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从善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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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从善坊-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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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错。首领太监一咬牙,走过去拽出这个乱跳的舞女,把她带到贵妃面前跪下,一脚踹在她的后背上。“大胆奴才,你那儿跳的是什么?没的污了娘娘的眼!罚你三天不准吃饭,就在这儿给我练,跳到全会了为止!”
  贵妃眉眼微微蹙眉,旁边的宫女立即会意,大声斥责道:“娘娘还没说话,哪儿轮得到你一个奴才呵斥她!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首领太监忙跪下,猛抽了自己两巴掌,“是是是,奴才多嘴,求娘娘饶了奴才。”这首领太监在宫里混了二十余年,什么样的主子都见过,连皇上都打赏过他,可唯独眼前这位刘贵妃,不用说看见了,便是想起来也会觉得害怕。他现在心里后悔的不得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收了别人的银子,答应照拂这个叫善绫沫的舞女,在明知道她根本不会跳舞的情况下。刚刚故意给她那一脚,还大声呵斥她,其实是想着自己罚了她,刘贵妃便能轻罚些。饿着肚子跳三天舞可比这位贵妃娘娘能罚的轻多了,她可是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可眼下的情况是,他不但没免了善绫沫的惩罚,还连带着自己也被搭进去了,早知道刚刚就不好心插嘴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刘贵妃沉声道,一个舞女却不会跳舞,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蹊跷。
  善绫沫听话的仰起脸,却不敢抬眼打量面前的贵人,只能看着她的衣袍。现在是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可她身上的衣料却轻若无物,薄薄的一层披在身上,流溢着皎洁轻柔的光芒,冰滑如玉,若是仔细看能看见隐现的紫薇图案。饶是善绫沫家常年经商,也未见过此等轻薄却保暖的衣料,禁不住啧啧称奇,想来皇宫里也没几件这样的衣服,面前之人一定身份非凡。
  就在善绫沫打量她的衣着时,刘贵妃伸出水葱般的两指,捏起她的下巴,细看她秀美无匹的面容。心里忍不住惊讶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如此面容,竟把后宫的佳丽三千全都比下去了。此时她的小脸因为刚刚跳舞而薄汗微出,更是显得晶莹剔透,艳丽非常。
  她松开手,轻笑道:“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带她回祈宁殿。”
  首领太监一听,忙叩头谢恩,他知道自己的责罚是免了,至于善绫沫会怎样,他已经顾不到了。大不了把银子都退给那个叫红绫,或者叫薛红绫的舞女。
  善绫沫跪在祈宁殿的偏殿,偷偷抬眼打量着正倚在贵妃榻上喝茶的女子。她狭长的丹凤眼正慵懒的眯缝着,鼻子英挺富贵,嘴唇轻抿,姿态宁静。尽管保养得当,眼角的细纹和略显臃肿的身材,还是能让人看出她年岁不轻。但年轻时,绝对会是个风华万千的美人,善绫沫在心里评价到。
  “你倒是个胆大的,很少有人到了这里还敢偷看我的。”
  善绫沫一缩脖,她是见她半眯着眼,才敢放肆打量的,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她都看见了。“奴婢不敢。”
  “不敢?”刘贵妃放下手中的茶杯,“那为何还看,莫不是非要我把你那双漂亮的眼睛剜出来,你才敢承认?”
  善绫沫听她没几句话便要剜眼睛,心里害怕得要死,想着原来她不喜欢人不说实话,那拍马屁总该没错吧。“奴婢其实看了……都是因为好奇娘娘的美貌。”
  “论美貌,我比得过你么?”刘贵妃斜眼看着她,“你不会跳舞,却故意混进了宫给皇上表演舞蹈,是不是想借着凌乱的舞步引起皇上的注意,再用这张娇嫩的脸孔宠冠后宫?”
  善绫沫更加害怕,她没想到这位贵妃如此咄咄逼人,只是看她舞艺不佳便疑心她图谋争宠,这样下去自己必是死无葬身之地。“奴婢不是……奴婢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奴婢绝对没有想讨皇上的喜欢!”
  她只是来刺杀皇帝的……这句话善绫沫更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
       

  ☆、第六十一章

  “你有喜欢的人?”刘贵妃丹凤眼一挑,“他在哪儿?”
  善绫沫不知道贵妃娘娘此问是何意,她喜欢的那个人,心里一直没有她的位置。即使她装模作样假装不在乎,可心还是难免会痛,她试着抛弃了自尊,每日忍受他的冷嘲热讽,换来的结果却依然是被无情的推开。“他就在京城。”
  刘贵妃丹凤眼一转,妩媚间流光溢彩,自成风韵。“你可想见他?本宫可以帮你。”
  善绫沫落寞地摇头,“劳娘娘费心了,他并不喜欢我……我曾经试过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在乎,可他对我并……”
  刘贵妃注视着她,眼里似有无限哀怨和同情,“你可知道我是谁?”
