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井,两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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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井,两生缘-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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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静道:“非常想,真想飞到京城去。不过照看家业、照顾你们也是我的责任。白玉走时说了,若是没法跃过龙门就与我逛大夏去。香茶,二哥如何?” 
香茶一听到这个就心烦,钱永有是个道地的闷嘴葫芦,每天都盯得她心中发毛。到得最后才吐出什么‘恰似二八小娘’之类的怪句子,幸好去赴京试了,这才清静了几个月。 
钱文静伏桌笑得肚子痛,大叹酸文人求爱的方式自古如一,都是吟诗!偏二哥吟得还是古人诗,一个大大举人就不能现编一个“你是太阳,我是葵花,一颗红心向着你”吗? 
“少奶奶又调笑人。奴婢可是笑不出来,钱山派人递来一个坏消息,兰月丝线铺莫名换了东家,兰月居也被卖给了外地客商。” 
钱文静脸色大变,急忙叫来邓田地吩咐他备马车回天华县。可没等出庄,花忠便领着三个女人来找少奶奶。 
冰兰月双目红肿,抬头轻叹:“妹妹,姐姐如今是无家可去了。本想找个地方了此残生,但锦帕、绣帕自幼就跟在我身边,实是不忍心看到她们衣食无着、重沦风尘才厚颜前来投奔。” 
钱文静扶着冰兰月坐下,皱眉开口:“兰月姐,别说见外话。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流梅干的?” 
冰兰月道:“不是相公,这都是命,在姐姐被家人卖入青楼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锦帕不干了,撸起自家小姐的衣袖就让钱文静看看,上面布满青紫未消的长条状伤痕。 
绣帕抽泣开口:“不只这里,小姐身上到处都有。自打大爷去京城之后,家里的大奶奶与老太太整天的找小姐麻烦。先是说小姐单住在外面是想勾男人败坏家风,小姐迫于无奈只能搬回梅家居住,随后她们就派人收卖了宅子。这以后的日子一发不是人过得了,稍有不慎,拐杖、藤条、家法就抽到小姐身上。丝线铺子也叫她们换人管了,那可是小姐数年心血所聚,一对黑心狼!” 
冰兰月摆手示意绣帕别说了。 
钱文静轻哼:“绣帕,你说,这里是王家,一切我说了算。”



270。冰兰月落难(02)

