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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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法师-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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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用浮球离开这个地方。

  〃这真是一个好地点。〃珊迦说道,〃我们可以看见任何值得注意的状况,而且万一有危险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利用浮球离开,没有什么阻碍。我们明晚就在这里了望整个局势吧。〃

  他们一直待在屋顶上面,直到神庙的铜锣在午夜时响起,赤纹军的队伍又护送着圣典进入了亚伟神神庙。

  〃如果碰到下雨的时候,他们怎么办呢?〃珊迦在他们侧身钻回合楼时问道。

  如果说屋顶是乐园的话,那么他们租的阁楼房间便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监牢。刚刚打开的窗子吸引了一堆小飞虫嗡嗡地飞进阁楼,床的味道闻起来就好像之前睡过一具尸体一样,还是夏天里的死尸。

  珊迦很认真的考虑是否要把浮球叫出来,好让瑞特比睡在其中。反正她早就闻惯了非瑞克西亚的大气味道,那简直是污秽空气的极致,但珊迦在那种环境也从来没有得过感冒或是咳嗽。但是现在看看可怜的瑞特比,他不停地打着喷嚏且急速的喘气。最后他们决定,干脆挑一条比较好的毛毯拖到屋顶上,在星光底下睡上一觉。

  他们等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神庙的铜锣声揭开夜幕,告诉大家今天是水果狂欢节的第四天。当城门打开的时候,帐棚里面的朝圣的人群也纷纷地走了出来,此时的帐棚营地完全不像昨天晚上一样充满着杀伐的味道。小孩和卖花女行走其中,这才是瑞特比记忆中的光景啊。他买了一篮子毒果诱惑珊迦起床;享受完毕后,他们离开阁楼再度探访亚佛神神庙。

  祈祷者排成一列长长的队伍,他们都等待着亚佛神拭干他们的眼泪,而寺庙的僧侣都聚集在祭司的附近,而最惊人的是,珊迦遇见基克斯的那个地下墓穴也被封闭起来了,现在入口有一些赤纹军员在看守着,那些赤纹军员是珊迦进城以来所看过最强壮的,他们身上溢满着油亮的汗水,但是他们并不是非瑞克西亚人。

  〃我真不敢相信昨晚那些人就这样不见了。〃当瑞特比带领珊迦参观神庙时,珊迦想了很久。〃我想要伪装成赤纹军的一员大概还不会太难,不过要伪装成祭司就不那么容易了。也许基克斯真的把眠者都召回他的身边了。〃

  〃蜘蛛不在这里。你把那些蜘蛛放到哪里去了?〃

  〃我如果看到它们还在原位的话,我也会感觉好一点的。〃

  〃但愿我们能及时找到它们。〃这回轮到瑞特比带着宿命论的口吻说着。那平常一向是珊迦的态度。

  他们现在就站在神庙的大门旁边,用另外一种角度俯瞰整个广场,并且看到了在北方远处有一场夏日午后典型的暴风雨,大概还有足够吃一碗萄果的时间暴风雨才会来到这里。其实珊迦并不爱吃蜜饯,反而是瑞特比会让自己吃到想吐为止。她终于看见当下雨的时候祭司们要怎么保护亚佛神圣典了:一组祭司很精确地分工合作,爬上去把这本巨型圣典阅上,并且拿了一块漂白过的帆布覆盖住圣典。

  〃这样做可以避免潮湿和圣典的毁坏吗?迟早还是会弄湿弄坏的嘛。〃当他们要回到阁楼时珊迦这么问。

  〃其实的确是管用不到哪里去。〃

  〃那这样不是太对不起宝贵的圣典了吗?〃

  〃通常每五年就会作一本新的圣典,我想他们现在所拥有的这本,应该已经超过五年了,但是这本书是不是复制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包含在亚伟神圣典里面的智慧和教诲。当新的圣典运到神庙后,旧的那本就会被分割成许多碎片。有些人认为如果你在新年的时候烧掉手中圣典的碎片,你将会有更好的来年,但是有些人则不然;像我父亲,他是用一个特别的盒子来收藏他的圣典碎片。〃提到父亲,瑞特比又开始陷入沉默,凝望着窗外雨点纷纷地落下。

  〃弄丢了吗?〃珊迦问。

  〃我们出城时有带着,但是我从离开席拉塔后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它。〃瑞特比的视线还是停在雨里。

  〃我是不是应该买一只鸭子?〃珊迦很严肃地问着瑞特比。

  〃一只鸭子?〃

  〃如果我没记错。水果狂欢节后的第六天就是你的十九岁生回了。我还记得你说你的母亲在你生日时都会烤一只鸭。〃

  〃我们等过了今晚以后再说吧。〃

  庆祝的群众还没有从下午那场被淋湿的狼狈中恢复过来,数百名伊芬人回到他们在城墙后的帐棚之中,虽然离仲夏的日落还早,但令人不愉快的气氛已经占据了整个广场。珊迦和瑞特比站在屋顶上,他们的形影衬着太阳光而出现,相当地明显。那位跟赤纹军人一样魁武的客栈老板的出现提醒了他们,他们还没有续租。于是他们多付了两个银币,继续租下这间如鸽子宠的小阁楼。客栈老板主动答应赠送晚餐,而且还多赠送了他们一大壶毒果酒。

