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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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书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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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这才微睁两目,复又闭上了眼。
  倏地,那桀桀怪笑缓缓传来,铁头书生料定老怪必返。
  故也就静立院中,以待变化。
  此时,日影西移,寺顶上,绿瓦闪闪发光,与那怪人眼神,毫无二致。
  铁头书生正注视著寺顶上的变化,蓦闻一声天崩地裂之声,一起四和,彼起此落,轰天价地暴响著。
  响声落,火光暴起,前后左右,陷在一片火海中,那绿瓦上也滚动著点点火星,登时火光四射。
  铁头书生原欲冲天而起,不意老怪举火太快,也曾用拳风击扑。
  但火光中隐隐传来硫磺之臭,铁头书生心中一楞,老怪端地狠毒,但自己又岂能束手待毙。
  掌下拳发如风,虽碍得一下火势,但登时又顺势烧到,在吱吱响声之中,硫磺味难闻之极。
  铁头书生几度硬冲,惟火一沾身,即无法扑灭,故那件白缎儒衫,已不再是那雪白之色了。
  渐渐地,火势圈缩小,铁头书生不禁仰天一声长叹,道:“难道我就此……”
  想到下面的话,岂能甘心,一声喝,右臂微抬,一招“指天画地”,登时又是一声天崩地裂之声。
  寺顶全被震落,火势顿小,铁头书生也就驭气飞起,当他人落寺外,那座外院也全部陷在火中。
  这时火中正传来一阵阵惨呼之声,原来那老僧无法逃出,竟被烧死火中。
  铁头书生也暗中喊得一声侥幸。
  眼看这第一座华丽的寺院,顿时烧毁,那斜阳仍在,绿瓦已无存了。
  那桀桀之笑又起,南阳羽士呵呵之声,亦时起时落。
  铁头书生这时早已左右为难。
  因为久久不见若兰等人到来,又担心南阳羽士不敌,虽然若兰足可抵挡老怪,惟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新伤初愈。
  他更知势分力薄之害,但南阳羽士呵呵之笑又起,再也不容铁头书生迟疑,身形凭空拔起三丈来高。
  拳腿左脚在右脚上一点,又是二丈有余,一瞬间,竟斜身飘落,有如流星赶月,狡兔出笼一般,眨眼工夫,就已没去。
  这时桀桀怪笑又起,那呵呵之声,都已变成了力竭声嘶一样,显然南阳羽士又遇上了劲敌。
  铁头书生几个起落,早已扑到当地,见那无敌尊者,散著一头长发,正与南阳羽士游斗著。
  因铁头书生骤然出现,老怪陡现紧张之色,还以为是鬼魂出现,当下睁著那双绿眼,看著铁头书生。
  忽然,旁边又飘来一团黑影,那须发被割的矮胖老头通天行者,也扑到当地。
  “尊者,我们又失败了,那娃娃竟被逃脱,反赔上红红大师一条老命。”他的话说完,早已两掌蓄势,向铁头书生扑到。
  无敌尊者登时也是两目如电,绿光毕射,桀桀之声,竟变成凄厉呼嚎,两掌猛挥,向著南阳羽士劈到。
  铁头书生见南阳羽士,即将丧命掌下,心下大惊,先以“铁拳惊四海”,一阻通天行者扑到之势。
  蓦闻□琅之声,宝剑出鞘,金虹一晃,竟冲天而起。
  南阳羽士在老怪掌力下,早已精疲力竭,金箫舞动,原本所带起的啸天之声,亦已失去。
  此际老怪一招“细胸巧翻云”本拟置南阳羽士于死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南阳羽士气息一窒,闭目待毙时,金虹如奔雷迅电般,直取老怪。
  这骤然的变化,不仅使老怪忿怒,也更加吃惊,慌忙暴退丈余,也硬将劈出的两掌罡力撤回。
  南阳羽士的性命,也就自死亡边上拉了回来。
  铁头书生一面驭气飞剑,对付老怪,左手连连弹出,才迫得通天行者后退。
  南阳羽士早又是呵呵之笑,直震得树叶飘落。
  铁头书生倏地将金虹一卷,顿时霞光万道。
  左手起处,也是一股狂飙卷到,剑走挟风雷之声,金虹蔽目,掌风如寒涛掠地,石走沙飞。
  两怪此际连连后退,以两人联手,却也非一招半式可能奏功。
  铁头书生也深知无敌尊者功力深厚,刚才疗伤之速,若非有精湛内功修为,任谁也办不到。
  且他武学复杂,练就一身诡谲武功,虽然绝世神功,仅只得一窥皮毛,却也作恶有余,因为以他目前武功,江湖中诚非敌手,也难怪通天行者的巴结,胖老者愿跻身门墙,无妄真人并以徒孙之礼相待。
  此际通天行者,连手拒敌,却也有为有守,铁头书生虽得逞于一时,竟也奈何他们不得。
