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道教发展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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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道教发展史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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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释卷,常自号扶摇子,著《指元篇》八十一章,言导养及还丹之事。宰相王溥,亦著八十一章以笺其指。抟又有《三峰寓言》及《高阳集》、《钓潭集》诗六百余首。能逆知人意,斋中有大瓢,挂壁上,道士贾休复心欲之,抟已知其意,谓休复曰:子来非有他,盖欲吾瓢尔。呼侍者取以与之,休复大惊以为神。有郭沆者,少居华阴,夜宿云台观,抟中夜呼令趣归,沆末决。有顷,复曰:可勿归矣。明日沆还家,果中夜祖母暴得心痛几死,食顷而愈。华阴隐士李琪,自言唐开元中郎官,已数百岁,入罕见者。关西逸人吕洞宾,有剑术,百余岁而童颜,步履轻疾,顷刻数百里,世以为神仙:皆数来抟斋中,人咸异之。大中祥符四年,真宗幸华阴,至云台观,阅抟画像,除其观田租。庞觉《希夷先生》:
    先生姓陈名抟,字图南,西洛人。生于唐德宗时,自束发不为儿戏,年十五,诗礼书数及方药之书,莫不通究,及亲丧,先生曰:“吾向所学,足以记姓名耳,吾将弃此游太山之巅,长松之下,与安期黄石论出世法,合不死药,安能与世俗辈汩没出入生死轮回间乎?”乃尽以家资遗人,惟携一古铛而去。唐士大夫挹其清风,欲识先生面,如景星庆云之出,争先睹之为快,先生皆不与之友。由是谢绝人事,野冠草服,行歌无止,日游市肆,若入无人之境,或上酒楼,或宿野店,多游京洛间。僖宗待之愈谨,封先生为清虚处士,乃以宫女三人赐先生,先生为奏谢书云:“赵国名姬,后庭淑女,行尤妙美,身本良家,一入深宫,各安富贵,昔居天上,今落人间,臣不敢纳于私家,谨用贮之别馆。臣性如麋鹿,迹若萍蓬,飘然从风之云,泛若无缆之舸。臣遣女复归清禁,及有诗上浼听览。诗云:‘ 雪为肌体玉为腮,深谢君王送到来。处士不生巫峡梦,空劳云雨下阳台。’”以奏付官使,即时遁去。五代时,先生游华山多不出,或游民家,或游寺观,睡动经岁月。本朝真宗皇帝闻之,特遣使就山中宣诏先生。先生曰:“极荷圣恩,臣且乞居华山。”先生意甚坚,使回具奏其事。真宗再遣使赍手诏茶药等,仍仰所属太守县令,以礼遣之,安车蒲轮之异,宠迎先生。先生乃回奏上曰:“丁宁温诏,尽一札之细书,曲轸天资,赐万金之良药,仰荷圣慈,俯躬增感。谢云:臣明时闲客,唐室书生,尧道昌而优容许由,汉世盛而任从四皓,嘉遁之士,何代无之?伏念臣性同猿鹤,心若土灰,不晓仁义之浅深,安识礼仪之去就,败荷作服,脱箨为冠,体有青毛,足无草履,苟临轩陛,贻笑圣明,愿违天听,得隐此山。圣世优贤,不让前古,数行丹诏,徒烦彩凤衔来。一片闲心,却被白云留住。渴饮溪头之水,饱吟松下之风,永嘲风月之清,笑傲云霞之表,遂性所乐,得意何言。精神高于物外,肌体浮于云烟,虽潜至道之根,第尽陶成之域,臣敢仰期睿眷,俯顺愚衷,谨此以闻。”当时有一学士,以先生累诏不起,因为诗讥先生云:“只是先生诏不出,若还出也一般人。”先生复答云:“万顷白云独自有,一枝仙桂阿谁无。”后先生亦稀到人间。先生或游华阴,华阴尉王睦知先生来,倒履迎之,既坐,先生:“久不饮酒,思得少酒。”睦曰:“适有美酒,已知先生之来,命涤器具馔。”既饮,睦谓先生曰:“先生居处岩穴,寝止何室,出使何人守之?”先生微笑,乃索笔为诗曰:“华阴高处是吾宫,出即凌空跨晓风。台殿不将金锁闭,来时自有白云封。” 睦得诗愧谢。先生曰:“子更一年,有大灾,吾之来,有意救子,守官当如是,虽有数理亦助焉。”睦为官廉洁清慎,视民如子,不忍鞭扑,心性又明敏,故先生乃出药一粒曰:“服之可以御来岁之祸。”睦起再拜,受药服之。饮至中夜,先生如厕,久不回,遂不见。睦归汴,忽马惊坠汴水,善没者急救之,得不死。先生亦时来山下民家,至今尚有见者,今西岳华山有先生宫观,至今存焉。