  珊迦吃了够多的莓果了,他们和其余的旅客一起享受了一顿悠闲而所费不赀的大餐,然后回到屋顶继续观察四周的情势。西方的天空变成火红的一片,广场上有两起打斗事件,一件是群众之间的内斗,另外一件则像是群众包围赤纹军的纠纷。这时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同的、尖锐高亢的锣声响起,从皇宫里冲出了一整队排成方阵势的骑兵,举着棍棒和利剑冲了过来。

  从屋顶上她无法很清楚地看见打斗的状况,只知道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三具尸体被拖了出来,还有一些人流着血,步履蹒跚地被拉了进皇宫中。其中一个人被抓时腰间系着一把空着的剑鞘,他不是赤纹军的人;那两个被包围的赤纹军人早已经隐没入了军队当中。

  这个人不凡的架势和不屈服的傲气使他即使在失败之中仍然看起来像个贵族,自从珊迦进入宾卡城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这个贵族般勇者的出现让珊迦心中的一些想法更坚定了。〃伊芬宾卡市已经没有领导者了,〃她这样跟瑞特比说,〃就我的看法,不管是在赤纹军里、神庙中或是底下的那些群众里,我都没有看到任何负责指挥的人。如果这里真还有领导者的话,他们一定也是从一个秘密的地方下令,然后远远地观看这一切;他们绝对不是站在第一线上。〃

  瑞特比对这个问题提出了他的解释。〃伊芬宾卡市不像贝色瑞城或是墨文城那样,每个男人、女人和小孩都要遵从一个主人的命令。我们的祖先在建国时就舍弃了那种方式。这些都记载在亚佛神圣典里面。我们有一整个季节的时间专门用来开会讨论、决定重大事务,就在冬天,农作物都收割完了之后,所有人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讨论……〃

  〃可是你们的国王呢?塔巴那到哪里去了?当我二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可以亲眼看到他。如果他的皇宫外面发生像昨晚或是今晚一样的暴乱的话,他绝对会出现站在这里。如果他没出现,哪怕是一个高阶祭司或是一个贵族甚至于一个富商都可以站出来领导群众。你看看下面的广场,现在你的同胞被杀害但是大家却没有任何反应。那里到处充满着不满的怒气,但是没有任何人把它转化为实质的反击行动。〃

  〃伊芬人并不是绵羊,我们也有思考的能力。〃瑞特比很快地反击珊迦的说法,很显然地,他对这样的评语并不陌生,也并不耐烦。

  〃好吧,但是这真的很奇怪,奇怪得不得了;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事情——我没见过的事并不多。而且这里和二十多年前的宾卡市完全不一样了。你们的国王或是哪个重要的人不可能不出面的。伊芬人不是绵羊没错,瑞特比,但是这些一人的确缺乏领导者来带领;这样的情况下,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赤纹军和席拉塔教能把你的同胞弄得这么惨。〃

  〃你是说非瑞克西亚人一开始就潜入了席拉塔教和赤纹军之中吗?〃

  瑞特比用怀疑且嘲讽的语气这样说着,但是当珊迦回答时,她很快地了解了他的意思:〃是的,我是这个意思。虽然那时我是在亚佛神的地下墓穴中发现基克斯的,但是,我相信他也同样可能出现在皇宫里面。〃

  〃那你认为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很可能,那个我看见的通道不像一般的步道,基克斯对那个通道来说太大了,所以它无法穿过那个通道来抓我。他如果在这里,我相信他也无法由圣殿的门出入的。〃

  晚霞已经从琥珀色转成了薄紫色,瑞特比一直没有再说过些什么;终于,他打破沉默,不胜唏嘘地说:〃在那场克撒和米斯拉的战役中,基克斯兄弟会在两边阵营都起了作用,他们伪装成是中立的,克微和米斯拉都没有对他们起过疑心,可是他们暗地里却向基克斯通报,对吗?就是那个在亚佛神神庙里面的基克斯;就是那个创造出你的基克斯!他控制了整个兄弟会,并且让兄弟会不断的壮大起来。

  亚佛神保佑!非瑞克西亚的基克斯才是那场战役的主控者!凯拉。

  宾。库格曾说:切莫忘了我们所犯下的错误;但是她并没有察觉出真正败坏的源头……〃他的声音渐渐低微,但一会儿又激昂了起来:〃同样的悲剧又要上演了,不是吗?就在这里或是其他的地方,可是没有人看见即将来临的命运。〃

  〃克撒看见了。〃珊迦重重舒了一口气说,〃虽然从各个角度看,克撒都是疯子,但是他的确记着一切,而且他学会教训。他知道如何让这次的结局不同,他知道怎样才不会重蹈覆辙。我一直听他教导,但是却不曾明了他的苦心孤诣。克撒欺骗他自己,绝不少于他骗你或是骗我,但是那一向不曾影响过他做他所该做的事。现在不同了。

