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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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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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忽然侧过身,用手掩住面,似乎想要遮掩住软弱的样子,另一只手阻止介子雅快速靠近的脚步。
还是那般决绝的拒绝吗?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包括我。介子雅心中升起一些失落。
我为什么如此心痛?他不该得到报应吗?他欺骗了天下的人,他的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介子雅心中又冷硬起来。
是为他的伤而感到悲吗?为他的苦感到痛吗?为他的无奈感到怜惜吗?介子雅烦躁的取下琴,轻抚起来。那悠扬的琴音让闻者安宁下来,让那愁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串串音符飘荡在虚空中,组成一副安详恬静的画面。是一望无际的绿草,是一片小黄花,是一望无边的蓝天,是沉静的湖水。没有吵闹,没有喧哗,这儿恬淡得无悠无虑,是心灵的栖息地,是疲累的港湾。罪恶与污浊都得到沉淀。冷酷与和猜疑也得到舒解。
“王爷,可好些。”介子雅关切道。
此刻,和王已安静的躺在睡椅上,闭着眼,犹如熟睡的婴儿。舒展了眉眼,展现出的是阴郁的美。
“‘清心净魂曲’岂是浪得虚名。”和王恢复了往日温和的语调。
“王爷不是曾说,当一个人没有改变残酷现实的资本,又希望好好活着,只能忍受,直到有能力改变一切,不是吗?”
“没错,既然躲避不了,那就不能不忍受;遇到命运要你忍受的事,你光说受不了是软弱和愚蠢的。”
“那么,以王爷今时今日之地位,早已可以逍遥自在于世,又何苦执着在无边苦海中呢?”
“放弃权势?谈何容易?”
“王爷,须知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一日不弃它,心中罪孽就难以解脱,这病恐怕就不会痊愈。”
“哈哈哈,身在皇室中,谁没有病。有人得恐惧病,有人得自大狂妄病,有人得自卑病,有人得忧虑病。。。。。。挣扎于生死边缘,在放弃与不甘之间徘徊。人心本就如此。”和王抚摸着额头,显出一丝倦怠。
“王爷既对世事如此透彻,又何以放不开心结?”
“本王。”思虑许久,和王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不知。或许,人心难以捉摸,竟连自己的也看不清。”
“为徐佛?”介子雅横心一探。
和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脑中转过千万条猜忌。这件事他一直讳莫如深,即使十分相信介子雅,也从未在他面前透露过半句。
介子雅定定的盯着和王,看着他的眼珠变成罕见的琉璃色,那珠色让人深深迷醉、沉沦。
和王看着他单纯的神色,最终信任战胜了猜疑,开始慢慢道来:“我曾对你说过,我的母亲是个卑微的宫女,而我是兰奕帝眼中的一个错误。所以你永远都想像不到,我是含着怎样的屈辱与怨恨长大的。”
想起那段时光,和王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像要打碎些什么。
“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个人的出现却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他就是我的恩师——徐佛。”和王忽地又变回温柔的语态。
 
