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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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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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没有半点嫌恶反抗之意。
  这一套面子功夫,连嵩根本不理会。
  “小王爷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就算想追究也来不及,君子楼想要藏匿一个孩子岂不容易?如果太子心中有三两分愧疚的话,不如帮我办件事可好?”
  温墨峥心里又是一紧,险些下意识脱口拒绝——连嵩要做的哪有一件是好事?这天下已经混乱,大渊的土地已经战火蔓延,温墨峥实在不想助纣为虐,再为危如累卵的大渊添一道伤疤。
  当然,温墨峥也知道,无论连嵩提出什么残忍要求他都无法拒绝。
  沉默少顷,温墨峥终于松口:“有什么要求,连丞相尽管开口就是。”
  “好,那我就直说了。”微微眯起眼眸,连嵩笑容浅淡阴鸷,“帝都禁军须得皇帝亲自出面才可调动,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无法出面,我希望太子能代行国事,明日上朝时将统兵权与调兵权分别交给苏昊和陈耿育两位将军,这样才能保我大渊边陲安定。”
  霍斯都帝国大军已侵入宛峡一带,与帝都凤落城仅一州之隔,这时候才想起调动帝都禁军,做给谁看?
  温墨峥满肚子怨气不满不敢发泄,只得暗藏腹中,面上做出为难之色:“父皇尚在,我这太子总不能僭越权位。分派兵权这件事,连丞相还是与父皇商谈比较好,毕竟我不是一国之君,不可妄动禁军。”
  “皇帝不在,太子便是龙头,调动禁军有何不可?”连嵩对温墨峥的借口嗤之以鼻,冷笑几声,眸中一丝寒光掠过,“如果太子实在有所顾忌,那我只好帮太子想办法解除后顾之忧了,只要太子不怪我太狠心就好——赵公公,把皇上请来吧,几个月没见,也该让皇上和太子父子二人团聚团聚了。”
  暗暗倒吸口气,温墨峥难以置信地望向连嵩。
  事实上不只是温墨峥,包括唐锦意在内,很多人都认为温敬元已死,谁都没想到,连嵩竟然还让被架空的皇帝活着。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好奇,温墨峥按耐住不安与躁动安静等待着,直至房门一声轻响,一把宽大座椅被四个小太监晃晃悠悠抬入房中。
  “父皇?!”见到温敬元那一刹,温墨峥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呼。
  温墨峥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困惑七分惊讶,因为座椅中瘫坐那人怎么看都无法与昔日威风凛凛的温敬元联系起来,除了相貌上还有几丝痕迹外,其他地方早于一国之君大不相同。
  如今的温敬元形容枯槁,脸颊瘦削得像是快要从骨头上脱落,铁青面色与痴呆表情就快失去人气,化成一只没有魂魄的人肉娃娃。在温墨峥记忆里,温敬元有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可现在呢?现在眼睛的位置什么都没有,仅剩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那样子看去,竟是眼珠被人生生剜去!
  温墨峥一声低低惨叫后连退数步,脊背撞到冰冷墙壁才停下,带着惊慌眼神看向连嵩,一切罪行的始作俑者却在笑,笑得阴恻狂肆。
  “太子害怕了吗?”连嵩走到座椅前,伸出苍白手指挑起温敬元头颅,以怪异角度扭向温墨峥,“我早就说了,皇上龙体欠安,不方便见任何人,如果不是太子执意推托责任,我也不必将皇上请出来。怎样,现在太子可有决定了?”
  “你、你对父皇做了什么?!连嵩,你这是杀君之罪!是要千刀万剐的!”
  被恐惧支配的温墨峥已经忘记伪装顺从,惨白脸色比之温敬元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这番模样恰合连嵩胃口,越看越觉得心情舒畅。
  抬手从木架上取下装饰用的金鞘弯刀,连嵩褪去剑鞘,将锋利刀刃抵在温敬元脖颈上,毒蛇似的绵绵冷光袭向温墨峥:“太子觉得有皇上在诸事不便,那么我便帮太子除掉障碍。现在太子应该告诉我的是,这一刀该从何处下手呢?是这里,还是这里?又或者……应该一刀刺进心口,让皇上痛痛快快解脱?”
  刀尖游走在温敬元脸上、脖子上,划出一长道连绵不断的细细伤口,涌出的血珠顺着刀刃流到连嵩手上,一片殷红。
  平日里温墨峥自认还算大胆,可这时候他的勇气根本无从寻找,若不是身后有墙壁依靠,恐怕早就吓得浑身发软瘫坐在地。用了好长时间稳住慌乱兴趣,温墨峥用力吞了口口水:“连嵩,你别乱来,弑父杀君都是要遭天谴的大罪!你非要发疯的话也别连累我,我不想杀人,从来没想过要谁死!”