  因此由于铁头书生所练绝世神功,未届火候,就是释道两家武学,在他身上所汇集的精华,也不能尽量发挥。
  临敌经验不足,不能力争主动,本性太过仁慈,也不愿出手伤人,以致常被人缠住,形成挨打之局。
  所幸他功力深厚,缓慢中,更能悟出自身武学之精奇奥秘。
  时间一久,那股无穷潜力,如长江瀚海之水,汹涌澎湃,滚滚而流,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金虹乱转,如秋风之扫落叶,划长空过去,一片寒光,砭肤生寒,拳掌交加,怒潮卷起,令人窒息。
  两怪也顿觉压力加重,但显然激起了真怒,但见他们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目光如炬,怪啸声中,巨灵之掌倏变,眨眼间,狂飙卷夕阳余晖,掠地见惊涛骇浪,两股威力,显己怒极而倍增。
  铁头书生也陡觉软绵绵,微带热气的劲风扑到,忙纵身后退五七步,金虹也就被阻得一缓。
  两怪见连手见功,精神不由得复振,挂劈之处,更如迅雷惊霆一般,威猛之极,无可比喻。
  铁头书生对本身武功,似无绝对信心,始终对两怪不敢冒然出手,且还疑心老怪练就毒招。此际,更不敢迫近,只有使出驭气飞剑之术与之相搏,因之两怪倒也游刃有余,且能时时争得主动。
  蓦地,又是一声怪啸,那胖老者扑到当地。“师父!那女娃和两个老尼,已越过无敌阵,迫近前门。”
  无敌尊者闻言,似是有恃无恐地,桀桀地一笑道:“幸儿!我们设法缠住他,那面为师的,自有妙计。……”说罢,又是桀桀地笑著,声音尖锐之极。
  铁头书生知老怪诡计多端,心中不由大急,但又无法脱身。
  这时适两怪掌风扑到,铁头书生正自一楞,不料老怪出手快逾闪电,铁头书生想要退也无法。
  当下猛一提气,闭住要穴,左手不期然地,施展著吸字诀,那两股劲风,迳自向那胖老头扑到。
  两怪也跟著迈进七八步。
  铁头书生先是一楞,但迅即悟出此中妙论,心中不觉一喜。
  蓦地吐气开声乘两怪迈步之间,左拳起处,“上撼山岳,下震江河”两招四式,如天崩地裂般劈去。
  这招“绝世神功”,虽在此轻轻一击之间,威力却无与伦比,慢说两怪全力发掌,真力全被带动,就是平时也必全力相迎。
  故此时人如秋风扫落叶般,被劲风击起丈来远。
  那矮胖老头也被吸集两怪的掌力,劈在二三丈之外,张著那张大嘴正在牛喘,显然已受重伤。
  这家伙投在无敌尊者门下,虽然也学了不少武功,但此次随来中原,就遇见若兰和铁头书生两个克星。
  每次都不明不白的受伤而且奇重,这次更是伤得冤枉,是伤在自己师父掌下,连他如何受伤也未弄清楚。
  更不知这个少年人,使的何种手法,能让自己伤在两怪掌力之下,所幸他亦非无能之辈,尚能借势趋避,否则定当立毙掌下。
  且说两怪,人被劲风飘起,金虹也如匹练绕体般,同时扑到。
  两怪掌力吐出,真气外泄,若再聚力,已是不易,但身形既被卷起,也就任由他向后飘落。
  好个老怪,不愧为阅历丰富,经验老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仍能临危不惧,故一任劲风扑卷,但闻得噗通噗通之声。
  两个老怪也就借这点时间,再聚真力。
  蓦地,一招“金鲤倒穿波”霍地跃起,两怪不退反进,两股罡力同时向铁头书生面门劈到。
  两怪出手快逾闪电,这不仅出乎铁头书生意外,连两怪自己,也未曾料到,其实他们已形同拚命,焉能不狠,故有此全力一击。
  铁头书生陡觉寒风扑面,劲道奇猛无比,虽在骤然间猛遭暴袭,但却仍如没事人一般。
  他那潇洒的态度,不慌不忙的神情,早已使老怪心中暗自嘉许,心中也更存几分喜悦,满以为这合力一击,铁头书生不死也得重伤。
  就当两怪全力扑到的瞬间,铁头书生此时不特不退,反一穿掌风而入,金虹立隐,龙行一式地,挟风雷之声,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两怪。
  两怪原以为合力一击,可以竟全功,因之门户洞开,眼看自己“天灵”“旋机”“命门”三大要穴,全罩在他拳剑之下,且太过迫近,两股功力,反无法施展出合击之效。若不撤掌,即将命丧当地。
  但见两怪倏地向左右一分,身法之疾,动作之奇,真是见所未见。
  铁头书生轻叱声中,宝剑又已脱手飞出,那金虹耀眼,更盛于前。
  两怪也不觉暗喊一声“惭愧”,因为铁头书生若无太多顾虑,岂有两怪命在,故此时两怪,也就更为谨慎,倏合乍分,不敢再以真力搏斗。
  铁头书生早已察知两怪为强弩之末,心说:“此二人武功高不可测,若任其遨游江湖上,这朗朗乾坤恐无宁日,诸般武林同道,恐亦无幸存者了……”
