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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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书生-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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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念如闪电而逝,杏眼儿不自觉地向对方望去。
  这一看,不禁粉颊儿飞红,芳心儿直跳,那刺去凌厉的剑招,也变成娇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原以为对方不是七老八十的怪人,定是江湖上虬筋栗肉的凶汉,想不到竟是个儒雅文静的书生,那洒洒英姿,朗朗如玉树临风。
  怪!他那双星目中,并无那一般练武之人的棱芒,却有著一份儿柔和安静的感觉。仔细看去,哎呀!那隐隐发出一种逼人的光芒,好像要将别人溶化一般。
  那女郎此时霞生两颊,连脖子也红透了,芳心更是狂跳不已,不是跳,简直如小鹿一般乱撞。
  直觉那颗芳心儿,就要跳出来一般。
  本来那好强斗狠的脾气,此时竟成了一只温婉的小线羊。
  她怕看铁头书生,但又不能不看,她怕接触那眼神,却又偏偏向铁头书生脸上瞧去,当一接触那烈火般的星目,芳心又会扑通扑通地跳。
  铁头书生似已发觉她骤然的举动,这一转变,在男人的眼中并不易迅速觉出,故仍然面露微笑,似若无事一般。
  也好似根本没有将那女郎的存在放在眼中,还是他心中另有所寄,幻出著另一幅美丽的图画。
  不知是铁头书生这一态度,激怒了她,还是故意来撒娇,以引得俏冤家的注意,“哼!
  我就不相信你有什么了不起,非得斗斗不可。”
  那娇滴滴的声音,真是好听,每字每句,宛如管弦之乐一般。
  铁头书生不仅毫无所觉,但听得卡嚓一声,金虹一晃之后,那宝剑竟套入鞘中。
  女郎此际双颊有如胭脂深透,杏眼圆睁,银虹暴涨三尺,直向铁头书生逼来,凌厉之极。
  铁头书生肩未晃,脚亦未曾移动般,身形顿渺,女郎惊呼中忙移步旋身,则双颊更红,芳心儿更跳。
  原来铁头书生静静地站著未动,但相隔也不过三四尺远,究竟他怎么去的,自己却未发觉。
  女孩家,天性好强,尤其在自己意中人面前。
  虽然这个俏冤家,连姓名也没有问过,她早已将这俏丽而秀挺的影子,供奉在心嵌儿上了,不过她自己倒还不自觉得。
  这一见铁头书生儒雅地站在那里,玉树临风何以足喻其绝代风姿,直看得那女郎眼中冒火,心儿直跳,甚至全身也有点儿微颤。
  娇叱声中,银虹暴起,又向铁头书生扑去。
  恁地作怪,铁头书生不特不曾还手,那姑娘银虹闪晃之间,竟自身侧滑过。
  她武功本已不弱,但教她恁地服输怎么也不可能,当下即进步趋身,口中又冷哼了一声,银虹暴起数尺。
  但见一片耀眼寒光,铁头书生却仍是面带微笑,气定神闲,这银虹,这娇叱,都似与他无关。
  连续十来招过去,按说那姑娘剑术,却也诡谲之极,此时是气极也是怒极,故顿时目光如电,剑气如虹,身陡剑走。
  宛似夭矫神龙,刺、剪、劈、砍、撩、错、冲,丝丝入扣,真是剑舞万道银蛇,人同掠波燕剪。
  她那玫瑰红的衣饰,飞舞在这淡淡的秋月之下,有如仙子之舞,好不壮观,和著那山积般的剑影,蔚成了一幅美丽的秋夜行月图画。
  铁头书生不仅不曾还手,甚至连闪避也甚缓慢,无如那姑娘,太不识相,也太爱逞强了。
  这只要铁头书生一举手一投足间,就是十个姑娘岂是敌手,他此时所以未及还手,是因为她有几分像若梅姑娘,所谓爱屋及乌。
  谁知她却一味进逼,故也就恼得铁头书生勃然而怒。
  心说:“好个不知进退的丫头,我一再让你,连衣服也未曾沾上,还是这般好胜,我若不给你几分颜色,岂不就任你猖狂到底。”
  此时,那桀桀之声,忽然传来,竟自破长空而去。
  铁头书生好似梦中惊醒一般,暗骂一声:“该死,我怎么被这个女人缠住,连正事也忘了。”
  当下一声轻叱,“铁拳惊四海”,竟随声而轻轻击到,那姑娘,弱柳之姿,如何禁得起这凌厉的一击。
  眼看她一个娇躯,就如狂风扫落叶般的卷起,飘呀飘地,直飘在三四丈开外,有如断线的风筝。
  铁头书生也如冲天之鹤,出水之蛟,向著那桀桀怪笑之处奔去。