  “哦?是吗?我还以为太子怨恨于我,整日盼着我早早下地狱呢,看来是我想多了。”连嵩的话虽有玩笑之意却冰冷无情。手指一抬,连嵩唤来潜藏在暗处的孤水,阴冷笑容藏满疯狂:“孤水,把太子带过去,让太子好好和皇上亲近亲近,毕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呢。”
  父子二字听起来极其刺耳,温墨峥脸色红白交杂,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孤水走到温墨峥身边,略一抬手便将温墨峥拎起,扬手甩到温敬元脚下。还不等温墨峥一声低低痛呼出口,手腕就被人攥住,手掌里塞进一个硬邦邦又冰冷的物事,直愣愣扎进某样柔软东西之中。
  惊慌抬头的瞬间,之间连嵩冷酷到极致的笑容一闪而过。
  掌心弯刀的冰冷质感还未消退,紧随而来的是一股温热湿润,鼻翼间,淡淡血腥气息飘荡,又似有什么东西喷溅到脸上、眼前,令得视线里整个世界都一片朦胧红色。
  耳畔冷言冷语,字字烧灼着温墨峥的心。
  “弑父杀君,这两项罪名太子都占全了,现在,还有什么顾忌吗?”

第300章 旧事重提

  皇帝温敬元久病不治,于深夜驾崩,太子将在服丧后择日登基。
  消息闭塞的帝都凤落城内,这条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开,朝廷的告示还没有全部贴满时,所有百姓就都知道朝廷又要易主的事了。
  是时温墨情就在帝都,虽不惊讶于温敬元已死的事实,却多少对连嵩的大胆感到意外——监国储君毕竟与太子不同,需要经过皇帝册封才能正式登太子位,然而一直以来在没有温敬元扶正的情况下,朝廷传出的各种诏书口谕都直接称温墨峥为太子,显然是乱了朝纲的举动,而太子登基也同样出人意料。
  或者说,带着危险警告。
  “太子许是要出事了,再不尽快决定,又一条性命将要枉死。”偌大内堂中,温墨情负手而立,眉目冷肃。
  两侧椅中对坐的几位重臣低头一阵议论,半晌后带着惶惶表情仰头望向温墨情:“我们也知道奸臣当道、太子被挟制利用,可是禁军的统调权都需皇上做主,就算我们想去调动禁军士兵也没用啊!”
  “是啊,世子应该知道禁军那边的规矩。如今连嵩任命苏昊为禁军都督,有哪个敢越权或者违令不从的,苏昊都会下令处死,禁军那些士兵哪个敢轻举妄动?这件事,我们几个实在是有心无力呀!”
  无可奈何的抱怨于温墨情而言,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事,微微扬手止住众人言论,那双墨色眼眸透着平静从容:“连嵩先后扶植苏昊和陈耿育为禁军都督,表面看是想稳住禁军营,防止禁军在帝都内发动政变,但仔细往下推算就会发现,连嵩的野心不止于此。各位可以试想,倘若有天连嵩指责南北戍边军是叛军,并让禁军营出动镇压叛乱,那会是个什么结果?”
  眼下抵挡霍斯都帝国联盟军入侵铁蹄的只有南北戍边军,为了阻拦大渊亡国步伐,二皇子温墨疏甚至公开违背皇命,率兵赶往失守的南部支援,如果这种时候连嵩已产出叛乱为借口触动禁军营进行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有昔日巾帼军威力,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念及如此,倒吸凉气声接连响起,一众大臣愈发惊慌。
  温墨情沉默半晌,而后将手中长剑横放桌上:“我会尽可能潜入宫中与太子接触,争取让太子有机会公开露面,把统调兵权交给二皇子和云将军。这期间还请几位长辈尽心维持,前朝绝不可再乱下去。”
  秘密聚起的会议匆匆结束,有定远王生前挚友叫住温墨情,重重拍了拍温墨情肩膀:“王爷是个好人,失去王爷是我大渊的损失。这些话说来可能不太中听,但眼下能继承王爷遗志扛起重任的只有世子你了,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们这群人永远都站在你这边,还请世子坚持下去!”