  他心中虽无杀二人之意,但曾听师父说过,诛恶人,即是善念,这两个老怪,虽然没有看见他们的昭彰恶迹,惟其行止显然有违武林同道,这时实在令他为难已极,因为实在还没有看见他们的罪行。
  千佛山固然被他们弄得污秽不堪,却也不致罪该万死。
  如放虎归山,势必养虎为患,万一他们兴风作浪,造成了武林中腥风血雨,那时,自己何以对天地父母及恩师之教养。
  想著,想著,面上顿现凝霜,他此时实在渴望著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到来,究竟她们见多识广。
  尤其若兰,想到若兰,心中就更急,为什么她们这多时间,尚未出面,莫非她们又已遇险。
  铁头书生每一念及若兰遇险,心中总是怦然而跳。
  虽然知她武功,既得海岛圣尼真传,又得那绝世高人传授之“玉掌定乾坤”绝学,相信在目下武林中,无人可敌。
  但爱情这东西,就是恁般作怪,尤其作为一个男人的,天生有担心女人、照顾女人、保护女人的责任。
  那怕她武功已出类拔萃,甚至还要高过自己,即使在最危险,或有生命威胁时,他不会想一下自身的安危,却一心一意,念念不忘地注视在心爱的人儿身上,这真是怪事,但谁也找不出答案来。
  铁头书生一想到若兰,星目就不停地乱转。
  其实此时,若兰也正以同样的心情,怀念著他的信哥哥。
  他们自从分别后,若兰伴同海岛圣尼缓步向前门走去。忽然被那片树荫遮住,虽然遥见那红砖绿瓦的寺院,就在半里之外。
  两位武林异人,吃过这里的苦头,当发现树林枝叶有异时,就向若兰吩咐道:“兰儿!这是魔头们困敌之计,我们曾在这些鬼八卦中间,消耗了不少真力……”
  言下之意,大有一朝经蛇咬,十载怕井绳之慨。
  若兰也就娇笑道:“师父!您放心,我不会去消耗余力的。”
  说罢,玉掌一翻,顿时狂飙陡卷,风雷之声大震,灰沙蔽日,群鸟乱飞,两位武林异人也是惊疑不置。
  再看那些林木,那些石堆,数丈之内,全被掘乱。
  她们就这么前进著,若兰更是天真得紧,一会纵高,一会儿停身,何消半盏热茶工夫,早将寺前半亩大小林园,劈得如雨洗一般。
  零乱中,带著凄凉气味。
  那个矮胖老者和清瘦老道守护著,他们本藉著这些来成为作恶的掩护,也深信这些足以成为他们的屏障,谁知道年来心血白费。
  虽然心中大惧,但仍恃著暗器的设置,众多高手联合,仍可以有为有守,故也不慌不乱地应付。
  及东院被铁头书生袭至,红红大师不敌,反被铁头书生毁去武功。
  老怪等一怒,才打出片片磷火,打算上上下下,全烧个乾净,若非他们自乱步骤,铁头书生知机,恐怕也早葬身火窟之中了。
  若兰等人,虽料定是铁头书生力搏强敌或扫穴犁庭,但她们正被这堆乱石,败枝残叶所阻。
  若兰本欲单身入内,但信哥哥嘱咐,好生照顾师父和梦云师太,因为两位武林异人新伤初愈,万一被魔头们掩袭,岂能拒敌。
  故心中虽然惦记著信哥哥的安危,也仍装做没事人儿一般,面上带著娇笑,如同初放的玫瑰花儿。
  其实,她的心,那里瞒得过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两双神目,看她星目滴溜溜地转,口中欲语还停的样子。
  海岛圣尼心中早就乐了,暗道:“我就是希望你们恁般地好法,看你的眼神,还想在我面前装蒜。”
  虽然她心中欢喜,却故作不知。
  只有梦云师太,看著若兰这魂不守舍的样子,眼中不觉一酸。
  因为若兰正是若梅的缩影,以他们俩当日两小无猜,不意今日竟由若兰瓜代,且自己的徒儿,还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想到伤心之处,不自觉地,滚下泪珠。
  海岛圣尼看在眼中,内心也觉难过,也为著若兰的前途顿时涂上一层暗影,不过她乃城府极深,且禅功通神,喜怒哀乐全不形于颜色,虽然有这层暗淡的看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时,只有若兰毫无所觉,在她天真的心灵里,一切都是真善美的图画。
  但见她玉掌起,虎虎风动,掌力落,石走沙飞。
  当她们从正殿而上,矮胖老头迳往后院报信,却不料竟然伤在铁头书生吸出两怪的掌力之下。
  若兰等一无阻挡,迳赴东跨院,那时正是火光正炽,映著西下的斜阳,和著那微微的秋风,更显出惨凄凄的情景来。
  尤其那浓厚的磺磷味,更令人闻之作呕。
  若兰举目四望,见不到信哥哥的影子,心中早已扑扑地跳著。
  她本已一声“信哥哥”叫了出来,但见师父和梦云师太站在身边,才又忍住了,脸也羞得胭脂般深透,连脖子也红了。
  蓦地,前殿传来咚咚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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