  瑞特比,今夜一过,我必须回去告诉他有关于基克斯和索蓝的一切,某一部分的他必须——也值得——知道我所知道的那一切。〃

  〃你不是想离开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回去找他吧?〃

  〃可是,伊芬宾卡市正需要有能力的领导者。〃

  〃话是没错,不过为了伊芬宾卡市好,克撒还是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米斯拉。〃

  朦胧之月在这一年的仲夏时出现在黄昏的天边,它远比瑞特比口中的〃海星〃或是珊迦说的〃贝鲁拉〃星来的亮多了。它那耀眼如钻石的光芒,仿佛幸灾乐祸似地刺穿了夕照的薄明。在珊迦记忆中,每一个有知性民族群聚、组织社会的世界里,人们都喜欢仰望着天上繁星,并且传颂着种种关于星星、月亮、以及流浪者的神话。

  高曼尼星也不例外,但是朦胧之月就不一样了。它非常的耀眼,又一年到头徘徊不去,所以每个人都看过它,每个人也都认得它。但是就像存在一种公开的默契般,从来没有人把它写入任何传说故事里。就好比对待一个大咧咧的不速之客一样,当朦胧之月出现时,人人都对它视而不见且避而不谈。

  即使知道它在今晚的角色有多重要,珊迦和瑞特比也不敢逼视它太久,它的光芒扩散出阴沉沉的暮气,迫使他们草草结束了对话。

  当其余友善多了的星星也露脸的时候,夜晚便正式的来临了,亚佛神的锣声再度响起,圣典再度由圣殿的祭坛被护送到覆盖着白色帷慢的讲台上。珊迦突然发现自己很痛苦地喘着气,她猜测就在轿子行走的过程中,音爆蜘蛛快要开始尖叫了吧。她的拳头中紧握着克撒给她的蜡块并且她开始回想呼出护甲的法术。但是现在夜幕才刚刚低垂,朦胧之月还没有到达克撒所说的〃刺破天顶的时刻〃。

  今晚已是水果狂欢节的第四夜了,祭司们把圣典放在讲台上之后又开始了古老的仪式,诵读着属于今夜的经文。珊迦一直无法放松自己,她一想起蜘蛛开始尖叫后将会造成的效应,她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一直以来,克撒不断地增强了他制作的那些小神器的威力和范围,但是如果护甲和蜡块都没有用呢?她该怎么办?他们所在的屋顶只有一小块正方形平坦的地方,一边仅有三步的宽度,走完一圈也只有十二步。珊迦一直在这范围内踱步,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

  〃求求你,不要再踱步了好吗?〃瑞特比恳求:〃你这样让我觉得很紧张,而且还头晕目眩。〃

  可是珊迦没办法站着不动,所以她沿着屋顶的边缘滑进了阁楼里面,那里可以走动的空间更小了,里面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在她的耳边和身旁钻来钻去。忽然她起了一阵心悸,她赶紧把蜡球塞进了她的耳朵当中,并且从胞囊中把克撒做的护甲叫了出来,不过在做完这动作之前,她已倒在地板上不支地喘气着。

  瑞特比在阁楼的窗口出现时,刚好她也渐渐恢复、站了起来。瑞特比抓着她的手说着什么,珊迦可以感觉到瑞特比的激动,但是塞了蜡球后,她已经变得跟聋子一样,连她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幸好他们并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两人回到了屋顶上面,瑞特比挥舞着手臂指给珊迦看:地上已经开始有眠者倒下了。

  能够在一片宁静中观看这情况,珊迦认为他们真的很幸运。她猜想现在那些伊芬人组成的赤纹军中,一定已经有人明白他们的队伍里面混进了非瑞克西亚人,不然现在站立的赤纹军党员要怎么理解某些他们的同伴突然就倒下的事实?从客栈屋顶的这个角度看来,火炬照亮的地面上,已经有赤纹军员拿着武器指着他们倒地的同伴了。

  从一开始瑞特比一直很担心大众看到眠者崩坏的景象时会如何解读以及反应。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问题很轻易地解决了,而且解决方式恐怕会比他或珊迦忖度的来得猛暴许多。

  她可以看到人们嘴巴在动,她真希望她可以问瑞特比他们在说什么,其实她当然可以问的,问题是就算瑞特比回答她,她也完全听不见。

  碎裂者蜘蛛所造成的第一项破坏就使得环绕着皇宫的那些赤纹军军营崩塌了,由于珊迦站立的阁楼屋顶比军营的高墙还高,她清楚地看见了这个情景;也许在广场上的群众还看不见高墙和屋顶倒塌,但是他们一定也从碎石瓦砾轰隆隆的声音中、以及无可避免的惊叫声中听出发生了什么。翻倒的油灯、烛台等接手了碎裂者蜘蛛起头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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