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映花红by平江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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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映花红by平江秋日-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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憬。 

那个女子,那个苏府的丫鬟,如今又出现在面前。不会又是一个梦吧? 
见我发怔好久都颤著唇,没有一言。她又开始低泣:“沧怡,我一直,一直在等你……我没有离开过苏府……” 
断断续续的抽泣,让我满心惭愧。耽误她的终身,是我的错。这样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竟然默默在这个地方守著自己的憧憬。曾几何时,我也对生命满怀希冀,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不会变成|人的憧憬。 

待到明白的时候,心也倦了。 

“这又是,何苦……”垂下头讷讷道。 
“不,沧怡,你怎麽会变成这样子……不对不对……我永德那里听到你的事,仆众们都在议论‘顾沧怡’。我,我是来救你的。” 
“你?”一个弱女子又能拿苏彦亭如何? 
“无妨的!永德他,他就是看管此屋的人,现下被我灌罪不省人事……”姑娘急急辩道。 
“好姑娘……我的事却是理不清了,咳咳……况且……”目光移向手镣,这东西却是除不去的。 
“这个……已经从苏少爷身上解下,服侍他的贴身丫鬟,是我的好姐妹……”说话间已经手忙脚乱地开锁,干涸的血迹凝结成了痂,姑娘一阵唏嘘。 

获救,还是又一次地陷入混沌?脑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浑噩间瘫软的身躯往一侧倒去,被姑娘纤细的肩膀挑起,摇晃著走出了暗室。 
她帮了我,她担了罪,她也在不能回到苏府了。 

“翠屏……”干燥的唇还在开合不停,“对不起……” 
“嗯?”姑娘吃力地架著我比她高壮的躯干,脸上只有惨白颜色,“虽不知你与苏少爷发生了什麽……可是,我不会让你这样被折磨死的。” 

未干的泪痕在如玉的脸上闪著微光,她鼓足气力半扛半拖著我沈重的身子,艰难的挪动著。那一瞬间,我的心中又开始歉疚──为什麽,那个时候没有选择她?若是与她一同生活,一切的不幸或许根本不会发生,或许我也是膝下有子,和乐融融了。 

月黑夜静,冽风萧瑟。 

她似乎已经暗自准备好一切,买通了後院的小厮,急急与我往无人的山脚走去。 

“这是……去哪里……”虚弱地几乎失了生气。一天粒米未进,加上浑身伤痕,到底是什麽支撑著,还不让这残破的躯壳了却生命?或许,上天就是让我一遍又一遍地亲历这人世痛苦的轮回,惩罚我当日一时的冲动。渴盼江湖的豪情吗?渴望刻骨铭心的情意吗?顾沧怡却不配拥有这一切。 

“唉!沧怡,这夜里竟也没了方向,就先在远离城镇的地方落个脚。明日,赶往我老家去吧。” 
“你的老家?” 
“虽然是穷乡僻壤,也是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嘿……”行路开始吃力,两个影子已经慢慢离了城镇中心一带。 

最终,竟然是靠著姑娘摆脱窘境……顾沧怡,还真是个十分无用的孬种。 

“莫要逞能,要歇息麽?”暗自使力,让身子尽量不全数压将在姑娘娇小的身躯上,冷汗从脸上冒出。浑身忽冷忽热不断轮换著,双脚却似踩在棉絮一般无力轻飘。 
终是看见近郊的几处明火。好似有几户人家尽享天伦。 

模糊的灯火,仿佛某个地方──平静的湖面,暗香浮动。星光点点的花舫舒暇地轻漂,船上的伶人个个美不胜收。 

尤其,是那个月白色的身影,离尘出众,娇媚的笑却是勾去男女各色人等的魂魄。他是谁……很熟悉,又有些陌生……这是哪里的场景? 

抬起手抚上额头,滚烫的温度。怪不得产生幻视,原来竟然是高热作祟。不由苦笑,怎麽还有心情想著海市蜃楼?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一切已成了过眼云烟。 

“沧怡,怎麽了?很痛麽?先去找户人家借宿如何?”一时却是越来月模糊,都不知道自己的腿是如何继续挪动。身体也不受控制愈发沈重。耳边的轻吟也越来越远,好似在天边。 

“翠屏,谢谢……丢下我,让我自生自灭吧。”失去意识前最後的回忆,就是这样伤人的话。可是,我只能如此,耽误了她的花样年华,却不能再害她。如此一个好心的姑娘。 

“沧怡!沧怡!你怎麽了?!” 



