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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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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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恐怕宁愿战死在仙妖之战中,也不愿意沦为普通妖族吧……
紫月在逐渐变小,一缕缕神力逐渐进入净渊体内,他周身上下的灵力变得精纯无比,澎湃而浩大。
‘咔嚓’一声脆响,空间被骤然撕碎,混沌的黑暗中,点点幽光浮现,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后古界开启以来就伫立在仙妖结界处的擎天柱出现在苍穹之境的上空。
擎天柱上,刻着的净渊之名在缓缓消失,顶端处,有四分之一的黑雾在逐渐消散,淡淡的紫光自其中逸出。
“天启真神要觉醒了……”
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半空中的紫月完全消散,纯紫的光芒自净渊身上逸出,向整个天际蔓延开来。
擎天柱上,黑雾完全消失,泛着紫光的‘天启’印刻在顶端,和‘白玦’并驾齐驱,亘古携眷。
‘叮’一声细响,净渊周身的紫光骤然碎裂,修长而光洁的手伸出来,朝头顶覆盖的赤红火焰握去,火焰在他手中似是小玩意般,被肆意摆弄,然后瞬间化为灰烬。
绛紫的人影浮现,净渊眼底似是有紫红的火焰在缓缓燃烧,额上紫月的印记魅惑深沉,他含笑看着空中的白玦,凤眼眯起,声音冰冷清越。
“如你所愿,白玦,这世上再无净渊。”
阿启
静默的池塘边,红袍小娃还在声泪俱下的一遍遍控诉,一旁飞着的胖鸟在围着他转了无数圈后终于发现了他们身后的上古,随即大眼一瞪,‘哇’的欢叫一声扑腾着翅膀朝上古怀里冲来,却在离上古一米远的地方陡然停住,高速转了个圈停滞在半空中,对着上古弯了弯圆滚滚的身子,小翅膀挥到胸前,头略低,恭声道:“碧波见过上古神君。”
这模样,这声音,绝对一本正经,挑不出一点刺来。也亏得是上古在此,要换做是清池宫中任何一个熟知碧波本性的人,定会惊叹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上古神兽也有懂礼的一日。
上古对这只胖鸟的飞行天赋叹为观止,难得分了点注意力在它身上,打量了一眼后,眉挑了挑:“想不到水凝神兽也传了下来,无需多礼。”
碧波拍了拍翅膀,直起身,凌空退后了一步,朝身后嚷道:“阿启,阿启,是上古神君……!”
红袍小孩撅着屁股,晃荡的脑袋不知从何时开始停了下来,声音由凄凉哀怨变得古板老成:“碧波,别叫了,我知道。”
“阿启?真是奇怪的名字……”上古不自觉的念了念,心底生出些许奇怪的感觉来,她抬眼朝转过身的小孩看去,随即顿住。
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红的有些俗气的短袍胡乱的裹在身上,额上的碎发沾了泥土,黏答答的,手上抓着几只不停扭动的蚯蚓,小娃儿直直的盯着她,嘴扁着没有出声。
但无论看上去多狼狈,上古都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确有比刚才的那一幕更惊悚的存在,那就是她居然在沉睡了六万年后看见了……一张和白玦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
“上古神君……”碧波见上古神色古怪,阿启又一副死活都不开口的模样,试探的叫了叫,道:“他是……”
“我知道。”上古摆了摆手,径直朝面前的小孩走去,神情幽幽。
阿启见她走近,玄色的古袍散在地上,静谧淡雅,他捉着蚯蚓的手缩了缩,不自觉的藏在了身后,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带上了雾气。
“白玦为了那个女仙君,居然把你藏到了我这里。”上古蹲□,拉过他的手,把他手上的蚯蚓和泥土扫掉,挑眉道:“看来,六万年没见,他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孩子的模样,和白玦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他们没一点关系,上古怎么也不信。
碧波愣在一旁,为上古强大的思考逻辑感到不可思议,但什么也没说,怏怏的飞到了一旁。
上古挑着眉,问道:“阿启,你娘亲是谁?”
