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债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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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债肉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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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无力且无言以对,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么理直气壮,好像她欠了他八辈子的恩情没还。
见他坐下动了箸,一事归一事,她坐到他对面,自顾吃起来。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各怀心思。一时少有的和睦安静。


、侍郎莫猜丞相意

公务繁忙的丞相大人吃完饭也没有跟风沁再纠缠,越到年前,官员们走动也越来越多,他要回去准备接待上门拜访他的客人了。
“大人,礼部侍郎周阳求见。”家仆在门口传话。
他整着袖子答得漫不经心,“快去请周侍郎进来罢。”
家仆应着,很快就带了人进来。
瞥见门口的身影,吴幼卿站起来,转眼一脸和煦,“周侍郎来了?本相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礼部侍郎赶紧上前行礼,诚惶诚恐,“下官岂敢让大人屈尊?”他奉上笑容,“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接见下官 ,实是下官莫大的荣幸。”
丞相跟他客套几句,催家仆上茶,把礼部侍郎请到客座上。
“到年关了,周侍郎应该比平日更忙上十分吧?”他上下打量着周阳,神情中似是流露出关怀。
“唉,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周阳摇头叹气,语气里七分是真心实意。
吴幼卿点头,问道:“最近礼部可是少了许多麻烦?”他前段时间刚把礼部的老顽固尚书给教训了一通,礼部尚书给皇帝大寿的献礼被他略动手脚,老顽固从此再也没碍过他的眼。
周阳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件事跟他也脱不开干系,正是他把礼部尚书的贺礼向丞相通风报信,让丞相早早想好了计略。除去礼部尚书,他就有机会高升。
只是……他曾略有不满,不知丞相有没有帮他美言,最终新一任礼部尚书是从大学士那边选的。
想法如果无益,当然要过脑即忘。他跟着丞相,今后荣华富贵自不必说,何须在意一时小小得失。
“最近十分和睦,官员关系亦很融洽。”他表现得感恩戴德,暗示前任礼部尚书就是害群之马。
吴幼卿满意于老顽固走后礼部没有人造反,只是……他最讨厌见到结党营私,这周阳口中的和睦融洽又是何意?莫非这些人结成党羽?
丞相像是随意说道,“如此甚好,有没有官员私下交好常常一起喝酒玩乐的?”
周阳想了想答道:“侍郎欧阳意……”他看似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哦?敢在他眼皮底下勾结?丞相眼中现出十分犀利的神采。
周阳看丞相有了兴味,大着胆子说:“欧阳意常常与吏部官员混迹,不过……这也只是外头一些人的传闻。”
他很有技巧地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又提到不止是一个人知晓,似是很多人见过、听过和说过。他心知这招几乎总是奏效,以前就见过丞相有几次都如此上奏,而皇上对丞相的宠信也日益加增。
他实在是太钦佩丞相大人了,不知不觉就开始对丞相亦步亦趋。
吏部那帮蠢人。吴幼卿听到吏部二字第一反应就是如此。他早就对他们不爽,一天到晚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干什么,上朝一起,退朝一起,出恭一起,聚餐一起,连嫖妓也一起。说不定都是一群龙阳之好。他暗自冷哼。除了认为他们十分娘娘腔之外,他厌烦他们的主要原因是他们抱团抱得太紧。
连他,只手遮天,居然都没有成功铲除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从来没有。
每每想到此他就气恼不已。本来有几个现在应该是流放边疆去了,可是居然被吏部同僚救了出来,在皇上耳边吹风也好,写万言书也罢,反正是最终一个个都保住了性命,官也照做不误。
他实在是看不惯,忍无可忍。
而今天又多了一个欧阳意,怎么,也想跟吏部的蠢货们抱团?可惜,在礼部,他就有办法丢了这妄为之徒的乌纱帽。
跟吏部交好又怎样?吏部那帮人每人写一篇万言书,都抵不过礼部尚书一个人的说法。想到这里他勾起嘴角,让吏部每人先写上几万字,再让他们知道白费了劲也好。
这么想着,他一副尽在掌握的高深模样道:“这结党营私是最可恶的,皇上平生也最恨此事,只盼欧阳侍郎不要被人迷惑误入歧途才好。周侍郎,你好心便可提醒他一两句,礼部可不能再乱了。”说到最后特意加重了语气,暗示前任礼部尚书之事。
“大人所言极是。”周侍郎一脸诚心诚意的敬佩,又抒发了几句对丞相的仰慕之词。
说了太久的话,吴幼卿招呼着周侍郎尝尝杯中的碧螺春,周侍郎得此机会,自然是十分卖力地吹捧。
“大人,下官此次拜访还有一事。”周侍郎突然转了话题。
“嗯。”吴幼卿把茶杯放在桌上,等他下文。
“丞相大人日夜为国事操劳,下官见大人辛劳也想为大人排忧解难,但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带小小心意,还望能帮大人分担一分一毫,下官就已心满意足。”周侍郎十分诚恳地向吴幼卿告白道。
丞相叹了口气,似是十分感动,点头道,“周侍郎这份心意本相心领了,只是礼就不受了,你与本相相识甚久,自是知道本相的脾性。”
周侍郎连连称是,赞誉丞相克己奉公、任劳任怨。说着,他对门外咳了声,却见一个婀娜身影怯怯挪步进来。
一绝世美人静静地立在了大厅中央。
只见娉婷妙态,青丝绾起,双目含情,峨眉秀丽,这身材更是美到再添一分便是多余。
吴幼卿玩味起眼前的倩影。
不错,真乃佳人也。
美人似是含一抹羞涩,不敢直视丞相的目光,粉面自有春意。
周侍郎见丞相像是动了心,心下大喜,两眼不住地飘来飘去,暗中探看。
吴幼卿突然把目光移开,不再看美人,低头喝着茶,品了片刻,熬足了周侍郎的耐心才开口道,“周侍郎,你的好意本相早已心领,美人还是带回吧。”
啊?!周侍郎愣住了,有些失态地瞪大眼,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明明记得最近没有人献美女给丞相啊。上个月丞相府刚打发了工部李大人献上的佳丽,之后就再无听说有女子进入相府。
莫非……有人背地里送了人进来,却瞒住了官员们的耳目?
是谁这么神通广大?
“刚刚与周侍郎叙旧甚欢,本相突然想起还有皇上交代的要事要处理,周侍郎还请自便,”吴幼卿似是没看到周侍郎脸上的不解,径自站起身来,“管家,给周侍郎续茶,一定招待好周大人。”
说完,他身形翩然地走出了会客厅,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周侍郎和花容尽失的美人。
太奇怪了……周侍郎盯着美人眼都不眨,美人心里想的则是侍郎大人千万不要怪罪她让她受苦。
明明丞相精力过人,身边从来不能缺暖床之人啊。
刚走了一个,都空了一个月了,难道丞相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还是……他皱着眉仔细瞅着自己带来的女人,她刚刚是不是做了失态的事让丞相厌恶了?
美人被他的眼神吓到,打着哆嗦差点跪下求饶。
他左右横竖看不出毛病,还是觉得怪异。丞相一个月没碰女人,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也不应是刚刚的反应啊!
实在诡异。
莫非……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不禁攥紧拳头。
丞相有了男宠?!