锦帕、绣帕皆是嘴快心直的丫头,见有人给小姐撑腰便将发生的事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众人听得嗟呀不已,都没想到宋雅音年纪不大,醋性却是如海深、比山高,偏又很会两面作人,将梅家老太太哄得百依百顺。等到火候十足时就利用老太太极厌恶冰兰月青楼出身这一点,合起伙来趁梅傲雪走后算计、折磨梅家小妾,当将冰兰月手中钱财收尽之后就打算发卖了事,反正有老太太撑腰,宋雅音自是不惧孝子相公回来后会吹胡子瞪眼。 
锦帕恨声接道:“绣帕性子最是和善,在梅家人缘极好,从四伦伯嘴中得到消息后就通知了奴婢,无计可施之下就趁夜拉着小姐逃了。钱小姐,不,王家二少奶奶,小姐已是无处可去,求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收留小姐,奴婢给您磕头了。” 
香茶急忙上前扶起锦帕,冰兰月自扶起绣帕,惨声自嘲如今真是对月笑凄凉了。 
钱文静面沉如水,轻哼:“兰月姐就别为风流梅说好话了。小妹就不信他会不知老娘、妻子的脾性,真要疼姐姐就该找个由头带到京城去。呸,在情之一字上,真是连白玉一根脚趾头也比不上。” 
冰兰月闻言面呈死灰之色,其实其中关节她也明白,但始终不敢、也不愿去想。 
钱文静骂了几句,猛然之间又笑了起来,拉过冰兰月道:“赶得好,如今姐姐倒自由了。香茶,找个下人……不,花忠,你待会亲自回天华县去周家盐铺找我三哥,我会写封信让你带去。三哥见了之后就会明白,兰月姐有些东西应该在他那里。” 
冰兰月不明所以,钱文静却是故作神秘,耳语过几日便知,现在休养身体要紧。 
花忠办事向来勤力,第三天清晨就赶了回来,带回两张赎身文契:一张冰兰月的,一张是锦帕、绣帕的,各一百两。 
梅傲雪当年只想着要个解语佳人陪在身边打发时间没心情管其它东西,而钱永在又是个道地的浑人,压根就没想到应该将赎身文契与人一同送与梅傲雪。 
钱文静笑道:“这事我还是后来与三哥胡闹时无意中听他说起过,当时也没在意,如今却是能派上大用场。兰月姐,可有纳妾文书?怕是被梅家大醋坛子撕掉了吧?” 
冰兰月苦笑点头,在即将被卖的晚上,宋雅音极是快意地用藤鞭狠抽了她最后一次,并当面烧掉了纳妾文书,恶毒嘲笑一个粉头婊子根本不配做梅家人。 
“结了,从现在起,这东西就起大用了。姐姐往后就是我钱文静的人了。安心与锦帕、绣帕住这吧。香茶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妹妹正愁着到哪才能找到一个得力女管家。” 
香茶叹道:“少奶奶又浑说了。” 
钱文静道:“切,假装。你要是明拒了我二哥,以他的性子要么借酒消愁,要么跳河自尽,哪能容光焕发地进京赴试。算了,不闹你了,免得坏了二哥的姻缘。兰月姐,人间自有温情在,天涯到处是芳草,干嘛要在一颗歪心梅树上吊死?走啦,妹妹带你去看看白玉用来装脸面的洗墨池。” 
在一片善意笑声中,冰兰月被拉着走向远处农田。香茶却是害怕钱文静再调笑她,带着锦帕、绣帕就溜了,美其名曰去布置一下刚收拾出的房舍。 
冰兰月看着优美田园风光及那座不伦不类的洗墨池碑,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至少有精神与钱文静闲聊了,话语中很是担心会给王家农庄添麻烦。



271。冰兰月落难(03)

钱文静对冰兰月的担心不以为然,世上本就没人能顺风顺水过一生,迎难直上、遇挫不馁才是应有的人生态度。 
冰兰月欲言又止,梅家、宋家可都不是普通人家,窝藏逃妾之事可大可小。 
钱文静笑道:“有些事根本退不得更逃不得,小妹是活了两生才明白这个道理。兰月姐就安心在王家农庄上住下,妹妹是当家主母,庄上的事我说了算。再者,虽说白玉向来是当甩手老爷,但要是有人敢向他傻媳妇龇牙亮拳头,便是天王老子他也敢踹上三脚。” 
冰兰月轻叹点头,暗生羡慕之情,心道这才该是彼此互知、互爱的人间佳侣。 
事实证明冰兰月主仆并不是杞人忧天,没过五日,宋雅音就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东宁府王家农庄。天华县名声最‘响’的牙婆六婆子也在其中,瞧架势是怕夜长梦多,定要在梅傲雪回来前将冰兰月卖得远远的,永远都不都再回天华县。 
钱文静道:“哟,这不是雅音妹妹吗?稀客,快请坐,寒室简陋,倒要让妹妹笑话了。” 
宋雅音盈盈行礼,“小妹对文静姐援手兄长一事一直感恩于心,总想找个机会当面拜谢,可天公不作美,每每将事岔开了。” 
钱文静还礼后入座,笑道:“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多礼数了,显得生份。来,尝尝姐姐自酿的八珍果酒,酸甜可口,酒劲又淡,包管比茶好喝。” 
宋雅音美目流转在屋内环视一圈,见钱文静装傻,只得婉转开口:“梅家、宋家、王家向来情谊深厚,有些事小妹若不与姐姐说一声就做,只怕会损了三家颜面,到时相公回来也会很为难。不知姐姐能否听小妹说几句肺腑之言?” 
钱文静笑道:“妹妹有话但说无妨。不过既然说到王家与相公,有几句话姐姐便要先说开了。这第一,此处王家与东宁王家已然分家,本家与他人交情损也好、添也罢,与咱们分家支脉彼此不相干。二者,也不怕妹妹笑话,姐姐是世间罕有的母老虎、河东狮,在家里咳嗽一声,相公就要抖三抖。休说这哥那弟,便是结义兄弟,要他割袍断义就绝不敢只割一边袖子。瞧,这个小妾是我公公塞来的,但姐姐就是敢将她当奴婢一样使唤。秀,若是在王家农庄里放肆、犯错,会怎么样?” 
秀板着脸娇喝王家少奶奶定下的家法就一条:但有犯者,打折手脚吊树上。 
钱文静淡淡开口:“听听,让妹妹见笑了。” 
宋雅音身后的下人们听得心内直冒寒气,敢情眼前这位满脸微笑的王家二少奶奶比自家主子更狠更疯更难惹。 
宋雅音才不会当真,但却被话里的意思刺得脸色渐渐僵硬。随又笑道:“姐姐是大家闺秀,应当明白事理。” 
“又让妹妹笑话了,姐姐是道地的姨娘女。若不是命好抛绣球砸中脑子不好使的呆相公,指不定现在正给哪家公子作小妾与那正妻斗得你死我活。” 
“放肆!”立在宋雅音背后的几个老嬷嬷终于品出话味不对了,仗着梅家、宋家的威风,站出伸手前指,一副要替自家大奶奶兴师问罪的神色。 
钱文静依然笑容可掬,大人物没必要与小角色纠缠。



