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最后的暗杀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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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最后的暗杀名单-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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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数月过去,仍不见动静。杨虎城辗转反侧,亲自给蒋介石写信,几回拭笔,撕了写,写了撕,最终又觉不妥,还是期待蒋介石能主动释放自己。    
    玄天洞的槐花飘落了山谷,杨虎城迎来了1946年的深秋。    
    突有一天,息烽集中营被裁撤解散,全部搬去了重庆。过去那些凶神恶煞的特务也主动陪着笑脸,一口一个“老先生”,“恭喜您马上就要毕业了”。杨虎城一家终于吁了一口气,八年监禁,一朝自由,该是何等的快慰。    
    可是,他们一家很快就失望了,杨夫人谢葆贞情绪更是跌落到了谷底。当一家人满怀希望来到重庆,却被直接送到歌乐山国民党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单独囚禁在了杨家山的一所平房内。    
    杨虎城倏地明白,命运的樊篱又在人生旅途中筑起了一道不能逾越的屏障。失望之余,他终日长吁短叹。夫人谢葆贞更是怒不可遏,常常公开叫骂蒋介石全无心肝,一帮狗特务不是人。    
    一年后,谢葆贞在愤恨中寂然逝去。    
    落魄夫妻百事哀。杨虎城带着嚎啕痛哭的一双儿女,扑倒在夫人冰凉的遗体上,久久不愿离去。后来,他将夫人遗体火化后,日夜怀抱幼女,以夫人的骨灰盒作伴,身体很快消瘦了下去。    
    就这样,杨虎城父子三人拥着谢葆贞的骨灰盒,在晦暗潮湿的歌乐山中又被监禁了近三年。1949年1月,蒋介石在内外交困中,被迫宣布隐退,由李宗仁出任“代总统”,勉撑危局。    
    一心谋求“划江而治”的李宗仁,为了显示出他的和谈诚意,上台伊始,便回应共产党的要求,宣布释放在押政治犯。由于杨虎城是共产党特别关注的人物,更是舆论焦点。李宗仁也不含糊,特别签署命令,立即释放张学良、杨虎城二将军。    
    消息传到重庆,引来各方振奋。杨虎城天天看报,留意重大新闻,分析时局之变,积极探询自己的结局。负责监管他的特务组长龚国彦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报上总统令登了出来,他却没接到任何上峰的指示。情急之下,他干脆将这天的报纸藏了起来。    
    杨虎城读不到这天报纸,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肯定有什么重大消息。于是,他再三索要。龚国彦无法,支支吾吾中将报纸递了过去。杨虎城急忙翻阅,当他反复读到自己行将获释的消息时,一反常态,兴奋地高声叹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龚国彦呆立在一旁,言不由衷地恭贺了一番。杨虎城叫过一双儿女,捧着报纸,又将自己获释的消息读了老半天。父子三人相拥一起,止不住热泪盈眶。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当新闻记者翘首期盼杨虎城出狱这个重大新闻时,却始终不见动静。他们立即赶往重庆市特别政府,询问消息。    
    市长杨森装做一问三不知,被问得恼火时,杨森居然答曰:“真是活天的冤枉,我这个市长又不管放人。再说,杨虎城关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实际上,杨森知晓杨虎城关在什么地方,他还时常佯作关切之态,假惺惺地去看望杨虎城。外人不知,杨森早年投身滇军,依靠卖身求荣、卖友求官,逐渐由一名四川军阀投靠蒋介石,获得了信任。这个首鼠两端之辈当然不会买李宗仁的账。至于他与毛人凤,两人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当年毛人凤还是中校秘书,杨森堂堂的陆军上将,不惜猥自枉屈,主动将公馆让与毛人凤安顿家小,还和他结为了“干亲家”。    
    “那谁管放人?”记者穷追不舍。    
    “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第二处。”情急之下,杨森脱口而出。    
    这个第二处实质上就是军统西南站,站长便是杀人魔头徐远举。记者再一次追问到他,徐远举装腔作势道,需要毛人凤出具手续,人在什么地方只有他清楚。    
    可毛人凤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哪里能找得着他。各媒体均以“毛人凤在哪里”为题,猛炒“杨虎城行将获释”的新闻。    
    声言和总裁“共进退”的毛人凤此时正躲在上海族侄毛森的公馆里。李宗仁找不着毛人凤,便命他的保密局长徐志道去“放人”。徐志道根本不知杨虎城关在什么地方。他答复说,即使知道了,没有蒋介石、毛人凤点头,人仍然放不出来。    
    李宗仁大为惊骇,这才明白手中的情治系统不过是个空空的魔术箱,需要变幻出的东西仍牢牢掌控在蒋介石手中。    
    杨虎城深陷囹圄,对于此等个中细节,殊多隔阂,当然不能明了。    
    毛人凤为应付外界舆论,忙去溪口请示蒋介石。蒋介石恨恨地布置道:“马上把杨虎城给我转移到贵州去。”毛人凤诺诺连声,领命而去。    
    可怜杨虎城父子三人空喜一场后,迎来的却是更大失望。十余天后,就在杨虎城望穿秋水,期望自己获得新生之际,看守组长龚国彦却突然通知他转移去贵阳。    
    杨虎城一听,少有地勃然大怒,当场询问说:“代总统都发布了命令,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你们搞什么鬼?”    
