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寐罗轻声回答，然后朝墙角里缩了缩，闭上眼睛。
『真的是，好累啊……』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寐罗不想再坚持了。
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无数声音在心里叫嚣着，难道还要觉得委屈么？？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足以把自己送上绞架，认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都算便宜了自己。
就这样吧。他本想要再见一次尼亚，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换来那个男人的嘲笑和『罪有应得』的目光，他宁可再也不见。
尼亚看到对面的公寓住进了陌生的房客。一瞬间他感到说不出的难受涌上心来。
呆呆站在那里望着对面那对情侣喜气洋洋地把东西往住房里搬进去，尼亚全身冰冷。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寐罗会消失，但真的发生时却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无法接受。
无法容忍。
身体里某个部位撕扯得疼痛，当他想起寐罗无数次站在那宽敞的露台上凝望自己的房间。寐罗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大概吧。不，肯定是。
几周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寐罗是那么暴怒地大吵大闹着吼他。他不能保证寐罗在那之后还会回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残忍而毫无意义的报复。尤其是……
尤其是他才发觉自己是如此地想念寐罗。
感情总是发现得太晚。尼亚记得自己曾经煞有介事地欺骗那个男人，『我对爱情一向有些迟钝……希望我认识得还不晚。』
已经太晚了。……
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他茫然站立了很久，直到对面的两个人开始奇怪地望他，才慌忙转身离开。
“喂，等一下……”那个女孩子跑过来，“请问你有事情吗？？”
“我？？”尼亚迟疑地看着她，“没有，对不起打扰了你们。”
“哦，没什么，我以为这里有你需要找的东西。”她指指身后的公寓，“你认识这里以前的主人？？”
“……不，不认识。”尼亚摇摇头。
“琳达！你的朋友？”年轻男人也走来微笑着朝尼亚点点头，“你好，你们认识？？”
“不，我们以后就认识了！不是吗？”女孩子活泼地笑笑，“我是琳达。”
“我是杰瑞，警官。”男人友好地伸出手。“交个朋友。”
“认识你们很高兴。我是尼亚。”尼亚礼貌地握了握手。
“尼亚？？尼亚……”杰瑞皱起眉头，“好耳熟的名字……”他努力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噢，你有没有一个叫做寐罗的朋友？！”
尼亚呆了一呆，未等思考已经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你真的认识吗？？”杰瑞惊愕地看着他，“他什么样子？！”
“金发，绿色的眼睛，很英俊的男人……”尼亚想也没想地描述着寐罗的样子，然后看到对面那个人更加吃惊的神色，“你们真的认识？！”
“是的……”尼亚迟疑地回答，“寐罗……他怎么了？？……”
对方盯着他，半天才慢吞吞地回答。“他被判刑了。”
作者：嫣子轩 2007…7…19 21：4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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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M】指环之约 08
katt 发表于 2005…11…16 21：38：00
尼亚是被警官们强行带走的。
直到离开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看到寐罗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那个男人只是冷漠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沉默着不发一语，甚至都没有抬起眼睛。
步履不稳地走出沉重压抑的牢狱，尼亚全身无力地倚靠在痕迹斑驳的墙壁上，一点点滑了下去。膝盖着地的巨大声音麻木地传入耳中，却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他的眼睛直直盯着肮脏冰冷的地面，姿势狼狈不堪，无止境的泪水接连不断地滑下脸庞，泣不成声。
眼泪和怒吼完全已经不能触动那个心如死灰的男人。
监狱长对他说：如果寐罗已经放弃自己，别人再怎样劝说也是无济于事。
尼亚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寐罗。
不知道该如何挽救他们失去的爱情。
初次相遇时那满脸朝气的男人，叼起烟的帅气样子，明亮而神采飞扬的眼睛，每次捉弄自己时痞痞的笑容和戏谑的口气，惹怒自己后满脸惶恐而焦急地道歉，还有深吻和亲热时的魅惑姿态，心神俱醉地说着『我爱你』……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记忆中每一个角度的寐罗，每一个表情生动的寐罗，每次带来的不同感觉和不一样的心动……