第二十四章(上) 

“锦州冷月?”风解忧心情也开始急躁。彦亭已经三日没有动向。劫了那个手无寸铁的人,又该去了哪里?拔下木桩上那个横飞插入的令牌,思忖起来。花残月,不容小觑。为了练成残月剑,竟也决然抛下了顾沧怡。 

那个孱弱的男子。原是心中不想提及的羞耻。为了骗得殒日的线索,自己也是随著年少轻狂的彦亭出演了闹剧。也算是失策的冲动,害了他,也害的自己难安。手又抚上腰间锦囊。数不尽的日夜,自己不想去正视那惴惴不安,不敢承认自己真的对一个男子有所心系。可是,在看到沧怡只与那魔尊眼波流转,似无旁人的时候,心,的确被牵动了。 

越是想摆脱心中的阴霾,却愈加挥之不去那人的笑厣。可笑,甚至可悲……终是个凡夫俗子,与彦亭一次交好却成了两人纠缠不清的开始。什麽时候不再月下小酌,又是什麽时候与他几乎无言以对?一定,一定是从“顾无忧”出现的那一日开始的。 

排山倒海的情动却让自己踌躇。是继续未完的大业,还是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放手去追逐,他,还会回首?兀自轻笑著,自己真是越来越优柔无用了。 

“禀告,慕月堡无伤。”堂下跪著一人。风解忧点头。 
花残月,“武林大会”那次便是诱他出洞的饵,真正的魔尊,绝对会为了众口相传的“殒日剑”而动念的。只是,他实在隐匿得沈稳。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反而整个一出戏成了沧怡为主的闹剧。 

想他也不会蛰伏不动,两方僵持自此打破。他携著那人欲离开莲都,那个时候,自己也是知道,时机成熟。未料到彦亭突然意气用事,利用沧怡来胁持那人。 
“唉……”风解忧踱至後院,抚著额头垂叹。那个令牌是魔教的东西,是挑衅?还是…… 

“风盟主,别来无恙……”好轻功!自己竟然一丝异样都没有查到。 
抬眼看著那个月白的身影──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只是娇媚的面容不在,残虐的笑意让他心中沈闷。 

“做什麽?杀我?”两人武功相差无几,却也是一时半刻决不出上下。 
“本尊向来厌恶生杀,见不得映血。”公子长发轻拂,靠在一棵老树下邪邪睨著。 

“……”风解忧有些疲累。冷月魔教,与江湖却是无争。何苦两人要对阵?而其名为魔教也只是行事乖戾,且那上代教主花孤月性子古怪,行迹诡秘……甚至……在江湖众人面前带走了自己的师父。以至於恶名昭彰。 
“不过,白莲山庄却是本尊下令屠戮的。”说得好似是街尾巷传的趣事,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风解忧怒意腾上,愤愤瞪著这个将白莲山庄四十几口一夜灭门的笑颜:“想你平素将吾手下分支各个铲除,沧怡也都是不知道吧?” 
“沧怡?!你有资格这麽叫他麽?”冷冷哼出鼻音,花残月不屑而睨,“若不是风盟主,我又如何认得他?说起来,还是有劳风盟主。” 

“住口!”风解忧怒斥,“此番来意为何?!” 
“无事怎能缮闯盟主无花阁?”那人吃吃地笑後,倏地变了脸色,“将沧怡交出来!” 
“你的手下打探不利麽?却连这等消息都会有差池?”风解忧拧眉,“他不在此!” 

眼看此人话语正色,似的确不得知,一目禀明却是属实。 
“那苏彦亭原是你的手下,你竟不知?” 
“花教主。”风解忧难得眼中含著笑意,“那一日,你便是背弃了那个人,你与我……竟是一样的。” 
“……”花残月未料到,那个人会如此奚落自己,面色青白难看。 
“呵呵,即使你用著剑指著我,也是不得而知他的下落。花教主,你可知道,普天之下,什麽东西最难得?” 

“人心。”残月收入华美剑鞘,青年垂下臂无力喃喃。原想,拿过殒日再去找寻他,原想,能得到无尚武功又能得到那个人的心。一切却又不顺人意,自己眼睁睁看著那人随著苏彦亭越发远去,“若不是你横加阻挠,我怎会失去他?!” 

“你认为,掌握他的命运,便是得到他了麽?”风解忧脸色凄然。 
“罢了!”白衣轻拂,愤然甩袖而去。 
“这无花阁也不是你邪教想来就来的地方……”风解忧提气跃上,抽出剑往前探去。 
花残月闪躲一侧,旋身抽剑回应。一时间电光火石之势。接连涌来众多手下,皆是为护风。 
“噌……”手中银线射动,眼见一干人被莫名点中了周身|穴位,不得动弹。 
魔尊轻笑道:“风解忧,你找死!” 

风解忧凝气,上前纠缠。 
“当!”一击重音。两人一怔。只见院墙上站立一个身姿。 
“冷亦寒!”慕月堡堡主,竟然亲临。想那大会上也只是小露一面的人,怎会在这个关头出现? 

“若是两败,可是我慕月堡天下?”一丝戏谑漾上那人冷面。 
“冷堡主,怎地这麽好兴致?”风解忧疑问。 

一侧花残月只是注视不语。两人若是联手,怕是自己的胜算也不是很大。残月剑毕竟才练过第一式,看来……需得小心谨慎。 

“呵呵,听说白莲山庄被灭,冷某也想瞻仰一下式何人所为。”笑得阴冷。 
“啧,这白莲山庄却与朝廷有联系,想武林中人都为此不齿吧?”月白公子笑道。 
隐约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心有灵犀的共鸣,冷亦寒抱拳:“却是如此。所以……那怜月山庄被焚亦是他与朝廷内外勾结所为。怜月山庄,是花教主的得力手下吧?” 

