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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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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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好眼力!” 

不远处,把贡品送来的使节惊叹:“那是一块世见罕见的暖玉啊,这块玉佩带在身上冬暖夏凉,还有抵御疾病的功效,实乃上上之品。” 

这名使节的一席话引起众多人的围观,静静观赏手中的玉,他突然觉得有种熟悉感,仿佛,他曾经见过──与这块暖玉相仿的其它事物── 

是什么呢?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皇上。”他转头对仍端坐在皇位上的人说道,“臣弟可否要这块玉?” 

“当然可以。”皇上欣然答应。 

握着手中的玉,不知道是他的体温感染了它,还是它的热度感染了他,总之,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觉── 

他笑了,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知道他很喜欢它,莫名其妙的。 



终于还是把她叫来了,李重光的妻子,曾经的小周后,如今的郑国夫人。 

以他晋王的身份,叫来下臣的妻子,说是早已久闻她唱的曲儿动听悦耳,于是他也要亲耳听听,别人会有说什么呢? 

就算会说什么,也不敢直言吧。 

她来了,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没有什么改变,仍然如此貌美柔媚。 

见了面,施了礼,她在他的示意下坐在椅子上,她畏怯地照办了,然后用不安的眼睛看着他。 

应该是听曲吧,为什么是在卧房这样的地方呢? 

并且,他还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半躺在床上。 

“唱曲啊,唱你夫君的诗。”扬扬手,他浅笑着说道。 

把抱来的琵琶扶正,她手有些颤抖,撩了几次弦都变调了,别说唱,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怕他吗?他垂下眼睛,盖住冷峻的目光。 

再抬起眼睛时,他的脸在笑,目光却直直射入她的胸口,吓得她不敢抬头。 

“听说你与你夫君很恩爱,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他轻声说,“你们有多恩爱呢,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吗?” 

他的话吓得她抬起了头,惊慌地看着他。 

“放心,我说说而已,不会取你们性命──当然,这要看你肯不肯顺从我的命令了。” 

04 

郑国夫人应该听懂了他的暗示,也明白他们身份上的无奈,朱唇微抿,眉黛轻蹙,她扶正了怀中的琴,幽幽道:“晋王想听什么曲?” 

思忖了下,他扬声道:“听闻当年你背着姐姐周娥皇与姐夫李煜私会时,他也作了几首诗。当年他都作了什么诗,把它唱出来吧。” 

片刻无声,面容伤感的郑国夫人才抚起了手中琴,红唇轻启,柔然轻唱。 

手支着脸颊斜躺在床上,一边品着上好的甘酿,一边聆听动人妙嫚的曲子,实乃一大享受。 

那个男子,是不是,也是如此? 

酒方入肚,忽然的念头令他愣了下,怎么,又想到那个男人了呢? 

杯中所剩的酒一饮而尽,他睁着有些朦胧的眼睛望着不远处娇柔的女子,静静听着一句一句,绮丽动人的诗唱。 

其中,他似乎看到了那清风月明之下,雕栏玉砌的宫殿之中,一个临风而立的俊逸男子,一个豆蔻烂漫的少女,夜深人静、花前月下的羞涩相会。怕人惊觉,少女脱下金缕鞋,穿着袜子踩着花瓣满地的台阶,悄悄向爱人走去──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教君恣意怜……”他低低地笑着,由床上站了起来。 

琴声嘎然而止,郑国夫人一脸惊惶地看着他的接近。 

“如此佳人,教君怎么能够不怜爱呢!”一手挥开她抱着的琴,扣住了来不及逃避的她。 

“晋王──啊!” 

把她丢往床上,随后他很快地压了上去:“你夫君是怎么疼爱你的呢?他那么柔弱的身子能满足你么?” 

嘴中喷着浓烈的酒气,一身武艺的他轻易就制止了柔弱的她的挣扎,一只手撕开了她的衣,在她惊恐的泪涌出的同时,他俯下身子── 


情事完结之后,他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无声哭泣的她走下床,穿上丢在地上的衣物,抱起已经断成两半的琵琶,幽然离开。 

当大门阖上,他才合上了双眼,却同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自床第间传来。 

他明白,那是女人身上的花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香气,如此淡雅清新。 

想着女人带给他的舒适感受,他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 

下一次,再找她来吧。 


第二天,他被召唤进了皇宫,虽然冥冥之中有感觉到什么,但他的皇兄一掌甩在他脸上时,不免,还是惊呆了下。 

“你竟然敢这么做,她可是归降我们大宋的臣子的妻子!这种事情传出去,谁还会心服口服归降我们!” 

