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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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爱情-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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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杰问他,你告诉我,她真的是不能动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点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    
    吴杰从唐安口中得知小桐并没有动,并非她不能动,而她一定是不愿动的,这是他不能忍受 的,也是他不愿忍受的,他的刀子因而没有力量,也没有威摄作用了,唐安看出了他的疲态 ,觉得吴杰的眼睛也是红着的,虽透着天大的警觉,却和他走在同一条路上,他已不能原谅 自 己的品味,知道人是充满秘密的邪恶的。小桐也不过如此。吴杰的手软了下来。吴杰是和小 桐分手了,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她,那么他到宁愿能跟唐安保持同样的看法,他不想跟小桐摇 尾巴,尽管他顶着人样,但内心正归隐另一条狗路,假装着最后一点刀刃般的激情,却已在 狗路上坚实地走起来,要把这强奸的事儿当作同类的败笔掩盖起来,对于小桐,他差点就要 骂她是个蒙个鼓里的婊子了。     
    唐安觉得这人的神经肯定也有毛病了。他为吴杰点上烟,吴杰的眼睛在镜片后阴冷地眯着 ,他的手腕离刀十分近。    
    唐安说,你别讲了,否则,你也应该趴在地上,耷拉着舌头,我会陪你一起汪汪叫的。     
    吴杰只得说,那这刀子就给你了。    
    唐安说,送给我没用,你还不如拿回去吧。    
    吴杰走过来,很慢地弯下腰,揪住他的衣领,这时唐安能感到对手的威严,那是一种佯装 的威严,他几乎把他拎起来了,只是他浑身都是软的。    
    吴杰说,你不配我杀了你。    
    唐安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感触,但另一种心理越来越强烈,在十分昏暗的房子里,他跌到地 上 ,跌下去的那种姿势他保持住了,他发现自己的嘴离桌角很近,于是拼命地抵在桌角上,他 害怕自己现在出声,他不愿意再跟这样一个男人讲他自己是一条狗。    
    吴杰走后,他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是的,我是狗。    
    半个小时以后,他对着桌面哈气,又用手把哈气形成的水晕抹掉,然后用烟灰在那儿轻轻地 抹,会堂里正在试音响,负责人喊了几声,喂,喂,之后他听见王强在试音,王强在说,你 听见了吗?听得见么?    
    没有回答,确实没有人。没有人来理他。    
    中午时,那些人出去集体吃饭。会堂里空寂极了,人们没有忘记他,但他们也不会管他。下 午三点钟,李刚打电话过来。    
    李刚说,你必须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有我在。    
    你听见了么?有我在。    
    他说。听见了。    
    现在,他承认他自己倒也想向别人倾诉了,这绝不是解释这件事情,他宁愿自己把事情讲清 楚一些,他后悔既没有在事前吻她,也没有在事后请求她的唾沫。    
    


