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_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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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_晋书-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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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孤荆楚之望。且事之济不,继在前军,而牢之反覆,万一有变,则祸败立至。可令牢之杀谦兄弟,以示不贰。若不受命,当逆为其所。」元显曰:「非牢之无以当桓玄。且始事而诛大将,人情必动,二三不可。」于时扬土饥虚,运漕不继,玄断江路,商旅遂绝。于是公私匮乏,士卒唯给粰橡。

  大军将发,玄从兄骠骑长史石生驰使告玄。玄进次寻阳,传檄京师,罪状元显。俄而玄至西阳,帝戎服饯元显于西池,始登舟而玄至新亭。元显弃船退屯国子学堂。明日,列阵于宣阳门外,元显佐吏多散走。或言玄已至大桁,刘牢之遂降于玄。元显回入宣阳门,牢之参军张暢之率众遂之,众溃。元显奔入相府,唯张法顺随之。问计于道子,道子对之泣。玄遣太傅从事中郎毛泰收元显送于新亭,缚于舫前而数之。元显答曰:「为王诞、张法顺所误。」于是送付廷尉,并其六子皆害之。玄又奏:「道子酣纵不孝,当弃市。」诏徒安成郡,使御史杜竹林防卫,竟承玄旨CG杀之,时年三十九。帝三日哭于西堂。

  及玄败,大将军、武陵王遵承旨下令曰:「故太傅公阿衡二世,契阔皇家,亲贤之重,地无与二。骠骑大将军内总朝维,外宣威略,志荡世难,以宁国祚。天未静乱,祸酷备钟,悲动区宇,痛贯人鬼,感惟永往,心情崩陨。今皇祚反正,幽显式叙,宜崇明国体,以述旧典。便可追崇太傅为丞相,加殊礼,一依安平献王故事。追赠骠骑为太尉,加羽葆鼓吹。丞相填茔翳然,飘薄非所,须南道清通,便奉迎神柩。太尉宜便迁改。可下太史祥吉日,定宅兆。」于是遣通直常侍司马珣之迎道子柩于安成。时寇贼未平,丧不时达。义熙元年,合葬于王妃陵。追谥元显曰忠。以临川王宝子修之为道子嗣,尊妃王氏为太妃。义熙中,有称元显子秀熙避难蛮中而至者,太妃请以为嗣,于是修之归于别第。刘裕意其诈而案验之,果散骑郎滕羡奴勺药也,竟坐弃市。太妃不悟,哭之甚恸。修之复为嗣。薨,谥悼王,无子,国除。

  史臣曰:泰始之受终也,乃宪章往昔,稽古前王,广誓山河,大开籓屏,文昭武穆,方驾于鲁、卫、应、韩;磐石犬牙,连衡于吴、楚、齐、代。然而作法于乱,付托非才,何曾叹经国之无谋,郭钦识危亡之有兆。及宫车晏驾,填土未干,国难荐臻,朝章驰废。重以八王继乱,九服沸腾,戎羯交驰,乘舆幽逼,瑶枝琼萼,锋镝而消亡;硃芾绿车,与波尘而殄瘁。遂使茫茫禹迹,咸窟穴于豺狼;惵惵周余,竟沈沦于涂炭。呜呼!运极数穷,一至于此!详观载籍,未或前闻。道子地则亲贤,任惟元辅,耽荒曲蘖,信惑谗谀。遂使尼媪窃朝权,奸邪制国命,始则彝伦攸斁,终则宗社沦亡。元显以童丱之年,受栋梁之寄,专制朝廷,陵蔑君亲,奋庸琐之常材,抗奸凶之臣寇,丧师殄国。不亦宜乎!斯则元显为安帝之孙强,道子实晋朝之宰嚭者也。列代之崇建维城,用籓王室;有晋之分封子弟,实树乱阶。《诗》云:「怀德惟宁,宗子维成。无俾城坏,无独期畏。」城既坏矣,畏也宜哉!典午之丧乱弘多,实此之由矣。