他冷静地看着他怒竭的脸:“话说得好听,其实你是气我抢先你一步先占有了那个女人吧?” 

“你!”手掌再次高高举起── 

“你忘了我们的条件么?”他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他,“你说过不论我开出什么条件,你都接受。” 

举起的手打在了其它地方,然后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你的条件不是──不是──”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上来,不过也无所谓,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把我赶出皇宫,又丢一个任务繁重的职位给我,意图不是叫我少接近你么?你不履行承诺,我只好另行他法了。” 

“你倒还有理了!”他愤愤然地拍案。 

他暧昧地靠近他,一脸邪佞:“还是皇兄你,愿意跟之前一样陪我了?” 

“别乱开玩笑了!”他一手挥开他。 

盯着他沉默良久,他才重重地说道:“好,好──郑国夫人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往后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但是,我不想听到任何有辱朝廷的丑闻!” 

有点无趣地看着这么爽快就答应的他,但见他在他面前摆露的皇帝的架子,他也只能点头。 

“那么,现在,你给我出去。”指了指大门,随后他无力地坐回位置上。 

一步一步往后退,退至大门边上时,看了一眼仍然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他,他才笑笑,转过开门离去。 

一直以来,他的梦想就是从他手中夺过一切,不管是他的尊严还是他的所爱,或是──他目前所坐的王位── 

“晋王……”皇帝的近身内侍王继恩见他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他一笑,别有深意地嘱咐道:“好好服侍皇上。” 

“卑职一定照办。”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大门,他抿唇低笑。 

他不恨他,真的不恨,只是从出生开始,他从他这边夺去的东西太多了,他只是想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而已。 

从小,家人的关爱,外人的注目,都只停留在才华出众的他身上,他就像他的影子一样,总是被人忽略,几乎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讨厌这样,所以,他要夺走他的这一切。 

************************************** 
李煜的诗很多,真正流传下来的却很少。 
关于与小周后认识之后的诗,泰半是花前月下,极其浪漫唯美的。 
我比较喜欢其中的一首《更漏子》: 
金雀钗;红粉面; 
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 
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 
还似两人心意。 
珊枕腻;锦衾寒; 
觉来更漏残。 

相传,大周后猜到了小妹与丈夫之间的关系;伤心欲绝;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为此;女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李煜的心态也很矛盾;一方面;他想尽快迎娶女英;别一方面又觉得愧对亡妻。于是作了此词。 
”此情须问天。”天见亦怜!大周后去世后的第四年;李煜终于和女英完婚。是为小周后。 

05 

开宝六年,赵光义晋升为晋王,他原来的相权也得到分化,赵匡胤之子德昭兼任同平章事,其弟光美(后为廷美)兼任侍中。 

同年,主张反对赵光义晋升为晋王的宰相赵普罢相,相传,这是光义不满赵普一再与自己为敌,既而想尽办法将其解任。其中也有宋太祖不愿意看到赵普专擅,才将其罢相一说。 

赵普解任之后,赵光义提升卢多梭为参知政事,成为副宰相。 

这一年,光义尽管得到班列宰相之上的名义,但是,实际势力没有得到增长,还受到一定的钳制。原来一元结构被打破,至少光美和德昭都成了决策层的主要成员。赵匡胤既然不愿意看到赵普专擅,同时也不愿意看到在他一等之下的晋王拥有庞大的独立系统。这一年,吕余庆、沈义伦、薛居正都先后为相,分权成为这一时期的主流。 

然,在宋太祖一心巩固自己至高无上的皇位之时,他所料不及的是,他一直激赏与信任大弟赵光义正在密谋夺位。 

于暗中,晋王收买了朝廷的无数高官大将,其中以太祖早年的亲信田重进为突出,他和禁军将领多有来往,在禁军中也很有声望。也是在这个时期,光义结纳了重要的角色内侍王继恩,这个人后来给光义带来的惊喜可谓非同寻常。 



成天处心积虑、勾心斗角,是人都会累的,他亦是。 

见他如此,他的亲信便提议找些人来唱唱曲、跳跳舞,调剂一下心情。 

捏着鼻梁舒松生涩的眼睛,他同意了。 

到了晚上,晋王府便迎来了京城最好的乐曲班子,在晋王的一声令下,相貌娇好的女子奏响丝竹,唱起曲来。 

听了几曲,都是不甚满意,到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府中听郑国夫人所唱的曲子,诗绮丽曲动人,唱曲的人更是柔媚,令人心旌荡漾。 

有违命侯的诗么?制止了她们的吟唱,他问道。 

到是有几首。很快,就有人回答道。 

那就唱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起来很随意地说着。 

然后,开始唱了,可是,没有当日所听到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就是少了点味── 

算了。他烦躁地挥手制止了吟唱,厅上顿时鸦雀无声。 

看着所有人又惊又怕的模样,他的眉拧得更紧──真是无趣! 