阿启怔怔的看着她,朝握着他的那双手看去,触感温暖清爽,不由得抿住嘴,一声不吭,他眼中的雾气慢慢驱散,反而生出了些许倔强来:“紫毛大叔说她睡着了,不要阿启了。”
睡着了?想起凡间界不少人在亲人亡故后都会以此来敷衍少不更事的小孩,上古呻吟片刻,有了结论,这孩子的娘亲定是凡人,否则阿启也不会看起来神力如此薄弱!难怪他会被送到这里来,对真神而言,和一个凡人有了后代不是什么可以值得夸耀之事,更何况白玦如今还和景昭定了婚约,阿启出现得的确不是时候。
毕竟是白玦的孩子,四大真神存世千万载,还从来没有衍生过后代,头一个难免要看得娇贵些,上古心底罕有的生出了几许疼惜来,孩子还小,心底脆弱难免,她想了想,才道:“阿启,再过些年,你长大了,你娘亲就会醒了。”
轮回转世,就算喝过了孟婆汤,也总能寻得到那女子的踪迹,等阿启懂事些了,她不妨去冥界问问,找到那女子转世之身,也好了了这孩子的心结,让他安心修炼。
几岁的孩子,声音软软糯糯的,眼眶微红,看着上古,扁着嘴说出的话都带了哭腔:“可是,她醒了,不记得阿启了怎么办?没有娘亲,谁给阿启做饭,洗澡,说故事……碧波说没有娘亲,将来阿启长大了连媳妇都娶不上……”
孩子抽抽噎噎的,鼻头通红,一个劲的看着上古,说不出什么感觉,上古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连忙抱起他,安抚道:“没事没事,阿启这么聪明,等你成年了,我让暮光举办三界宴会,哪家漂亮的小姑娘,你看上了我便给你求娶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凌厉的扫了碧波一眼,碧波圆滚滚的身子打了个颤,差点从空中掉了下来,大眼眨了眨,一脸委屈。
突然的拥抱让阿启抽噎的声音陡然顿住,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上古,突然一下子把她抱得死紧,小小的手指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蜷缩起来,头埋在上古肩上,声音小小的:“真的?你不会不要我?等我长大了还会给我娶媳妇?”
这孩子也太没安全感了,上古有些心疼,叹了口气,摸了摸他头上的小髻,掰开阿启的手指,笑道:“自然,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现在去泡个澡,晚上我给你说故事。”
“碧波,等会让天启来见我。”
上古说完,抱着阿启朝刚才过来的温泉走去。
“讲什么故事,鬼故事吗?阿启最喜欢听了!”
上古脚步一顿,朝孩子精致的小脸看去,声音低了几分:“谁给你讲的鬼故事?”
“紫毛大叔啊!他还说过些时候带我到冥界去看看那些吊死鬼,一点都不可怕,很可爱呢!”
不远处的碧波看那微微有些僵硬的玄色身影,忙用翅膀捂住了嘴偷笑起来。
紫毛妖怪,让你平时惯着阿启吧,这臭小子嘴无遮拦,你有大苦头吃了。
只是,阿启为什么不说实话呢?碧波挠了挠脑袋,打了个旋朝前殿飞去。
“阿启,你刚才在池塘边做什么?”
“种娘亲啊,碧波说等到它开花的时候,阿启的娘亲就会醒来了,我都已经种了一百年了。”小娃娃伸出手,上面一排晶莹剔透的种子,因为握得用力沁出了水渍出来:“昨日红绸告诉我,凡间种东西,都会有虫子松土,所以我刚才才挖了不少。”
上古低下头,微微一愣,叹了口气,这是天界罕有的无花果,即便是种上万年,也不会有开花的时候,想来也是天启糊弄孩子的把戏。
“阿启,以后不要再种了。”上古轻声道,声音有些沉闷。
“恩,以后不种了,有人给阿启讨媳妇了。”小孩子的声音里满是炫耀,让上古笑了起来,刚才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笑道:“阿启,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紫毛大叔说是我娘亲睡着前取的。”
阿启小小的身子突然微不可见的僵了僵,但上古却没察觉到,朗声道:“启万物而开,你娘亲给你取了个好名字。”
脚步渐行渐远,声音慢慢的不可闻,假山之后,天启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神情复杂难辨。
后池,如果这就是你沉睡之前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
他封住了阿启体内的神力,哪怕是上古,也不会知道,这孩子自出壳起,便拥有真神之力。
“神君,我已经将当初臣服于您的妖族身上的印记全部消除,日后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追随过您。”紫涵悄声出现在天启身后,恭声道,见天启未出声,犹疑了一下才道:“神君,当初我们隐居在紫月山,为了不让暮光独大于三界,您才接受了那些妖君的臣服,这一百年来我们从来未曾回去过,亦没有插手妖界的事,如今又何必再费周折去消除印记?”
“当初我召回紫月,才使得妖界大乱,妖皇身死和我也有些干系,这么做不过是告诉白玦,日后我不会再插手妖界的事,森鸿的地位将无可争议。”天启摆了摆手,道:“青漓是否回了妖狐一族?”
“没错,她虽然血脉有些远,但到底是上古妖狐一脉的族人,如今仙妖之争愈来愈激烈,多一个战斗力他们想必也是乐意的。常沁这些年一直驻守边疆,对这件事不曾过问。”
天启摇了摇头,道:“以后她的事就不要管了,若是我知道她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当初就不会在她体内留一道神力,你下去吧。”
当年他隐居在紫月山,若非青漓带回了大泽山剑冢的消息,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上古还活着。只是那只小狐狸竟用他赐下的神力骗了森羽几千年,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紫涵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天启朝温泉的方向看了片刻,半响没有出声。
明明百年沉睡只是封印了和后池有关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就连上古本身的一些记忆和感情,也同样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混沌之劫前发生的事,上古怎么会遗忘?
