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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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2003-10-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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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目 录

书屋絮语  书屋絮语古  今
学界新论   现代性、技术统治与生态政治张兴成
灯下随笔  风雨百年“苏报案”傅国涌
灯下随笔  幽暗之门:中国的首批外交大臣们何新华
灯下随笔  鲁迅与蛇靳新来
其人其事  对称:在纳粹的阴影下林贤治
其人其事  亲  人林子明
其人其事  历史,凡人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萧  武
法制经纬  宪法的精神罗锦成
域外传真  美好新世纪周  宁
书屋品茗  拒绝在假象的镜框里起舞程亚文
史海钩沉  “窑洞对”之后袁小伦
补    白  朱生豪没有到过重庆李伟民
补    白  李鸿章的“国情观”和“新闻观”孙振军
封    二  说谎的人黄永厚 文画
封    三  幻  灭韩  羽 文画


  《书屋》2003年第九期
  作者:未知

  书屋絮语

  书 屋 絮 语? 古今先贤曰:人皆有恻隐之心。恻隐者,怜悯之谓也。
  大凡由血肉浇铸的生命,大多不乏由怜悯浩荡而致的爱意,即使以凶残暴烈闻世的虎或狮,在与同伴的相守中,也一扫搏撕异类的疯狂、血腥和狰狞,变得温情斯文了。有时,它们间的亲昵、和睦常令人啧啧称羡不已。
  其实,“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于爱,所有生命的渴望应是一样的。
  然而,就人类社会而言,一个揪人心痛的事实是:一方面,“让世界充满爱”的动听旋律响彻云寰,人人大有“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诚恳与真切,另一方面,一旦颤抖乞讨的双手伸过来,嗤之,吼之,咒之,甚而笞之,惟恐避之不及,死寂的心湖却不能吹皱一丝微澜;一方面,沉醉于灯红酒绿的轻歌曼舞之中,舌尖舔拭着流汁的清香,静静地回味着人生的畅适与惬意,另一方面,对挣扎攀援在边缘化的群体或个体的呻吟与哀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甚或却展望未来“大同”的美景;一方面……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在一个以效益为最高目标、竞争为基本手段的时代,当人的无穷欲望和巨大潜能得到空前释放的同时,生命本能的自利性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信条相融合所转换而来的现代性思想就成了人类的意识形态,并通过日常生活中的时尚、经验、理想、价值、习惯、工具等表现出来,汹涌而至,蔚为潮流,无孔不入。在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的环境里,商品是人的拜教物,人已异化堕落为金钱的奴隶,受世俗化的煎熬,平面化了的人类也就不免蒸发掉千年来潋滟在灵魂深处爱的碧波了。
  唐朝中期时,佞佛之风日炽,韩愈犯颜呈《论佛骨表》,振臂一呼,上下为之发聩。今天,以极端演绎人类智慧的科技与经济为特征的现代化图景已日益麻痹着大众沉疴很久的心智,一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知识分子们,又怎样“济天下之溺”呢?
  华夏民间俗信宗教——管 仲任何一种成熟的宗教,无不对淫乱予以严厉戒禁,更遑论加以保护,但华夏民间的娼妓从业者却赫然敬奉着自己的保护神,此亦为中国俗信宗教之一大奇观。
  娼家的保护神远较其他行业为多,其中不乏历史上由人而神的赫赫有名的人物。
  其一为春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管仲。他相齐主政四十余年,厉行改革,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使齐桓公成为春秋诸侯中的第一个霸主。其富国敛财之道除发行货币、控制山海盐铁之利等外,还别出心裁,在都城设“七市”,置“女闾”七百,服务于达官贵人、四海商贾,征其“夜合之资”,以佐军国。因此成为娼妓业的祖师爷,俗称“老郎神”;“女闾”也成为后世娼妓居处或妓院的代称。
  其二为白眉神,又称为“白眼神”、“祆神”。此神之来历不明,或谓其为远古三皇时之伶官洪崖先生,或谓其为春秋时期之盗跖。其形象长髯伟貌,骑马持刀,与关圣帝君酷肖,惟白眉而眼赤,故娼家或有驾名于关羽以自炫者。
  其三为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相传因他游走市井点化娼妓并为之疗疾,故为业内人士所热忱供奉。
  其他妓业诸神还有勾栏女神、五大仙、教坊大王、烟花使者、脂粉仙娘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大都为随时应俗而设。娼家不止是对其设像供奉,稍大之妓院甚至还专建庙宇随时跪拜,以求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男性之卖淫者俗称“像姑”,也有自己的保护神,如因淫乱丧国之殷商纣王、酷爱男色之春秋时期的卫灵公、喜爱偷窥男阴而被毙死于杖下吴(胡)天保等,民间俗称其为兔儿神。
  (万 方 文)

