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从书生到领袖 作者:陈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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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从书生到领袖 作者:陈铁健-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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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丰富和发展,更好地指导革命运动的前进。

  中国大革命失败,究竟责任在谁?党内有强烈的反映。一些同志严于指责别人,而疏于批评自己;有的人则挟有私怨,一味要求追究个人责任。瞿秋白不赞成这种指责和追究,而主张严于责己。他说:我们也可以批评国际,说对中国的指导如何,如何不切实!又是其他什么指导人的原因等等,而发生机会主义;但是这并不能去掉自己的责任。对于张国焘在会议中缺乏与人为善,热衷于指责别人,不利于党的团结的行为,瞿秋白毫不客气地予以批评。下面是在报告结束时的一段对话:

  秋白:关于过去的事,或者国焘是对的,秋白对的,独秀对的,这些问题讨论起来是有意义的,但不能同我们目前任务相比。

  国焘:你一个人讲了九个钟头,七七八八讲了一大批。

  秋白:我们应指出不对的,指出少数主义、改良主

  义的倾向,大家来纠正,至于辨别个人是非,并不是不需要,希望组织委员会来解决,将来向大会报告即可。这是议事日程上已决定的问题。现在我的报告完了。(全场鼓掌不止)

  瞿秋白报告中一个主要的错误,是仍然把当前中国革命的形势估计过高,认为革命有无间断的进展,革命显然是高涨的,因此党的总策略仍是武装暴动夺取政权。此外,八七会议以后中共中央在组织上实行惩办主义,以致发展到十一月会议时处分了一大批党的高级干部(包括周恩来、毛泽东等)。瞿秋白在报告中没有检查这个错误,反而认为十一月会议的执行党的纪律,是必要的。

  从21日起,代表们用了七天时间对瞿秋白的政治报告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批评了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也批评了瞿秋白的“左”倾盲动主义错误。会议充分发扬了党内民主,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大会成立了政治、组织、职工运动、苏维埃运动、宣传、青年、妇女、财政审查、军事、农民土地等委员会,瞿秋白参加了政治、组织、职工、苏维埃、宣传、农民土地等六个委员会,并担任政治委员会的召集人。在认真听取代表们批评意见的基础上,6月28日,瞿秋白在全体大会上作了关于政治报告讨论的结论。

  在结论中,瞿秋白进一步作了自我批评,深入地剖析了盲动主义和命令主义产生的社会阶级根源和思想理论根源,进一步认识了“左”倾错误的危害。对于命令主义,他说:布哈林同志发现了我们的命令主义,把党变成了老爷党,老爷叫工人做事,做得好就给赏,有同志无处安插就给他工作,这就是我们害了工人。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无论订好了什么好政策也是不行的。对于会议代表一再提出的陈独秀参加会议的问题,瞿秋白在结论中作了说明:从八七会议以前到十一月会议以后,共产国际一直要陈独秀来莫斯科,但陈始终不肯。我主张他参加扩大会议,后来国际代表罗明纳兹仍要他到这里来,因为开会很危险,而他又不接受国际的意思。至于大革命失败的责任问题,中共中央应负责,而不能诿过于共产国际,还是要怪我们自己。中共中央本身,作为总书记的陈独秀的责任,以及他在中国革命历史上的功过,应该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力求公允。他说:是否责任由陈独秀一人负呢?大家说不应该,又说他应多负一点。这是法律的观点。他的思想是有系统的,带有脱离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在政治意义上说,是他要负责的。但他的作用在中国革命中始终是伟大的。在武汉他有机会主义的政策,妨害了,甚至出卖了工人阶级,这是不错,但当时的中央政治局是和他共同负责的。至于过去,则五四运动的《新青年》杂志以来,他对中国革命有很大的功绩。现在,只能说他个人犯了错误。在政治上,机会主义应由政治局负责。

  在结论中,瞿秋白对这次大会的充分发扬党内民主,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说:对于中央,各地代表都加攻击(按:指批评——作者),或者攻击还不够。这是新的现象,在党的生活中是以前所没有的。以前,所谓党即执委会,执委会即常委,常委即书记,可以决定一切!这次大会就不同,不仅受共产国际指示,并且受各地群众代表的指导。党代会代表由各地选出是第一次,第一次从支部中及群众中选出;得到过去的教训,指出中央的错误,此乃好的现象。我们希望七次大会上免去一切小资产阶级倾向。

