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综武侠]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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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同人)[综武侠]离骚-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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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怔然抬头,望了望几步外的白杨老树。
    她站起身,怀中的落叶散了一地,在四周死气沉沉的铺了层金。拂了拂裙摆,她这才想起药可能都快熬干了,不由自然而然的透过树和花与东厢窗案后端坐的狄青麟四目相视,笑着柔声叫他:“三哥。”
    狄青麟只看着她。他并没什么不同寻常的神情,但这百来天里,只要不是身处暗无天日之地,他总是在这样看她,目不转睛,毫无表情,既像在看一具死尸,又像在看一样爱物。这注视已不像一样正常的注视,颇有悚然之处,但黄珊不在乎。
    被狄青麟这样看着,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黄珊自顾自的柔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月亮本来很圆,但回房后没多久,雨说下就下了。淅淅沥沥了片刻,伴着惊雷,暴雨滂沱成帘。
    一豆黄光中,黄珊在屋中梳了会儿头发,就吹熄了灯。窗外天光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望着什么都瞧不见的铜镜,一声不发的枯坐着。几丈之遥外,狄青麟安静的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雨。此前不知多久,他在周遭全然漆黑之时就睡不着了。但他也不觉得如何痛苦,因为他时常不得不这样睁着眼一直不睡,直至三十余天。多少也有些习惯了。
    他的呼吸很平稳,四肢温暖柔韧,就这样清醒之极的躺到了三更。
    暴雨似乎弱了,狄青麟从床上无声无息的坐了起来,掀开床褥,手指嵌进许久之前被他生生抠出来的指孔里,轻轻的将床板提出缝隙,又斜斜放落进露出的坑洞中。他仍然平稳而轻柔的呼吸着,钻进这个一年以来挖出的坑道里,在坑中将上方的床褥重新拉好,最后盖上了那块床板,回身走了几步,便到了坑道的另一头。
    这一边,是隔壁人家的西厢。
    狄青麟从西厢的床板里爬出来时,照老样子,将床铺的整整齐齐。随后他缓缓的打开屋门,抄起门口的油纸伞,走进了风雨之中。但这一步刚迈出,这户人家的大门吱呀一响,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搦白衣瘦影撑伞走了进来。她走的很慢,但几步也就到了廊前。一道闪电劈过惊雷,乍然白光中,黄珊雪白的腮容被倏尔照的一亮。她撑着伞,淡红的菱唇弯出个浅笑,神色有些开心似的,丝毫不见阴冷,只衣带当风的盈盈立在他面前。
    狄青麟听她说:“三哥,我好佩服你。”
    黄珊挽着狄青麟,共撑一伞走进了这户人家的西厢。
    她进了屋,也不点灯,就在黑暗中将他轻轻按坐在桌旁,笑道:“吓死我了,险些把三哥弄丢了。”她这话说完,声音就有点幽幽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怕?”
    狄青麟本沉默着,此时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他忽的笑出了声。笑声毫无功亏一篑后的崩溃,癫狂,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反而像是跟情人开了个玩笑,笑的酥而轻,像呼出的羽毛。他笑完,叹了口气:“别怕,我不走了。”
    黄珊挽着他的手臂站着,半晌才喃喃的抱住他的脖颈,轻声道:“三哥太坏了。”她顺势向下弯膝,伏在他膝上。又是一道闪电,窗影树影中,黄珊仰着素脸,几绺被风雨浸湿的黑发搭在颊侧,衬得肤白似雪,眼黑如墨,她这么看着狄青麟,含着一丝微笑说:“三哥,我把你的腿废掉吧,以后我照顾你,你不用走路的。”
    狄青麟还未对此有所反应,闪电的光已熄灭,漆黑之中他只觉得脚踝和膝盖处微微一凉,黄珊絮语袅袅:“三哥的刀,我的毒药。配在一起,脚筋膝骨断了也不怎么疼的。我弄完啦,三哥感觉怎么样?”
    狄青麟双腿木然,已完全不能再动,他坐在椅子上,又笑了。笑声歇过,他想了想,漠然而平静的淡淡闲话:“我的刀是师父送的。许多年前,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曾为万君武炼出一柄剑纹如蚕丝的弑主之剑,他不愿害人,就将这柄剑毁去,做成了这把刀。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牡丹山庄用它杀了万君武。既然果真能弑主,大概如今是轮到我了。”
    黄珊沉默片刻,幽幽问:“三哥,你是不是恨我?”
    狄青麟道:“我怎么会恨你?我从小开始,就梦想有一日能折磨你,最后亲手杀了你,那一定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如今没做到,是我输了。”
    黄珊在黑暗中轻声接话:“三哥,你现在还想杀我么?”
