才的那个男孩，那个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男孩，那个会带着我尝遍各处美食的男孩，那个会给我发笑话逗我开心地男孩，那个会和我一起长大一起成熟的男孩……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我们也必须长大，失去一些什么，然后再得到……
…
后来
……
……
第二年春天我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一家人都高兴不已，任涛甚至在宝宝的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