    龚国彦只得如实相告。    
    无语问情,两行清泪从杨虎城眼角潸然滑落。良久,他断然拒绝道:“代总统已有命令放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囚禁?我坚决不走,要死就死在这里!”    
    龚国彦耐着兴致,反复说明内情,再三劝说他转去贵阳。杨虎城坚持一句“人坚决不走,要死就死在这里。”到最后,他干脆闭目端坐,不发一言。    
    无奈之下,毛人凤只好让龚国彦去请军统生产管理组组长周养浩,此人是上海大学的毕业生,外表看上去斯文得体,有知识,有涵养,在那帮鸡鸣狗盗的特务群中,杨虎城独对他有好感,印象不错。    
    周养浩见了杨虎城,态度恭敬,反复劝说,不走不行,这是蒋介石的命令,劝他暂且忍耐,将来出去不成问题。最后总算说动了杨虎城。但杨虎城余怒未息,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坚决撤换龚国彦,这人全无廉耻,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其次,把他忠心耿耿的秘书、监禁在第一牢房的宋绮云夫妇调出来作伴,同去贵阳。    
    第三,周养浩送他去贵州。    
    “好!好!卑职一定为杨将军安排妥当。”周养浩扶扶白皙的脸上那深得杨虎城好感的眼镜,忙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转身后,他迅即报告毛人凤。只要杨虎城答应去贵阳,这三个条件当然算不上什么,毛人凤奸笑着答复说:“顺他的意,让他心里有个平衡点,三个条件照准办理。”    
    就这样,杨虎城父子三人与秘书宋绮云一家三口在分离十余年后,又团聚在了一起。他们在周养浩和新任看守组长张鹄的监管下,被秘密转往贵阳黔灵山下的麒麟洞,监禁在了军统过去修建好的一排平房里。    
    有了忠心耿耿的秘书宋绮云相伴,杨虎城总算得到了些许的慰藉。凭心而论,初到贵阳,杨虎城对获释幻想犹存。他认为蒋介石已隐退,李宗仁主政,命令都宣布了出来,无非拖上一些时日,自己就会获得自由,因此,他更加留意看报,分析时事。终有一天,当渡江战役的胜利传来时,他预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蒋介石非但没有抹去13年前与他在政治理念上的歧见,代之而起的还有蒋介石心中那阳光无法照见的浓重阴影——对杨虎城的恨已刻骨铭心地转化为一种极致的私仇。    
    郁闷中,杨虎城多次对秘书宋琦云说:“我对不住你,害了你带着家人跟我吃这般苦,受这般大罪。”宋绮云立在一旁,眼含热泪,反复宽慰自己舍命追随的老长官。监视的特务们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唏嘘感怀。    
    1949年8月的一天,蒋介石带着大批人马从广州飞往重庆。国民党西南军政长官张群和四川军阀杨森,强行组织起袍哥、地霸、社会名流,声称有8万人的欢迎队伍,从机场到市区,逶迤致意,欢迎蒋“总统”西狩重庆,指挥戡乱救国大业。    
    蒋介石发表即席讲话,声言欲借助大西南人力、物力的地理优势,准备打第二个抗战,誓与共产党周旋到底。    
    激情作态后,蒋介石撇下8万人的欢迎队伍,夜宿林园。说是到大西南打第二个抗战,实实完全是广州易手前的仓皇出逃。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焦躁烦闷中,蒋介石叫来了陪侍一起的毛人凤。    
    “杨虎城在什么地方?”蒋介石手捧一杯白水,明知故问。


第十部分 杨门惨变第51节 心领神会

    毛人凤心里“格登”一下,忙答道:“卑职按委座意见,已妥善转移至贵阳。”    
    “这个……这个,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关了多少乱党分子?”蒋介石又问。    
    “报告总裁,”毛人凤趋步上前,不作停顿地答道:“约为450余人。”    
    蒋介石缓缓点着头,却紧闭上了双眼。    
    见此情景,毛人凤用细若蚊虫的声音问道:“现在渣滓洞、白公馆已人满为患,这些人大多是死硬分子。自从抗战胜利后,陆续从各地搬迁到这里,耗费了我们大量人力、物力。尤其是二处,已不堪其负。徐远举处长就曾多次请示我,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蒋介石猛地睁开眼,狐疑地盯着毛人凤,将手一挥,“全部杀掉,一个也别留。”    
    “全部杀掉?”毛人凤陡地睁大了吃惊的双眼,“有些人不是共产党。”    
    “毛局长,”蒋介石放下水杯,满是懊恼之情,“今天之失败,你们也看到了。这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我们过去杀人太少,把一些反对我们的人保留下来。这对我们太不利了。至于有些人不是共产党,这无关紧要。留下他们只能危害党国。试想,我们过去有势力的时候,这些人都不肯投降,今天我们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形势如此不利,他们还会转变过来吗?”    