 
“众皇子中,独独看重我。天下第一贤德之人啊,何其幸哉。” 
“我能感受得到,那是我从来都不曾有的关爱。他待我如子,我敬他如父。在他倾心的栽培下,我在天下人面前成为‘谦谦君子,温文如玉’,在庙堂上博得和王之名。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和王脸上展现出别样温柔的笑容,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是宁可牺牲现在所有的一切,也要守住这分爱啊,可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和王神色蓦地变得十分可怕,散发出怨毒的凛气:“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见不得我尊贵,只因为我母亲是个卑微的宫女,兰奕帝竟然无视我到如此地步。我的心仿佛打入寒冰深渊,又好像被屈辱的火烤炙一样,我好恨!我要让他们全都匍匐在我脚下。” 
和王情绪异常激动,就像要控制不住自己般。介子雅也犹豫不决,要不要让他安静下来,毕竟接下来的答案,是他期待已久的。 
“如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为权为势,我亲手培养了‘暗焰’使者,助我掠夺财富,杀人陷害,赢得更多的名望。这些事虽然受人唾弃,我也是不悔的。然而,恩师与我朝夕相对,又岂能毫无察觉。我素知他的品性,眼中容不下沙子,便早走一步,命人四处散播谣言,毁他名节,适时与他划清界线。” 
介子雅心中一怒,划出一声尖音,仿佛重重打在心上。 
“或许极恶之事做多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也并未放在心上。就连听到恩师逝世的消息,也只是一晃而过的伤感。毕竟,我已决定了走向地狱的路。”深邃冷漠的语气,仿佛昭示着遗弃这个世界。 
“后来得到恩师的一封遗书,我本是等着他唾骂的。可是他却说,不曾怨恨我,只是感到痛心,一块拥有绝世才华的璞玉,终是难逃皇室的污浊所染。只恨他发现时为时已晚,是他身为人师的错。但愿我能迷途知返,做个真真正正受人敬仰的君子。” 
和王就像受惩罚的小孩在辩解般:“我知道他对我期望一直很高,但是我不知道他原来了解我至深,我更想不到他给予我的爱,比我想像中多千百倍。” 
他所期盼的爱其实一直在身边,只是恨已经占据了整个身心,当他发现那隐讳的爱时,大错已经铸成。 
那是介子雅唯一一次看到视万物为草芥的和王,眼中闪动着水光。后事不言而喻,堕入魔道的和王,被拯救出半个灵魂,从此陷入善与恶的挣扎中。 
听完故事的介子雅也陷入茫然的沉思中。许久,一人静静的弹着琴曲,一人安稳的小憩。此时此地,宛然成了修隐的乐土。 
“南方有乐土,湘神兰韵甲天下。湘江名士多风流,湘水姑娘多天姿;日出兰州红似火,春来兰都绿如蓝。能不到湘兰?能不到湘兰?”蓦地,介子雅唱出轻快的南方小曲。 
和王悠悠的睁开眼睛,隐匿着感情问道:“倘若退隐湘兰,雅肯与我共醉明月乎?” 
“噔”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介子雅突然感到空气灼热起来,心率也比平常快了一倍,惶惑不清道:“子、子雅身负婚约,如今寻得佳人,不久。。。。。。便要履行诺言,决意与妻子定居京都。王爷厚爱,在下一介寒士无福与共。”说完这几句,介子雅热汗流了满头。心中亦是忧喜参半,喜的是心怀深重怨恨的和王因他有退隐的念头,忧的是这等厚情他又岂能应承! 
和王见介子雅犹豫地拒绝,心中一瞬甚感失望,随即展示招牌式笑容:“子雅何须如此紧张?本王一时玩笑而已,岂可当了真!本王怎生舍得放弃‘千秋功业’?” 
介子雅心陡地一沉,升起一种说不清恐慌。 
和王从睡椅起了身,恢复了一贯的作风,让人觉得温文而疏远:“子雅近日必定奔波婚礼之事,我看这‘和雅园’也不必常来了。大婚之礼,本王必定先送到。今日还有诸多事务繁忙,客请自便。” 
要断便断得彻底干净,决不留情,这就是和王的作风。客!介子雅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和王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猛地难受极了。 