  赞曰:帝子分封,婴此鞠凶。札瘥继及,祸难仍钟。秦献聪悟,清河内顾。淮南忠勇,宣城识度。道子昏凶,遂倾国祚。

 





卷六十五

列传第三十五

王导(子悦恬洽协劭荟洽子殉珉劭子谧)

  王导,字茂弘,光禄大夫览之孙也。父裁,镇军司马。导少有风鉴,识量清远。年十四,陈留高士张公见而奇之,谓其从兄敦曰:「此兒容貌志气,将相之器也。」初袭祖爵即丘子。司空刘实寻引为东阁祭酒,迁秘书郎、太子舍人、尚书郎,并不行。后参东海王越军事。

  时元帝为琅邪王,与导素相亲善。导知天下已乱,遂倾心推奉,潜有兴复之志。帝亦雅相器重,契同友执。帝之在洛阳也,导每劝令之国。会帝出镇下邳,请导为安东司马,军谋密策,知无不为。及徙镇建康,吴人不附,居月余,士庶莫有至者,导患之。会敦来朝,导谓之曰:「琅邪王仁德虽厚,而名论犹轻。兄威风已振,宜有以匡济者。」会三月上巳,帝亲观禊,乘肩舆,具威仪,敦、导及诸名胜皆骑从。吴人纪瞻、顾荣,皆江南之望,窃觇之,见其如此,咸惊惧,乃相率拜于道左。导因进计曰:「古之王者,莫不宾礼故老,存问风俗,虚己倾心,以招俊乂。况天下丧乱,九州分裂,大业草创,急于得人者乎!顾荣、贺循,此土之望,未若引之以结人心。二子既至,则无不来矣。」帝乃使导躬造循、荣,二人皆应命而至,由是吴会风靡,百姓归心焉。自此之后,渐相崇奉,君臣之礼始定。

  俄而洛京倾覆,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导劝帝收其贤人君子,与之图事。时荆扬晏安,户口殷实,导为政务在清静,每劝帝克己励节,匡主宁邦。于是尤见委杖,情好日隆,朝野倾心,号为「仲父」。帝尝从容谓导曰:「卿,吾之萧何也。」对曰:「昔秦为无道,百姓厌乱,巨猾陵暴,人怀汉德,革命反正,易以为功。自魏氏以来,迄于太康之际,公卿世族,豪侈相高,政教陵迟,不遵法度,群公卿士,皆餍于安息,遂使人乘衅,有亏至道。然否终斯泰,天道之常。大王方立命世之勋,一匡九合,管仲、乐毅,于是乎在,岂区区国臣所可拟议!愿深弘神虑,广择良能。顾荣、贺循、纪赡、周皆南土之秀,愿尽优礼,则天下安矣。」帝纳焉。

  永嘉末,迁丹阳太守,加辅国将军。导上笺曰:「昔魏武,达政之主也;荀文若,功臣之最也,封不过亭侯。仓舒,爱子之宠,赠不过别部司马。以此格万物,得不局迹乎!今者临郡,不问贤愚豪贱,皆加重号,辄有鼓盖,动见相准。时有不得者,或为耻辱。天官混杂,朝望颓毁。导忝荷重任,不能崇浚山海,而开导乱源,饕窃名位,取紊彝典,谨送鼓盖加崇之物,请从导始。庶令雅俗区别,群望无惑。」帝下令曰:「导德重勋高,孤所深倚,诚宜表彰殊礼。而更约己冲心,进思尽诚,以身率众,宜顺其雅志,式允开塞之机。」拜宁远将军,寻加振威将军。愍帝即位,征吏部郎,不拜。

  晋国既建,以导为丞相军谘祭酒。桓彝初过江,见朝廷微弱,谓周顗曰:「我以中州多故,来此欲求全活,而寡弱如此,将何以济!」忧惧不乐。往见导,极谈世事,还,谓顗曰:「向见管夷吾,无复忧矣。」过江人士,每至暇日,相要出新亭饮宴。周顗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江河之异。」皆相视流涕。惟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邪!」众收泪而谢之。俄拜右将军、扬州刺史、监江南诸军事,迁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都督中外诸军、领中书监、录尚书事、假节,刺史如故。导以敦统六州,固辞中外都督。后坐事除节。