  他这一路穿林渡涧,真是个疾逾飞鸟,捷如猿猴,何消半盏热茶工夫,便已在五七里之遥。
  忽见前面峭壁插云,悬岩壁立,多半已隐在雾中。
  铁头书生抬头一望,那峰之高,何止百丈,岩壁更滑不留足,常人欲攀登而上,恐是万万不能。
  那岩壁之上,在缝隙中偶有小松藤葛生长,但纵有武功,就是上乘的轻功,怕也不易上去。
  铁头书生首先听到那桀桀的怪笑,在这一个方向传来,不由暗自点头道:“怪不得那个丫头来接应,原来这还是他们巢穴之一,这高岩之上,既然人迹罕至,老魔们自是为所欲为了。”
  度量岩势,虽明知有路可上,但此时夜色苍茫,慢说是半峰皆没入云雾之中,就是在白昼寻得登峰之径,难道不被魔头们毁去。
  自忖凭自己轻身工夫,欲登此峰,尚非难事。
  当下气凝丹田,霍地一挫腰,两臂一推,腾身已是五七丈高下,轻登巧纵,一口气即上了四五十丈。
  此时他身轻如燕,内体中发出一股强烈无比的,宛似那长江怒涛,汹涌滚滚般的潜力,铁头书生自己也暗暗惊愕了。
  这多天以来,他虽有著千载难逢的奇遇,但从未想到自己武功的进境,竟是恁般地出神入化了。
  不仅是铁头书生自己事先无法获知,若无旁人为他说明,恐怕永远将成为一件谜一般的事。
  本来他的武功,已融会释道两宗武学于一身,复因其超人资质和奇佳禀赋,不仅融会,且进而贯通。
  却不知锦缎之美,再添上金花,故更为人所喜爱。
  当铁头书生融会释道两宗武学后,虽为其师淮南子发觉,并误会其背师别投,其实那时他所隐去的光华,还不仅是表面上的一部份。
  谁知在半月之后,竟误入地穴之中,遇那绝世高人。
  不仅传授“轩辕三绝招”,授“三卷奇书”,也曾将其本身功力藉“伐毛洗髓”之法,全部输予了铁头书生和若兰二人。
  故他们的武功,如东升之旭日一般,突飞猛进著,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辨知个中之底细。
  尤其那心随意动,举手投足之间的凌厉攻势,更非他们自己所能预知,亦无法有所准备。
  这只有武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始可觉得。
  但他们两个的武功既渊又博,经绝世高人输予功力之后,更逐渐发展著,更新著,喻之为长江怒潮汹涌不绝,尚不足以逾其万一。
  铁头书生此际纵上这岩壁之间,捷比喜鹊登枝,瞬息间已临岩顶,但此际云雾正浓,视线大受限制。
  纵然穷目力之所及,亦不过三四丈远,这岩峰上,显然并无居所,略一瞻顾,右后方似隐隐出现他峰。
  铁头书生至此,也不觉踌躇了。
  固然救南阳羽士为首要目的,但若兰和海岛圣尼、梦云师太等人均未到来,就是自己不惧老怪连手,但这岩峰上人迹罕至,又兼云雾笼罩著,如果老怪们在暗中暴袭,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正犹豫不决间,那桀桀怪笑竟又响起,似诱敌,也似一种得胜者的笑声。
  铁头书生蓦地一声怒吼,直震得山谷震动,群山荡起一片回音,声落掌发,竟将那浓浓云雾,劈出一条丈余宽的雾洞来。
  那一股强烈猛激之力,直滚出五七十丈,久久合不拢来。
  铁头书生亦蓦地掠起,施展出凌空渡虚功夫,飞纵在这雾洞之中,约莫行了一二里之遥,那悬岩早已跃过,已在另一峰侧。
  因为他刚才猛展凌空渡虚功夫,故未觉出异样,但此时往峰下看时,其陡虽无适才的惊险,但已非身无武功之人所可攀登的了。
  再往后山看去,不觉楞楞地,讶异非常。
  原来后山还有另三个奇峰,虽在薄雾掩盖下仍隐隐可辨,与铁头书生立身之处,均是一般高峻,一般奇险。
  这四峰环立,原是一座巨大的山峦,却以半腰为界,自半腰以上方始分为四个小山峰。
  四峰环绕间,似有一块小小平地,只见白云飘絮、薄雾弥漫中,翠树笼烟,山风过去,壮涛之声盈耳。
  铁头书生绝未想到,此间会有如此境界,心说:“这仙家福地,若由魔头们盘据,岂不使名山失色。”
  两眼在望,脚下已不由自主地走去,不但地面已渐平坦,而且绿菌□地,其软如绵,如行在毡毯之上一般。
  此际虽已三更,但那桂子犹有余香,草地上亦泛出巨大露珠,映著这秋夜明月,一片闪闪发光。
  铁头书生仰观著悠悠白云,感官上接触著林木的芬芳,心地顿觉空明,霎时间,俗念全消。
  当下不禁微微地一声叹息,道:“我若能摆脱尘俗,终生卜居此地,予事何争,予事何争。”
  蓦地,一声娇笑道:“好不识羞,你凭什么卜居此地?”