喝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呆在大厅中喝闷酒时,不自觉地,便想起了女人身体上的那淡淡的幽香。 

枯烦的心情顿时消散,他抿嘴一笑。 

叫来人,他吩咐,把郑国夫人叫到府里来,就说本王还想听听她唱的曲。 

是。下人走出去了,而他,心情大好的继续独自品酒,等待。 



没过多久,下人回来了,身后却不见他要见的人的身影。 

人呢?他蹙起了眉。 

下人战栗,颤言,郑国夫人身体违和,怕传染晋王,便不能来了。 

匡当! 

手中的酒杯被他怒极之下摔了出去,在地面碎成好几片,吓得下人脚软的瘫在地上。 

站了起来,他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 

不能来了?他冷笑,那本王亲自去! 

大声叫来下人准备马匹,他不整衣饰便离开府邸坐上坐骑,不准属下跟随,一人前去违命侯府邸。 

来到之后,他不准通报,让一名下人带路,前去找寻违命侯与郑国夫人。 

穿梭在有些荒寂的亭廊之间,不过几时,他在下人的带领下步入了一个梧桐落叶满地的庭院。 

在一株梧桐树下的亭子里,他见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正背他,坐在案桌边,埋头看书。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他,距离第一次已经有了三个月之久。 

心微动,他无声挥退带路的人,静静走近他。 

稍近之后,才看到他的脸色,相较三个月前,他此时多了份清瘦,忧愁仍然在,却更伤感了。 

一直走到他身边,他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是什么书,看得这么入迷? 

于是霍然伸出手夺过他手中的书,把埋头看书的人吓得弹跳了起来,他不以为然地看了看夺来的书,才发觉不过是本诗集。 

“晋……晋王……” 

把手中的书丢放在案桌上,他转头看着脸色青白的男子。 

“怎么,不欢迎本王?”他冷声道。 

他脸色一变,立刻在他面前跪下:“晋王到来,小侯有失远迎,请晋王宽恕。” 

看了一会儿跪在面前的他,他才淡然道:“起来吧。” 

待他慢慢站起,他又道:“你夫人呢?” 

抬头错愕地瞪着他,片刻之后,他才低头颤声道:“夫人身体不适,正休息──” 

他眉头一挑,道:“那带我去见见她吧。” 

“晋王──”他脸色苍白,面容痛苦复杂地望着他。 

06 

“难道,我这个晋王要慰见下官生病的妻子有何不可吗?” 

看着这样的他,他冷冷地抿唇一笑。 

他剎时脸色铁青,惊慌失措地不停转移着视线,而后,才低着下头畏怯,嗫嚅的回答:“不……当然不是……是、是小侯之妻身染恶疾……怕、怕传染给晋王,才……” 

“真的是身染恶疾?”他的声音挑高了些许,眼睛盯着不敢抬头看他的男子。 

“是……是的……” 

“不是为了拒绝我,才这么说的?” 

“这──”终于抬起了头,却在目睹他眼中的冷漠时不免瑟缩了下。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逃开,没有低下头,轻轻咬了下有些白的唇,黝黑得吸引人的眼睛直直迎向他,开启薄唇时,声音也不再颤抖:“晋王,夫人真的身体不适,如若您要见她,请改日吧。” 

讶异了起来,不免去想他怎么突然间这么坚强了,印象之中他应该已经认命,已经不会有所抵抗了,而这,才符合他柔弱的江南男子的形象不是吗? 

想起了兔子急了会咬人的话,看着他,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没有一个男人会甘心让自己的妻子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更何况,郑国夫人是他心爱怜惜的女子…… 

这时,晚上的一阵凉风吹来,吹乱了他面前的人本就有些零乱的发,吹到他面前时,他嗅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 

“晋王?!”待他惊骇地声音传来,他才惊觉自己的手已经停留在他面前。 

转念一想,他把手伸向他的脖子,并淡然道:“这里有一缕发贴住了你的脖子,不要动,我帮你挑开。” 

他真的不敢动了,他也作势假意为他挑开发丝,然,却不小心碰触到了他发热的皮肤,那种有指尖传导入身体里的热度令他一震──好熟悉── 

“晋、晋王──” 

慢慢收回手,他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在他面前表露不安的他。 

“既然你夫人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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