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蛇。毒极毒极的 !”正说时,那蝮蛇已蜿蜒曲折,径向后面
去了。大司农忙问舜道 :“仲华,没有受伤吗?”舜道:“没
有 。”大司农道:“蝮蛇这项东西牙中最毒,遇到百物就去咬
它,并非求食,无非为发泄它的毒气,每到发情,其毒尤甚。
无可发泄,则螫啮草木以泄其气。草木被它所螯啮,无不枯死。
现在径过仲华身畔,且傍着肌肤,竟不被噬,真是吉人天相了!
”舜道:“这亦是偶然之事而已。”当下众人乘天色未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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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趱行。哪知越过一岭,又是一片森林。舜道 :“时已不早,
森林难行,我们就在此过夜吧 。”于是大家支起行帐,过了一
夜。
次日,穿过森林,已到大陆泽畔。恰好有三五只船泊在那
边。众人大喜,忙恳其揽载,渡到对岸。那舟子等答应了。上
船以后,大司农问那舟子 :“此地何名?”那舟子道:“此地
山上山下尽是森林。就叫他做大麓。”大司农听了,记在心里。
这时舟向南行,但见前面隐隐一条长堤,却有无数缺口。
那波浪就从缺口之中滚滚不绝。众人知道,就是鲧所筑这堤了。
那舟子一路摇,一路说道 :“从前崇伯初来筑堤的时候,水患
竟渐渐地止了。后来堤外的海水渐高,堤身亦自会逐渐而升高。
大家都说崇伯是有神力的,歌颂他到不得了!不想前月,堤身
崩缺了几处,那海水一涌而入,大陆泽顿深二十多丈。沿泽人
民房屋尽行冲没。听见说死的总有两三万人,这真是浩劫呢!
”大司农道:“堤坏的原因,你们知道吗?”那舟子道:“有
人说:堤筑得太高了:有人说:地下有大鳌鱼,翻身起来,地
都动了。所以前年雷泽北面的地方隐落了许多。这次祟伯筑的
堤又塌了 。”大司农听了,知道他所说的是神话,亦不再问。
当下就往堤的缺口旁边各处视察了一会,仍旧渡到大陆泽的西
北岸,重犒舟子。
再由陆路归来太原。大司农和舜入朝复命,将考察的情形
说了一遍。帝尧道 :“照这情形看来,这次事变,虽则不尽是
鲧之过,但是鲧亦不能逃其责。朕当降旨严责之 。”舜道:“
崇伯鲧专喜筑堤障水。太原北部吕梁山一带,直至盂门山,听
说已筑到九仞高了。将来溃决起来,其祸之烈,一定不下于这
次大陆泽的惨酷!请帝即速饬其设法防范,免得涂炭生灵,而
且危及帝都 。”帝尧听了,极以为然。当下即饬人前去,诰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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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饬。
次日,帝尧又召见大司农、大司徒二人,告诉他说要禅位
于舜,二人都极赞成。大司农并将这次在大麓虎狼不搏、蝮蛇
不螫及烈风雷雨不迷的情形说了一遍。帝尧道 :“那么更可见
了,不是天神呵护,就是诚感万物。镇定坚固的精神,更不必
说了 。”大司徒道:“那年伊献献图,说舜草可以止洪水。虽
则像个有神经病人的说话,但是果有神经病,亦不应荒诞至此。
或者上天特遣明示,就指虞舜而言,亦未可知 。”帝尧一想,
颇以为然。
过了两日,朝会之时,帝尧向舜说道 :“舜,汝走过来!
朕和汝说:汝从结婚以来,已有三年。朕从前问汝之事,考汝
之言,到现在一一都有效验。朕看起来,天的历数在尔身上。
尔可以担任这个帝位。但是据朕的见解,还有两句话吩咐汝:
世界上最难做到的,是一个‘中’字;而最要紧的,亦是一个
‘中’字。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才叫作‘中’。‘中’字
是极活动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之‘中’;一个时候,有
一个时候之‘中’;一项事件,有一项事件之‘中’。差之以
毫厘,谬之于千里,所以汝总要紧紧的执住这个‘中’字。假
使一有谬误,四海必至困穷,天禄亦因此而永终了。这是朕七
十载以来的经验,所兢兢自守的。汝务须注意 !”
舜听了,惶恐之至!再拜稽首辞道 :“帝的训言,非常不
错!但是臣才德薄弱,万万不能胜此大任!还望帝另行选择有
德之士而禅之,实为幸甚 !”帝尧道:“朕自即位以来,就抱
定一个求贤者而传授的心思。但是七十载以来,想让给他的,
他不肯受。而在朝的贤人无过于汝。虽则担任天下大政是极苦
的事情,但是汝年富力强,应该为天下百姓牺牲。汝其勿再辞!