    狄青麟诚实的说:“想。”
    黄珊道:“那我成全你。”
    狄青麟的右手被递来那把薄如纸,清如水的刀。
    雷声一震,闪电惨白劈下。光如白昼中,狄青麟垂目俯视下去,黄珊仍伏在他膝前,雪白的衣襟溅染鲜血,黑眼朱唇,在与他对视的一刹那间嫣然一笑,美的有些可怕。
    她捧住狄青麟的右手,将刀从自己心口处缓缓送了进去。
    闪电连劈数道,狄青麟专注之极的盯着黄珊的眼睛,刀已经刺进了一半,黄珊张张口,血沫从唇角流了下来。她的脸上一丝痛苦都没有,只是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狄青麟:“我也想慢慢的死,你是不是更喜欢这样?”
    狄青麟苍白的脸孔上表情微微变了,他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奇异的光芒,手上青筋暴起。
    黄珊的微笑融在声音中:“三哥,你看到我的样子了吗?……是不是永远都离不开我了?”
    又一道闪电乍起。
    那一瞬间的灿烂里,狄青麟抽手拔出那把刀,扔在了地上。黄珊胸前溅出一阵血雾,似乎眼见不活了。她低头看看自己,又有些虚弱的抬起头,撒娇般叹了口气,用尽余力般柔柔的向他伸出双臂,狄青麟挽住她的腰肢,拥住了她。
    光还在断断续续的雷声中明灭,狄青麟的手轻柔的贴在她的伤口上,鲜血从他白玉般的指尖淌下,他似乎连呼吸都屏住,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凝视着黄珊,从眼睛落到了沾染鲜血的唇上。
    暴雨声中,狄青麟苍白的嘴唇轻轻的落上去,在上面摩挲轻触了一下,不知是情不自禁的亲昵,还是想吸入她的即将消散的魂魄。
    “珊珊——”他最终叹息般的说。
    ……
    三更似乎过了。暴雨声歇。
    狄青麟终于死在了黄珊手里。
    隔壁这户人家其实只剩一口老鳏夫,被狄青麟在一个月前杀了,尸首埋在了院外的泥地里。狄小侯纵使身无缚鸡之力,杀一个普通人也是绰绰有余。黄珊剪下他的一绺头发埋在该处,算给老头陪葬了。
    天渐渐亮了,落叶不堪摧折,又是湿铺一地。
    黄珊转回自己那座三进宅邸里,先去东厢给狄青麟用来打掩护的盆栽树浇了浇水,又提起扫帚一如往常的扫中庭,兼思白玉京。
    然后她准备吃吃早点,趁天晴,出门会一会多情环里的大人物。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天香堂庭院深深。
    湛蓝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白云,秋风阵阵吹拂;庭院中茂密的树闪烁着金叶。不知何处有钟声在响,悠悠远远;飘过十一重院落。
    一个白衣少女正挎着食盒走在路上。她的发鬓如堕云般乌丽;肌肤丝绵般雪白;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眸圆睁着;透着拘谨和不安。她的步子轻的像只怯怯的小猫;头低低垂着;走过第七重繁花似锦的院落,钻进一扇朱红的小门。
    第八重院中浓荫如云,安静的连针落都听得清。少女仍是悄悄的踏着小路,走至屋舍之前,敲了敲门。
    隔着木门;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久病的声音静静传来:“进来。”
    少女原本紧张不安的目光登时亮起来,她推开门;探进身向屋里一瞧,瞅见卧床之人立时羞涩低眉;口中细声说:“孙堂主;我来给你送饭。”
    面容枯槁的孙宾裹着厚厚的棉被,只觉她仿佛笑出一抹春光,映得满室清辉。他静静回味了一刻,才咳嗽着叹道:“你怎么进来的?”
    黄珊莲步轻移的走进屋子,将食盒里的饭菜捡在床旁的矮桌上,抱膝坐在他榻下,仰面神色无邪的答:“我一路走进来,没人拦我。”她说着,霞光晕然般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关怀,杏眼清澈的凝注着他,“孙堂主,你……你好些了么?”
    孙宾被她望的一醉,但心中又一沉:“……最近,葛先生见你了没有?”