铁玥天翼相争锋

“月小姐,你不可以这么耍赖。”青苑气弯了眉道。
“不让我跟着去,我就不放。”玉悉月嘟着嘴,叫嚷着。
而被八爪鱼紧紧巴着的焰祈玥,耐心的哄道:“不是玥哥哥不让你去,实在是阅兵大典非同儿戏,半丝玩笑不得。”
见着自家主子被缠得寸步难行,倍感头痛的青苑,努力劝说道:“是啊是啊,阅兵大典上从未有过女人在场的例子。您不是让公子爷难做吗?”
“不管不管!那玥哥哥也不准去,必须陪着我。”玉悉月抱得更紧,怕这一放就失去了他的玥哥哥。虽然不信命理之说,可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那句“注定不能与最爱之人结合”如魔咒般萦绕在心里,时不时就在脑海里响起,挥之不去。
“公子爷不能不去!”青苑急切道。要是主子不怪罪的话,他真想直接把她敲昏。他的主子会成为比东陵王更出色的人物,即使是月小姐,他也不允许她破坏主子的大业。
“我可以扮作男子去,跟青苑一样。”
“这成何体统!”
“反正不带我去,你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好了。”
焰祈玥如雷击般脸色瞬间惨白,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漠然道:“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拉着玉悉月郑重的对视,怕吓着她脸色稍微缓和,一字一字道:“不要在跟我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对、对不起。”
焰祈玥脸色白了红,红了白,闷闷的吞下怒气与心底恐惧,搂紧她:“我只有你了。”
就像历史不可改变,她的任何努力,也挡不住他走向权力巅峰的决心。
甲光向日金鳞开!
金红色的铠甲映向火红的的太阳,一片白云染上焰火的红霞。焰火旗在风中激扬,狂傲的字体“天”“翼”倨傲的展示着他的威猛。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默立,他们的目光如火炬尖锐,他们的身体如雄鹰一样矫健,他们的气势如山岳一样恢宏。他们静立无声,却无法让人忽视他们凝聚起的震荡天地的气魄。
天际苍鹰飞翔,呼啸着穿过一片军阵,急冲到高耸宽广的凌云台,盘旋鸣叫。
焰祈禛穿着火焰怒放的红色长袍,华丽的纹路从袍上显现出来,他的眼神中也闪烁着坚定和高贵。
他站在台上,在肆意凛冽的风中看者脚下红色的军队,看着他千千万万的士兵,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他手一挥,掌旗者卖力的挥舞令旗,静如处子的士卒,立刻动如狡兔,铠甲兵器震动的声响如雷动。将领随着令旗的指示立刻错落有致的排列成一个个阵形,灵活的一字长蛇阵阵、坚硬如铁的玄武阵。。。。。。
台下操练如火如荼,台上众位皇子心怀各异。
太子焰祈溥代替皇帝主持大典,接连打着呵欠,心不在焉的看着下面蚂蚁般人,聚聚散散,不知何谓。浮肿的眼睛显示过度荒淫的生活,无神的双眼闭闭合合打着盹,无半分皇子的威仪和气度,仅有的睿智一点一滴消失在醉生梦死中。
三皇子、六皇子分坐两边。焰祈玄噙着无害的笑,如欣赏歌舞般看着下面的人表演。焰祈玥则端庄的坐着,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他们阵法,暗暗比较着优缺。
七皇子焰祈烨则以灼烈的目光表现出占有欲,想要一口吞蚀掉下面的天翼军。八皇子焰祈旻病怏怏的靠着近卫蓝冰,闭着眼像是晕睡过去。
十皇子焰祈淳典雅的坐着,无不可的看着公式化的演练。
演练接近尾声,焰祈溥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大呵欠,换来焰祈禛怒目而视。焰祈溥心虚的移开目光,九皇弟在沙场磨砺出的眼神很锐利啊!不小心又瞟到焰祈玥怨毒的眼神,心里不禁发起毛来,六皇帝像九条命样的猫,怎么也除不掉这个让他如坐针毡的眼中钉。该死的!连他身边的小近卫也敢对他恨恨的瞪眼。
撇过头,老七目中无人,自然没有他的存在,还算好了。小八从开始到现在就没睁开过眼,简直让他太感动了。咦!善良的小十今儿个怎么不和善的盯着他。
尴尬的咳嗽几声,道:“翼王不愧是军中之王,带出的兵都是一等一的。”
“是啊!一等一的木偶。只会傻傻的自个玩。”焰祈玄似笑非笑的道。
“三皇兄,你是什么意思?”
“都说天翼军举世无双,看看也不过如此。二十年前,铁衣卫的前身征西军团的军威才叫无可比拟。”焰祈玄无视焰祈禛的怒火,挑衅道。
“哼!征西军团,不过是些残兵弱将,岂能跟我的天翼军相提并论。”焰祈禛愤怒的指着他的军队,道:“他们个个是我精心挑选的良材,经过最艰苦训练的洗礼,苦寒之地磨炼出来的最锋利的武器。他们与我都是不败的神话!”
青筋毕露,极力压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焰祈禛倒不是瞧不起二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征西军团,而是实在不能忍受有人对天翼的蔑视。
可谁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职责护卫京都安全的铁衣卫将领也是征西军团老将领蒙冀听得一字不漏,脸色更是气得铁青。兄弟们出生入死时,这些毛头小子还不知在哪儿享福呢!
“放肆!”焰祈玥拍案而起,震怒之下,气势凌人,众人皆是一惊。
“二十年来,幸亏征西将士震慑西北诸国,战乱频生的西北人民才得以修生养息。整整二十年,他们守卫在风沙满天的艰苦地界,没有见过亲人一面。九皇弟怎么可以凭借区区战功,而用”老弱残兵“四个字抹杀他们伟大的功绩。”
 
 
“或许昔日他们辉煌,可今朝新人物只属大好儿郎。”焰祈禛不相让道 
“父皇体恤他们离乡背井多年,让他们以铁衣卫效力又可与家人相聚。祈玥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征西老将宝刀未老,绝可与天翼新军对抗。” 
焰祈禛恼怒的捏碎石栏一角,暴喝道:“天翼新军,所向无敌! 
天翼新军,战无不胜!” 
此起彼伏迎合声,惊天动地,连绵不绝,如轰轰雷声向远处滚。 
“呵呵!素闻翔王排兵布阵叹为一绝,翼王战场杀敌勇猛过人。不如老军新军来个实战演练,孰优孰劣一见便知。”焰祈玄微笑到,心下极力促成两边嫌隙。 
“好!”焰祈禛正愁满腔燎原怒火无处发泄。 
焰祈玥平静的离开座位,对着立于下首的蒙冀,道:“蒙将军,可否借铁衣令一用。” 
五旬老者,面容严肃,如罩寒霜,双目神光似电的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皇者,略一沉吟道:“铁衣令关乎京都安全,六王爷若能回答蒙冀三个问题,可考虑借出。” 
“请问。” 
“七年前,郴州水患,可是王爷出谋良策化解这场天灾?” 
“玥自幼酷爱丹青,那年访好友妙手丹青常梦雨,路经郴州,正好能解决此患。” 
“五年前,骁族举兵犯境,我军陷入无间迷阵,可是王爷派人送来破阵之法?” 
“玥不才,幸常研阵法,尚能为国解忧。” 
“三年前,安阳县颗粒无收,赈济百姓的无名义士也是王爷?” 
“玥无功却受封地税收,心之有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自当略尽绵力。” 
问得精简,答得铿锵! 
“好!好!好!”蒙冀心怀钦敬,一件事赞一个好字。 
“铁衣卫自此听从翔王号令!”蒙冀双手奉上黑色铁牌令。 
焰祈玥接过令牌,古朴有力的令符,如这群铮铁钢汉一样让人敬畏。 





落翼暮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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