第六部分:小桐酒店订婚宴

    2    
    唐安并不担心小敏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觉得不能很自 然地面对她。事发之后,他有一个礼拜没跟小敏见面,每晚都到深夜才回鸳鸯池,而且在电 话中跟小敏一再强调,他想单独呆几天, 就让一切随意吧。    
    李刚和他一起到船舶酒店订婚宴,这是事发之后,他们首次见面,李刚身上已经装上了刀子 。李刚并不要他装刀子,李刚对唐安无所苟求了。    
    李刚和他到酒店办公室。接单的人不在,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看报,她并未从两个订喜宴的 年轻人身上感到朝气和喜气,于是这个人也出去了。    
    李刚翻看订单上的姓名,有他和吕雅的,今天来交预付款,婚礼已快到了。    
    李刚说要不是这件事,现在我们反到干净,新街口会堂工程结束了,我那边也跟厂方谈过 了,可以从楼经理这出来做厂子的代理商,你可以跟我到这个厂子干销售的。    
    现在这事看来是没办法了。李刚在他面前一边摸着刀,一边叹气。    
    这时,那个业务员回来了,收了一千五百元的押金,给李刚开了单据。    
    谁叫李刚,他问。    
    唐安急忙说,反正不是我。    
    两人在坐在摆婚宴的那个大厅,每张桌子的桌布都折成大方块,放在桌子正中间。    
    李刚说,公司知道了,那些工人和会堂那边的人跟楼总讲了。    
    唐安看那些折成方块的红布,如果全部撒开来,那么每张桌子都像火一要样的。他数着桌 子,一共有四十张。    
    从后边?李刚问。    
    唐安说,是的。    
    李刚递给他一支烟,为什么是这样呢?但后边能代表什么?就是这样了,我承认是这样的。    
    天气热了,他们都在淌汗,电风扇的摇头在他们面前只会停留十秒钟,然后再隔三十钞钟转 回来,李刚解开衬衣纽扣在那骂。    
    现在,你不要冲动,他说。    
    不会的,唐安说。李刚发现讲这样的话真是愚蠢,他还能怎么冲动呢?    
    唐安说,我把他送来的刀子扔掉了。    
    扔哪去了?他问。    
    唐安说,会堂后门那儿。    
    李刚没有就刀子再追问下去。唐安拍着李刚的肩膀说,好啊,终于当新郎了。李刚挪开他 的手,他说,我们有自己的刀子。    
    唐安低头朝他的腰上看了看。    
    我不懂,唐安想。    
    但我懂,我们用自己的刀子。    
    过一会儿,李刚又说,也许用不上。    
    李刚不好更深入地谈下去,但现实很清楚,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个解决办法,由于 出了小桐这件事,他的头比先前好像硬了些,目光从那种呆滞中又反弹出一些挣扎的味道。     
    几个服务员在后门那边抬东西。    
    唐安站起来,服务员看着他,脸色很不好。    
    李刚搂住他的肩膀,绕过服务员,在门外,李刚对他说,就是狗了。    
    你说什么,唐安问。    
    李刚说,只有这样,就说是狗,其它的什么也不要讲,就讲事实,就讲这一点 ,我今天跟你说了,事实上就是狗,你说你是狗,现在也就对了。    
    李刚讲话时不看他的脸。    
    唐安感到马路上很迷乱,光线特别强烈,飞驰的汽车穿成了线。    
    李刚把话引开,于是两人上了公交车之后,李刚给他们的好朋友曹东打电话,李刚说,跟唐 安讲吧。    
    曹东在电话另一端说,事情就他说的这样了,听李刚说,主意就是这个,是狗。    
    唐安说,这一点,我是的。    
    唐安求在大巴横杆上的手很酸,腿也打颤,脸色中的那股土灰令人恶心。    
    他被风吹着不住地咳嗽,有一口痰汪在嘴里,他只好把它吐在地上,痰很浓,颜色很差,他 眼睛有些发花。他下决心最好呆在哪个地方不再动了,把舌头吐在面前,哈一哈气,胸口是 多么郁闷啊。    
    他对李刚说,我真想躺着。    
    那你已经趴着了,李刚说。    
    他问李刚,为什么不到小芳她们酒店举行婚宴呢。    
    李刚按他的肩膀。    
    他想到了小芳,想到了小芳油腻的手,然后就飞跃开了,回到一个温暖的居所,那儿有一块 蓝色的方帕,有尖尖的下巴,有处女的悸动和平静的忧伤。    
    他在大巴车上睡着了,小芳的手不见了,只是有一大堆绿色的东西在锅里跳着、翻着,然后 是蒸汽,绿色的树枝样的东西向上伸着。    
    李刚把他带到那家油漆厂的一个废弃车间里,李刚跟副厂长在讲防腐涂料的事情,他坐在漆 桶上抽烟。副厂长给他倒了杯水。副厂长跟唐安说,你别怕,我这能叫上几十号弟兄。    
    李刚赶忙说,不用了。事情该怎么就怎么吧。    
    副厂长发现唐安不搭理他的话,有些难堪,就从楼梯上去,穿过一个门,到另一栋楼里去 了。    
    李刚手上蘸着油漆,在桶沿上摸着。    
    唐安说,我没力气。    
    以后会有的,李刚说。    
    唐安说,在哪我都没有。那就没有吧,力气有什么用呢。    
    李刚说,小敏知道这件事了。    
    唐安说,嗯,我知道了。    
    李刚说,如果你还能想一想,那么你就为小敏想想吧,不过,你应该会的,对吧。    
    唐安说,我是在想的。    
    