难道是古君,将属于上古的记忆封印?
天启神情凝重,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朝天宫而去。
埋葬
天宫蟠桃园,枝丫葱翠,蟠桃硕硕,天后正坐在石椅上和仙娥对弈谈笑,天帝信步走了进来,一旁候着的仙娥急忙行礼。
见暮光神色有些不对,天后摆了摆手,让一众仙娥退了下去,脸上犹带笑意:“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我的蟠桃园?”
因着和景昭把话说开,天后最近的心情倒是不错,对着天帝也是难得的没有冷脸。
天帝看了她一眼,沉吟道:“今日天启真神遣凤染传话……”
天后脸色一僵,掩在绣袍下的手瞬间握紧,猛然起身,道:“什么话?”
天帝被她紧绷的模样弄得一怔,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让我御传三界,以后谁都不得再提起上古真神觉醒前的事。”
天后亦是微微一愣,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起身道:“你是说禁止再提和后池有关的事?为什么?”
“我也猜不透,当年天启真神把上古真神带回了清池宫,之后就没了上古真神的消息,我猜着她应该是在闭关凝聚神力,所以这些年来我履上清池宫,才没有接见于我。至于天启真神的御旨,我们照办就是,日后自然会知晓原因。半月之后东华寿宴,你要和景昭同往?”天帝提起另一事,问道。
天后点头,重新坐下,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景昭如今执掌苍穹之境,仙妖又有嫌隙,你还是慎行得好。”虽然白玦真神并没有真正统驭妖界,可仙妖百年争端,血仇早已结下,仙界诸仙君对景昭必定是恭敬有余,爱戴不足。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白玦真神毕竟超脱三界,没有人敢得罪景昭,怎么,景涧还是不肯从罗刹地回来?”
“他执意如此,罗刹地乃是两军交战最为凶险之处,这些年也亏得他守在那里,森鸿才难以惹出大的纷争来,当年我进攻妖界,本想让三界安稳,却不想森简宁愿以身战死,也不愿让妖界归于我统驭之下,哎,如今想来,倒是我当初一意孤行之错。”天帝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惆怅,他和森简斗了几万年,却不想竟是这般结局收场,如今仙妖仇怨结下,再也难解。
天后摆了摆手,道:“随他吧,他呆在罗刹地,总比一天到晚记挂着那个凤染要好。”
天帝顿了顿,眉一挑,转移了话题:“明日我再去一次清池宫。”说完便消失在了蟠桃园。
天后沉默片刻,起身正准备将仙娥召进,抬眼看到不远处蟠桃树下的紫衣人影,神情骤然僵住,眼底现出微不可见的惊惧来。
紫袍飘曳,神迹飘渺,一如当年,可她心底却再也没了崇敬恭顺之心,唯留下惊惧惶恐。
“见过神君。”天后顿了顿,走上前对着那背影行了一礼,到底统驭了三界几万载,心气早已非当年可比,纵使惊慌,可也没有失了礼数。
蟠桃园中仙气缭绕,越发衬得那人不可亲近,天启久久没有搭腔,天后只得弯着腰,不敢有半分放肆。
“芜浣,这六万年来,最让我意外的,是你。”
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天后微微垂头,瞳色数变,最终沉下。
“我当初还以为你真的对古君情有独钟,改了你那自私的性子,却不想他死后,你依然在天后之位上甘之如饮,毫无悲痛。”
感觉到那股压迫缓缓逼近,天后瑟了瑟,没有出声。
“我们四人死的死,伤的伤,十不存一,可你却毫无思悔之心,不知这六万年天地至尊,你坐得可安好?”天启回转头,看着低下头的芜浣,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我可是万年来都不敢忘记你当初拜赐给我们四人的大恩大德!”
冰冷刺骨的煞气迎面而来,嘲讽似穿透了骨血一般,无形的大手勒住芜浣的脖颈,将她提离地面,芜浣整个人呈现青白的死气来,她睁大双眼,不敢反抗,面上再也没了往日的高贵倨傲,满是惊恐。
似是过了亿万年那么久,天启看了她一眼,手一挥,将她放了下来。
天后落在地上,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芜浣自知身犯大过,还望神君看在往日情分上……恕罪。”
天启看着跪倒在地的芜浣,神情中满是嫌弃。当年他们四人身边皆有灵兽陪伴,千万载下来,早已将他们当成了至亲之人一般,可不想他如此相信于芜浣,最终却因她之故害了上古,更致使四大真神相继陨落,上古界尘封。
可是,当年的事他必须瞒下去,对如今的上古而言,芜浣还是那个陪了她千万载的人。
“我可以让你安安稳稳的做暮光的妻子,天界之后,当年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上古和白玦。”
天后顿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到的却是天启眼底彻骨的寒意。
“但是……芜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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