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从善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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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从善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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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缕蹦起来跑入客栈,偷偷地从大堂的窗子里再望一眼对面,心里莫名地激动。擦桌子的时候心依然跳个不停,他说他叫文勋,真是个好名字,肯定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将来能考上秀才也说不准。
  “翠缕,之前的话是我说的不对,你别生气了。这是我偷偷从厨房拿来的鸡爪,你小心吃,别被掌柜的看见。”
  翠缕接过鸡爪,看着面前笑容憨厚的李大柱有点不知所措,心想大柱对她着实不错,自己不能对不起他。不过嫁给厨房的帮工远没有做秀才娘子来的风光,“说到底,我可是十里八村一枝花,怎么就和这样的人定亲了呢,连他这个名字,李大柱,现在听起来都觉得傻里傻气……”
  翠缕叹了口气,趁没人看见时,将鸡爪子丢出了窗外。
  二
  住在杭州城郊县的陆劲有夫妇二人,不是第一次到杭州城,夫妻二人经常从杭州的市集倒卖点便宜又吃香的货物回山里去卖,以此赚些小钱度日,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陆劲有半月前在山里倒货时,不幸遇上了强盗。万幸人平安无事,陆劲有的娘子叶氏为此没少给佛祖上香。可是货、钱都被土匪抢走了,让夫妇二人发起愁来,家里余粮不多,顶多能撑两个月,再酬不到钱去上货,一家人就怕都要挨饿了。
  叶氏此时想起陆劲有在杭州有一个远房叔叔,或许可以去向他借钱。陆劲有听完娘子的话后连连叹气,“你有所不知,我那位叔叔早十年前就去世了,只余婶婶一个,住在杭州城,以打理酒庐为生。亲戚远近先不说,咱们去杭州这些年也没有上门看望过婶子,现在突然问人家去借钱,想必是有一百个推辞的理由等着我们。”
  叶氏听后道,“你婶婶一个寡妇,哪里来的钱开什么酒庐,必然都是你叔叔在时给她留下的银两。既然是你叔叔的钱,那就是陆家的,合该在你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给你,否则就是她做媳妇的不对。”
  陆劲有向来都是个没主意的,万事都以娘子说的话为准,此时想都没想便点头。
  叶氏继续说道,“再说这钱我们就是借来应急,又没说不还,只要咱们到时候机灵着点,好好与她相说,我就不信她如此不讲情面硬是要把咱生生往绝路上逼。”
  陆劲有深以为然,第二日天不亮就和叶氏动身,赶往杭州城,找到了回味酒庐,人称娟婆的当家老板娘。没想到娟婆让二人等了两个时辰不说,居然见面连叙旧都省了,直截了当地说一分钱也不给。“别以为我老婆子的钱就是给你们这样人留的,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上门来要榨干我老婆子的银钱!我告诉你们,这些钱我就是死也是带到棺材里去的,省得到下面还要受你们陆家的气!”之后娟婆喊店小二送客,陆劲有夫妇就被“请”出门外。
  叶氏气得脸都青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狠狠说道,“这个死老太婆,竟然这样不讲情面!她不是要带着银子进棺材吗,我就让她死都带不走那些个钱。”
  陆劲有只顾唉声叹气,说不出句话来。
  “那个叫小蚊子的店小二,听这名就知道好不了,是个长了势利眼的狗腿,刚刚竟敢那样推老娘,将来有机会看我不好好治治他的!”
  这时一个鸡爪子嗖地砸到叶氏的鞋子上,犹如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叶氏的怒火一下到了顶点,嫌恶地踢开鸡爪,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哪个瞎了眼的往老娘鞋上扔鸡爪子!这缎面的鞋子是你们这群臭要饭的赔得起嘛!”