、床榻软卧美人愁

他府里每个地方都安排得妥帖,无一不是顺着他的心意,他自己住北院,中庭会客,西院安置家仆,而东院住女人。
女人,一次就一个。多了就乱,像宫里那些朋党,无不是从两个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开始。
一次一个,直到腻了为止,打发了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那些官员自会安排得妥帖。
一切都在掌握里,一切都顺心如意。
突然心里生出一丝不爽,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就是不能遂心如意。
乱了,东院非常乱。
若不是那女人住进来,东院还不曾如此混乱。他的规矩被破坏,他的好意被拒绝,他的地位受挑衅,还有,想起来就窝火的,他的品位被玷污。
想着,越发觉得气结。他怎么会容忍她做了这么多错事?那一只只脏鸟,就已经是挑战了他的底线。
这女人,真是低俗、粗鲁、野蛮、愚蠢。
她怎么配得上作画这等风雅之事?
再想就要内伤,他缓了口气,心里盘算,不如就赶紧催她画上几百幅画,然后把她扔到西院里的一个小屋里再也不理就是了。等他把这些画都利用完了,再把她扔给皇上,让她去受罪吧。
真是妙计。他脸上浮出笑意,走向北院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管家边朝东院走边心下纳罕,相爷要把东院那位接到北院?这实在是罕见啊。相爷可是从来都不会把女人带到自己的卧房,东院里的女人也一直都是足不能出东院半步。
莫非是现在的这位有媚人之术?他仔细回忆着她的脸,东院走马观花十几个美人,论姿色个个都比她强,她虽然有点耐看却从不涂抹脂粉,他知道相爷的喜好,绝不会对这种无香女子多看两眼。
最近相爷并无异状,看不出好像转了心性啊。所需所用都是照旧,喜好分毫未变。
莫不是这女子迷惑了相爷?
哼,一副清心寡欲的表象下,还不是迷恋上了他家相爷。想到这里,他不禁挺了挺身板儿,他家相爷自然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虽然威严了些,可对女人估计都是温柔体贴有加,不然怎么每次撵人出相府的时候那些女子都哭哭啼啼不肯走?
他对他家相爷的魅力十分自信,却是忘了那些女子谁不是期盼着跟她们的第一个男人白头偕老?不说第一次,这日久了也会生情。
不知不觉关键已经走到东院外,看到老实巴交的林大虎正坐在门口晒太阳,假意咳嗽一声。
“冯管家。”林大虎站起来。
“嗯,相爷吩咐了,今天把东院收拾收拾,人送到北院去。”他眼神往院子里飘,房门紧闭着,院子里一只只土黄土黄的鸡正叫得欢腾。
“好。”老实男人只是低头回复,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我等下叫几个女仆来帮你,行了,赶紧去忙吧。”管家摆摆手,转身又往西院去。
门口传来敲门声,正在躺着休养的风沁坐起身来,脸朝里遮掩红肿的眼睛,对外头说了声请进。
“姑娘,大人叫您今日搬去北院,您有什么要搬走的,都吩咐小的。”老实男人搓着手说道。
“北院是哪里?”风沁声音低沉,但字字清晰。
老实男人有问必答:“就是大人的居所。”
听闻至此,她心情又烦闷了一分,回了句知道了,等老实男人离开了房间,她又倒在床上,翻身朝里。
随他去吧。她不理会也不分心想他的事情,还是睡一觉看眼睛能不能消肿比较重要。
老实男人在外面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只好继续蹲在门口等。
等到月明星稀,他靠着台阶旁的栏杆开始打盹。
眼帘里隐隐约约现出一双靴子,他看了看又闭上眼。