272。冰兰月落难(04)

秀上前一巴掌抡飞没大没小的老嬷嬷,斜视看向宋雅音,淡淡开口:“这就是大户官宦人家的家教?我大姐与你家大奶奶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嘴了?!你们在家里懒散撒野惯了是你们的事,这里是王家,进了农庄就要按我大姐的章程做人!” 
宋雅音吐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没想到眼前看似乖巧的王家小妾居然也是伶牙利齿极不好惹。 
秀返身走回钱文静身前站立。作为王老爷亲令的暗探总管兼王家小妾,内心深处一直对钱文静允许一个女人继续默默看着相公王白玉的事感激不已,因而也就越发厌恶仗着家势欺凌妾室的大家小姐,在那些人眼中,跑江湖卖艺的女子并不比青楼清倌强到哪去。 
自知下人无礼在先,宋雅音只得替忠心嬷嬷开口道歉,希望钱文静不要介意。 
钱文静摆摆手道:“是姐姐要向妹妹赔礼才对,君子动口不动手嘛。秀,大姐再恶也绝不会趁相公不在家时卖掉你,不用这么拼命讨好大姐。我们妇道人家当以夫为天,卖不卖、退不退的,都要等相公回来发话才算数。大姐顶多一天打你十遍。” 
“秀谢过大姐。” 
宋雅音面上因后天教养而来的温和笑意终于完全散去,叹息着直视钱文静,眼神中只有一个意思:姐姐莫非真要逼着妹妹将事挑明了? 
钱文静神色依然柔和,但目光坚定,毫不退缩避让:你说你的,人在我这,休想动她! 
屋中气氛渐渐凝固,两边下人们都捏了一把冷汗,不会打起来吧? 
宋雅音起身走到钱文静身前,冷冷轻语:“既然姐姐心意已决,妹妹便不避羞耻了。梅家不幸,出了一个败坏家风的逃妾,小妹希望能在她还没有做出有损梅家清誉之事前找到她。姐姐可知她的消息?” 
钱文静道:“梅大哥还有妾室?不能吧,姐姐与相公前去恭贺新婚时可没听人提及。” 
“此妾出生风尘,心性风流,向来不住家中,蛊惑相公为她买屋别居,得空便勾三搭四。姐姐可是正经人家名媒正娶的原配妻室,就算不顾念相公的名声,不怕来日养虎为患?” 
钱文静笑道:“妹妹言重了,你说的到底是谁,姐姐可是越听越糊涂。” 
“冰兰月!姐姐,你这是在逼小妹撕破脸子。” 
秀怒了,上前就要开骂,这里是王家,还轮不到梅家人来摆威风。 
钱文静挥退秀,脸上做出恍然之色,“妹妹倒是千里眼,姐姐刚请个女管事正叫冰兰月,不过并不是逃妾。香茶,去叫人来。” 
“见过少奶奶。”冰兰月一身农家粗布衣裙,但依然气质娴雅,远胜一般大家小姐。 
望着梅家逃妾,宋雅音清秀脸庞突现狠戾,心道贱人你果然在这,这回看你怎么跑。 
六婆子见状笑开了花,一溜烟地小跑上前。县人皆知冰兰月是出名的色艺双绝,绝对能卖个大价钱,不然她可不会从天华县跟到东宁府来。 
秀寒着脸拦在前方。 
六婆子自恃有宋雅音撑腰,哪会将一个小妾放在哪里,伸指扯着嗓子叫开了:“拦什么?不知道那位是梅大公子正妻?这正妻处置妾室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告诉你,梅县尊就要是东宁知府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治下之民,要敢放肆,日后小心扒你们皮。来人,带她回去。” 
几个牙行小厮闻言气焰百倍,撸起袖子就冲向冰兰月。