  于时军旅不息,学校未修,导上书曰:

  夫风化之本在于正人伦,人伦之正存乎设庠序。庠序设,五教明,德礼洽通,彝伦攸叙,而有耻且格,父子兄弟夫妇长幼之序顺,而君臣之义固矣。《易》所谓「正家而天下定」者也。故圣王蒙以养正,少而教之,使化沾肌骨,习以成性,迁善远罪而不自知,行成德立,然后裁之以位。虽王之世子,犹与国子齿,使知道而后贵。其取才用士,咸先本之于学。故《周礼》,卿大夫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而受之,所以尊道而贵士也。人知士之贵由道存,则退而修其身以及家,正其家以及乡,学于乡以登朝,反本复始,各求诸己,敦朴之业著,浮伪之竞息,教使然也。故以之事君则忠,用之莅下则仁。孟轲所谓「未有仁而遗其亲,义而后其君者也」。

  自顷皇纲失统,颂声不兴,于今将二纪矣。《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而况如此之久乎!先进忘揖让之容,后生惟金鼓是闻,干戈日寻,俎豆不设,先王之道弥远,华伪之俗遂滋,非所以端本靖末之谓也。殿下以命世之资,属阳九之运,礼乐征伐,翼成中兴。诚宜经纶稽古,建明学业,以训后生,渐之教义,使文武之道坠而复兴,俎豆之仪幽而更彰。方今戎虏扇炽,国耻未雪,忠臣义夫所以扼腕拊心。苟礼仪胶固,淳风渐著,则化之所感者深而德之所被者大。使帝典阙而复补,皇纲弛而更张,兽心革面,饕餮检情,揖让而服四夷,缓带而天下从。得乎其道,岂难也哉!故有虞舞干戚而化三苗,鲁僖作泮宫而服淮夷。桓文之霸,皆先教而后战。今若聿遵前典,兴复道教,择朝之子弟并入于学,选明博修礼之士而为之师,化成俗定,莫尚于斯。

  帝甚纳之。

  及帝登尊号,百官陪列,命导升御床共坐。导固辞,至于三四,曰:「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帝乃止。进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以讨华轶功,封武冈侯。进位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书监。会太山太守徐龛反,帝访可以镇抚河南者,导举太子左卫率羊鉴。既而鉴败,抵罪。导上疏曰:「徐龛叛戾,久稽天诛,臣创议征讨,调举羊鉴。鉴暗懦覆师,有司极法。圣恩降天地之施,全其首领。然臣受重任,总录机衡,使三军挫衄,臣之责也。乞自贬黜,以穆朝伦。」诏不许。寻代贺循领太子太傅。时中兴草创,未置史官,导始启立,于是典籍颇具。时孝怀太子为胡所害,始奉讳,有司奏天子三朝举哀,群臣一哭而已。导以为皇太子副贰宸极,普天有情,宜同三朝之哀。从之。及刘隗用事,导渐见疏远,任真推分,澹如也。有识咸称导善处兴废焉。

  王敦之反也,刘隗劝帝悉诛王氏,论者为之危心。导率群从昆弟子侄二十余人,每旦诣台待罪。帝以导忠节有素,特还朝服,召见之。导稽首谢曰:「逆臣贼子,何世无之,岂意今者近出臣族!」帝跣而执之曰:「茂弘,方托百里之命于卿,是何言邪!」乃诏曰:「导以大义灭亲,可以吾为安东时节假之。」及敦得志,加导守尚书令。初,西都覆没,海内思主,群臣及四方并劝进于帝。时王氏强盛,有专天下之心,敦惮帝贤明,欲更议所立,导固争乃止。及此役也,敦谓导曰:「不从吾言,几致覆族。」导犹执正议,敦无以能夺。