    宋初的道教,自陈抟以后,华山道派,又另自形成一系,实创自陈抟的道统,颇为纯正。
    第二节  宋代的皇帝与道教
    宋初立国,关于宗教的信仰,与宗教政治的地位,多承袭唐代的故事,虽无明令规定,但以现代语言之,都是信仰自由,对于道、佛两教,也是并尊共容的。但到真宗临朝,因失意于敌国,忽留心于宗教,异想天开,独在唐代宗亲道教教主的李老君之外,又捧出一位宋室同宗赵姓的来作圣祖,亲自提倡道教。由此开始,形成宋徽宗的笃信道士巫术等事,造成道教在宋史上的污点。其实,这是帝王玩弄宗教的肤浅权术,于正统道家无关。今据史实,约略引述宋朝帝王与道教的关系,辨明外国人研究中国的道教,误认道教是在宋代才正式建教的观念,并不确实。
    一、宋真宗神道设教的动机
    史云:
    戊申,大中祥符元年,正月,有天书见于承天门,大赦,改元。帝自闻王钦若言,深以澶川之盟为辱,常怏怏不乐。钦若度帝厌兵,因谬进曰:“陛下以兵取幽蓟,乃可涤此耻。”帝曰:“河朔生灵,始免革兵,朕安忍为此,可思其次。”钦若曰:“惟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然自古封禅,当得天瑞希世绝伦之事乃可尔。”既而又曰:“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奉之,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陛下谓河图洛书果有邪,圣人以神道设教耳。”帝沉思久之,曰:“王旦得无不可乎?”钦若曰:“臣谕以圣意,宜无不可。”钦若乃乘间为旦言,旦黾勉从之。帝尚犹豫,会幸秘阁,骤问直学士杜镐曰:“古所谓河出图,洛出书,果何事邪?”镐老儒,不测上旨,漫应之曰:“此圣人以神道设教耳。”帝意乃决,遂召旦饮,欢甚,赐以樽酒,曰:“归与妻孥共之。”既归,发封,则皆美珠也。旦悟帝旨,自是不敢有异议。正月,乙丑,帝为群臣曰:“去冬十一月庚寅,夜将半,朕方就寝,忽室中光曜,见神人星冠绛衣,告曰:‘来月,宜于正殿,建黄箓道场一月,当降天书大中祥符三篇。’朕竦然起对,已复无见,自十二月朔,即斋戒于朝元殿,建道场以伫神贶。”适皇城司奏,有黄帛曳左承天门南鸱尾上,令中使视之,帛长二丈许,缄物如书卷,以青缕,封处隐隐有字,盖神人所谓天降之书也。旦等皆再拜称贺,帝即步至承天门,瞻望再拜,遣二内侍升屋奉之下,旦跪进,帝再拜受之,亲置舆中,导至道场,授陈尧叟启封,复命尧叟读之。其书黄字三幅,词类《洪范》《道德经》,始言帝能以至孝至道绍世,次谕以清净简俭,终述世祚延永之意。读讫,盛以金匮。群臣入贺于崇政殿,赐宴,遣官告天地宗庙社稷,大赦,改元。钦若之计既行,陈尧叟、陈彭年、丁谓、杜镐,益以经义附和,而天下争言祥符矣。独龙图阁待制孙姡а杂诘墼唬骸耙猿加匏牛旌窝栽眨裼惺橐病!钡勰弧
    己酉,二年,以方士王中正为左武卫将军。先是汀州(福建汀州府)人王捷,言于南康(江西赣州)遇道人,姓赵氏,授以丹术,及小镮神剑,盖司命真君也,是为圣祖。宦者刘承珪以闻,赐捷名中正,得对龙图阁。既东封,加圣祖为司命天尊。授中正以官,恩遇甚厚。三司使丁谓并上封禅祥瑞图,于是士大夫争奏符瑞献赞颂。崔立独言水发徐、兖,旱连江、淮,无为烈风,金陵大火,是天所以戒骄矜也。而中外多上云雾草木之端,此何足以言治道哉!