”舜听了,仍旧是谦让,不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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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司农等进议道 :“臣等细察虞舜固让之心,当然是
个谦德。但是或许因帝在位,不肯颠倒君臣名义,所以不肯受。
依臣等愚见,可否勿言禅位之事,且暂作为摄政。那么帝仍在
大位,于君臣名义既不至颠倒混淆;于帝的颐养休息亦不相妨
碍。岂不是两便吗?”帝尧想了一想,说道 :“这倒亦是一个
办法,就如此吧 。”舜还要再辞,帝尧君臣一定不许,舜只得
答应。
本来帝尧之意禅代于舜,是要筑坛设座,举行一种授受大
典的。现在既是摄政,部么典礼不甚繁重,不过为舜特定一个
官号,叫做“太尉”。尉字的意思,是自上安下的意思。希望
他能够安定万民。摄政日期,定于次年正月实行。
过了几日,驩兜来朝。听见说帝尧要叫舜摄政,大不以为
然。适值崇伯鲧因东方堤决,受帝申饬,心中惭愧,想到帝都
自来声辩。忽闻竖亥来报,知道这次的申饬是舜考查之后弹劾
的结果。不禁大怒,说道 :“舜是什么人?他知道什么?敢来
说我 !”一路动身,到了太原。听见说帝尧要禅位与舜,先叫
他摄政,心中更是愤怒之极,无处可以发泄。打听得驩兜亦适
在此,遂来访驩兜。
哪知一进门,便遇着了共工孔壬。且说孔壬为什么亦在此
呢?原来他自从革去了共工官职之后,心中非常怨恨。就跑到
他的封国里,和他那蛇身九头的臣子相柳谋为不轨。又不时和
驩兜通信,相约各占一方:孔壬占据西北方,欢兜占据南方。
如有机会,一齐起来北伐,打倒帝尧,平分天下。这时探听得
帝尧年老倦勤,洪水之害又甚大,因此假朝觐为名,相约前来,
察看动静。驩兜先到,孔壬后至,正在商量,不料鲧又跑来。
三个凶人不聚首已有数十年了。
见面之后,自然先有一番套话。后来渐渐说到政治,鲧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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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 :“现在帝尧年老而昏,要想拿天下让给一个历山的村农,
真是岂有此理 !”驩兜道:“是呀,我们正在这里说起,这个
真是岂有此理之事!他逐去儿子,宠爱女婿,无情无理,至于
如此!可谓老悖了 。”孔壬道:“他拿女儿送给村农,不要说
两个,就是十个八个,就是连他的正妻散宜女皇一概都送给了
舜,我们都不稀奇,这是他的家事,何必去管他呢!天下是大
器,天子之位是大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亦不问天下愿意不
愿意,答应不答应,竟擅是想拿来送给人,这真是卖天下,卖
万民,罪大恶极!我们稍有人心,应当扶持正义,万万不能置
之不理的 。”驩兜听了,极表赞成。说道:“是呀,是呀!”
鲧问道 :“二位将如何去理他呢?”孔壬道:“明朝见了帝尧,
我就谏。谏而不听,我就归到国中,对百姓宣布他私相授受的
罪状,并且宣布和他断绝关系。这是我的理法 。”驩兜道:“
我的意思不是如此。帝尧虽然昏到如此,他手下这班弃、契、
四岳等狗官,又只知道唯阿逢迎,拍帝尧的马屁,以为将来恋
位固禄的地步。就使去谏,亦是一定不听的,徒然自讨没趣。
我的意思,明朝朝见过了,我就回去,对百姓宣布他的罪状。
如果这个村农竟靦颜做起天子来,我就起兵声讨。你看如何?