本来都可以全部拥有。
可以牢牢握在手中，好好地珍惜。
然而现在，都冷了。
尼亚不喜欢轻易把别人想得多么恶劣，然而为什么偏偏就对寐罗充满怀疑。甚至不能相信寐罗的笑容——只是那么纯粹而简单的笑容。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胡乱猜疑。自始至终寐罗从未有过丝毫恶意。
即使那次欺骗自己在路边等了那么久，也只是孩子气地恶作剧而已。如此过分地报复他、甚至一手把他推入地狱。……比起寐罗，明明自己要罪恶得多。
『这是我做的事情吗？？是我毁掉了寐罗……不可能的，为什么我会这样……不……』尼亚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泪流满面。『为什么在这一切发生之后，才知道我爱寐罗。……为什么会有像我这样迟钝这样无情的人……为什么我是这样？？！！……』
“哭得好像很伤心呢……”监狱长无所事事地坐在铁栏外面，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墙角那个阴暗的人影，看到那个人身体无法遏制地一抖。“根本都拉不起来，像是瘫倒在那里一样，警官们几乎叫了担架把他抬出去。……喂，小子，怎么还有人会哭成那样啊？？……”
寐罗缩在角落，一声不吭。
“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监狱长摇摇头，“何苦要弄成这样呢。”
寐罗仍然不说话。
“你一个人安静安静，时间也不多了，好好想想吧。……我跟你说啊，囚禁的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你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和心情去思考很多你以前没有机会也没有兴趣思考的事情，看过那么多囚犯，这也算我的经验之谈啦。总之呢，你小子还不让人讨厌。”监狱长说着，疲惫地站起身体，“不影响你，我出去休息一下，如果有事情……”
“大叔……”寐罗终于声音嘶哑地开了口，“我要死了吗？”
“你才刚知道啊？！”
“……哦……”寐罗应了一声，神情仍然呆滞。
“如果不想死的话现在还来得及。那个小子不是可以替你作证吗？！……”见寐罗又陷入沉默，监狱长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寐罗点点头，忽地又摇摇头。然后像是感觉到怎样的回答也不合适，便垂下脑袋。
很安静。
有时候可以听到屋角滴落水滴的声音，嗒、嗒、嗒……就像生命一点点流失掉的声音。开始时会感到恐惧，慢慢地，恐惧变成麻木，到最后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寐罗已经失去时间的概念，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清醒还是混沌。只是尼亚的影子却一直像陪在他身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看到他带着干净的微笑点点头，『你好。』
看到他一脸愤怒地抓住自己的手腕『你这个该死的小偷！！』……
看到他神情冷漠地关上房门『以后别想我再相信你任何话。』
看到他温柔地吻上自己的嘴唇『我爱你，寐罗……』
看到他满脸泪水地抓紧自己的肩膀『我绝不允许你死！！！』……
作者：嫣子轩 2007…7…19 21：4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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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叠叠的影子在眼前混乱一片，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尼亚，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不过都不重要了……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是尼亚。
正当寐罗已经做好临刑的准备时，突然有人告诉他：“寐罗，你可以出去了。”
他呆了好久，直到被人解开手脚上的锁链带出死囚室，一脸茫然地站在许久未见的刺眼阳光下，才仿佛稍稍清醒了一些。身边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寐罗努力睁大酸痛的眼睛看着这个年轻的警官，想起他有时候会来看看自己。
“可以走吗？？大概很久没活动，手脚都不灵活了吧？”那个人笑笑，毫不在意地弯腰帮寐罗活动着已经僵硬的小腿，“没关系，过会儿就好了！……”
“我……”寐罗张了张口，发觉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我……”
“呃，对不起，我还没自我介绍。”警官直起腰，友好地点点头，“我叫杰瑞，当初带尼亚过来的那个警官，记得吗？？”
寐罗茫然地呢喃了一声，“……尼亚？”
“简单地说是我搬进你的公寓，所以成了他的邻居。”杰瑞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寐罗，“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的过往，但是作为最基本的人来说，你决不能再这么下去。”