  自汉魏已来,赐谥多由封爵,虽位通德重,先无爵者,例不加谥。导乃上疏,称「武官有爵必谥,卿校常伯无爵不谥,甚失制度之本意也」。从之。自后公卿无爵而谥,导所议也。

  初,帝爱琅邪王裒,将有夺嫡之议,以问导。导曰:「夫立子以长,且绍又贤,不宜改革。」帝犹疑之。导日夕陈谏,故太子卒定。及明帝即位,导受遗诏辅政,解扬州,迁司徒,一依陈群辅魏故事。王敦又举兵内向。时敦始寝疾,导便率子弟发哀,众闻,谓敦死,咸有奋志。及帝伐敦,假导节,都督诸军,领扬州刺史。敦平,进封始兴郡公,邑三千户,赐绢九千匹,进位太保,司徒如故,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固让。帝崩,导复与庾亮等同受遗诏,共辅幼主,是为成帝。加羽葆鼓吹,班剑二十人。及石勒侵阜陵,诏加导大司马、假黄钺,出讨之。军次江宁,帝亲饯于郊。俄而贼退,解大司马。

  庾亮将征苏峻,访之于导。导曰:「峻猜阻,必不奉诏。且山薮藏疾,宜包容之。」固争不从,亮遂召峻。既而难作,六军败绩,导入宫侍帝。峻以导德望,不敢加害,犹以本官居己之右。峻又逼乘舆幸石头,导争之不得。峻日来帝前肆丑言,导深惧有不测之祸。时路永、匡术、贾宁并说峻,令杀导,尽诛大臣,更树腹心。峻敬导,不纳,故永等贰于峻。导使参军袁耽潜讽诱永等,谋奉帝出奔义军。而峻衙御甚严,事遂不果。导乃携二子随永奔于白石。

  及贼平,宗庙宫室并为灰烬,温峤议迁都豫章,三吴之豪请都会稽,二论纷纭,未有所适。导曰:「建康,古之金陵,旧为帝里,又孙仲谋、刘玄德俱言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苟弘卫文大帛之冠,则无往不可。若不绩其麻,则乐土为虚矣。且北寇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求之望实,惧非良计。今特宜镇之以静,群情自安。」由是峤等谋并不行。

  导善于因事,虽无日用之益,而岁计有余。时帑藏空竭,库中惟有练数千端,鬻之不售,而国用不给。导患之,乃与朝贤俱制练布单衣,于是士人翕然竞服之,练遂踊贵。乃令主者出卖,端至一金。其为时所慕如此

  六年冬,烝,诏归胙于导,曰:「无下拜。」导辞疾不敢当。初,帝幼冲,见导,每拜。又尝与导书手诏,则云「惶恐言」,中书作诏,则曰「敬问」,于是以为定制。自后元正,导入,帝犹为之兴焉。

  时大旱,导上疏逊位。诏曰:「夫圣王御世,动合至道,运无不周,故能人伦攸叙,万物获宜。朕荷祖宗之重,托于王公之上,不能仰陶玄风,俯洽宇宙,亢阳逾时,兆庶胥怨,邦之不臧,惟予一人。公体道明哲,弘犹深远,勋格四海,翼亮三世,国典之不坠,实仲山甫补之。而猥崇谦光,引咎克让,元道之愆,寄责宰辅,只增其阙。博综万机,不可一日有旷。公宜遗履谦之近节,遵经国之远略。门下速遣侍中以下敦喻。」导固让。诏累逼之,然后视事。

  导简素寡欲,仓无储谷,衣不重帛。帝知之,给布万匹,以供私费。导有羸疾,不堪朝会,帝幸其府,纵酒作乐,后令舆车入殿,其见敬如此。

  石季龙掠骑至历阳,导请出讨之。加大司马、假黄钺、中外诸军事,置左右长史、司马,给布万匹。俄而贼退,解大司马,复转中外大都督,进位太傅,又拜丞相,依汉制罢司徒官以并之。册曰:「朕夙罹不造,肆陟帝位,未堪多难,祸乱旁兴。公文贯九功,武经七德,外缉四海,内齐八政,天地以平,人神以和,业同伊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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