”鲧听了,亦慨慷激昂的说道:“我的意思谏是要谏的。不谏
而即起兵声讨,其曲在我。谏之不从,然后我们连合了举起大
事来,名正言顺。天下之人,才无可批评 。”孔壬因为鲧夺他
共工的官职,本来心里很不满意。这次听他说要举大事,便刁
难他道 :“我们都有一个封国,可以做根据地。你有了封国,
不去经营,一无凭藉,怎样能举大事呢?”鲧怒道 :“有什么
不可?譬之于一只猛兽,翘起我的角来,可以为城,举起我的
尾来,可以为旌,怕什么?只有你们二位有本领吗?”二人见
他发怒,亦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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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朝,三凶齐到。帝尧见了鲧,先责备他 :“冀州东
部何以会酿如此之大灾?以后务须小心防范!如再有疏虞,定
行按法,严惩不贷 !”鲧听了,已非常气忿,正要拿话来强辩,
只听见孔壬出班奏道 :“臣从远方来,听见道路传言,说帝要
将天下大位禅与虞舜,不知道果有此事吗?”帝尧道 :“有的。
”孔壬道:“帝向来是极圣明的,这次为什么要将天下来传给
匹夫?”帝尧道 :“天下者,乃天下之公器。只要问他这个人
的才德是否能胜天下之重任。如其果能胜任,就便是个匹夫,
有什么妨碍:如其不能胜任,就便是个贵胄,亦万万无以天下
传给他的道理。朕的取人专问才德,不问贵贱 。”
鲧在旁听了,气得非常之厉害。就说道:“不祥之极了!
拿了天下传给匹夫 !”帝尧道:“为什么不祥之极?”鲧道:
“自古以来,没有这种办法。请问帝拿了天下传给匹夫,取法
于何朝何帝?”帝尧道 :“不必问前朝有无成例,只要问做天
下君主的人,还是应该以才德为重呢,还是应该以贵贱为重
呢?”
鲧听了,益发怒极。便口不择言的说道 :“臣听见古人说:
得天之道者为帝,得地之道者为三公。现在臣得地之道,应该
令臣作三公。何以不令臣作三公,倒反叫这匹夫作帝?请问帝,
虞舜这个匹夫能够得天之道吗?”帝尧见他信口胡说,亦不和
他分辩。只说道 :“虞舜是否得天之道,没有的确之证据可举。
不过朕以天下传他,如果他不能胜任。自有朕负其责任,现在
朕意早经决定,汝等可静观后效,此刻不必再行争辩 !”鲧及
孔壬听了,都忿忿不能平。驩兜在旁只袖手微笑,不发一言。
退朝之后,三凶又相聚一处。驩兜道 :“我昨日早知道强
谏是无益的,现在果然给我料着了 。”孔壬道:“既然如此,
我们各按照昨日所定的计划分头去实行吧 。”驩兜极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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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壬看着鲧,问道 :“崇伯如何?”鲧恨恨的说道:“自然我
自有我的方法。”当下各自散去。
到了次日,陆续出都。欢兜在路上做了一道檄文,寄给帝
尧,痛斥帝尧传舜之不当。孔壬亦归西北而去。只有鲧出都之
后,愈想愈忿 :“既然工程失败,受帝尧的诘责又因强谏禅位,
在大廷之中讨了一场没趣;又因驩兜、孔壬自己都有地盘,可
以凭藉,却来笑我没有能力,真正可恶之至 !”想到此际,怒
气冲天,到得中途旷野之间,住了一夜,徜样不能成寐。
次日,依旧一筹莫展。忽然帝尧遣使来召,说尚有要事须
商。鲧听了,又大发忿怒道 :“不听我的话,又来叫我做什么?
我不去 !”那使者听了,出其不意,只得回去复命,鲧亦仍旧
回到水次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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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鲧治水不利 舜举禹治水
且说鲧归到工次之后,但觉心神不宁,眠食俱失,正不知
是何原故,哪知祸事到了。一夜之间,大雨陡作,山洪暴发,
直向下流冲来。从吕梁山到孟门山,鲧所筑的九仞之城长几数
百里,竟崩溃了七八处。洪水滔滔,势如万马奔腾,声闻百里。
那些百姓从睡梦中惊醒,无处奔逃,尽为大波卷去。有的攀登
屋脊,但是洪水一来,连撼几撼,房屋倾圮,仍归鱼腹;有的
连房屋冲去,不知所终。一时汾水下流积尸不可胜计,真是空
前的浩劫!
鲧听到这个消息,魂飞魄散,慌忙乘了大船,出来观看。
见得如此情形,自己知道已经闯下弥天大祸,万难再立足于人
世,不禁望着洪水,放声大哭。后来大叫一声 :“算了吧!以
死殉之,就完了 !”说毕,钻出篷窗,就想向水中跳去。后面
大章、竖亥两个看见了,知道不妙,急忙一把拖住。说道 :“
主公,这个动不得 。”鲧道:“你们拖住我做什么?我十年之
功,废于一旦。现在被我所害之人正不知道有多少,我怎样对
得起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人?你们还不如让我死了为
是 !”大章道:“这个断乎动不得。办一件大事,偶然失败,
亦是情理之常。况且主公平日早起晏眠,栉风沐雨,艰苦备尝,
此等忠诚,亦可告白于天下!就使有罪,亦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