  陆劲有上前一边哄娘子离开,免得引起街上众人围观,一边暗自感叹这钱没借到,自家恐怕也要变臭要饭的了。
  三
  喜迎客栈的掌柜王厚财一向最爱在夜深人静之时,坐在客栈二楼的暗室里算账,客栈里的开销事无巨细,都要写在厚厚的账本上他才觉得安心。通过对照账本,精打细算而省下一些花销,能让他拥有莫大的成就感,就好像银子真的能从账本中蹦出来一样。
  “每斤猪肉的价格又长了一文,回头告诉老牛肉菜全部用鸭肉替掉。”
  “该死的天气热得太快!坏了的菜只好腌一下当咸菜,应该就尝不出来了。”
  “厨房那个帮工,叫长柱还是大柱的,在厨房偷了个鸡爪子。哼,真以为我看不见,马王爷有几只眼都不知道。”
  王厚财念叨完,在账本上写上长柱,月钱减十文。看看觉得不满意,又在十前填了个二字。“看着还算忠厚,没想到居然是个手脚不老实的。唉,这年头便宜的帮工可不好雇了,扣点铜板就算是他偏得了,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再看一看仍觉得不满意,又把翠缕的名字也写在旁边,“俩人一起来的,想必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去,扣二十文算少的,我真是大善人。”
  就算是给两个人再扣十倍的工钱,王厚财仍是开心不起来,真正让他如鲠在喉的,还是对面的回味酒庐。回味酒庐五年前还只是个小门脸,经过三年的努力渐渐在杭州城闯出了一些名声,两年前扩大了店面之后竟然有独占酒市的趋势。要知道喜迎客栈也卖酒水,可是客人都跑去对面的回味酒庐喝酒,渐渐的就没人在客栈里喝酒了。这酒水是王厚财的表弟卖的兑了水的便宜货,本来一本万利的酒水生意,两年了到现在连个皮毛都没赚着,心焦的王厚财天天吃不好睡不好,舌头上的泡起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干着急。
  “这老婆子一大把的年岁,身体怎的这样硬朗,若是她此时没了,无儿无女的,这酒庐自然也就没了,到时我依然能赚个金钵满盆。”
  “就算她身子骨不错,保不齐会有个意外什么的……”
  王厚财摸着两锭沉甸甸的银子,不知何时,某些念想就在他的心里了发芽,长出的邪恶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让他想忘都忘不掉。况且他也不想忘,越是深想他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若是她死了……”
  四
  林花开近来很是无聊。
  应该说花开从善坊里的人最近都很无聊。
  “我们这儿是专门破案的委托坊,前天邻居杨大妈家的狗走丢了居然上门来让我们去找,谁知道那狗是不是跟哪条小母狗私奔了,这种事哪叫案子,简直是侮辱人!”善绫沫一边吃着桂花糖糕一边抱怨道。
  百里丛皱眉,“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咆哮,你喷了我一身的屑子,能不能像个女的。”
  “没案子还不好么,说明治安太平,鸡鸣狗盗杀人越货的事儿少了。”林花开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也觉得日子过得太平淡无聊了些,但总不能盼着城里天天出事吧……
  她忧心的事还有一桩,花开从善坊还没有多少名声,自从上个月扬州莫府的案子之后,便再没有像样的案子上门。总靠善绫沫和百里丛的补贴过活也不是个办法,可是坊间进项太少,四个人总是要穿衣吃饭的。
  “有人上门。”敲门声还未响起,莫钰良已经一步上前打开了大门。门外站着的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浅绿色粗布衣裳,模样还算标致,就是满脸泪痕还未干,看起来很憔悴,显然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
  姑娘楞了一下,眼泪扑簌落下,双膝一沉眼看就要跪在地上,唬的屋里所有的人都蹦了起来赶忙过去要扶。莫钰良单手一提,轻松止住了姑娘要下跪的趋势,众人连忙将其引进来坐下,又端上一杯热茶给她。
  “各位老爷太太,都能未卜先知的给我开门,拜托一定要救救他!”姑娘说完众人表情各异。
  善绫沫满脸同情,心想她这样语无伦次,出的必然是大事。
  莫钰良笑的尴尬,心想以后还是等门响了再开的好,居然还有人这么想。
  百里丛双眼放光,心想既然是要救人的头等大事,不狠狠敲她一笔太对不起自己。
  林花开努力把脸上鄙夷的表情收起来,心想哪来的这么个傻姑……
  善绫沫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急,慢慢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翠缕,是……客栈的打杂,官府把……把文大哥抓走……问了罪,下个月十日就……要斩了……”翠缕哭的泣不成声,说话断断续续。
  “文大哥是谁?犯了什么罪?”林花开询问道。
  “文……勋,对面酒庐的……小二,官老爷们说……他杀了店里的老板娘……”
  林花开思索了一下,便知道翠缕说的案子是哪个。大概五日前,回味酒庐的老板娘,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同时还有五十两纹银不翼而飞,杀人的凶手就是见财起意的店小二,官府已经结案,没听说有什么未解决的疑点。“衙门已经定案,你来找我们作甚?”
  “我在衙门……前……击鼓……哭,都没人管……有个姓……林的捕头老爷……让我来这儿……告冤……”
  姓林的捕头吗,林花开忍不住笑出声,老爹这是在给我找生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多评论留下你的意见~~
  这是半年后的整改,主要修错别字语序,以及个别人名的更换。

  ☆、不明动机

  五
  又等了一会儿,翠缕总算止住了哭泣,喝了些茶水,说话够连贯了,就是偶尔还会冒些傻气。
  “我是喜迎客栈的打杂,半年前和大柱哥来到杭州城打些零工,想攒点钱回乡成亲。三个月前认识的文大哥,他人很好很和善,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肯定是官老爷冤枉他的!”