    史书到此,却下了一句“帝不省”之评语。其实真宗因失意于澶州之役,心烦意乱,无以对天下国家人民交代,遂在道教之外,另以神道设教的作法,用“封禅”崇道来掩饰内心的痛苦,及引开民间的怨恨心理。他自己内心有数,早已明白,只是当时作史的人,懵然不懂真宗的原意,反说为不省,未免可笑。
    壬子,五年,以王钦若、陈尧叟为枢密使,丁谓参知政事,马知节为枢密副使。时天下乂安,王钦若、丁谓导帝以封祀,眷遇日隆。钦若自以深达道教,多所建明,而谓附会之。与陈彭年、刘承珪等,搜讲大典,大修道教宫观,以林特有心计,
    使为三司使,以干财利。五人交通,踪迹诡秘,时人号五鬼。冬十月,帝言圣祖降于廷恩殿。语辅臣曰:“朕梦神人传玉皇之命云:‘先令汝祖赵玄朗授汝天书,今令再见汝。’翌日,复梦神人传圣祖言:‘吾座西,斜设六位以候。’是日,即于延恩殿设道场,五夜一筹。先闻异香。顷之,圣祖至,朕再拜殿下。俄六人至,揖圣祖,皆就坐。圣祖命朕前曰:‘吾人皇九人中一人也,是赵之始祖。’即离座乘云而去云云。”王旦等皆再拜称贺,诏天下,肄赦加恩。闰月,上圣祖及圣母尊号。十一月以王旦兼玉清昭应官使,作景灵宫,奉圣祖。改孔子谥,以玄字犯圣祖讳,改玄圣为至圣。
    甲寅,七年,正月,帝如亳州,谒老子于太清官。加号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己未,天僖二年,大会道、释于大安殿。壬戌,乾兴元年,丁谓有罪贬官,时逮常出入谓家女道士刘德妙鞫问之,德妙言:“丁谓尝教之曰:‘汝所为不过巫事,不若托老君言祸福,足以动人。’谓又为作颂,题曰《混元皇帝赐德妙》云云。”
    由以上简略征引,已可窥见宋代的道教,因为帝王作政治权术的运用,已大异其趣。唐初开国,崇奉道教,由唐太宗的诏书,坦然说明李老君为同宗远祖的动机,毫无妄诈的意图,其主义可谓非常纯正,故终唐之世,一变历来正邪混俗的道教,而归于正式宗教之正途。宋代自真宗以后的道教,依据史乘的实录,远逊唐代建立道教的宗旨,因此更见唐太宗的英明睿智,并非偶然。同时可见北宋末期,深受宗教之祸,也非偶然。但因真宗与王钦若提倡道教的作为,在道教史上,建立有两件大事。如:
    (一)张天师世系的确定
    乙卯,祥符八年,秋九月,赐信州道士张正随号真静先生。初,汉张鲁子,自汉川(汉中府)徙居信州(江西广信)龙虎山,世以鬼道化众,正随其后也。至是召赴阙,赐号。王钦若为奏立授箓院,及上清观,蠲其田租。自是凡嗣世者,皆赐号。
    (二)道教名著汇书《云笈七弧返耐瓿
    真宗天僖三年,因提倡道教,故欲校正道书,王钦若等即推荐道士张君房司其事。君房据当时所存《道藏》,撮取其中的大要,纂编成《云笈七弧芬皇椋布埔话俣恚阌敕鸾痰幕闶椤斗ㄔ分榱帧废嗵岵⒙郏际呛芎玫淖诮袒惚嘀笞鳌K健捌呋‘”的定义,以道教的天宝君所说洞真部为上乘;灵宝君所说洞玄为中乘:神宝君所说洞神为下乘。又以太玄、太平、太清三部为辅经;以正一、法文、遍陈三乘另作一部,依此类分名为“七弧薄
    二、道君皇帝宋徽宗