    黄珊点头:“他老人家每天都来看望我,蒙他相救,我心里感激的紧。”她垂下头,“我无父无母,除了葛先生和孙堂主,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
    孙宾不由爱怜一笑,柔声低道:“怎么会。你生成这模样,倒该担心有些人关心过了头。”
    黄珊的头垂的更低了,喃喃说:“我长得明明很丑……”
    孙宾心中思索许久,也想不出她生长在什么地方,竟将绝色美女当作丑女来养。但总归不会是个简单的地方。他斟酌片刻,正要寻机敲问,但黄珊忽而抬起头,目光怔怔的望向窗外。
    孙宾不动声色,咳嗽着问:“苏苏,怎么了?”他话音未落,只见她突然站起身跑了出去。
    黄珊跑出屋去,随手扶门而立。
    满园浓荫,鸟声寂静,毫无人响。孙宾在叫她,她却感觉什么都听不见,只一眨不眨的望着树影半掩的那道朱红窄门,门半开着,吱呀的动了动。
    一阵微风吹过,一个白衣人推门而来。这人腰间悬着一把旧剑,回手将身后丛丛簇簇的白茶花阖门遮去,然后向她投来一瞥阔别许久的微笑。
    黄珊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白玉京与她对视着,漆黑的眼睛里神光如故,他望了她许久,开口说:“跟我走。”
    林中积叶如云,像是铺了满地黄花。高大的白杨树拔地而起,日光投注而下,与枝桠上的秋叶盘旋成漫漫金光。
    风很干,吹得人眼睛发干,表情也发干。
    黄珊总不能跟白玉京在别人家院子里叙旧,她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们,于是也不再管什么多情环,不去管该杀谁了,只跟他一起走到这里。这不是山间,但也是一片很漂亮的树林了,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可遗憾。
    黄珊并肩与他走着,恍惚间感觉不管怎样都走不到尽头,就顿下身,说:“就在这里。”
    白玉京停下脚步,转身与她相对。他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都已经知道,只静静的温存的等着她开口。
    黄珊并没说话,不是因为在斟酌话语,而是反被他看住了。白玉京好像有什么古怪的魔力一样,以至于他看她一眼,她就把其余浑然忘了。那种浑然忘却如此不自知,等她回过神来,沉默已持续了许久,让黄珊意料之外的呆了呆。
    然后她心想,原来我真爱他。可有什么用呢,她快走了,但是白玉京走不了。她这么爱他,怎么走的放心,走的甘心?
    杀了他,舍不得。可不杀行么,她想到离开七种武器的后来事,怕的要惊恐了。
    呆立着思索了很久,黄珊终于重新抬头盯着他,轻声细语的问:“你还来干什么?不怕死?”
    白玉京沉默一会,说:“你跟我说过你不时便会散功,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
    黄珊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你,我一样活到了现在。”
    白玉京低头望着她,嘴角慢慢滑出一个淡淡的笑:“我知道。”他停了一息,出声轻道,“但也许从今以后有我陪你,你就不必活的这么辛苦了。”
    黄珊一呆,仿佛觉得心化掉了,化成一汪水,却又自水中生出无尽戾气,她喃喃道:”陪着我?你怎么陪?你怎么可能陪着我?”她这么说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白玉京恍若未闻,只继续微笑说:“我孤身一人在江湖中漂泊了十几年,杀人放火全都干过,没什么新鲜事了。跑够了,就想要回家。”他凝视着黄珊,语气闲话寻常的轻和,“我跟你说过,我本来是没有家的,什么时候有了,一定告诉你。珊珊,你想去哪?今后你到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话音未落,黄珊表情阴晴变幻,怔怔说:“不,不对,你根本没法跟我在一起,……你骗人。”
    白玉京叹道:“我把长生剑交给你。一生不离开你。我说的是真的。”
    黄珊忽而肝肠尽断的厉声打断他:“你骗我!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你现在说的好听,真与我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离我而去!你们男人全都如此!你们都该死!!”她仿佛心已裂成碎片,颤抖着变声的音气说,“白玉京,我杀了你。你现在死了,你就是到死都爱我……你到死都只能爱我。”
    白玉京张张口,黄珊的右手已像一道白影般穿过他的胸膛。
    天边一声雁唳,淡入寂静的白杨林。
    白玉京胸前的白衫染得一片深红,血顺着黄珊的手腕淋淋的滴在地上。黄珊像是回过了神,她痴痴的呆立着,半晌抬起头对白玉京说:“你的心还在跳。”她微笑了一下,但比哭还要凄冷,“你后不后悔?”
    白玉京脸色如纸,但眼睛仍是黑漆漆的,倒映着深碧天光,疏云叶影,带着深静自如的动人神光。他深深轻呼了一口气,目光越过黄珊,含着微笑,淡然的遥望了一眼远天,片刻后又落回到黄珊身上。
    他的声音仿佛要被风吹散,细微的让黄珊听不清,她更靠近他,屏住呼吸,却什么都没听到。等了一会儿,她便要开口去问,但话没出口,就滞在喉咙里。
    白玉京的心停了。
    黄珊迟疑的感受着,半晌才确信自己的触觉。她怔了片刻,下颚几乎靠在白玉京肩上,没有去看他的脸,但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
    白玉京在原地停立,风在间隙里吹拂起他的衣摆,又落下,像白鸟在倦飞——直到他砰然倒在了层叠的落叶上。
    黄珊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像是怀疑他是不是在骗人,很久后,又仰起头望天。天上树枝交缠,漫天的黄叶在风中响,黄珊感到一阵目眩,不由跪坐在了地上。
    她摇摇头,想要清醒一些,但仍是一片目眩。
    树林那么深,让人看不清尽头,忽而一阵大风卷来,鼓噪起满地黄叶拂了她一身,黄珊伸手去握住白玉京的手,不知怎么有些怕风会把他吹走。落叶飘飞,又荡在地上滚卷,不知会去哪里。
    寂静中,一个久违的冰冷声音在她脑海里忽然响起:“力量足够,是否进入下一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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