  六大的主要决议,即政治决议案是瞿秋白起草的,米夫、布哈林修改过后,瞿秋白又改过。7月9日下午的大会上,瞿秋白逐段宣读政治决议草案,大会代表边进行讨论边作修改之后,全体一致通过。这时全场掌声如雷,欢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并高唱《国际歌》。

  在随后的选举中,瞿秋白继续当选为中央委员,并在六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由于他犯了“左”倾盲动的错误,在选举中得票较少。

  六大的路线,基本是正确的,对后来中国革命的发展起了积极作用,党的工作在一个时期内得到了发展。六大的缺点表现在对中间阶级的作用和反动势力的内部矛盾,缺乏正确的估计;对中国革命的长期性和农村革命根据地的重要性缺乏正确的认识;对盲动主义的实质缺乏深入的认识,等等。这些缺点,妨碍了党内“左”倾错误的彻底纠正,并被后来具有“左”倾思想的人发展成为更加严重的“左”的错误。

  在六大开会期间,瞿秋白、周恩来对国内工作十分关心,向国内发了《对国内工作指示的电稿》,传达六大的精神。强调必须坚决地反对盲动主义,决不能削弱对农民的游击战争的指导,必须扩大苏维埃的根据地及加紧组织红军。党的主要任务仍旧是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实行土地革命,力争工农民权独裁制的苏维埃政权。中央接电后,将电稿发往各地党组织进行讨论,及时地指导了全党的工作。

出席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

  中共六大闭幕,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接着在莫斯科召开,从7月17日开到9月1日。在这之前,中共六大进行期间,共产国际书记布哈林宣布,共产国际不再向中国派遣常驻代表,改为中共在共产国际设立常驻代表团。中共六大结束后,瞿秋白被留在莫斯科,担任中共代表团第一任团长。代表团由五人组成:驻共产国际代表瞿秋白、张国焘;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邓中夏、余飞;驻农民国际代表王若飞。共产国际通过中共代表团与中共中央联系。瞿秋白作为代表团团长,要领导代表团的工作,出席共产国际大会、执委会、主席团会议,参与共产国际关于中国党和革命问题的决策等,责任是重大的。共产国际召开第六次代表大会,瞿秋白和周恩来、苏兆征、张国焘等一起出席了这次会议。

  瞿秋白和苏兆征一起当选为大会主席团成员,又和苏兆征、张国焘一起参加纲领起草委员会。瞿秋白精通俄文,有理论修养,又是代表团负责人,因此,他是国际六大上中共代表中的重要发言人。大会领导机构指定他担任民族殖民地革命运动问题的三位补充报告人之一。他在主报告人库西宁发言后,先后于8月15日、21日向大会作了补充报告。同时,分别于7月27日、8月4日、23日,就布哈林报告、战争危机和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等问题,发表了意见。

  一个正直的共产党人,应该永远坚持真理,永远不盲从,独立思考,明辨是非。这样,他才真正属于无产阶级,属于人民群众。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代表,瞿秋白在国际六大,充分表现了这种精神。

  在国际六大期间,瞿秋白同共产国际书记布哈林、赤色职工国际书记罗佐夫斯基发生意见分岐,并在发言中批评了他们。

  布哈林在《关于国际形势与共产国际任务的提纲》中提出了一个“第三时期”理论。尽管布哈林本人对这一理论有所保留,但在联共(布)出席国际六大代表的坚持下,布哈林不仅提出了这一理论,而且在会上批评了与此不同的意见。这一理论把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世界形势划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1918—1923),资本主义严重危机,无产阶级采取直接革命行动;第二时期(1923—1928),资本主义经济恢复,渐趋稳定,无产阶级继续斗争;第三时期(1928年后),各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矛盾日益加剧,殖民地的革命斗争迅速发展。因而将发生帝国主义国家间的战争,以及反帝国主义的民族解放战争。战争将引起革命,进而导致资本主义的总崩溃。无产阶级直接革命的形势就要到来。实践证明,“第三时期”理论,是导致“左”倾冒险主义的理论,是极其有害的理论。至少对中国共产党来说,是这样的。