    说到这里,蒋介石略一停顿,面无表情地说:“全部杀掉。”    
    “那杨虎城呢?”毛人凤又请示道,“什么时候把他送去台湾,张副座(学良)都送了过去。”    
    蒋介石霍地起身,愤然作色,“这个人早该杀掉了,留下他做什么?你们那个名单上不是早就有了他吗?”    
    毛人凤苦着脸,似有满腹苦衷:“张汉卿也上了名单,最后送去了台湾。卑职以为,杨虎城也会送到台湾去,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张汉卿和他情况不一样,”蒋介石伸出手,食指往前点了点,“这个杨虎城,不可救药,罪不容诛。不杀他,留给共产党只会给我们添乱。”    
    “他还有两个孩子和秘书一家三口。”    
    “一个也不要留。”蒋介石愈加不耐烦,索性在屋中绕开了步,“刨树要刨根,要做得干净利索,不能留下任何不利的东西。”    
    毛人凤点点头,已心领神会。    
    8月27日,毛人凤辞别蒋介石,从林园下山,来到了军统位于市中区一座名为“漱庐”的公馆里,就如何杀害杨虎城的问题,亲自召来了保密局西南站站长徐远举和生产组组长周养浩。    
    三人关上门,压低声音密商了起来。    
    毛人凤正襟危坐,一改往日假惺惺的寒暄,单刀直入地布置道:“今天找你们二位来,是有重要任务商议的,总裁昨天指示我们,立即制裁杨虎城。这个人早该杀了,留至今日只能徒增麻烦。至于怎么制裁,用什么手段,这不同于其他,一定要做得干净利索。不露痕迹,保守秘密是第一位的,你们二位有什么高见?”    
    徐远举听到这里,丝毫也不觉得惊异,他只是不解地问道:“杀掉杨虎城,这应该没多大问题。关键就是杨虎城的两个孩子和秘书一家子,该如何处置?弄得不好,纸包不住火,他们会泄露出去。”    
    “徐处长完全多虑了。”毛人凤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斩草除根,总裁明示,一个也不留,留下来,难道让他们来报仇不成?我们的行动宗旨就一条,秘密处置,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这就好办了。”周养浩扶扶鼻梁上的眼镜,轻松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就在贵阳附近找一僻静地方,把他们处置后,埋在公路旁,神不知,鬼不觉。”    
    “不可,”徐远举摇摇头,朝周养浩摆摆手,“老周,这可不妥。我们在贵州没有人接应。那贵州省主席谷正伦历来就对军统不满,他知道杨虎城一干人关在麒麟洞,我们突然把人领出去杀了,万一被人看见,那谷正伦借题发挥,事情不就复杂了?”    
    “徐处长所说极是。”毛人凤赞许地冲徐远举点点头,又迎面笑对周养浩:“老周,你们再想想办法。不要怕麻烦,也不一定放在贵州处置,把他们弄到重庆来,不是更好吗?一则可避人耳目,二则又在你们的控制之下,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    
    “局座想得周全。”受此鼓励,徐远举不由得眼前一亮,顺着毛人凤的“杆”爬了上去,“干脆派人把他们弄到重庆来。这里是我们中美合作所控制的范围,操作起来方便省事。”    
    毛人凤脸上挂满了笑,不住地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一颗肥硕而业已谢顶的头鸡啄米似地猛朝前点着,“老周,就按徐处长提出的这个方案办。你再去一趟贵州吧,既然杨虎城其他人信不过,那只有烦劳你了。”    
    一听又要让自己去贵州担这个苦差事,周养浩脸上掠过一丝愁烦,欲言又止。    
    “老周,”毛人凤丝毫不顾及周养浩脸上的表情,以不容争辩的口气命令道:“只有辛苦你去一趟了。其他人都不便出面,弄不好引起杨虎城的反感,误了大事。这些年你做了不少工作,家里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次任务非同小可,你得善始善终。”    
    毛人凤说到这里,特地加重了“善始善终”一词。周养浩情知是推脱不过,他偷偷乜一眼表情已杀气腾腾的徐远举,机械地起身答道:“卑职坚决完成任务,请局座放心。”    
    毛人凤满意了,忙欠起身赶紧招呼他坐了下去。    
    “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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