273。冰兰月落难(05)

来武的正对秀胃口,毫不客气地将一众想抢人的牙行小厮全部打倒在地。 
小厮们捂着脱臼的右臂痛得直冒冷汗。 
六婆子傻眼了,没想到对面的人还真敢下狠手。 
秀抬手一巴掌扇得六婆子原地打转,黑着脸怒吼:“没记性我就让你长点记性。我再说一次,这里是王家,一切都由我大姐说了算,再敢放肆,打折你们手腿吊树上!” 
非但六婆子捂着脸不敢吱声,宋雅音也被秀的狠劲吓得眼角直颤,用藤条抽人与空手打断人骨头可是两个级别,没得比。良久方强撑开口:“姐姐,梅家逃妾自应由梅家处置,这既是家法也是国法。姐姐要是强阻,到哪都说不过去。” 
钱文静笑道:“妹妹这话说得是,国法至重,但国法也不是你我两个妇道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大夏律千条万款现写在书上。六婆子,我们有五年多没见了,你去我家买过人。” 
六婆子不敢接话,只是乱点头,不止一次,去过很多次,当时眼前的王家少奶奶还是个傻女孩。 
钱文静道:“你是正经的老牙婆,应该明白牙行的规据。今天你来我庄上放肆,污以逃妾之名强拉王家良人发卖,这已是犯了国法,足够斩你的头!来人,捆起来,过后送到东宁府,自有诉状递于府衙。” 
六婆子傻眼了,急忙转身求梅家大奶奶给自已作主,这罪名她当不起。 
宋雅音偏头看向冰兰月,“贱人,我不知你是怎么哄骗文静姐姐的,但你是梅家妾室一事县人皆晓,你敢抵赖?” 
钱文静笑道:“妹妹此话说得不对,人说之词就是县尊升堂都不尽信。既然妹妹说冰管家是梅家逃妾就请拿出凭证,只要是真,姐姐绝无二话,亲自绑起来送到府上赔罪。” 
六婆子急叫:“有,当然有。梅大奶奶你行行好,赶紧将小贱人的纳妾文书给王大奶奶瞧瞧,老婆子年纪大了,可吃不得官司。” 
宋雅音僵在原地,心内说不出的懊恼与愤恨,纳妾文书当时在得意之下给烧得一干二净,现在哪能拿得出来。其实别说纳妾文书,宋雅音只要看到与妾室有关的东西,就会升起一股无法自控的毁灭欲望,家里冰兰月穿过的衣服、睡过的床、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杯碗通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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