  瞿秋白是国际六大代表中,最先对“第三时期”理论提出质疑以至否定的发言人之一,在他之前发言的有波兰代表科斯特鲁蔡娃。瞿秋白首先指出“对其中许多问题不甚了然”①。他说:“共产国际的总任务就是防止战争、保卫苏联和保卫中国革命。可能这三项任务就是所谓第三时期的特点。但是,我认为,这里我们还有一个空白,就是在经济分析方面,当谈工业生产力的增长、技术的改善等等情况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谈了一下新的经济形势对农业、对亿万农民现状的影响。这方面的分析是浮光掠影或不够清楚的。”②农民的作用和农民土地问题、殖民地问题以及太平洋远东问题,等等,都应该有详细的分析,准确的估量,清楚的阐述。“既然我们在提纲中得不到有关农业、殖民地和太平洋问题的明确答案,那么,所谓第三时期和第二时期似乎就区别甚微了。(有人插话:对!)”③

  

  ①斯特拉霍夫在共产国际六大第十二次会议(7月27日)上的发言。《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第1辑,第377页。

  ②《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第1辑,第377页。

  ③《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第1辑,第379页。

  瞿秋白在大会发言中,阐述了中国革命的基本理论和政策,总结了大革命的经验教训,提出了党的总路线。他说:“党的总路线就是争取群众。”①他认为,应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这一任务,即中国革命没有消亡,即使在遭到严重失败后,它也在继续发展,现在它应该重新聚集力量。

  

  ①同上书,第382页。

  出席国际六大的一些代表,由于中共中央领导机关曾经产生了右倾和“左倾”的错误,便一概否定中共和中国革命。这是一种错误的危险的倾向。共产国际候补书记、美共党员佩佩尔的言论尤其令人不能容忍。他居然说:“过去中国共产党有过孙中山主义,现在又有托洛茨基主义”,“中国简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布尔什维主义”①。对此,瞿秋白在第三十九次会议的报告中严肃地宣告:“我受中国代表团委托作如下声明:佩佩尔硬说中国党内过去是孙中山主义,现在是托洛茨基主义,这纯粹是诽谤。”②“应当承认,武汉事变以后,中国党毕竟找到了新的道路。”③“我们损失了成千上万的同志。不过,我们在数量上的损失虽然很大,然而我们在质量上却锻炼了党,锻炼成为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布尔什维克化的党。”④我们领导了农民的武装起义,实行了土地革命,开始了中国的苏维埃运动。我们有过这样那样的错误,给中国革命造成了严重损失,但是,“我认为,我们的任务在于,要以过去的错误为鉴戒,端正我们的布尔什维克路线。”⑤

  

  ①②③④同上书,第543页。

  ⑤《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第1辑,第381页。

  瞿秋白为广州起义进行了辩护,批驳了佩佩尔说广州起义是盲动、冒险,是按照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行动的论点。瞿秋白认为,广州起义虽然有许多缺点,也有错误,但是广州起义具有社会基础,带有群众性,发动起义是正确的。

  “广州工人自己提出了一个口号:‘青天白日’旗(国民党旗)是白色恐怖的旗帜。镰刀斧头的红旗才是唯一革命的旗帜!”①“广州起义,虽然有许多缺点,但是它彻底打消了对国民党的一切幻想,开辟了中国革命的新时代,即苏维埃革命的新时代。”②“广州起义已作为中国工人无与伦比的英雄主义的楷模深入到劳动人民心中。”③至于广州起义以及中国革命中发生的错误,已经并正在得到纠正,今后将继续检讨这些错误,从中吸取应有的教训。

  

  ①②③同上书,第451页,380页,552页。

  佩佩尔指责中共不重视反帝斗争。对此,瞿秋白说:“如果象佩佩尔这样提问题,我们似乎土地革命搞得过多了,而应该多加关心反帝运动。”①“什么是反帝运动?这就是抵制,游行,集会,乃至罢工。我们在香港组织了持续近两年的罢工,我们组织了许多游行示威等等活动。但是,我们这样做并没有打倒帝国主义。我们可以说,如果今后我们仅仅用这些方式斗争下去,我们就不能推翻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只有当无产阶级在土地革命的口号下把亿万农民群众发动起来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推翻帝国主义。”②佩佩尔还主张“在民主的基础上选举农村的地方自治”。③对此,瞿秋白幽默地说:“大家看,佩佩尔是何等彻底。他比托洛茨基更‘彻底’,因为托洛茨基还认为中国现在正是反革命时期,……并不想得出关于立宪的结论。”④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只有在无产阶级领导下,通过无产阶级和农民的专政,才能进行到底”,“绝不可能有什么宪政的道路,有什么农村自治的道路。(有人插话:对!)”⑤“如果现在佩佩尔要把我们曾经吃过苦头的那种观点强加给我们,那么,这就意味着佩佩尔意欲顽固坚持我们过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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