第六部分:小桐小院门的楼下

    3    
    星期天早晨五点半,小敏回到了徐阿姨小院门的楼下。徐阿姨的男人来打开铁门,小敏 看见徐阿姨正在系裤子。    
    徐阿姨问她,小敏啊,唐安是不是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小敏问。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徐阿姨陪小敏一起上了二楼。小敏和徐阿 姨手上都有钥匙,是小敏开的门,徐阿姨从纹帐边上看见小唐还在躺着,把大腿敲在那张 木床的床帮上。    
    看他的脸色,徐阿姨说。    
    唐安仍在沉睡着,屋子里尿味很浓。    
    小敏摇着唐安,唐安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两个影子在眼前晃动。    
    他喊,小敏,徐阿姨。    
    徐阿姨下楼去了。小敏让他赶快起床,她的表情很急切,唐安想也许她是装出来的。    
    他问她,你是装出来的吧。    
    她帮他理了理T恤的领子,再帮他套裤子,大腿内侧有一块瘀青的地方,她问他,你这是怎 么了。    
    他说,不知道。    
    今天上午,我们在学院大礼堂首演我的剧目《秘密》。    
    是新秘密,他说。    
    对,是新秘密。    
    她把他扶到楼下去,在大门口,他们慢下来了。她的脸有些疼。之后,她眼睛疼,她的眼珠 子似乎不能转了,那些泪水总想一下子喷出来,如同她的剧目所讲的,这是怎样一种残酷的 秘密,它让人难受,让人无法理解,这是怎么一个人,但他的责任呢?或者说他有责任吗?只 能说,是的,是狗。    
    这就是解释了,李刚跟她谈得很清楚,这是现在唯一的话题了。    
    虽然没有多少钱,但小敏还是跟他打的去了艺术学院。    
    七点钟,礼堂里坐满了人,才七点钟,这可能吗,为什么这么早演出呢?     
    他坐在中间一个非常普通的位置,他怀疑小敏到了台上能否找得到他的存在。    
    这是一个秘密。    
    舞蹈只有两个人。音乐并没有从空间中传来,两边站着二十个女人,她们头顶蓝色的纱巾, 面容隐蔽,她们的胸部和她们的手在不停地动,伸缩或平移,那暗示一种配合,那是音乐 么?因为从零开始,从最细弱的微音开始,音响是逐渐加强的,旋律是完全陌生的,但它十 分悠扬,来自许多以往熟悉的感知。台上的那个穿着白色紧身衣的男人一直不动,裤裆下边 显出他突起的根部,像一块根茎。    
    他不动。    
    她也并不围绕他。    
    这是一个秘密。    
    她走到某个地方,之后,她跳起来,她看到某一个人之后,就不再看了。然后她仍然与 那 个台上的白衣男人毫无关系,她停下来,静止,足部平放在地上,没有了难度,她一直想着 ,然后结束了。    
    他的头仰着朝后,亘在椅背上,喉咙很难受,他觉得她早就跳完了。    
    结束时没有掌声,也没有反应。但人们知道结束了,这是第一个剧目,所有人都知道她叫小 敏。    
    第二个剧目,是巨声旋律陪衬下的激烈的舞蹈,他摸出了礼堂,外边的阳光抚摸着他的脸 ,他想到礼堂背后去找小敏。    
    小敏没有出现,而他也回不到刚才那个普通的位置上了。    
    手机在响。    
    他没有接。    
    


第六部分:小桐门头上的数字

    4    
    男警察和女警察在铁门外边看见了徐阿姨,他们比较着纸条上的号码与门头上的数字,确 定就是这一家时,他们径直进来了。徐阿姨正在筛绿豆,她男人抽刚才唐安发给他的烟, 卫 生间的门敞着,这是小敏才上过的厕所,抽水箱还在回水。天色将近黑了。男警察对院内巡 视了一番,女警察就问徐阿姨,唐安在吗。    
    徐阿姨知道一定出事了。她向她男人使了个眼神,男人从三轮车上下来想进屋,但男警察 勾手指示意他别动。    
    徐阿姨对女警察说,小唐,他刚出去。    
    男警察朝楼上望去,上边亮起了灯,窗户也开着。    
    我们要上去看看。    
    徐阿姨这时自己往里走,并在进门时弄出了响声。    
    唐安从楼上走下来,女警察对唐安的第一印象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感觉也好,这应该不是 一个值得充分警惕的人。    
    男警察让唐安坐下。    
    唐安接过徐阿姨给他倒的水。    
    小桐已经报了案,女警察说,至于这个地址,也是小桐提供给我们的,我们还做了些调查, 所以找到你并不困难。    
    唐安的脸色阴沉极了,现在他并不想跟他们争辩,对于这种场景李刚跟他提醒到了,一切 就按别人所想的去弄吧。    
    男警察打开皮包,把本子里写的材料复习了一遍,女的拧开笔,要记录。    
    都是真的,唐安说,但他只想到此为止,他不愿在徐阿姨和她男人面前谈这件事。徐阿姨 让她男人到楼上去,看着小敏。另外,小敏并不需要下来。也不能让她下楼来。    
    6月7号,下午。    
    对,是的。    
    下午,就在工地。    
    能不说了吧?    
    男警察瞟了唐安一眼,很冷淡地说,说是一定要说的,你要亲自说这些情况,这对你这样 的人有困难吗。    
    女警察说,那就到分局去说吧。    
    徐阿姨听他们说要把唐安带走,脸就白了,他赶忙给唐安到楼上去拿点东西,她想到也许 应拿上点钱。男警察跟徐阿姨说,你别忙活了,他什么也不需要的,只是去做笔录。    
    还能回来么?她问。    
    小敏也从楼上下来了。    
    女警察对小敏自然的表现很吃惊,她问唐安,这是谁?    
    小敏说,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她反问。男警察十分不屑地转身拉门。    
    为什么要去分局呢,唐安,就在这说吧,小敏说。    
    男警察这时才看了小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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