    宋朝由真宗开始以神道设教为政治目的,自己假托梦寐,捧出神仙赵玄朗作为道教的圣祖,利用群众心理,使举国上下,醉心宗教情绪,藉此掩饰对北方军事外交上的失败。真宗即此一念种因,产生后来徽宗沉缅道术,迷信巫师们假托鬼神的扶乩邪术,想靠天神的保佑来阻止敌国的侵略,终至身为俘虏,国破家亡。由此可见,历史事实的教训:凡是利用宗教作为愚民政治的治术,其后果如何,不待辩而可知。幸而自真宗以后,历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头脑都比较清醒,并不效法神道设教的政策,加以有大臣如王旦、王曾、范仲淹、寇准、富弼、司马光、文彦博、欧阳修等名贤相辅,才使北宋的赵家天下,还能作到形似升平的局面。但在学术思潮方面,虽有新儒家理学的兴起,而在思想的辨证上,除了笼统地排斥佛、老,并驳二者为异端之外,士大夫们完全偏重辟佛,其敢于正式诤谏、认真辨证正统道家的文化思想者,并不多见。据此更足以窥见朝廷内定的国家政策,常牵涉到帝室的宗祖观念,虽自以正思正言相标榜如理学家们,亦只有噤若寒蝉,不敢赞其一辞。历来学者研究宋代文化学术,与理学家们的思想言论,都忽略这一关键所在,积非成是,习于因袭而缺乏明辨的卓见,最为遗憾。
    宋代自哲宗以后,帝室内廷,足为明主的英才衰落已甚,哲宗因无子嗣,死后其弟端王继位,即是有名的道君皇帝宋徽宗。徽宗的秉赋,具有艺术与文学的天才,风流倜傥,当于浪漫的情调。如果他生在宋太祖或高宗时代,有宫廷的培养,安分为王,必定可以成为负有一代权威的文学家或艺术家。不幸的是,他却登上皇帝的宝座,他既做了皇帝,便听从道士魏汉津言,铸九鼎,奉安于九成宫。又酷好玩弄花石,极力索取浙中的珍异以供鉴赏,派遣供奉官童贯,赴江浙一带,访求书画以及奇巧的手工艺等物,便引出司理道教之道士官徐知常的布置推荐,起用蔡京。如史所载:
    供奉官童贯,性巧媚,善择人主微旨,先事顺承,以故得幸。及诣三吴,访书画奇巧,留杭累月。蔡京与之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障扇带之属,贯日以达禁中,且附语论奏于帝所,由是帝属意用京。左阶道录徐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后所,太学博士范致虚与之厚,固荐京才可相。知常入宫言之,由是宫妾宦官,众口一辞誉京,遂起京知定州。
    (一)宋史所载徽宗崇道的经过
    从此以后,蔡京与童贯,互相汲引,利用道士们以阿附徽宗的宗教心理,使其误人歧路,偏向幻想境界,与多难兴邦的现实情况,距离愈远。如史载:
    政和三年,九月,赐方士王老志号洞微先生,王仔昔号通妙先生。濮人王老志,初为小吏,遇异人授以丹,遂弃妻子,结草庐田间,为人言休咎,多验。太仆卿王亶以名闻,时帝方向道术,乃召至京师,馆于蔡京第,尝缄书一封至帝所,启视,乃昔岁秋中与乔刘二妃之语也。由是益信之,号为洞微先生。朝士多从求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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