  “奴婢不知。”
  “我姓刘,单名一个娥字,你在民间应该也听说过我的故事。”
  善绫沫吃惊地抬眼望着她,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万没想到,面前雍容华贵的妃子便是在天下人口中。贵妃刘娥,提起她的名讳,只怕全天下都知道她的故事。她本是大户人家出身,家道中落后做了一个戏子,因为声音甜美,容貌出众,很快就红了起来,成为开封城的名角。皇帝当时还很年轻,只被封为襄王,还没有被立为太子。
  他是一个戏迷,在皇宫里听说了刘娥的名字,就带了几名侍卫乔装去听刘娥的戏,从此沉迷于她的花容月貌和婉转动听的歌喉,不可自拔。可谓旖旎悱恻,两厢缱绻。可皇帝的乳母知道此事之后,对出身不明不白的刘娥十分不满,嫌弃她的粗鄙卑贱,便到先皇那里告状,说王爷小小年纪便沉溺于女色,不是好事。先皇听了以后勃然大怒,勒令皇帝立即将她送走,皇帝虽然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先将她送至亲信家里。
  待得至道三年,皇帝登基,立即便将刘娥接进宫,封为美人,没过多久又被封为贵妃。时值太子赵祐早夭,郭皇后日日哀痛恸哭,悲伤成疾,身体大不如前。是以宫中只有刘贵妃的势力独大,人人敬畏如虎,连皇帝都要让她三分,几乎可以说她能只手遮天。民间对她的为人和行事更是爱夸大其词,引为谈资。甚至在市井中有不少淫词浪语流传,尽是描绘她以一个戏子之身却能迷住皇帝,年岁渐长但长宠不衰,只因精于床技云云。
  刘贵妃起身,和蔼地扶起善绫沫,将她拉到自己的软榻上坐下。“无论世人如何说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们说的不尽是真。”她眼底的哀怨呼之欲出,似有袅袅水汽,看得善绫沫更添伤感。“他们只能看见我拥有的权力和光芒,却不知道我为此付出过多少的艰辛。
  我本是山西太原府人士,出生时,家境还算是优渥。可后来,爹在战争中死了,一岁时,娘也去世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只晓得不饿死便是天大的幸事,从不敢奢求别的。学会唱戏之后,我很快就红了,那些老板拿银子捧我的场子,再花银子一亲芳泽。加上戏班子班主的克扣欺压,我过得比勾栏里的妓女还不如,索性便在十八岁的时候嫁了人。虽然他只是个普通的银匠,但他不嫌弃我的过去,只一心一意地疼我爱我。
  我嫁人以后,那些过去碰我场子的人还是对我纠缠不休。我相公怕我难堪受辱,便带着我离开家乡,来了开封府,进了京城。没想到啊,在这儿我遇见了皇上,从此这一生啊,都回不去从前的样子了。”
  善绫沫之前从未听说过刘贵妃入宫前还嫁过人的事情,只觉匪夷所思,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可知道,我的夫君,知道我被王爷相中以后,做了什么?”
  善绫沫茫然的摇头,或许是痛恨当今圣上夺人妻子?
  “他自尽了。”
  “啊!”善绫沫惊叫出声,又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为了我能过的更好,他拿着刀捅了自己的心窝。”刘娥的神情哀怨婉转,如泣如诉,眼泪如掉线的珠子般落下。“你说他怎么那么傻,没有了他,心都跟着死了,躯体只能是一具空壳,我怎么可能会过的更好?他从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刘娥的话语消失在无声的哭泣中,善绫沫也不由得流下泪水,她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十分大胆,还是会掉脑袋的大罪,但她依然大力地抱住了刘娥。因为此刻在她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只是一个失去夫君的痛苦女子。
  不到半刻,刘娥便止住了哭泣,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神态重归雍容,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她又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你可知道,知晓我入宫前曾经嫁过人一事的,全部都去了阴曹地府。”
  善绫沫有些慌张地捏紧裙角,忙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再正视她,牙齿不住咯咯打颤,刚刚抱她哭泣的勇气早已消失殆尽。这么大的隐秘,却告诉了只认识一天的她,想来,她的小命儿必然是要不保了!
  “娘娘,奴婢可什么都不知道。”善绫沫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地祈求道。
  “看你吓的那个样儿,我可没说要杀你。”刘贵妃掩唇而笑,“可能是你我有缘吧,我一见你便打心眼里喜欢,又怎么会舍得杀你?
  我刚刚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错过就成了永远,一旦生离死别,你想再见他一面都难。就算他不喜欢你,至少他还活着,只要他不死,你就还有希望。
  想让他喜欢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
  善绫沫抬起头,俯身磕了三个响头,感激地看着刘贵妃。“绫沫何德何能,得娘娘如此垂爱,今生若是不能报答娘娘厚爱,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娘娘!”