  难得地,温墨情露出浅笑:“梁尚书放心,我妻子还在北陲拿着武器浴血抗敌,哪怕是为了她我也会坚持到底。”
  “你是说青……世子妃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梁尚书急忙改口,脸上一丝不自然闪过。
  在连嵩的“帮助”下,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温墨情娶的人是青莲王,纵是表面不说,这些曾经与定远王推心置腹的朝臣心里都有些想法,听得温墨情说言离忧在北陲抗敌,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
  “离忧没有任何不名誉的过去,她的一切都从与我相识才开始。以后梁尚书和几位长辈会慢慢听到更多有关她的事,我保证,那是与青莲王截然不同的传闻——对了,她现在叫红莲。能和她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浅笑如华,一闪即逝,却在众人眼中、耳中留下款款情深。
  ※※※
  言离忧又一次从迷茫的昏睡中醒来,人已经在南边驻军大营中,身边是满眼不安的沐酒歌以及永远都那般庸懒散慢、风华不尽的楚辞。
  回想,记忆好像断在远远望见温墨疏身影那一刻。
  “殿下呢?”借着沐酒歌的搀扶翻身坐起,言离忧揉了揉朦胧双眼。
  “殿下在和云将军商量后撤的事,等下会过来。言姑娘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么?”楚辞绕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言离忧额头,“等吃过晚饭我再仔细问问言姑娘情况吧,虽然我不是什么神医,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还是有些的,或许能看出言姑娘怪病的根源也说不定。”
  楚辞身份神秘,聪明头脑却总能让人安心。言离忧点点头,恰好此时温墨疏踏入房中,周围人立刻自觉散开。
  “好些了吗?”温墨疏下意识想去摸言离忧额头,才伸出手便僵住,迟疑少顷最终放下。尴尬笑笑,温墨疏站在距离言离忧一步远的地方:“才远远看见你就突然昏倒,吓了我一跳,好在没什么大碍。那十几位姑娘已经带着重要信件返回北陲,这两天你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不是什么大病,殿下大惊小怪了。对了,还得麻烦殿下为我和沐大侠准备两匹好马,我们要去趟榕城。”
  过于客气的语气让温墨疏稍显黯然,体贴笑容依旧挂在脸上:“马匹好说,有半个时辰就能准备好。不过榕城在宛峡南面,你和沐大侠要去的话势必穿过两军交战地带,是不是太危险了?”
  “既然是赫连茗湮邀约,她一定会有所安排。”言离忧望向温墨疏,澄净目光不含任何杂思,“殿下不必担心,青莲王这身份有时候还是蛮有用的,至少霍斯都那边的人都不希望我有事。其实我倒很期望与赫连茗湮单独见上一面,许多事情不说清楚的话,以后还会有诸多纠缠麻烦,莫不如趁此机会一并了结。”
  言离忧的固执,温墨疏自知阻拦不了,暗暗一声叹息后只能派人精心准备马匹。因着过于担心初九,言离忧在营中简单吃过晚饭后不久便于沐酒歌趁夜离去,留下城边瞭望的孤独身影。
  “饭后我详细问过言姑娘状况,听来的确不像病症,回想以前在中州南部行走时所闻,心里有了不太好的想法。”楚辞手中长笛缓缓转动,眸子里一两点深邃。
  温墨疏长出口气:“再坏的情况都经历过,没什么可怕的了,楚公子就直说吧。”
  “南方民族多崇信巫教,有不少离奇传闻人尽皆知。那年我到南庆附近游走,曾听当地人说起类似的情况,大致是说一个年轻人得罪了巫教长老,长老愤怒之下对这年轻人落了某种蛊术,以至于这个年轻人长睡不起,直至身体枯竭而死。听说在蛊术发作前,那个年轻人也有类似言姑娘动不动就突然睡着的症状,所以……”
  “所以你认为,离忧是被人下了蛊术?”温墨峥微皱眉头半信半疑,往深了想,居然愈发心惊,“霍斯都帝国位于中州之南,一些风俗信仰和中州南部效果类似或者相同,如果说离忧是被霍斯都某人下了蛊术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明离忧她的确与霍斯都帝国有关了吗?”
  楚辞耸耸肩不置可否:“可以确定与霍斯都帝国有关的是青莲王,我们一直在寻找答案的则是青莲王与言姑娘的关系,前番连嵩带绢妃去闹世子的婚事,不也是以此为由想挑起百姓对言姑娘乃至世子、定远王的不满吗?说起来,我对言姑娘与青莲王的关系一直抱持沉默态度,原因在于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把言姑娘与青莲王分开看待,哪怕明知道她们并非同一人——我是指,在想法性格方面的不同。”
  “楚辞,你把我绕迷糊了。”微微怔然,温墨疏淡淡苦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分什么方面吗?连与离忧最亲近的世子都没法判断,我们这些旁观者又能明白什么?”
  “殿下真认为自己是旁观者?”楚辞挑眉反问。
  本该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温墨疏竟被问得哑口无言——这场感情纠缠里,他最终成了只能欣羡的旁观者,但是整件事情呢?他可有做到旁观者清的立场?
  答案似乎不那么明确了。
  楚辞转身背对带着几分寒凉的风,竖起披风衣领将自己包裹,一双精致眉眼透出睿智光芒:“这样吧,假设言姑娘是与我们素不相识的人。根据我们曾经互相交换的信息拼凑,当初世子屠戮青莲宫后,意外发现有一个相貌声音与青莲王完全相同的女子仍然存活,这种时候殿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这个人是带着极大巧合与青莲王酷似的人么?还是说,认为真正的青莲王没有死?”
  “自然是……觉得青莲王诈死。”稍稍沉吟,温墨疏据实回答。
  “那好,依照殿下的推断,很容易理解为什么那时世子会对言姑娘冷酷无情,因为世子也认为言姑娘是诈死的青莲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比较有趣了。”长笛轻抵下颌,楚辞眼眸微眯,“世子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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