风解忧这才料到有些错愕。 

冷亦寒不轻意言谢,自己与他相交多年鲜少见他欠下人情,现今他竟然在感谢魔教铲除了白莲山庄?!果然,这个慕月堡有著不堪的背景。 

“……”花残月不屑地瞥著,若不是为冷月教怎会去招惹风解忧的同盟?怎又知道无形中还帮了慕月堡……这个慕月堡也是与朝廷对立,行事乖张。 

“此番来还有一件事。”扫视两个人。 
风与月静默。 

“顾沧怡,在平江府。”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了踪影。他家世从商,苏彦亭亦是商户出生,故此,慕月堡堡主的讯息亨通也是有理。 

“彦亭的老家?!”风解忧汗颜,眼线密布大江南北,总是有疏漏之处。原来实在那个江南小城!蓦地回神,才发觉突兀而来的公子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失去踪迹了。此次对峙又是不了了之,实在遗憾。 

心中有些失落。如果战胜魔尊,自己是否就有资格再拥有他的笑厣? 


第二十四章(下) 

那农户也是好意,收留两人一宿。只是看到沧怡浑身伤痕有些惊悚。口中未问,翠屏却看得出他们十分害怕。为榻上那人盖好薄被,转头苦涩笑道:“大叔大婶……我们不是通缉的逃犯,是从一府上私奔出来的家奴。” 

中年夫妇面面相觑,终是尴尬笑道:“原来如此。这就放心了。看他浑身是伤,莫不要找个跌打大夫瞧瞧?” 

“呃,明早我们就赶往老家医治。”翠屏的嘴边漾著苦嘲。如果,真的是与他私奔,倒也是幸事。沧怡,回到乡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离开我了。姑娘如是想著。不知不觉夜已深沈。 

用布巾沾了冷水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坐在一旁静静守著。 
叹了口气。究竟发生了什麽可怕的事?那时的沧怡如此神采飞扬地随著少爷远行。六年,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在想,若是回来,是不是也成了个功成名就的侠客义士?多麽让人希冀的场面。从未想过他真的会回来,从未想过会见到如此一个他! 

苍白的发,暗哑的声……怎会搞得像深山中的鬼魅?如果不是用布头包裹,这一户还会收留?沧怡,你究竟经历了什麽?翠屏,真心地想与你分忧。 

“嗯……”榻上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白皙的面孔皱紧,似在忍受著浑身伤痛。翠屏握住他的手,细细擦拭他额上豆大的汗珠。 
“很难受吗?捂出汗就会好了。”想到刚才那个老中医惊恐莫名的眼神,她也无奈。竟然说脉象奇异不能下药。胡乱开了几个散热镇痛的方子急急转身回去。 

“……”沧怡咕哝著难懂的话语,姑娘一惊,凑上身仔细听著。 
“月……为什麽骗我……” 
月?听似一个姑娘的芳名。翠屏心中一沈。莫不是他已有了意中人?那自己的心又该放归何处?断然拒绝的永德甚至在最後还不放弃对自己的执念,原来自己和他一样恋上了不在乎自己的人。胸口窒闷,轻轻安抚。用些许冷水撒在面上让自己清醒──任他喜欢谁,要救他,才是当务之急。 

沈沈伏在床沿小寐,苏少爷也变了,沧怡更是变了,唯有翠屏矢志不移。 

农家夫妇毕竟是热情,见一晚相安无事也放了心。隔日便找来马车,送两人上路。 

“公子身子单薄,也需姑娘费心照顾。祝你们能白头。”农妇嘴拙,只是递上一筐子鸡蛋让他们路上食用。沧怡浑身虚脱,只是苦苦地笑:“多谢。” 


翠屏千恩万谢拜别了夫妇,搀扶著那人虚软的身子上了车。高热虽是退了,身子骨还是摇摇欲坠。望著身侧他疲累的模样,一阵心酸。 
沧怡无言静默。只是愣愣望向车外。 

景,飞快地从眼前逝去,就像过眼云烟。身上破烂不堪的儒服也换成了粗糙的麻布衣,手摸著有些刺人。却十分合身舒适。只是旧伤不断地作祟,心口的暗涌回旋不去,时不时跃上喉头一股腥涩的血味。他只能将其狠狠咽下平覆。 

摸摸额头,又是一串汗珠。沧怡开口道:“翠屏姑娘……你不想问,我为何成了这样?” 

姑娘一怔,摇摇头:“你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 
沧怡笑得牵强,掠开袖口看那条条血痕还未全数结痂,又有一些伤口透著血丝。无奈垂下双臂,仰著头道:“我是个傻子。被人屡次三番戏弄,还活在梦中。” 

“沧怡,你不要说。”姑娘止住他继续回忆,“凄楚痛苦的过去,能忘记的就不要再提及吧……从今日起,你身边只有我翠屏而已。我们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好好安生。” 
“翠屏……”似有千言万语随著身体里的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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