  “你跟文勋什么关系?”翠缕因为文勋入狱而哭得痛不欲生,还愿意为他到处告冤,林花开心知这关系一定不简单。
  翠缕被林花开问的一愣,手指不断紧张纠缠扭动,脸上因内心焦虑而出现了几道皱纹。
  “要是不跟我们说实话,我们就没办法帮你,文勋怕是难逃一死。”莫钰良做出一个十分惋惜的表情。翠缕憋红了脸,但被他这么一唬只得吐露实情,“我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孩子是文大哥的……”
  百里丛吃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又一向是个嘴贱的,“你三个月前刚认识他,现在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才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勾搭成奸,速度也太快了吧!”
  善绫沫踢了他一脚,“你懂什么,翠缕姑娘和李大柱一定是自小被父母逼着定的亲,根本没有感情可言。而当翠缕姑娘和文勋一见钟情之后,便全心全意轰轰烈烈地爱上了,就算冲破一切世俗的枷锁也要在一起,多么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呀!”
  翠缕一阵发愣,是那样吗?自己和大柱并不是没有感情,二人是自愿结亲。她甚至设想过将来嫁给大柱后,二人可以守着几亩良田和几个孩子,安稳的白头偕老。
  可是文勋对她来说,就犹如一味上瘾的毒药,她无可奈何地心甘情愿被他吸引。
  那一晚,她找他只是想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他出现在她身后,那样突然,吓的她跳了起来,一时间语无伦次,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在想……”
  文勋微微一笑,“在想我?”然后他搂住她,火热的吻印下来,熨烫得她的心都沸腾了。
  “喂,跟你说话呢,委托费!”百里丛一声大吼把翠缕震得回过神来,不过腿上又多挨了善绫沫两脚,“凶杀案是大案子,杀人罪是死罪,你应该至少给我,”百里丛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翠缕看了看他的手,痛快地从荷包里掏出二十个铜板,“我的月钱是五十文,这次不知为何掌柜的只发了我三十文钱。大柱哥不肯给我钱,我本来还担心不够呢,没想到还剩了十文,你们真是大大的好人!”
  百里丛脸都憋紫了,善绫沫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脚阻止他说话,然后笑颜如花地接下了二十文钱,将翠缕送走。
  百里丛深呼吸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恢复了正常的脸色,瞪着众人说,“我想要的绝不是二两银子!”
  莫钰良慢悠悠地接道,“莫非是二十两?”
  百里丛的脸再次憋成了紫色。
  六
  “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性很大。”善绫沫胸有成竹地道,“风韵犹存的酒馆老板娘,啧啧,多明显。”
  “明显你个头,拜托你长点脑子,”百里丛又挨了一脚,“疯晕油村的老板娘已经六十有五了,还情杀!”
  “善姑娘从未去过酒馆,不知道老板娘的年纪是情有可原的。”莫钰良温润一笑,引得善绫沫对他投以更花痴的目光,百里丛对他抛来更多白眼。
  林花开手指一扣一扣地敲着桌面,“店小二为钱财杀害了老板娘,事后官府在他房间里找到了失踪的五十两,案发时间他无法解释自己在哪里……”
  “听起来很合乎常情。”莫钰良道,“太合乎常情了反而处处是漏洞。”
  林花开赞许地对莫钰良点点头,与她想的如出一辙。
  “阿丛去义庄,善善去喜迎客栈,做什么我就不说了,莫三少爷请随我走一趟。”
  林花开同莫钰良先去衙门找了一趟林捕头,告诉老爹自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案子,想进案发现场的回味酒庐查看一番。林老爹便指派了一个新来的捕快,名字叫丁革的,带着他们二人前往案发现场。
  丁捕快是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刚刚上任没多久,满口官府的规章制度,十分不明白林捕头为何会让两个非官府人员的人进入现场。尽管他不太情愿,依然撕开酒庐门上的官府封条放他们进去了,还一直跟在后面不停念叨让他们哪都不要碰以免破坏现场。
  案发现场是老板娘二楼的卧室,屋子里被翻的很乱,东西到处都是,确实很像行窃后的样子。尸体被发现时是趴在床边,血喷溅的到处都是,现在还能在地板上看见暗黑的颜色。
  “发现尸体报官的是谁?”林花开一边研究着床边乱丢的东西一边询问丁革。
  丁革有些不太情愿地开口道,“是死者的亲属,好像是侄子和侄媳,姓陆的,二人来杭州看望娟婆,一推门便看见了尸体。“
  “死因和凶器分别是什么?”林花开摸着床边的角柜若有所思道。
  “死者头部受到重击因失血而亡,凶器没找到,被抓起来的店小二不说在哪,应该是杀完人被他扔掉了。”
  “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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