  现代性、技术统治与生态政治

  
  ? 张兴成
  生态危机正在挑战人类一切的现代性哲学观念、伦理道德、政治模式乃至基本的生存方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类未来的冲突绝不仅仅是政治、经济、文明的冲突,人类必然会发展到为争夺生态空间而大动干戈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哲学家预言,恐怖主义、霸权主义等虽然不会在短期内消失,但全球生态环境的恶化才是二十一世纪人类面临的长期的最大的敌人〔1〕。困扰当今世界的三大“过剩”问题——人口过剩、技术过剩、消费过剩,都是从生态危机角度提出来的。其中对技术的反思是现代性批判的中心话题之一,因为技术已成为改变人类与自然关系的主导力量。
  一、理性神话与技术统治
  科技是人类从“神魅化”社会走向“世俗化”社会最重要的武器,也是现代性主体得以确立的基础、理性神话的来源。依靠科技确立起来的现代性主体首先就是要抢占上帝和自然在人类社会中的位置,重新书写人与神、人与万物的尊卑关系。科技的高速发展对人类带来的巨大享受和力量,使得人类相信技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笛卡尔宣称,科学探究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成为自然的主宰”。仰仗技术,人类就可以凌驾于自然之上,人类甚至相信有了技术这个支点,“就可以把地球撬起来”。技术使人认为重要的不在于解释这个世界,而在于改造这个世界。现代人给予了科技前所未有的赞誉。在伟大的科学家牛顿的墓碑上就刻着出自教皇之口的赞词:
  自然和自然规律隐没在黑夜中,
  上帝说:“要有牛顿。”
  于是一切变为光明〔2〕。
  因为这“无所不能”的科技,现代人取代了耶稣成为救世主。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中,“赛先生”是渴望现代化的中国人经常歌颂的对象。郭沫若礼赞轮船烟囱“开着了朵黑色的牡丹”,是“二十世纪的名花,近代文明的严母”;戴望舒、施蛰存等现代主义者更是鼓吹文学应着力表现“汇集着大船舶的海港,轰响着噪音的工场,深入地下的矿坑,奏着Jazz乐的舞场。摩天大楼的百货店,飞机的空中战,广大的赛马场”等等科技带来的“现代生活”〔3〕。
  科技万能的神话导致了人类陷入到盲目服从技术意志的意识形态之中,但卢梭很早就指出,科学技术的进步并不等于人类社会的进步,二十世纪最著名的科学史家萨顿也提醒我们:“单靠科学,即使我们的科学比现在再发达一百倍,我们也并不能生活得更美好。”〔4〕
  二十世纪是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也是科技展现出空前魅力的时代。据统计,在二十世纪初,科技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为百分之十五至百分之二十,目前在发达国家已上升到百分之六十至百分之八十。人类知识在十九世纪时,五十年增加一倍;二十世纪初,三十年增加一倍;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十年就增加一倍;七十年代,五年就增加一倍;八十年代又缩短为三年;九十年代的速度更快。与此同时,知识的更新也在加速,十八世纪为八十年至九十年;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为三十年;最近半个多世纪为五年至十年。而且知识转化为生产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上世纪初一般需要二十年至三十年,六七十年代的激光与半导体从发现到应用只有两年至三年;上世纪末的信息产品的更新换代甚至只有几个月!人类可以夸耀这一百年来我们的技术进步是自人类诞生以来几百万年总和的多少倍,但是,我们计算过没有,这一百年我们用新技术对自然的破坏又是以往的多少倍呢?我们用新技术新发明杀死同类的速度与残酷又是以往的多少倍呢?因为技术而消失的物种又是以往的多少倍呢?技术淘汰带来的工业与消费垃圾又是以往的多少倍呢?……1950年全球人均淡水储量将近一万七千立方米,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遭遇水荒。由于人口增长、工业用水和污染,到1999年全球人均淡水储量下降至七千三百立方米,全球三分之一人口生活在几近水荒状态,到2025年将上升至三分之二的人口陷入水荒。由于人类燃烧各种能源(尤其是煤与石油),大气含氧量在迅速减少,目前大气层的含氧量在人口稠密区已降至百分之十九,在大都市上空则降至百分之十二到百分之十七,若降至百分之六至百分之七之间人类将无法生存。