  刘娥伸出手指,用寸许长的丹蔻指甲爱怜地点了下她的鼻尖,“我之所以帮你,是想让天下多一对儿有情人罢了,不用你如此报答于我。你且说,你的情郎在哪儿?我去接他入宫与你相会。”
  善绫沫挠着脑袋想了一下,百里丛家在哪个方位她也记不得,就算记得,在哪条街道上她也描述不清。只好从怀里掏出他们花开从善用来彼此联络的‘花千寻’,谨慎地递给刘贵妃。“只要把这个点燃后抛向空中,他自然会找来。”善绫沫又想,莫钰良应该已经回来了,便又说道:“姓百里的那个,便是我喜欢的人。”
  刘贵妃噗嗤笑了出来,“你呀,也不知道害臊。”
  善绫沫嘿嘿傻笑,“娘娘,你所说的让他喜欢我的办法,是什么啊?”
  刘娥玩媚一笑,“征服男人,当然,是要在床上。”
  待善绫沫走后,站在外面等着服侍刘贵妃的宫女鱼贯而入,却又被她赶了出来,“素芳留下,其他人,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众宫女齐声称是,复又出去,只留下祈宁殿的掌事姑姑素芳,此人是刘娥入宫前的好友,也是她的心腹。
  刘娥把善绫沫给她的‘花千寻’交到素芳手上,“刚刚你在屏风后面也都听见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素芳接过‘花千寻’放在衣袖中,沉声问道:“娘娘,恕奴婢浅薄,您为何如此看重那个舞女?”
  “单纯无脑,岂不是个可用之才?”刘娥拿起柳条枝,逗弄着笼子里的彩雀,一抹邪魅的微笑挂在唇边。“日后用得着她的地可多着呢,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最清楚?”
  素芳心里明白,中宫病危,眼看便没有几年好活。她从皇帝未登基时便已伴在刘娥身边,看着她勤奋读书,研习琴棋书画,终于步步为营入了宫,所以最是了解她。刘娥的心思便是要做皇后,真正掌管这后宫,成为母仪天下之主。
  “可惜我年岁渐长,早已不能生育,没有孩子,即便坐上了皇后之位,也终究是无用。
  眼下,宫里头别说儿子了,连女儿也就只有志冲那一个丫头,她还是个从小就入了道的,连个公主都没给封。
  若是无后,别说愧对宗庙了,圣上那些个弟弟,又会为谁来继承大统闹得你死我活。
  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他日日为此忧心。所以,谁能生个皇子,便等于有了整个江山,而那个人,必须是我。”
  “娘娘是想,借腹生子,把别的女子所怀龙裔抱养过来?”
  刘娥笑着看她,“你只说对了一半,不到万不得已时,我不会进献任何美貌女子给皇帝,免得我自己的地位被动摇,那是下下招。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儿子,至于他是不是姓赵,又有什么要紧?
  我若有了孩子,皇后之位迟早是我的,等皇帝殡天,我就是太后。
  而孩子嘛,年幼无知时最是可爱,只要他认我为母,我自然就要什么有什么,便是要仿效武后,也无不可。”
  刘娥放下手中的柳条,站到窗边,看着外面气势万钧的飞檐斗拱,幽幽地说道:“我这祈宁殿再如何富丽堂皇,挂满奇珍异宝,哪怕是再扩充百个殿室庭院,也比不上皇后所居的坤宁殿,更是比不上皇帝所居的福宁殿。”
       

  ☆、第六十二章

  “花大姐,看,是‘花千寻’!”百里丛大步跨出房间,却被守时堵在门口,“没有小姐的命令,你哪儿都不许去。”
  百里丛几欲抓狂,这个守时每天像看犯人一样的看着他,自己打又打不过他,走又走不出去,气得肺要炸了!“你知道不知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让他去。”林花开打开房门,看着远处天空中的花型印记,“我们跟他一起去。”
  三人走至一处暗巷,却既没看见莫钰良的身影,也没有见到善绫沫,只有一女子披着深色斗篷,正等着他们。“请问哪位公子姓百里?”
  百里丛不明所以,“我就是,你怎么会有‘花千寻’?”
  她打量了百里丛两眼,“姓善的姑娘给我的,她想见公子,请公子随我来。”
  百里丛一听,立即就要随她走,林花开一把拉住他。“她在哪儿?你又是何人?”
  那女子也不回答林花开的问题,只是一再强调,“请百里公子随我来。”
  百里丛急于知道善绫沫是否安好,也不管林花开的质疑,急忙甩开她的手。“花大姐,你放心,我一定把沫儿平安地带回来。”
  林花开见劝说无用,便也不再拦他,任由他跟着那个神秘的斗篷女子走远了。
  “小姐,你就让他们走了?”守时不敢相信,自己看了两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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