  铁头书生闻言一惊,但随即脸上一阵火热。
  再放眼望去,见是先前遭他劈起的姑娘,那云鬓已不整,那玫瑰红的衣饰也出现了几个破洞。
  但那笑意,却如怒放的娇花,虽然鼓著腮巴子,并没有掩去她天姿绝色,夜风吹起那长发,和著那玫瑰红的长巾,摇曳生姿。
  铁头书生不禁楞住了,因为刚才一击,虽未使出全力,普通之人岂能消受得了,况自己上山时,施展出师门绝学。慢说这女人曾经受伤,就是稍会武功者,登临这绝壁悬崖也是不易,那里还能在此间截住自己呢?
  这女子武功显已不弱,或者此间另有暗道,果尔如此,老怪们藉此天然形势,我纵然在武功上胜得他们,也将因此而疲于奔命了,尤其南阳羽士如遭他们暗袭,那苦头就更加吃定。
  他的心思本极精细,这个意念,也不过一闪而逝。
  抬头见著玫瑰红的姑娘,仍然站在自己数丈之外,脸上时而喜,时而忧,时而怒,各种表情在迅速地变化著。
  倏地,星目一掀,脸上虽无笑意,但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芳心直跳。
  “敢问姑娘尊姓芳名,为何与老怪们……”
  说到老怪们,忽然止住,因为他想从这姑娘口中探听一下此峰秘密,故欲拉拢她一番,当下不觉脸上一红。
  虽然夜幕低垂,但人家岂看不出他那尴尬之相,尤其那还似娇羞之状,直令那姑娘心中想笑。
  心说:“还是个大男人,竟是恁般面嫩。”
  她也就一呶小嘴,“哼!姑娘是天上掉下来的,没有姓,也没有名……”
  她的话说得虽冷,但发自那可人儿的口中,只觉得那是刁钻,是顽皮,也带著几分天真和娇憨。
  铁头书生闻言,不禁朗朗地笑道:“树木花草,尚且各从其类,人岂可无名无姓,以姑娘惊人武功,绝代风华……”
  说到此处倏然止住,一双星目望著那姑娘,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这个一如雾中美人的秘密。
  也好似欲探视这悬崖一奇峰的诸般布置。
  那姑娘闻言,脸上早已展开了花般笑意,岂止脸上在笑,心中早也乐开,直笑得那梨涡儿,深深地,圆圆地,久久未曾平复。
  但随著又是霞飞两颊,头也低著,芳心也扑通扑通地狂跳。
  因为她一双杏眼,正好接触到铁头书生如火一般的眼神。
  那里不是棱芒,也不是冷酷,而是那么柔和,安静,如火一般,灼灼逼人的光辉更好像要将别人熔化一般。
  这眼神第一次就偶然遇见,只是那是一瞬之间,而现在是这么的近,“哎呀!俏冤家,真个是……”
  这教她那里敢往下想去,这羞死人的事,但又不能禁止自己的眼睛向他看去。
  但一接触到他那一双眼睛,芳心儿也就更跳,双颊也就更如胭脂深透。
  尤其听到俏冤家亲口说出“惊人的武功,绝代的风华”心中更是十分受用,一颗心也从半空中收了回来。
  但自己的身体却顿时软绵绵地,飘呀飘呀!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那玫瑰花般的笑容,配著那玫瑰红的衣饰,却也真像玫瑰仙子一般,娇媚之极。
  铁头书生朗朗之声又再响起,似管弦之乐,也似金铁之声,令人心动。
  “据在下所见,姑娘适如深谷中的幽兰,是恁地出尘脱俗,武功也必定得自高人指点的。……”
  半天,又继续说道:“无敌尊者师徒挟奇异武学,正欲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武林大劫,这不只是少数人的宿仇恩怨,恐怕整个武林将陷入腥风血雨之中。通天行者与之狼狈为奸,若不早为之计,那时,朗朗乾坤岂不任由群魔乱舞了。”
  说时,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那姑娘。
  这次她不是霞生两颊,而是面色转为苍白,眼中也微现泪珠。
  颤颤地道:“你说什么,我爷要与无敌尊者他们掀起一场武林大劫。”她声音虽微微发颤,但似不大相信。
  铁头书生反朗朗地笑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况此为武林大事,岂能戏言。”
  他的话,说的坚定、沉著,而且十分严肃。
  那姑娘心中不觉一寒,但那凶霸霸的个性,从不屈服于任何环境下。
  此时,这双能溶化人的眼神,已使她的芳心一直在跳。
  又因为她天真无邪,虽不懂得武林中的恩怨,但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和那任侠尚义的情怀。
  故她心中骤然间就是数种不同的感觉,这教一个纯朴天真的少女怎么担当,但她却有了另外的决定。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的歌声,是凄厉、豪壮,而且也令人一掬同情之泪。
  那歌声越来越近,而且每字每句,都扣人心弦,不仅铁头书生为之动容,就是那凶霸霸的红衣姑娘,星目上也泛起了泪珠。
  陡然间,那歌声又转为悲怆之情。
  但听得那高山流水,天马行空,如泣如诉,仅是那弥漫在空际的歌声,大地也为这歌声所陶醉。
  这时,那曲调忽然又转成了一种十分悲苦哀怨的情词:
  “秋风起,黄叶落,黄叶落无声,黄叶落无声。
  恨秋风凄厉太无情,晨露难承,晨露难承。
  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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