寐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的命是他要回来的。”杰瑞正了正帽子，眼光投向别的地方。“就算你不感谢他，也别再这么毁灭自己，寐罗。否则……对尼亚就太不公平了。”他顿了顿，叹口气，“那个傻瓜没完没了地恳求我们重新查案，一口咬定那晚你们在一起……在一个旅馆里开房间，甚至把那个旅馆的老板和服务生都请来作证。事情一下子复杂了，十几个警官盘问了他几天几夜，还跑到你们公寓附近去调查情况……尼亚交待得一字不漏，而且的确能证明那天夜里你是和他在旅馆，更巧的是他的两个同事当时也在那里看到了你们……”
杰瑞看到寐罗的表情变得惊恐不安，理解地点点头，“没错，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想，尼亚大概已经离职了吧，他一直在收拾东西，或许快要搬走了。”
『他真的这么做了……』寐罗茫然地想着，忽然意识清醒过来，『尼亚居然！！……』
如同狠狠一击，寐罗虚弱的身体立刻摔了下去。他在一阵窒息与眩晕中努力撑起自己的双臂，见到头顶刺眼的阳光照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看到杰瑞惊惶失措的眼睛和一张一合的嘴巴，见到周围扭曲变形的树木铁栏和油漆斑驳的高墙。
他想要抓住一个人，想去找他，想要立刻见到他……
他伸出手茫然地摸索着，努力去够，却什么都没有。脸上潮湿的感觉仿佛很清晰，又像很模糊，嘴里的味道尝不出苦涩更多还是酸楚更多，脑海里重叠的影子层层压了过来……
寐罗摔倒在冰冷的泥土地上，爬不起来。他想起监狱长那若有所思的话语，『根本都拉不起来，像是瘫倒在那里一样……喂，小子，怎么还有人会哭成那样啊？？……』
直到有人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代替杰瑞拉起寐罗的身体，温柔而有力地抱在怀里，寐罗才喘息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攀住那个人的肩膀，靠进他怀里紧咬住嘴唇无声地痛哭。
“没事了，寐罗。别哭了，别哭了……”他分明感觉到那个人的眼泪也在接连不断地掉下来，感觉到紧抱住自己的手臂也在剧烈地颤抖，安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哽咽着。
长久以来的压抑和绝望仿佛全都化成泪水，寐罗根本无法控制。
他张了张口，终于嘶哑地叫出那个一直纠缠在心里无法磨灭的名字。“尼亚……”
“我在，寐罗。看看我，是我……”尼亚抬起他的脸，让寐罗真真切切地看清自己，“别哭了，寐罗……别再哭了……已经没事了……”
“……你……傻瓜……这个傻瓜……”寐罗哭着抓紧尼亚的衣领，“干吗要对一个骗子这么做？？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该死……”
“我知道你不是骗子，不是！……”尼亚抱紧寐罗，用衣袖擦着那张濡湿的脸颊。“寐罗从来都没有欺骗过我，是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是我的错……”
“我有没有欺骗过你你还不清楚吗？！”寐罗想要嘲笑尼亚，却让更多的眼泪滑下脸庞。“我说什么你都相信，你这个白痴……连我信口胡编的假释理由都信以为真……”
“怎么会？”尼亚凝视着寐罗，眼睛带着温暖和信任，“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证。”他拉起寐罗的手，褪下自己的指环给寐罗戴到中指上，然后吻了一吻重新握紧。“现在我把答应给你指环的诺言兑现了，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的请求？？……”
寐罗呆愣愣地看着尼亚，指环灼热地刺痛着他的手指，真实的触觉让他一惊。
“尼亚……”
“相信我，寐罗。”尼亚擦干寐罗脸上杂乱的泪痕，“虽然这算不上世界上最漂亮的，但我保证它是唯一的，这是我们很早就约好的，不是吗？？……”
『我一直在寻找没有欺骗和谎言的地方，我想要能够给予我温暖和信任的人，我渴望得到纯粹的感情，剥去金钱和虚伪的外衣，洗去我心灵上沉淀的灰尘和泥土。
我不在乎过程有多么艰苦，我只想最终能够得到救赎。
如果不能，那么就等到下辈子吧。我发誓我不会再像这样麻木而混乱地活下去，我不想在罪恶和空虚中慢慢地扼杀自己，我不想再堕落。不想再这样。
我曾经以为再也没有可能，然而尼亚改变了一切。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可以弥补伤害、可以拯救灵魂、可以给予我希望和重生的东西，是爱。』
『我不相信命运。我不相信感情。我不相信奇迹。我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善良或是美好。
我一直在活着，我做着和其他人一样的事情，我像所有的生物本能地生存并机械地重复。我不期盼能够得到什么特殊的眷顾或是赐予，我什么都没有想过。不曾希望也不曾失望。
然而寐罗的出现带来了陌生的东西。我忽然想要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神说，爱是恒久忍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神错了，那都不是爱；爱，是彼此信任。』
寐罗看着手指上闪烁着柔和光泽的指环，无法置信。“……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