“冯管家,你可是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已经通知过了?”男人的声音十分温润。
“是啊相爷!喂,林大虎,快醒醒!”一个焦急的声音随后而至。
老实男人感觉到有人在踢他,睁开两眼,看清来人之后立刻站起身来,一身冷汗。
“林大虎,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怎么还睡起来觉来?”管家推卸得干净,心里渐渐沉静下来,有事也是这小子垫背。
“回管家,小的已经跟里头说了,可是一直没叫小的,小的不敢唐突,只好在外面等。”他一脸老实巴交,字字属实。
咔哒。从丞相嘴里传来一个声响。管家心下说声不好,丞相恼得咬碎牙了!
管家一脸恶气踢向林大虎,“办这点小事也不省心,又不是让你跟她商量,赶紧搬!”
老实男子点头,转身之前,却觉得一阵风划过身旁。
丞相早他一步,已经推门而入。
这女人胆敢跟他对着干。他嘴里又是咔哒一声。
咬碎了糖,嘴里都是一粒一粒。他习惯性吸了口糖汁,摸黑到她的床前。
只见床上缩着一团。
冯管家进屋点着了油灯又默默退出去。
吴幼卿借着光看清了,随手一提,女人的衣领就落到了他手里,被他拖到床头,变成靠坐的姿势。
风沁“嗯”了一声,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睁开眼见是他,心下不喜。“做什么?”她拿肿起的眼瞪他。
吴幼卿见了她的肿眼,感叹确实肿得很厉害。想起刚刚周侍郎送来的美人,不禁有丝后悔。
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画,他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风沁,本相给了你面子,你少自讨苦吃。”
给她面子,她冷笑,直视他, “谢大人赐我颜面。”
吴幼卿听出她的嘲意,她的眼……那也是她自讨苦吃,跟他有何干系?他底气十足道,“还不是你自己不乖乖听话,本相叫你往东你往西,你这副模样也是活该。”
“今天必须搬过去,再不收拾,我就直接命人来把你架走,你这些鸡也都炖了汤,给本相冲冲不爽利。”他冷言冷语威胁道。
他打着什么主意?莫非要她睡他床上,天天被强行那等苟且事?
她嫌恶地扭了脸,“龌龊小人。”
他龌龊?吴幼卿那张正人君子的脸不禁抽动,对她没了耐性,“本相没时间跟你闲扯,冯管家,叫人把她抬去北院,”他朝外头下着命令,又低声对她说,“本相要你明天就开始画画。”
他明明是有求于她,却总是一副她欠他恩情的样子。她心里不快,这就是她永远都不愿意踏进皇宫的原因,一切强取豪夺都是恩泽浩荡。


、春夜汗香湿衾被

当晚有官员拜访,吴幼卿留来人吃饭,等送走人已经是戌时正点刚过。
靴子踩着带有一点冰渣的路面,风一吹,散了些酒意。
走到北院墙角下,看墙头挂着一排灯笼,光亮垂直照下来投在墙角的积雪上,煞是好看。
不禁心情畅快,他摸到门前,里面早有家仆恭候,叫了声大人,把他扶进去。
家仆扶他到卧室,推开门,他拿眼细瞅,床上躺着一个人,背朝外脸朝里,好像睡得很沉。
家仆正要帮他换衣服,他一摆手,“今夜不必服侍我了。”他让家仆出去,不必理他。
“大人,我叫守夜的好好在外头守着,您早歇息吧。”家仆恭敬地退了出去,心下了然,有了暖床之人,丞相当然不想被人打扰。
家仆走到外面,告诉两个守夜的、地位比他低一级的仆人,“等下相爷叫了,就打水过来。爷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话不多说,东西不多看,知道了吗?”这两个人资历比他浅,他细心告诫他们。
两人诺然而应。
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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