而与之相应的是,两百年来人类燃烧石化燃料和砍伐大片森林,使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剧增,目前已超过百万分之三百五十,南极上空产生了“臭氧层破洞”;大气变暖,从1975年到1999年,地球平均温度从摄氏十三点九四度上升至摄氏十四点三五度,从1866年开始记录以来,最温暖的二十三年都出现在1975年之后……到现在,人类每分钟失去二十一公顷(五十二英亩)热带森林,流失五十吨肥沃表土,大气中增加一万二千吨二氧化碳(主要来自每分钟燃烧的三万五千七百二十五桶工业用和商业用汽油);每小时有六百八十五公顷(一千六百九十六英亩)具生产力的旱地沙化;每天有二十五万吨硫酸以酸雨形态降落在北半球。技术是人类文明的象征,然而,人类文明终将发展到野蛮的程度。也许,我们今天可以说,不是野蛮促进了文明,而是文明推动了野蛮。在动物眼里,也许人类才是最野蛮的敌人。他们不断侵占它们的家园,他们以“文明”的技术繁殖、加工、生产动物,然后将它们集体屠杀、精心烹饪、出售推销……杰克·伦敦笔下那只受尽人类折磨的狗最终回到荒野变成了一只强悍的狼,这“野性的呼唤”是自然对人类暴力的宣战。如同卡夫卡在《审判》中所讲“有了法律就必须有犯罪”一样,福柯向我们展示出理性与文明“疯癫”到了压制一切异端的地步。由此看来,不是有了非理性才需要理性的看护,而是有了理性的“规训”欲望,就会建构发明出“非理性”,这就是现代性的逻辑。
  然而,当科技开始发挥其巨大威力时,人类也开始了对技术理性的批判。从帕斯卡、卢梭到德国浪漫派哲人,如席勒、谢林、狄尔泰、海德格尔,再到法兰克福学派,西方重要的现代性思想家几乎都对理性化社会进行过不同程度的反思。他们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现代理性是如何导致人的感性维度的丧失的,几乎都认为技术科学是造成现代困境的关键。在康德等人看来,完善的人应该是感性与理性、必然与自由、自然性与社会性的统一,但是,现代技术世界以数量化的唯理主义、工具理性标尺来衡量一切,使得现代世界被物化,现代人日渐失去其丰富的自然本性,成为机械化的“单面人”。因此,针对笛卡儿以降的计算理性、工具理性的逻辑,帕斯卡提出了心灵的逻辑,卢梭呼唤重返人的自然天性,席勒提出以审美的“游戏”来解决人的感性与理性的分离,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强调人的感性自然的解放力量。狄尔泰深感自然科学对人的价值追求的侵害性以及对人性探究的不良影响,因此倡导要给自然科学与精神科学划界。海德格尔则认为技术科学把人带入无保护状态,使人成为无家可归的浪子,技术引导人们去征服大地,而征服大地不过是无限掠夺的第一步,是人与自然关系错置的开始。海德格尔甚至认为,技术理性的泛滥始于苏格拉底以降的形而上学传统,这一传统将人引入歧途,忘却了人的本真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存在被遗忘了。霍克德默、阿多诺在《启蒙辩证法》中认为启蒙主义带来的理性精神并未使人类进入到真正的人性状态,相反却使人类陷入到前所未有的野蛮状态,完全受到启蒙的世界却充满了巨大的不幸。而造成这一不幸的原因正是理性化统治对现代人的异化,科学成为新的神话,科学按照理性化的工作方式对付人民的经验,不注意它们的性质而只考虑它们的功能。“神话变成了启蒙,自然界变成了单纯的客观实在。人们以他们与行使权力的对象的异化,换来了自己权力的增大。启蒙精神与事物的关系,就像独裁者与人们的关系一样。独裁者只是在能操纵人们时才知道人们;科学家只是在能改造事物时才知道事物。只有这时,科学家才知道事物本身。”〔5〕所以,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技术已经成为发达工业社会的“意识形态”,现代社会是一个技术统治的社会。
  技术统治导致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关系的彻底改变。在漫长的人类历史进程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二五的时间我们都生活在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中,而由于技术的飞速发展,在一百年的时间里人类就变成地球的致命寄生虫。正如海德格尔所说的,现代技术并非是实现目的的单纯的手段,实则已经成为世界的构造;“技术是现代社会的统治术”〔6〕。在现代技术中隐藏着的力量决定了人与存在着的事物的关系,技术使得事物不是作为事物而存在,人类用“技术需要”的尺度把事物变成为加工统治的单纯客体,技术的展现及其与存在者、自然和世界的交往是对事物的损坏、损形和毁灭。由于技术意志,一切东西都成为生产的物质,地球与环境变成为单纯的原料。因为人是最重要的原料,所以海德格尔预言,我们总有一天会建立许多工厂来人工生产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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